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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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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虔誠地等在那道朱紅高門之下。◎

雲水遙。

衛燕與沈昀來到後院廂房中, 隔著一張茶幾對坐,陸月斟來熱騰騰的茶水,兩人握杯聞香, 一時相顧無言,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衛燕方才喝過酒, 面頰還飛著紅霞未散,鬢邊垂下幾絲碎發, 別生一種楚楚風情來。寬袍的圓領被她不知何時不當心扯亂了,露著一大截纖盈白潤的脖頸, 宛如待人采擷的鮮香嫩果,水靈靈地要滴下汁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眼下有多誘人,只是被那抹燥意和混沌籠罩著,整個人有些神思模糊。

好在沈昀是正人君子, 才能忍下心中翻騰而起的異動。

喝了幾口濃茶後, 衛燕的意識稍稍清明了些,對沈昀略表歉意道:“不甚酒力, 讓沈公子見笑了。”

沈昀表示無礙,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衛姑娘女中豪傑, 實是讓沈某刮目相看, 又如何會見笑呢?”

衛燕知曉他意有所指,便同他解釋,“沈公子方才一路進來,想必已看清了, 我如今在開的這間胭脂鋪子, 所以沈公子一定不會想不到, 我今日想方設法來參加你們這場會談, 是為了什麽。”

沈昀的眸光微微閃動,他是個聰明人,所以經衛燕如此一點,自然就對此事明了了。

他垂眸,抿了抿唇正色道:“所以,衛姑娘煞費苦心去結交瑞陽王,是想以此得到人脈,從而擴展生意?”

衛燕不知該如何解釋,畢竟這事覆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便含混道:“你可以這麽認為。”

沈昀突然笑了,很輕松的樣子。

“衛姑娘的心智,實在是過於常人。”

沈昀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帶著些許灼亮的神采。

衛燕被他誇得有些赧然,螓首低垂,“沈公子謬讚了。”

沈昀望著她,認真開口道:“既然衛姑娘想與人合作,不知沈某,能否入得了你眼?”

沈昀兀然的毛遂自薦,讓衛燕愕然擡首,楞了一楞。

沈昀面若桃李,鳳眸帶笑。

“沈某這裏沒有別的,卻多的是生意經,如何把生意擴出去,一步步發展壯大。是沈某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

沈昀成竹在胸,渾身上下都似閃爍耀眼著光華。

衛燕眸中不覺浮上了欣喜。

末了,沈昀正色道:“倘若能得機會與衛姑娘合作,沈某定當會竭盡全力。”

聽了沈昀的一番真摯陳白,衛燕大受感觸,當即頷首應下來。

“好,能得與沈公子合作,衛燕深感榮幸。”

達成合作後。

沈昀遂同她講起了一些昔年做生意時的經歷,這些年,他經歷的驚心動魄頗多,那些商海沈浮的種種事跡說出來,直聽得衛燕瞠目。

最後,她著嘴驚愕不已,“所以,你如今已是杭州商會的會長了?”

沈昀可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啊。

在她的觀念中。

各地商會會長一般都是兩鬢微霜、年過半百之人,也只有到了那個年紀,才會有一定的名聲和威望,能勝任這一頭銜。

衛燕不由在心底對沈昀感到欽佩。

面前這個容光煥發的男人,年紀輕輕便有常人不及的心智和見地,實在可當得上年輕有為四個字。

她聽沈昀又道:“接下來我會留在京城,購買宅子落戶,只是當下還未尋好落腳處,不知衛姑娘可願收留在下住在此處?”

沈昀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衛燕微楞。沈昀又解釋道:

“我並無旁的心思,只想請衛姑娘將此後宅內舍租我半間即刻,如此,咱們往後也好有更多機會聊聊生意上的事。”

衛燕笑了笑,沈昀的提議無可厚非,且確實是大有裨益的事,便笑著應下了。

“好,那便預祝咱們今後合作愉快。”

山水程程,舟車輾轉,行了大約半月。

江桐和江柯來到了京城。

這一路,江柯在了解了江桐如今對衛燕的那份執著後,不由深深感慨。

眼下的江桐,對衛燕是能剖心掏肝的,那份近乎瘋魔的偏執,在他心中生根發芽、早已成了不可動搖的深根大樹。

他甚至對此心生隱憂,總覺得江桐這份近乎病態的偏執,未來會生出什麽事端。

而這,誰也難以預料。

或許,他應該先去見一見衛燕,把一些事情告訴她。

如此想著,江柯在心中暗暗做下打算。

兩人來到京城的第一日,便尋了一處客棧落腳。

這間客棧名喚莘雲客舍,坐落在廣廈大街上,離京城貢院不遠,素來都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們,熱門的落腳之地。

此地環境清幽,街道上整潔清凈,並無鬧市的車馬喧闐,很適宜讀書。

聽說從前住在這客棧的考生中,還出過狀元、榜眼這類的傑出人物,所以每年二三月,進京趕考的熱鬧時節,這間客棧都是人滿為患,根本要不到房間的。

只因江桐江柯來得早,冬至前便至,才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以入住。

第一日晚上,江桐並未去任何地方,只是宿在客棧的屋子裏,暫作休整,安頓物什。

可他的心到底是無法安定的。

一夜的夢境皆是關於衛燕。

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樣。

心中生出種種的勾勒,仿若牽扯不斷的道道絲線,將他整顆心包裹纏繞。

一年未見。

她如今會是豐腴了亦或是消瘦了?

她是否還喜穿從前那般清儉的衣裳?

他寄去侯府的那麽多信,她是否收到了?

又為何一字未回?

腦中紛亂的雜思太多。

所以到了第二日,江桐便再捱不住了。

他眼下只想快些見到衛燕,能早一刻便是一刻。

他迫切想知道。

她過得好不好。

哪怕是能遠遠看上她一眼。

知道她眼下安好便也夠了。

他已按捺不住那顆要見到她的心。

故天色尚黧黑,雞鳴時分方至。

江桐便在客舍起了身,穿戴齊整後,去馬廄牽了匹馬,朝坐落在京城西門長街的寧遠侯府而去。

那是他從小寄住的宅邸,他自然知道位置所在。

天黑涔涔的。並未日升,天色深沈依舊,寂寥無人的街道上,唯有兩旁林立的店鋪門前,尚掛著幾盞未滅的燈籠,在搖曳著盈盈燈輝。

京城的冬日遠比杭州要冷太多,許多地方結了冰霜,冷意無縫不入,直透人的身體。

江桐身披鶴氅,打馬踽踽獨行,馬蹄踐過青磚的噠噠之聲,在長街上回蕩。

他所住之處與侯府尚有一段距離。

騎馬亦需半個時辰。

可他等不了了。

策馬愈走愈急,最後揚鞭疾馳起來。

風聲在耳畔呼馳,冷冽掠過臉頰,寒意侵身。

來到寧遠侯府的時候,已是天色微明。

瞧著這座從前住過的府邸,江桐五味陳雜。

青蒙蒙的天色籠罩下,建築黑魆魆的厚重黑影綿延不見盡頭。像是巍然矗立的雄獅。莊嚴而又沈肅。

江桐翻身下馬。

靜靜地、虔誠地等在那道朱紅高門之下。

作者有話說:

趁著工作摸魚,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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