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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蛋黃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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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熱氣蒸騰, 元溪光溜溜地坐在大澡盆裏,任由嚴鶴儀給他洗著背,眼睫低垂, 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嚴鶴儀舀了一葫蘆瓢的水往元溪肩頭澆,許是水有些熱, 元溪縮了縮脖子, 轉頭抓住了嚴鶴儀的手腕。

“水熱了?”

“還成,哥哥。”元溪把嚴鶴儀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緩緩擡起眸子,“一起洗吧。”

“好。”

快入冬了,廚房的門窗都關得很嚴實, 卻仍是免不了漏風,嚴鶴儀多燒了些熱水,不時地往澡盆裏添著。

元溪同嚴鶴儀纏繞在一起,微微打了個冷顫。

“別洗太久了, 擦幹把衣服穿上吧,去床上等著我, 好不好?”

“不要,”元溪鼻子悶悶的,“再抱一會兒,哥哥。”

嚴鶴儀怕元溪冷,一直用手往他上身撩著水, “今日怎麽不太高興?哪裏不舒服麽?肚子痛不痛?”

“不痛,就是有點兒想哥哥了。”

嚴鶴儀失笑道:“我不是一直在這兒麽?”

兩個人靜靜抱了一會兒, 直到旁邊水桶裏準備的熱水都用完了, 澡盆裏的水也沒那麽熱了, 元溪才同意從澡盆裏出來。

泡在熱水裏還不覺得, 猛得一出來,才覺得窗戶在漏風,嚴鶴儀趕緊用幹凈棉布把元溪裹住,輕輕沾著擦拭,幫著他穿好外衫之後,嚴鶴儀才顧得上給自己披一件衣服。

澡盆裏的水加得多了,兩人進出之間,往地上溢出了許多,嚴鶴儀又用塊幹凈棉布給元溪裹住了頭,“趕緊回去鉆被窩兒,我把這裏收拾收拾。”

元溪攥著頭上的棉布,突然把它扯下來,緩緩跪在了地上,仰起頭看著嚴鶴儀。

嚴鶴儀不明所以,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元溪,做什麽?”

元溪微微蹙著眉尖,突然又湊近了一些,扶著嚴鶴儀張開了嘴。

“元溪......”

嚴鶴儀不自覺地咬住嘴唇,纖長的五指插進元溪的頭發裏,頗有些用力地抓揉著。

——

中途,元溪仰頭喘息的時候,猛不丁打了個噴嚏,嚴鶴儀回過神來,趕緊給元溪裹了裹身上的外衫,也不管他說什麽了,把人扛起來出了廚房,扔到裏屋的床上,然後拉開疊好的被子把他裹住。

“乖乖呆著,我去給你煮點兒姜湯。”嚴鶴儀把被角攏好,塞到了元溪手裏,“加一大勺糖,好不好?”

元溪反手握住嚴鶴儀的腕子,“還沒做完呢,相公......”

嚴鶴儀沒有一絲猶豫地鉆進了被子,把元溪緊緊攬在懷裏,像往常那些晚上一樣,從親吻他的脖頸兒開始。

“相公,”元溪用胳膊抵住嚴鶴儀的胸口,“你躺下,好不好?”

“你...不想麽?”

“今晚得聽我的。”

嚴鶴儀不知元溪為何如此執拗,卻也依言照做,元溪一點點往下,把腦袋鉆進了被窩兒裏。

——

這一回,被子倒是沒有沾上多少旖旎,元溪緩緩鉆出來,把腦袋枕在嚴鶴儀胳膊上,微微張嘴喘著氣。

嚴鶴儀用手給他擦了擦嘴角的痕跡,又扯了扯被子,把他露出的肩頭裹住,“我的小元溪,今日是想一直黏著相公麽?”

“那我不去收拾廚房了,哄著你睡覺,好不好?”

“好。”

元溪今晚確實格外黏人些,臥在嚴鶴儀懷裏,腦袋深深埋進他的胸口,似乎在認真聽著裏頭的跳動。

“哥哥,你覺著子漁大伯家的那個哥兒怎麽樣?”

嚴鶴儀摟著元溪,已經有些困意了,眼睛都沒睜,“哪個?”

元溪撐著胳膊肘,殷切地看著嚴鶴儀,“就是上回咱們成親的時候,同周嬸一塊兒來的那個,說是正好在咱們村住著,就跟來了,好像是叫...豐哥兒?”

“似乎是有這麽個人,”嚴鶴儀一睜眼,就見元溪正盯著自己看,便微微擡起腦袋,與元溪碰了一下額頭,“不過,那日我的元溪這麽俊朗,相公只有一雙眼睛,瞧你都來不及呢,哪裏顧得上別人?”

元溪沒理他這話,眼珠子一轉,繼續道:“顧大媽不是說,她親戚家也有個正當年紀的哥兒麽?聽說生得很白嫩,人又勤快。”

“是,聽說做得一手好湯水,”嚴鶴儀在指尖兒繞著元溪的發梢,心不在焉地答著話,“說這個做什麽,想當媒婆啊?”

“哥哥,以後可以叫顧大媽帶來瞧瞧。”

嚴鶴儀覺得他這番話有些莫名其妙,“小祖宗,難不成你對哥兒感興趣?這才剛成親,便覺得厭煩,想要拋棄糟糠之夫了?”

“哥哥別打趣我。”

見元溪一臉認真,嚴鶴儀仔細品味了他剛才這幾句話,仍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道他又是在胡思亂想,或在同自己說笑。

反正平日裏,小祖宗也經常冒出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什麽「若是哥兒喜歡上了另一個哥兒,兩人能不能成親」,還有什麽「大娃同二娃是一對兒,為什麽還總是瞧見它撩撥三娃」之類的。

“睡吧,元溪,”嚴鶴儀把元溪往懷裏摟了摟,“你今日太累了,乖乖把眼睛閉上,相公給你講故事,上回說到哪裏了?”

不到一刻,元溪似乎就睡著了,胳膊緊緊環著嚴鶴儀的腰,腿也纏在他身上,嚴鶴儀便打消了悄悄去收拾廚房的念頭,合上眼皮睡著了。

剛睡了沒一會兒,嚴鶴儀便覺得懷裏的人在動,他迷迷糊糊地半睜開了眼睛,“元溪,又夢魘了麽?”

“嗯。”元溪從嗓子裏哼唧一聲,有些啞,並且似乎帶了哭腔。

嚴鶴儀心疼地把人抱緊,輕輕拍著他的肩,嘴裏柔聲哄著他。

怎麽又把自己哭醒了?

自從成親以來,元溪的夢魘之癥可是一次也沒有發過,甚至有好幾回,嚴鶴儀都瞧見他在睡著的時候笑,醒來一問,不是夢見好吃的,就是夢見同自己洞房了。

“不怕哦,元溪,相公在呢,不怕哦......”

元溪又安靜了下來,嚴鶴儀接著拍了他好一會兒,估摸著人已經睡熟了,才放心地閉上眼睛睡覺。

這一晚,元溪接連醒了好幾回,每一回,嚴鶴儀發覺懷裏的人在動,便用手繼續給他拍肩膀,嘴裏迷迷糊糊地說著哄他的話,直到天光乍亮,院子裏的雞開始叫的時候,元溪似乎才睡安穩。

再醒來時,日頭已經很高了,嚴鶴儀一睜眼,便瞧見元溪擡著下巴,直直地盯著自己。

“頭疼不疼?”嚴鶴儀習慣性地去探元溪的額頭,“晚上又發夢魘了,再睡一會兒吧。”

元溪抓住嚴鶴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相公,有點兒餓了。”

嚴鶴儀輕輕笑了一下,“那你再躺一會兒,相公去給你做飯,好不好?”

見元溪一覺醒來,臉上又恢覆了往日的神色,同晚上那個蔫蔫的人一點兒也不一樣,嚴鶴儀覺得他果真是喝了酒,或是吃壞東西的緣故,便沒有再多想,披上衣服去了廚房。

地上的水還沒幹,嚴鶴儀瞧著這片狼籍,又想起晚上元溪為他做的事,嘴角不由地往上勾了起來。

剛喝了酒,熬些粥吧,再撈一把壇子裏剛腌制好的蘿蔔條,煮上兩個雞蛋,當早飯吃正好。

“相公,”嚴鶴儀正在竈臺前忙活呢,元溪突然過來,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我想吃饅頭。”

嚴鶴儀習慣性地低下頭去,檢查元溪是不是光腳,見他這回把鞋襪都穿齊整了,這才回過身來,把人摟進懷裏,“成,蒸饅頭,這回一定能成功,不過,發面得半個時辰,咱們先吃些粥,好不好?”

元溪輕輕點了點頭,把臉埋進嚴鶴儀的胸口,“粥裏放野菜了麽?”

“放了,”嚴鶴儀把粥端給元溪瞧,“還有你愛吃的雞蛋黃,也拌進去了。”

自從家裏的雞開始下蛋,幾乎每日都能從雞窩裏摸出五六顆雞蛋來,嚴鶴儀換著花樣的做,蒸、煮、煎、炒都來了一遍。

元溪的嘴也愈發刁了,若是蒸,則偏喜歡吃大火猛催,蒸得老一些的雞蛋羹,還得澆上半勺醬油跟一勺芝麻香油,若是煮,則得是略微有些溏心兒的,若是煎,邊緣需得有些焦,若是炒,也喜歡吃多放油大火炒,炒得金黃才好。

後來,元溪又摸索出一種吃法,那便是把煮熟的雞蛋剝出蛋黃來,拌進粥裏碾碎了,便能得到一碗黃澄澄的蛋黃粥。

用來拌粥的蛋黃,那就得是全熟的才行,這樣吃起來才細膩。

嚴鶴儀覺得,元溪在吃東西上頭總結出來的學問,若是寫成一本《元溪食單》,或者《嚴家小夫郎食珍錄》,那必定是本傳世佳作。

元溪吃東西之前,都會先給嚴鶴儀餵一口,起先,嚴鶴儀吃不太慣這種蛋黃粥,總覺得有點兒腥,不過吃了幾回便習慣了,現在也隨著元溪一起,把蛋黃拌進粥裏吃。

飯端上了桌,元溪又讓嚴鶴儀緊挨著他坐,後來索性坐進嚴鶴儀懷裏,鬧著讓他餵自己吃。

“相公,你對我真好。”

“今日嘴怎麽這麽甜,一口一個相公。”嚴鶴儀夾了塊青玉般的蘿蔔條,塞進了元溪嘴裏,“所以啊,我是你相公嘛,這都是應該的。”

“這蘿蔔條好不好吃?還是咱們小元溪的法子好,往年我做的蘿蔔條都是齁鹹的。”

蘿蔔條嚼著脆脆的,最是開胃,元溪說他小時候,家中老管家常腌來吃,雖然他沒見過老管家腌蘿蔔,卻硬是憑著對口味的記憶,同嚴鶴儀試出了配方,送給村裏人嘗過之後,好多人都來找元溪拜師。

“好吃,有家裏的味道,相公。”

“可是想家了?”嚴鶴儀蹭了蹭元溪的臉頰,“面發好了,我去蒸饅頭,這回一定能做出你家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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