清早，言玥悄悄的出了門，前往山上。

這山上的珍貴藥材不計其數，這也是明嬌和季白為什麽會選擇留在這裏的原因，但言玥實在是不好意思看著明嬌和季白再這麽奔波，便自告奮勇的說要上山采藥。

山路很難走，加上前幾日還下過雨，言玥一腳一個泥濘踩在高處。

高處上長著一株言玥只在書裏看過的回香草，立刻大喜過望，她聽季白說過，這回香草對於鎮痛有很大的效果，便不管不顧的往高處走。

誰知道腳下實在是太滑了，言玥一個沒站穩，身子往前一撲，眼看著就要滑了下去。

言玥急忙抓住旁邊的蔓藤，雖說止住了下滑的趨勢，但身子還是因為慣性向下滑了兩下。

等拿到回香草的時候，言玥才發覺自己的小腿疼痛難忍，找了一處幹凈的地方坐了下來，言玥小心翼翼的拉開褲腳一看，小腿已經是大面積的擦破了皮，正在往外滲著血。

言玥不在意的撕下自己的衣角，用采來的藥放在嘴裏嚼了一下，敷在了自己的推上。

和程戟瀚現在的狀況相比，言玥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算什麽。

環顧了一下四周，言玥看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采的了，這才背著藥簍慢慢的下山。

在門口曬著藥材的明嬌看著言玥一瘸一拐的進來，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言玥：“怎麽了，可是傷到哪裏了？”

言玥搖搖頭，笑著把藥簍拿給明嬌道：“不礙事，只是擦傷了一些。戟瀚今日可好一些了？”

明嬌見言玥說的這麽雲淡風輕，讓她先坐下，拉開了一只庫管，見那蒙住傷口的布血都滲出來了，明嬌皺眉道：“你怎麽弄的，傷口這麽大一片，還說沒事？”

說罷，明嬌起身幫言玥拿來了止血藥，小心翼翼的撕開言玥腿上的布，幫她上著藥。

言玥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抽開腿自己來，但明嬌牢牢的鉗制住她，不讓言玥動一下。

遠處，程戟瀚的房間內似乎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讓人聽的有些不真切，言玥好奇的問道：“戟瀚房裏有人嗎？”

這個時間點，季白都要下山去鎮子上采買一些日常用品，程霽燁也會跟著去幫一點忙，所以這個時間程戟瀚的房間是沒有人的。

明嬌擡起頭，有些躊躇道：“嗯，今日是來人了。”

“來的什麽人？”言玥更加好奇了，他們在這個荒山野嶺裏，沒人會知道才對，難道是徐靖宇來了？

替言玥包紮好，明嬌站起身子，淡淡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老實說明嬌在看到來人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隨後程戟瀚說是自己請來的，明嬌也只好作罷。

過了半晌，裏面傳來程戟瀚的聲音：“明嬌，言玥可回來了？”

“回來了！”言玥聽到程戟瀚主動提起自己，立馬大聲回答道。

房間內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言玥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房門口，想要進去，但又害怕程戟瀚趕自己出去。

好一會。程戟瀚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言玥，你進來吧。”

言玥面色一喜，急忙推門進去，卻在看見房中站著的人的時候，楞住了。

是裴子越，他怎麽會在這裏？！

程戟瀚靠坐在床上，看見言玥進來，笑道：“你坐吧。”又再看到言玥有些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的時候，眸底劃過一絲心疼。

骨節分明的手張開了又合上，程戟瀚忍下心中竄起的關懷之意，對著裴子越道：“日後，就要麻煩裴王了。”

“不，不能這麽說。”裴子越看著言玥緊緊的盯著程戟瀚，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他從未見過言玥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那眼神裏帶著愛意和擔憂。

“什麽叫麻煩他？”言玥小腿實在是有些疼，坐了下來之後看著程戟瀚問道：“他怎麽會在這裏？”

“是我喊他來的。”程戟瀚垂下了眸子，生怕被言玥看穿，淡淡道：“言玥，你以後就是裴王妃了，不可以再這麽任性了。我此次喊裴王來，就是讓他來帶你走的。”

程戟瀚第一眼見到言玥出現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

他的時日已經不多了，身子也越來越虛弱，連蠱蟲的發作都愈發頻繁了起來，想必不到兩個月，自己就可能……所以他沒辦法，只能拜托季白給裴子越送信。

裴子越接到程戟瀚的信嚇了一跳，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敢確認那的確是程戟瀚的字跡。信中的內容卻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知了自己他們所在的位置。

並且……程戟瀚還在信中說，言玥也來了，他大概知道了言玥跟裴子越說了什麽，語氣也陳懇的請求裴子越能過來帶言玥走，最好回到東夷的封地，好好照顧言玥。

言玥的前半生跟著自己吃了許多的苦頭，程戟瀚再不願意委屈言玥了。

裴子越也是想了許久，決定先過來看看再說。

可從言玥進來到剛剛，言玥的眼神就不曾落在自己的身上，這讓裴子越的心裏有些微微的酸楚。

“我不是一件物品，我是一個人，我的去留只有我自己一個人能決定！”言玥冷聲開口道，心中卻開始發疼了起來。

程戟瀚還是沒有原諒自己是不是？不然他也不會讓裴子越來帶自己走，她明明就說過了，她要陪著程戟瀚，為何程戟瀚還要把自己推開？

程戟瀚示意裴子越帶言玥出去，可裴子越的手才剛剛觸碰到言玥的肩膀，言玥便躲開了。

“子越，先前確實是我對不起你。”言玥看著裴子越，鄭重道：“我愛的是戟瀚，對不起，我沒辦法跟你走。”

“玥兒，你……”裴子越楞住了，沒想到言玥的反應會這麽大，只好看著程戟瀚，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麽。

程戟瀚嘆了一口氣道：“言玥，你不要再任性了。你說你，跟在我這個死人身邊做什麽？我沒辦法保護你，沒辦法再抱住你，只會拖累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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