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福閉著眼靠在康熙懷裏，耳邊時不時傳來對十五阿哥的討論，他知道現在一定有很多人在打量自己，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愛面子的小祖宗覺得自己今天丟人丟大發了。

雖然隨行的太醫表示，十五阿哥身體非常健康，但對於莫名哇哇大哭的小兒子，康熙還是不怎麽放心，所以回程的路上便帶著他跟自己共騎一乘。

因為一開始的“迎風流淚”技能讓胤福控制不住流眼淚，但當康熙和太子緊張的詢問時，小家夥是真覺得委屈了，所以幹脆放聲大哭。這會兒坐在康熙懷裏，越想越生氣，給閻王記了筆大的。

由於閱兵場上胤福的神來一筆，小娃娃十五阿哥大清第一巴圖魯之名徹底傳了出去。

回到乾清宮，康熙看著本該高高興興現在卻蔫嗒嗒的小兒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問到，“小十五怎麽不開心了？”

“我今天丟人了。”

“哪有，今天小十五可威風了，打贏了所有人，大家都知道你是大清第一巴圖魯了。”

“可我最後還是丟人了，我不想這樣的。”胤福還是有些委屈。

“但大家更喜歡你了。之前大家見小十五這樣厲害，可能會害怕，但見你會哭會鬧，又覺得你是個可愛的小孩子了。”康熙安慰到。許多人就是這樣，太不可思議的事反而會害怕，他可是清楚看到，當胤福撲進他懷裏哭的時候，那些老家夥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笑來，想來是一個小娃娃的天生神力讓他們害怕了。

“真得？那他們喜歡看我哭呀？”胤福有些不信，怎麽會有人這麽壞。

“不管是為什麽，你只要知道今天表現的很好，大家都喜歡你，就行了。”兒子還太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沒必要知道。

“那好吧。”胤福是個脾氣快的孩子，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總得來說他今天預計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皇阿瑪，我去玩了。”

看著跑走的小兒子，康熙無奈笑笑，接著回想了今天教場的事，覺得軍隊確實要整一整了。不過，他準備明年就親征把葛爾丹徹底收拾了，現有的力量對付葛爾丹還是夠的。軍隊改革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還是等他回來再開始。

胤福出了乾清宮，曹銳便找到他跟前，“阿哥，這是今天火器營用的槍。”

胤福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跟他上輩子見到的不太一樣，到底還不是武器大發展的時間，這回大清不能落在後頭了。

這個時候上書房已經下學了，胤福把槍交回給曹銳，小手一揮，“走，跟我去所裏。”

九阿哥胤禟近來很不開心，原本跟他焦不離孟的十弟，被太子殿下派給四哥做跟班了。而他親哥最近又老是跟七哥一起愛上了演武場，他們自己練也就罷了，還硬要拉著他一起。

他一個胖子，最不愛的就是運動了，如果不是要應付皇阿瑪的檢查，他寧願天天宅著不動在所裏數錢，順便研究研究那些西洋來的小玩意兒。

胤禟正為自己最近的處境嘆氣，貼身小太監前來稟報，十五阿哥來了。

“小十五呀，你今天可真是大出風頭了。”胤禟對坐在對面喝著奶茶的弟弟說到。好事傳千裏，胤福在閱兵場上的壯舉，隨著回來的人一起快速傳開，現在大家都知道皇十五子小小年紀就有西楚霸王之風。

胤福撇撇嘴，他還是不太想提起閱兵場上的事。“九哥，別說那麽多了，今天弟弟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要哥給你做新彈弓，還是想要新的望遠鏡，那個還要再等等，我試了幾個方子讓人去研究玻璃，聽說已經快有成果了。”

“真得嗎？那太好了。不過我今天來不是問望遠鏡的，那事兒你記得快點就行。”

“那你來幹什麽？”小十五向來坐不住，就算要找他，也不會來所裏找，所以胤禟有些好奇地問。

“我想讓九哥幫我改改這個。”胤福說著，便讓曹銳把盒子裏的槍拿了出來。

九阿哥本來的漫不經心在看到胤福拿出來的東西後，一下子激動起來。“十五弟，你從哪兒弄來的槍？這玩意兒可不容易得呀。”

“你別管我從哪兒弄來的，現在它的性能我不是很滿意，從構造到裝填方式都不太好，總之你快點給改改吧。”

九阿哥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我給你改改？還快點？小十五呀，你這是把你哥當成什麽絕世神人了，我哪有那本事。”

“九哥不要妄自菲薄，弟弟相信你可以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他們兄弟中也只有九哥有一顆科學家的心和才能，胤福對他報有很大的期待。

對於弟弟的信任，胤禟很是感動，不過他還是實話實說到，“這玩意兒我真改不了，至少現在不行。”說著又給胤福指了個人，“你可以去找南懷仁，他或許可以幫你。”

胤福想了想後搖頭，“我們大清就沒有人能改嗎？”

“嗯，沒有。”胤禟想想又不對，“不對，還真有一個，叫戴梓的。不過前幾年好像因為犯了什麽事兒，被皇阿瑪發配盛京了。那是個武器方面的天才，槍、火炮都不在話下，如果他來研究，大概能給你快點改好。我的話，那就只有再等幾年了。”

“戴梓？為什麽被發配了。他犯了什麽事？”

“具體不清楚，好像是因為南懷仁說他私通東洋。”

“什麽？”胤福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就因為這個？”

“聽說是的。”被胤福嚇了一跳的胤禟楞楞地答到。

“皇阿瑪太壞了。”

“十五，你這是大逆……”胤禟看著大喊的弟弟出聲勸慰，但話還沒說完，胤福便跑走了。他接著喃喃到，“不道呀。”

看十五弟的架勢，他不會是要去找皇阿瑪鬧吧。胤禟在心裏擔憂了一下，不過想到康熙對胤福的寵溺程度，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裏，反正康熙罰誰也不會罰十五。

乾清宮裏，康熙正在跟太子說著他年後打算親征葛爾丹的打算。他走了，朝中的事太子必須立起來，所以現在康熙不放心的把所以政務都一點點教給太子，就怕他年紀輕，力有不逮。

胤福這時不待人通傳，便像陣風似的跑了進來，氣呼呼的指著康熙說，“皇阿瑪壞，大壞蛋。”

太子震驚過後，趕在康熙發話之前急忙拉過弟弟的手，一巴掌輕拍在他的小屁股上，“你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會兒，還有沒有規矩了。都敢對皇阿瑪不敬了。”

康熙對於太子曲線救弟的行為毫不在意，看向被太子摟著卻還氣呼呼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問到，“朕怎麽壞了？都快把你寵上天了，還要怎麽好。”

胤福掙脫太子的懷抱，跑到康熙跟前，跟他對視，“我要戴梓回來，要他回來改進槍、火炮，造許多更好的武器，你把他調回來，我就不說你壞了。”

“戴梓？怎麽說到他了，是不是有人讓你求情了？那個人不行，不能調回來。”

“為什麽？就因為南懷仁說他私通東洋？”胤福氣壞了，“他一個西洋人，告別人私通東洋？你就信了？我看你是暈了頭了。”

“胤福，怎麽跟皇阿瑪說話的？想挨打了是不是？”太子簡直要被膽大包天的小弟嚇死了。

康熙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還是自己寵愛有加的小兒子，心情有些覆雜。但見小家夥不閃不避非要一個結果的模樣，慈愛老父親又有幾分無奈，於是只好耐心跟他解釋到。

“南懷仁的告狀只是一個對外的說詞。真正原因是，戴梓這樣一個能造出強大武器的人才，他是漢人，還是一個寧折不彎的漢人。我們滿人入主中原江山，面對數百倍於我們的漢人，一個不小心就會重蹈元庭的覆轍。所以即便不能宣之於口，朕也必須保證滿人的一切高於漢人，包括人才成就。你還小，有些事還不懂，但你必須記住，你是大清的皇子，保愛新覺羅江山永固，是你一生都要去做的事。”

看著嚴肅不同於以往的康熙，胤福心裏有些忐忑，“但我還是不明白，這跟戴梓又有什麽關系呢？他造出來的武器難道不是給朝庭用的嗎？給朝庭用不就是給我們用嗎？”

“而且只要百姓不反我們，我們就一直是天下的主人。可是百姓只關心當皇帝的人能不能讓他們吃飽穿暖而已，不會去計較皇帝是哪個民族的人。當初的李唐皇室身上也有鮮卑血脈，不也一樣創造了盛世，唐太宗還被所有人稱為天可汗。我們愛新覺羅家為什麽做不到呢？”

康熙聽後抱起小兒子，“朕很欣慰，朕的小十五長大了。但戴梓的事一兩句解釋不清楚，你想要槍、火炮，就讓南懷仁他們給你造，他們那群蠻夷之人在這方面還是挺有本事的。”對於來自遠方，對大清有所幫助，又對清朝繁華表現的沒見過市面般的西洋人，此時的康熙還是比較放心的。

胤福靠在康熙懷裏輕聲說到，“當年明朝建國時，我們八旗先祖還在關外捕魚吧，那時的我們對於大明來說，也是蠻夷。可才過去多少年，當初的蠻夷就取代他們成了天下的主人了。南懷仁他們國家能造出遠航到我們大清來的大船，能造出我們沒有人會的火炮，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他們就變成我們，而我們就成了當初的大明。那時我們該怎麽辦呢?”

康熙聽後全身僵硬，太子聽後冷汗連連，乾清宮伺候的人全都跪了一地。

胤福又擡頭看向康熙輕聲問，“他們如果打進來了，會不會分滿人和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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