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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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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鶴儀對於做飯是頗有天賦的, 做過幾回饅頭之後,已經大致掌握了蒸饅頭的法子,做出來雖不是很正宗, 但最起碼個個都能發得很飽滿了,鍋蓋一掀, 白胖胖得一屜, 瞧著便歡喜。

元溪說,這回蒸的饅頭已經很有家裏的味道了, 若是面粉再精細些,便吃不出來有什麽不一樣。

成,改日便去鎮上買精制的面粉。

元溪用筷子插了一個饅頭, 邊啃邊陪著嚴鶴儀在廚房做紅棗泥,村裏棗樹大豐收,棗子吃不完,便隨著饅頭一起蒸熟了, 正好蒸成棗泥,給元溪做棗泥糕吃。

“怎麽也不吃點兒菜佐著, ”嚴鶴儀邊做棗泥邊同元溪說著話,“竈上不是炒了絲瓜麽?”

“不用,”元溪把啃了一半的饅頭伸到嚴鶴儀嘴邊,“這樣吃就很好,甜甜的, 相公你嘗。”

嚴鶴儀也不嫌他,照著元溪啃過的地方咬了一口, 仔細一嚼, 確實有些甜味兒, 而且是愈嚼甜味兒愈濃。

“相公手藝是不是很好?”

“嗯, ”元溪踮著腳尖,在嚴鶴儀臉頰上親了一下,“相公真好。”

棗泥還沒做好,元溪便吃完了一整個饅頭,又喊著累,跑去裏屋歇著了,團子遲疑了一瞬,也跟在元溪屁股後頭出了廚房。

剛蒸了饅頭,估摸著能吃好幾日,嚴鶴儀便把棗泥放好,準備過幾日再做。

正收拾著廚房呢,元溪手裏舉著上回買菱角時,賣菱角的阿婆給的那個兜子,跑進來朝著嚴鶴儀揮了揮,“相公,咱家還有比這個更大的布兜子麽?”

“我給你找找,”嚴鶴儀想了想,從廚房的櫃子裏翻出來一個麻布兜子來,“這是上回咱們成親的時候,裝紅棗跟桂圓那些東西的兜子,你瞧瞧夠不夠大。”

把這個布兜子展開,幾乎能裝好幾個團子了,元溪接過來比劃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夠大了,相公。”

嚴鶴儀這才拍了拍元溪的後腦勺,溫聲問道:“要這麽大的布兜子做什麽?”

“沒什麽,”元溪把布兜子撐開,使勁兒抖了抖,“就是想知道咱們家都有些什麽東西。”

他轉過身去,踮著腳尖打開了櫃子最上頭的格子,“畢竟,咱們都...都成親了,我也不能什麽都不操心,全指望相公吧,得...得給相公分擔分擔。”

嚴鶴儀接過元溪手裏疊成小方塊的那個大布兜子,“是要都放在這個格子裏麽?”

“是,”元溪點了點頭,仍是沒看他,“像這樣買東西人家送的布兜子,都一並攢起來放好,要用的時候也不會找不到了。”

嚴鶴儀把胳膊搭上元溪的肩,輕輕攬住了他,“咱們小元溪這是要主持中聵,做個賢良的夫郎了麽?”

元溪握住嚴鶴儀的手,回身把腦袋擱在了他肩膀上,“我只是覺得,賢良的夫郎更適合相公。”

“又說什麽瘋話?”嚴鶴儀很輕地在元溪耳朵上擰了一下,“再賢良的夫郎我都不稀罕,只要元溪這只小懶豬。”

元溪掙脫了嚴鶴儀的胳膊,低垂著眼皮道:“誰是小懶豬?”

“對了,相公,之前我剛來的時候,送你的那塊平安玉牌,你還記得麽?”

“自然記得。”

“放哪了?我想瞧瞧。”

若不是元溪提起,嚴鶴儀幾乎忘了那塊平安玉牌,他拽著元溪的手到了裏屋,從衣櫃最裏邊兒摸索出一個木頭盒子來,打開之後,裏頭是一個小一些的木頭盒子,再把這個盒子打開,才是元溪的平安玉牌,用一塊緗色的綢布仔細地包著。

元溪把綢布打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塊玉牌,眉尖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麽。

嚴鶴儀覺得,元溪是真的想家了,別人成親,都有父母在旁操持,元溪小時候必定也想象過自己成親的場景,雖不知是銅鑼開道十裏迎親,還是半街喜氣萬人空巷,總之不是像同自己那樣的。

前段時間,兩人忙活著成親,正是膩歪的時候,元溪還不至於太想家,日子平靜下來之後,又是在這樣的深秋,便免不了有些難受了。

“元溪,咱們出去放風箏好不好?或者,我陪你蕩秋千?”

元溪搖了搖頭,把玉佩又仔細包起來放進了盒子裏,“相公,把這個放起來吧。”

嚴鶴儀又把那個裝玉佩的木頭盒子放回了衣櫃裏,才聽元溪道:“相公今日還沒練武呢,外邊兒日頭這麽好,咱們去院子裏練練吧。”

心裏難受的時候,一直悶著反而不好,嚴鶴儀見元溪肯出去,趕緊答應下來,提著那兩個大石墩子同他去了院子裏。

元溪坐在秋千上悠悠地蕩著,時不時「蹬蹬蹬」跑過去,用塊棉布帕子給嚴鶴儀擦汗。

“相公,你再做一遍鴻熹哥教你的那幾個把式好不好?就是舉著石墩子,然後單腳站著轉一圈兒之類的那些。”

嚴鶴儀見元溪興致很高,也樂於逗他高興,對他的要求無有不應,認真做了好幾遍那些把式,結結實實地出了一身汗,外衫都濕了。

足足練了兩個多時辰,嚴鶴儀都險些脫力,元溪才「放過」了他。

然後,元溪在竈臺旁邊兒燒火,同嚴鶴儀一起熬了小米粥,說是今日勞累了,小米粥能助人好睡眠。

天色暗下來了,嚴鶴儀正要準備沐浴用的水,元溪突然又想起來有個話本子放在周子漁家了,就是成親之前到鎮上置辦東西的時候,同嚴鶴儀悄悄在書店裏買的。

他說想讓嚴鶴儀在睡前念給他聽,又拉著嚴鶴儀跑了大半個村子,去周子漁家裏拿來了話本子。

這個話本子,講的是書生同一個風華絕代的花魁之間的故事,裏頭免不了有些漏骨的描寫,中間的插圖也是不能輕易示人的那種,嚴鶴儀倒是看過這種書,但讀出聲這種事,卻仍是挺讓人難為情的。

才讀了半本,嚴鶴儀便有些燥熱難耐,元溪又在懷裏動來動去,蹭得他幾乎哪裏都癢,正要放了書,同他演一演上頭的插圖,元溪卻不願意了,硬要賴著他把話本子念完。

估摸著亥時都過了,嚴鶴儀才終於把話本子念完,身上已經有些受不住了,“小祖宗,這回...可以來了吧?”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後,嚴鶴儀麻利地把話本子扔到床頭的桌子上,翻身跨坐了過去。

——

元溪今日格外有興致,並且很乖巧地迎合著嚴鶴儀,兩人光是翻身便翻了好幾回,等到嚴鶴儀脫力一般躺在元溪身邊喘著粗氣的時候,都已經快到子時了。

燒水,沐浴......

等把小祖宗洗幹凈抱上床,嚴鶴儀已經沒什麽力氣了,鉆進被窩兒把人抱住,不一會兒便睡沈了。

“相公,睡著了麽?”

迷迷糊糊中,嚴鶴儀似乎聽著元溪在叫他,不過他實在太累了,也不知有沒有回答他,便什麽都記不得了。

院子裏的雞先叫了,自從幾只公雞學會打鳴之後,便似乎跟顧大媽家的公雞較起勁來了,硬是要比人家早叫半刻,昂著頭叫了好一會兒,天才剛剛泛白。

嚴鶴儀覺得渾身酸痛,微微動動眼皮,習慣性地摸了摸懷裏,又轉身去撈旁邊的人。

他伸了幾下胳膊,沒碰著元溪,這才從喉嚨裏低聲叫道:“元溪?”

應當是去官房了,嚴鶴儀又閉著眼睛昏迷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見元溪還沒回來,這才有些慌了,坐起身披了件外衫,朝外頭大聲喊著:

“元溪——元溪——”

遲遲不見回應。

難不成去顧大媽家了?

嚴鶴儀穿好衣裳跟鞋襪,先在廚房、後院兒找了一圈兒,又隔著柵欄朝剛出屋的顧大媽問了一句。

顧大媽應該是才睡醒,揉了揉眼睛,“沒瞧見元溪啊,是不是找子漁去了?”

“晚上去子漁家拿書,周嬸說子漁跟著趙景在鎮上呢。”

“那能去哪呢?”

嚴鶴儀揉了揉昏沈沈的頭,“沒事兒,估計是同私塾的孩子瘋去了,我去找找。”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顧大媽,”嚴鶴儀擺了擺手,“又不是奶娃娃了,哪這麽容易丟,我自己去就成了。”

早晨還挺冷的,顧大媽裹了裹身上的衫子,“成,若是找不著,你再來喊我。”

嚴鶴儀謝過了顧大媽,正要關門去找,突然打了個噴嚏,便又把門推開,準備加一件薄襖子,順便也給元溪帶上一件。

這個小家夥冒冒失失的,若是不把厚衣裳拿出來,他必然是不知道主動穿的。

打開衣櫃,裏面已經被翻亂了,好些衣裳都纏在了一起,嚴鶴儀心想,小祖宗倒是有進益,知道自己找厚衣裳穿了。

他也沒有過分在意,粗粗地把衣裳歸置好,便拿出自己的襖子披上,找元溪要緊,衣櫃一會兒再收拾也成。

嚴鶴儀轉身要出門,突然註意到床頭的桌子上,大剌剌地放著一張紙條。

剛才自己竟沒瞧見。

也不知為何,嚴鶴儀登時心裏便忐忑起來,他緊緊捏了捏指尖,這才走過去,拿起了那張紙條。

上頭的第一行,似乎是寫了「哥哥」兩個字,不知怎麽又劃掉,改成了「相公」,然後,「相公」這兩個字上面,也用筆尖劃了幾道。

最後,首行就變成了「嚴鶴儀」這三個字。

“嚴鶴儀:  我去很遠的地方給富貴人家當夫郎了,你且再尋一門親事吧,剛成親沒幾日,還算得上新鮮,不會找不著夫郎的。

勿念。”

這張紙條是從那個話本子上撕下來的,上頭的畫很清晰,畫的是正好是書生同花魁在青樓裏解衣歡好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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