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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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晴天霹靂
出門在外，我每天只吃兩樣，肯德基或者牛扒。每次來長沙，歐麗莎就被迫陪我常常吃西餐，很了解西餐。但是那兩個同學顯然沒有吃過牛扒。拿著精美的菜單不知道怎麽點，扭扭捏捏好一會兒之後，歐麗莎幫她們卸了壓力，說：“幹脆來兩份情侶西冷扒套餐。”
那兩個同學如釋重負。
女服務員又問：“幾成熟？”
歐麗莎說：“她們的八成熟。我們的六成熟。”
我說：“奇怪，這次你幹嘛吃那麽嫩？”
歐麗莎說：“跟你學的嘛。”
沒一會兒，牛扒第次送了上來。我說：“我餓了，要開動了哦。”
歐麗莎的同學說：“世界之窗有大把的小吃美食，我們一路吃，不是太餓。”
歐麗莎的牛扒上來之後，並不急著吃，而是慢條斯理切成一塊一塊。餓極了我大快朵頤，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自己的牛扒，還覺得不過癮，正要伸手去拿水果拼盤過來。歐麗莎輕輕叉起一塊牛扒，然後送到我的嘴邊。我楞了一下。她的兩位同學嘻嘻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我張嘴就接住歐麗莎遞過來的牛扒。歐麗莎等我咽了下去之後，又叉起一塊餵了過來。
我說：“我夠了啊，你吃。”
歐麗莎小嘴一努，說：“不要，血淋淋的，我吃不下。我本來就不餓。你幫我吃掉吧。”
我心想糟糕，上當了。這小女生逼我就範呢。
歐麗莎吃了水果拼盤，她的兩位同學倒是把興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牛扒吃了。埋單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本來打算打個的送她的兩位同學回宿舍即可，但是歐麗莎還要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我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嚇得我冷汗直冒，我急需厘清思路做出推斷，於是跟歐麗莎說：“不拿了，明天去買。”
歐麗莎說：“那今晚呢？再說送她們回去比較好吧？”
天空下著小雨兒，昏黃的路燈下蛾子飛舞。在樓下等歐麗莎是件很美妙的事兒，可以看見時間喊著號子操著分列式一點點地走過，脈搏是閱兵首長，盛開的石榴花也跑來圍觀。我還可以在思考，理理思路。
歐麗莎知道一份牛扒不夠我填肚子，而我又不好意思當著她的同學面點兩份，所以她就點了牛扒套餐。她還知道我不好意思，就餵我。讓我在感人的溫馨裏乖乖就範。
戴江負責的銀行貸款這個事，我老感覺不順利。每天我只聽到戴江說貸款沒問題，只是三四月份銀行不放貸。但是銀行的關鍵人物包括四哥和唐行長，從來就沒有和我見過面。房地產這麽大的項目要是出現資金鏈斷裂，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以戴江對我的忠心耿耿，以戴江的刁鉆機智，怎麽會放唐行長他們回酒店呢？最多再拖一個小時我就可以趕到酒吧了。
唐行長故意避而不見，銀行會不會想先誘惑我開工，等我資金鏈斷裂的時候再逼我就範？明天必須要跟唐行長問清楚貸款的進度。歐麗莎問我：“我要不要和行長他們見面？”
我想起戴江每天邀功要幹股的情形，下了決心，說：“去。我要當眾宣布轉讓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你。你以股東的身份參加會見。讓某些心懷不軌的人死了心。”
歐麗莎說：“出現一次就搞定？一勞永逸？”
我笑笑。於公於私都要見見的。我的記憶被刪除了，歐麗莎在旁邊比較妥當。
一夜無事。到了三十號上午九點鐘，我打電話給戴江，關機；打給劉八穩，也是關機。或許他們還在睡夢中。過了一個小時，我再打電話過去，還是關機。這就逼得我打電話去前臺查詢他們的房間電話。再打到房間找到劉八穩，劉八穩糊糊塗塗地說：“唐行長他們趕早去東西湖區方特歡樂世界了。”
我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問：“那怎麽辦？”
劉八穩說：“他們有朋友在那邊接待，我們不方便隨行。”
我說：“那他們今天還回酒店嗎？”
劉八穩說：“肯定回來，我們的事情還沒有說啊。”
我說：“你昨夜有提及我要和她見面？”
劉八穩說：“是啊。”
我跑到戴江的房間裏把他叫醒來：“你趕快開車和劉八穩去株洲。”
戴江說：“幹嘛要去？人家有活動，又有朋友。不方便啊。”
我說：“那你們亦步亦趨地跟著。如果不去，只怕他們不會回長沙，就直接從東西湖區回長沙或者其他地方了。”
戴江說：“去了不一定能找到他們呀。”
我大聲說：“方特有多大嘛？我去啦。”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三毛要我弄點錢給他做臨時周轉。放下電話，戴江就說：“你同學三毛太不像話了，當年我勸他不要賭了，他不聽。還跟我急眼。”
我說：“少羅嗦。趕快起床去追唐行長他們。”
他們倆開車去東西湖區之後，我和歐麗莎辦了一點事。事情辦完了之後，打電話給戴江。聽見他們在那裏打牌。我說：“情況怎麽樣了？”
戴江說：“他們在方特玩，我們在外面打牌。講好了在門口會合回武昌區。”
我說：“那我就去覓你酒店把那五間房續了。”
四月三十號的中午吃了肯德基，我就和歐麗莎在房間裏等。我的手機沒電了，充電器在車子裏，車子又被他們開走了。
我對歐麗莎說：“借你的手機給我玩玩。”歐麗莎那天很累，前一天體力透支的後續效應一上來，她就睡著了。我一邊在焦急地等，一邊翻開收件箱。
然後把短信一條一條地往下讀。果然，我發現有一組短信，發件人是哥哥。第一條寫著：“你放幾天假？”
歐麗莎回覆：“三天。”
哥哥就說：“我明天來武漢。”
我頓時毛骨悚然。前幾天我和歐麗莎聊天的時候我都問過，她說她哥哥在永州。
她說她哥哥是幹哥哥，搞基建工程的，北京的老街坊。我打聽她哥哥下落的本意是想把小區的基建工程承包給他。所以一直有在問他的情況。現在歐麗莎說他在永州，那他的短信又說他來了武漢。這是怎麽一回事？
當然，只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歐麗莎隱瞞了她哥哥的行蹤；要麽就是歐麗莎把某個男生的手機號碼存成了“哥哥”，借以掩飾。
當然，不管是哪種情形，過去的兩天裏，歐麗莎的行程很是蹊蹺。那會兒我看見在我身邊甜甜熟睡的歐麗莎，心裏五味雜陳。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狂風裹挾著雨點把落地玻璃大窗拍擊得劈劈啪啪響，身在二十九樓，看見腳下雨龍穿樓過街，比肩的鄰樓在爬滿雨水的玻璃後變得扭曲，恍如身在危樓之巔。天花板的燈光下，歐麗莎的瓜子臉泛著聖潔又平靜的光芒。濃密的長發披在潔白的被單上。細密的柳眉下一雙大眼睛微微閉合，可以看見眼珠子滾動。嘴角又掛著淡笑，想必在做一個極美的夢。我心想，歐麗莎，你到底隱瞞了什麽？
我的心事她肯定不知道，她依然睡得那麽香甜。我忍不住俯下身子，親了親她的臉頰。這一親，倒是把她弄醒了，她睜開眼，看了看我。然後伸出雙手，挽住我的脖子，拉近至她的嘴唇邊，接著就深深地吻了我一下。
我的心情難以言表。正想向她求證她哥哥到底在哪裏，她卻已經合上雙眼，又快睡著了。我哪裏忍心喚醒她。
時間就在煎熬中一點一點一點地度過，不知什麽時候，我也睡著了，做了亂七八糟大一堆惡夢。等我被惡夢驚醒來，窗外已經是華燈初上。我趕緊爬起來打電話，問戴江情況如何？
戴江說：“我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松了一口氣說：“那就好。接下來怎麽安排？”
戴江期期艾艾地說：“飯已經吃了。劉八穩安排唱歌。包廂訂好了。”
我說：“那好。哪間包廂？我到時候過來。”
戴江說：“下午打你手機打不通。”
我說：“我的手機沒電了啊，充電器在車上。我關機前通知你們有事打給歐麗莎的手機的呀。”
戴江說：“我們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哪裏。就跟唐行長說你去江夏去辦事了，今晚不回武昌。”
我楞了。那會兒我的腦子急劇運算。我試圖分析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事實證明，我的腦子不行，我想不通怎麽會這樣。於是我對劉八穩說：“那算了，辛苦了，回到長沙之後再約時間見面。”
劉八穩說：“見面的成本很高哦。這些行長的消費水平很高，吃頓飯要十來萬。”
我哼了一聲，嚇唬誰呢，我嘴裏卻說：“那也要安排見面啊。不然武漢這四萬多塊的開銷就白花費了？”
劉八穩還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我們就草草結束了對話。
歐麗莎睡得正香。外面的雷聲隆隆，她充耳不聞。我一個人在天大地大的空房子裏躲閃電，等雷聲，聽雨聲，盼光明，倍兒孤獨。
五月一號當天他們就回長沙，我留在武漢思考人生。戴江要去接他的孩子還是我表叔和我表妹來武漢兒童醫院看病。我打算等他們看完病之後，再一起回長沙。
我極其沮喪地和歐麗莎搬到東西湖的七天連鎖酒店住了下來。這家七天在湖邊上，有山有水有林子。我居然遇到火雲邪神，我都沒心思欣賞。
戴江回到長沙之後就打電話過來，說他的花銷不夠了，要我準備錢。我一聽就奇怪了，戴江跟我報了這些天的開銷，除掉頭天的晚餐是行長埋單以及第二天晚上的小姐小費是劉八穩埋單，怎麽算戴江也只花不到兩萬六千塊。但是我明明給足了他五萬二。錢呢？
回頭一算，戴江報給我用於銀行的花銷已經超過了十萬塊。這些錢居然還買不來我和行長見上一面。這是為什麽？收錢不辦事，是違背了官員們的潛規則，沒有人敢的。收了錢必須辦事，不然得乖乖的把錢退掉。既然銀行收了我的錢，我只是約見一次，並不為過，唐行長沒理由不接見呀。
這個時候，我又想起在歐麗莎宿舍樓下的那個推斷。現在看來，銀行想趁我資金鏈斷裂的時候落井下石，應該不大準確。假如那樣，銀行的人過去就不敢收我的錢。要收，也要等辦事的時候再收。
既然銀行的人已經收錢辦事了，那為什麽貸款遲遲沒有下來呢？到底誰在搗鬼？這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五一節的晚上，武漢仍然是個雨天，零零稀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陰雨連綿，兇多吉少。貸款這個事估計懸了，偏偏我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萬般苦惱的我拉著歐麗莎去喝粥吃燒烤。大學那會兒，遇到思路瓶頸了，我也拉著喜兒和夏露去吃燒烤。
臨埋單了，我跟歐麗莎說：“我跟你打個賭。”
歐麗莎說：“賭什麽？”
我指著桌上剩下的幾串羊肉串說：“我把它們帶回去送給七天酒店的前臺小姐，保證她會接受。”
歐麗莎說：“切，你就臭美吧。你只是我的大叔，不是萬人迷的周傑倫。”
我說：“那好吧。”
我拿著那幾串羊肉串，散步回酒店。雨已經停歇了，三三兩兩的星子出現在夜空裏，路上有幾處水窪，小小的蛤蟆跳來跳去。看到離酒店不遠了，我分出一串自己吃起來。歐麗莎笑說：“沒底了吧，還是你自己吃掉最好。”
我沒說話，邊吃邊跟著歐麗莎走進酒店大門。歐麗莎直奔電梯，我慢慢地往前走，眼睛卻一直盯著前臺小姐。那個前臺小姐正在辦理一個客人的入住手續。辦完了之後擡頭和我四目相交，我趕緊把手裏的羊肉串遠遠地遞給她。她抿嘴一笑，搖搖頭。我揚起的手放了下來，然後慢慢邊吃邊走向電梯間旁邊的上網訂房電腦。
我對正在等電梯的歐麗莎說：“等一下，你幫我查一下兒童醫院在哪個位置。明天要去那裏拿車。”
歐麗莎說：“對哦。”
然後就在電腦百度兒童醫院的地圖。地圖還沒有完整顯示呢，我身後就響了前臺小姐的溫柔聲音：“羊肉串好香，吃不完了嗎？”
這話咋能這麽說呢？我連忙說：“不不不，專門買給你的。”然後趕緊把剩下的羊肉串遞給她。前臺小姐滿心歡喜接過去就走開了。歐麗莎看傻了眼。
在電梯間，我幾乎笑彎了腰。歐麗莎狠狠地在我的背上擂了幾擊粉拳，說：“不許笑！還跑過來向你討，氣死個人呢！”
我說：“可恨之人也有可愛之處，何況我還是滄海遺珠。我們建設愛情的起點和發展環境與其他人完全不同，我們必須具備與這個橫跨學商的覆雜平臺相稱的政治悟性。所有人都離不開愛情，也少不了兩個人的決斷力。我們現在是少有的有較大戰略回旋力的一對，我們必須用好這個回旋力，不把自己推向任何死胡同。加油加油。”
我把這段話掛在我的說說上。歐麗莎看得若有所思。
感情糾葛或者愛情猜忌是最耗神的折磨。偏偏這個時候我隱隱感覺一場暴風雨將近降臨我的頭上，我還得在吃醋和懷疑中抽出時間和腦子來研判問題的癥結。
一夜又過了，我還是沒有理出頭緒。五月二號的上午戴江打來電話，還是要錢。我有點火了。
明明吞掉活動經費，還來要。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嗎？我就直接捅破說：“戴江，你自己算算這幾天的花銷再來跟我要錢。”然後就掛掉了他的電話。
再發條短信給我表叔，提醒武漢城內很擁堵，要他把先順路開到七天酒店，再打的去兒童醫院。我表叔沒有回信。
過一兩個小時，戴江又打來電話，還是要錢。他說這幾天的花銷沒有亂花。都是請客吃飯花了。我說：“什麽？從武昌區到東西湖區，你加了九百塊錢的油？”
戴江就不吭聲了。我說：“你們到哪裏了？我等著要用車。”
戴江說：“我們在兒童醫院了。”
我一聽就感覺不對，說：“為什麽不把我的車送到七天酒店來？我已經告訴你們，我要用車。為什麽？”戴江不吭聲。
掛掉電話之後，氣急敗壞的我居然靈光一閃。銀行不止只處理我這一筆貸款吧？戴江不是說四月份不放貸嗎？我不是見不到唐行長嗎？那我可以曲線救國去找同時申請貸款的朋友來打聽。我身邊還真有這麽一位，就是周玉軍。
這一次他也開車加入我們的自助團來武漢玩，只不過他先下京珠高速去了岳陽樓和洞庭湖。我問周玉軍：“周玉軍，你在哪裏？”
周玉軍說：“我已經從岳陽過來了，在世界之窗呢。同學們都在，等你過來聚會吃飯。”
我說：“我沒有辦法趕過來啦。對了，我跟你打聽一件事。你的銀行貸款下來了沒有？”
周玉軍說：“下來了。四月份就下來了。不然哪有錢出來旅游？呵呵。”
我說：“胡說八道。你有沒有聽說我的那筆貸款是什麽情況呀？你跟銀行那麽熟。”
周玉軍說：“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不過銀行貸款只要滿足條件就沒問題啊，你的實力雄厚又是做醫院，更沒問題啊。怎麽？你的貸款還沒下來？不可能。”
我終於厘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貸款資料和打點到位之後銀行的貸款相信已經獲批了，但是戴江和四哥故意壓著不說。
戴江一股勁地催我開工，目的是要我盡快項目上馬。他知道我的資金不夠，銀行的貸款不到位，我肯定會出現資金斷裂。我一旦糧盡彈絕，戴江和四哥就逼我從他們的當鋪裏借高利貸，或者利用那筆以我的名義、抵押物和項目拿下來的貸款來跟我逼我就範，甚至直接拿那筆貸款來收購我的項目和股份。前面討要股份做股東，也是為了將來這麽落井下石而埋下的伏兵。
他們應該搞定了幾個關鍵人物，但是肯定還有一些關鍵人物沒有搞定。唐行長就是其中的一個既懂貸款內幕又沒有被他們搞定的關鍵角色。所以戴江試圖阻止我和唐行長見面。
這中間，劉八穩的臨時角色很吊詭。
當然，他們在武漢成功阻止了我和唐行長的見面。但是戴江他們也知道，阻止我和唐行長當面質詢的難度很大。他們的陰謀隨時可能暴露。
於是戴江準備扣住我的車，還有車上所有的證件和銀行卡。一方面是為了把我困在武漢無法趕回長沙去調查他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狼子野心敗露之後垂死掙紮的砝碼。
一想到我被戴江算計了，我冷汗直冒。按理說吧，任人唯親不為過，汪洋大海更護航，誰不護短呢？可是我的眼光和運氣咋那麽倒黴呢。真是站著掙錢，躺著中槍。不要忘記了，我仍然是命運董事局主席。
雖然我基本能肯定去兒童醫院拿到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還是和歐麗莎打了的士直奔兒童醫院，想借助我表叔的力量拿回車子和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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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我每天只吃兩樣，肯德基或者牛扒。每次來長沙，歐麗莎就被迫陪我常常吃西餐，很了解西餐。但是那兩個同學顯然沒有吃過牛扒。拿著精美的菜單不知道怎麽點，扭扭捏捏好一會兒之後，歐麗莎幫她們卸了壓力，說：“幹脆來兩份情侶西冷扒套餐。”
那兩個同學如釋重負。
女服務員又問：“幾成熟？”
歐麗莎說：“她們的八成熟。我們的六成熟。”
我說：“奇怪，這次你幹嘛吃那麽嫩？”
歐麗莎說：“跟你學的嘛。”
沒一會兒，牛扒第次送了上來。我說：“我餓了，要開動了哦。”
歐麗莎的同學說：“世界之窗有大把的小吃美食，我們一路吃，不是太餓。”
歐麗莎的牛扒上來之後，並不急著吃，而是慢條斯理切成一塊一塊。餓極了我大快朵頤，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自己的牛扒，還覺得不過癮，正要伸手去拿水果拼盤過來。歐麗莎輕輕叉起一塊牛扒，然後送到我的嘴邊。我楞了一下。她的兩位同學嘻嘻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我張嘴就接住歐麗莎遞過來的牛扒。歐麗莎等我咽了下去之後，又叉起一塊餵了過來。
我說：“我夠了啊，你吃。”
歐麗莎小嘴一努，說：“不要，血淋淋的，我吃不下。我本來就不餓。你幫我吃掉吧。”
我心想糟糕，上當了。這小女生逼我就範呢。
歐麗莎吃了水果拼盤，她的兩位同學倒是把興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牛扒吃了。埋單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本來打算打個的送她的兩位同學回宿舍即可，但是歐麗莎還要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我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嚇得我冷汗直冒，我急需厘清思路做出推斷，於是跟歐麗莎說：“不拿了，明天去買。”
歐麗莎說：“那今晚呢？再說送她們回去比較好吧？”
天空下著小雨兒，昏黃的路燈下蛾子飛舞。在樓下等歐麗莎是件很美妙的事兒，可以看見時間喊著號子操著分列式一點點地走過，脈搏是閱兵首長，盛開的石榴花也跑來圍觀。我還可以在思考，理理思路。
歐麗莎知道一份牛扒不夠我填肚子，而我又不好意思當著她的同學面點兩份，所以她就點了牛扒套餐。她還知道我不好意思，就餵我。讓我在感人的溫馨裏乖乖就範。
戴江負責的銀行貸款這個事，我老感覺不順利。每天我只聽到戴江說貸款沒問題，只是三四月份銀行不放貸。但是銀行的關鍵人物包括四哥和唐行長，從來就沒有和我見過面。房地產這麽大的項目要是出現資金鏈斷裂，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以戴江對我的忠心耿耿，以戴江的刁鉆機智，怎麽會放唐行長他們回酒店呢？最多再拖一個小時我就可以趕到酒吧了。
唐行長故意避而不見，銀行會不會想先誘惑我開工，等我資金鏈斷裂的時候再逼我就範？明天必須要跟唐行長問清楚貸款的進度。歐麗莎問我：“我要不要和行長他們見面？”
我想起戴江每天邀功要幹股的情形，下了決心，說：“去。我要當眾宣布轉讓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你。你以股東的身份參加會見。讓某些心懷不軌的人死了心。”
歐麗莎說：“出現一次就搞定？一勞永逸？”
我笑笑。於公於私都要見見的。我的記憶被刪除了，歐麗莎在旁邊比較妥當。
一夜無事。到了三十號上午九點鐘，我打電話給戴江，關機；打給劉八穩，也是關機。或許他們還在睡夢中。過了一個小時，我再打電話過去，還是關機。這就逼得我打電話去前臺查詢他們的房間電話。再打到房間找到劉八穩，劉八穩糊糊塗塗地說：“唐行長他們趕早去東西湖區方特歡樂世界了。”
我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問：“那怎麽辦？”
劉八穩說：“他們有朋友在那邊接待，我們不方便隨行。”
我說：“那他們今天還回酒店嗎？”
劉八穩說：“肯定回來，我們的事情還沒有說啊。”
我說：“你昨夜有提及我要和她見面？”
劉八穩說：“是啊。”
我跑到戴江的房間裏把他叫醒來：“你趕快開車和劉八穩去株洲。”
戴江說：“幹嘛要去？人家有活動，又有朋友。不方便啊。”
我說：“那你們亦步亦趨地跟著。如果不去，只怕他們不會回長沙，就直接從東西湖區回長沙或者其他地方了。”
戴江說：“去了不一定能找到他們呀。”
我大聲說：“方特有多大嘛？我去啦。”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三毛要我弄點錢給他做臨時周轉。放下電話，戴江就說：“你同學三毛太不像話了，當年我勸他不要賭了，他不聽。還跟我急眼。”
我說：“少羅嗦。趕快起床去追唐行長他們。”
他們倆開車去東西湖區之後，我和歐麗莎辦了一點事。事情辦完了之後，打電話給戴江。聽見他們在那裏打牌。我說：“情況怎麽樣了？”
戴江說：“他們在方特玩，我們在外面打牌。講好了在門口會合回武昌區。”
我說：“那我就去覓你酒店把那五間房續了。”
四月三十號的中午吃了肯德基，我就和歐麗莎在房間裏等。我的手機沒電了，充電器在車子裏，車子又被他們開走了。
我對歐麗莎說：“借你的手機給我玩玩。”歐麗莎那天很累，前一天體力透支的後續效應一上來，她就睡著了。我一邊在焦急地等，一邊翻開收件箱。
然後把短信一條一條地往下讀。果然，我發現有一組短信，發件人是哥哥。第一條寫著：“你放幾天假？”
歐麗莎回覆：“三天。”
哥哥就說：“我明天來武漢。”
我頓時毛骨悚然。前幾天我和歐麗莎聊天的時候我都問過，她說她哥哥在永州。
她說她哥哥是幹哥哥，搞基建工程的，北京的老街坊。我打聽她哥哥下落的本意是想把小區的基建工程承包給他。所以一直有在問他的情況。現在歐麗莎說他在永州，那他的短信又說他來了武漢。這是怎麽一回事？
當然，只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歐麗莎隱瞞了她哥哥的行蹤；要麽就是歐麗莎把某個男生的手機號碼存成了“哥哥”，借以掩飾。
當然，不管是哪種情形，過去的兩天裏，歐麗莎的行程很是蹊蹺。那會兒我看見在我身邊甜甜熟睡的歐麗莎，心裏五味雜陳。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狂風裹挾著雨點把落地玻璃大窗拍擊得劈劈啪啪響，身在二十九樓，看見腳下雨龍穿樓過街，比肩的鄰樓在爬滿雨水的玻璃後變得扭曲，恍如身在危樓之巔。天花板的燈光下，歐麗莎的瓜子臉泛著聖潔又平靜的光芒。濃密的長發披在潔白的被單上。細密的柳眉下一雙大眼睛微微閉合，可以看見眼珠子滾動。嘴角又掛著淡笑，想必在做一個極美的夢。我心想，歐麗莎，你到底隱瞞了什麽？
我的心事她肯定不知道，她依然睡得那麽香甜。我忍不住俯下身子，親了親她的臉頰。這一親，倒是把她弄醒了，她睜開眼，看了看我。然後伸出雙手，挽住我的脖子，拉近至她的嘴唇邊，接著就深深地吻了我一下。
我的心情難以言表。正想向她求證她哥哥到底在哪裏，她卻已經合上雙眼，又快睡著了。我哪裏忍心喚醒她。
時間就在煎熬中一點一點一點地度過，不知什麽時候，我也睡著了，做了亂七八糟大一堆惡夢。等我被惡夢驚醒來，窗外已經是華燈初上。我趕緊爬起來打電話，問戴江情況如何？
戴江說：“我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松了一口氣說：“那就好。接下來怎麽安排？”
戴江期期艾艾地說：“飯已經吃了。劉八穩安排唱歌。包廂訂好了。”
我說：“那好。哪間包廂？我到時候過來。”
戴江說：“下午打你手機打不通。”
我說：“我的手機沒電了啊，充電器在車上。我關機前通知你們有事打給歐麗莎的手機的呀。”
戴江說：“我們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哪裏。就跟唐行長說你去江夏去辦事了，今晚不回武昌。”
我楞了。那會兒我的腦子急劇運算。我試圖分析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事實證明，我的腦子不行，我想不通怎麽會這樣。於是我對劉八穩說：“那算了，辛苦了，回到長沙之後再約時間見面。”
劉八穩說：“見面的成本很高哦。這些行長的消費水平很高，吃頓飯要十來萬。”
我哼了一聲，嚇唬誰呢，我嘴裏卻說：“那也要安排見面啊。不然武漢這四萬多塊的開銷就白花費了？”
劉八穩還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我們就草草結束了對話。
歐麗莎睡得正香。外面的雷聲隆隆，她充耳不聞。我一個人在天大地大的空房子裏躲閃電，等雷聲，聽雨聲，盼光明，倍兒孤獨。
五月一號當天他們就回長沙，我留在武漢思考人生。戴江要去接他的孩子還是我表叔和我表妹來武漢兒童醫院看病。我打算等他們看完病之後，再一起回長沙。
我極其沮喪地和歐麗莎搬到東西湖的七天連鎖酒店住了下來。這家七天在湖邊上，有山有水有林子。我居然遇到火雲邪神，我都沒心思欣賞。
戴江回到長沙之後就打電話過來，說他的花銷不夠了，要我準備錢。我一聽就奇怪了，戴江跟我報了這些天的開銷，除掉頭天的晚餐是行長埋單以及第二天晚上的小姐小費是劉八穩埋單，怎麽算戴江也只花不到兩萬六千塊。但是我明明給足了他五萬二。錢呢？
回頭一算，戴江報給我用於銀行的花銷已經超過了十萬塊。這些錢居然還買不來我和行長見上一面。這是為什麽？收錢不辦事，是違背了官員們的潛規則，沒有人敢的。收了錢必須辦事，不然得乖乖的把錢退掉。既然銀行收了我的錢，我只是約見一次，並不為過，唐行長沒理由不接見呀。
這個時候，我又想起在歐麗莎宿舍樓下的那個推斷。現在看來，銀行想趁我資金鏈斷裂的時候落井下石，應該不大準確。假如那樣，銀行的人過去就不敢收我的錢。要收，也要等辦事的時候再收。
既然銀行的人已經收錢辦事了，那為什麽貸款遲遲沒有下來呢？到底誰在搗鬼？這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五一節的晚上，武漢仍然是個雨天，零零稀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陰雨連綿，兇多吉少。貸款這個事估計懸了，偏偏我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萬般苦惱的我拉著歐麗莎去喝粥吃燒烤。大學那會兒，遇到思路瓶頸了，我也拉著喜兒和夏露去吃燒烤。
臨埋單了，我跟歐麗莎說：“我跟你打個賭。”
歐麗莎說：“賭什麽？”
我指著桌上剩下的幾串羊肉串說：“我把它們帶回去送給七天酒店的前臺小姐，保證她會接受。”
歐麗莎說：“切，你就臭美吧。你只是我的大叔，不是萬人迷的周傑倫。”
我說：“那好吧。”
我拿著那幾串羊肉串，散步回酒店。雨已經停歇了，三三兩兩的星子出現在夜空裏，路上有幾處水窪，小小的蛤蟆跳來跳去。看到離酒店不遠了，我分出一串自己吃起來。歐麗莎笑說：“沒底了吧，還是你自己吃掉最好。”
我沒說話，邊吃邊跟著歐麗莎走進酒店大門。歐麗莎直奔電梯，我慢慢地往前走，眼睛卻一直盯著前臺小姐。那個前臺小姐正在辦理一個客人的入住手續。辦完了之後擡頭和我四目相交，我趕緊把手裏的羊肉串遠遠地遞給她。她抿嘴一笑，搖搖頭。我揚起的手放了下來，然後慢慢邊吃邊走向電梯間旁邊的上網訂房電腦。
我對正在等電梯的歐麗莎說：“等一下，你幫我查一下兒童醫院在哪個位置。明天要去那裏拿車。”
歐麗莎說：“對哦。”
然後就在電腦百度兒童醫院的地圖。地圖還沒有完整顯示呢，我身後就響了前臺小姐的溫柔聲音：“羊肉串好香，吃不完了嗎？”
這話咋能這麽說呢？我連忙說：“不不不，專門買給你的。”然後趕緊把剩下的羊肉串遞給她。前臺小姐滿心歡喜接過去就走開了。歐麗莎看傻了眼。
在電梯間，我幾乎笑彎了腰。歐麗莎狠狠地在我的背上擂了幾擊粉拳，說：“不許笑！還跑過來向你討，氣死個人呢！”
我說：“可恨之人也有可愛之處，何況我還是滄海遺珠。我們建設愛情的起點和發展環境與其他人完全不同，我們必須具備與這個橫跨學商的覆雜平臺相稱的政治悟性。所有人都離不開愛情，也少不了兩個人的決斷力。我們現在是少有的有較大戰略回旋力的一對，我們必須用好這個回旋力，不把自己推向任何死胡同。加油加油。”
我把這段話掛在我的說說上。歐麗莎看得若有所思。
感情糾葛或者愛情猜忌是最耗神的折磨。偏偏這個時候我隱隱感覺一場暴風雨將近降臨我的頭上，我還得在吃醋和懷疑中抽出時間和腦子來研判問題的癥結。
一夜又過了，我還是沒有理出頭緒。五月二號的上午戴江打來電話，還是要錢。我有點火了。
明明吞掉活動經費，還來要。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嗎？我就直接捅破說：“戴江，你自己算算這幾天的花銷再來跟我要錢。”然後就掛掉了他的電話。
再發條短信給我表叔，提醒武漢城內很擁堵，要他把先順路開到七天酒店，再打的去兒童醫院。我表叔沒有回信。
過一兩個小時，戴江又打來電話，還是要錢。他說這幾天的花銷沒有亂花。都是請客吃飯花了。我說：“什麽？從武昌區到東西湖區，你加了九百塊錢的油？”
戴江就不吭聲了。我說：“你們到哪裏了？我等著要用車。”
戴江說：“我們在兒童醫院了。”
我一聽就感覺不對，說：“為什麽不把我的車送到七天酒店來？我已經告訴你們，我要用車。為什麽？”戴江不吭聲。
掛掉電話之後，氣急敗壞的我居然靈光一閃。銀行不止只處理我這一筆貸款吧？戴江不是說四月份不放貸嗎？我不是見不到唐行長嗎？那我可以曲線救國去找同時申請貸款的朋友來打聽。我身邊還真有這麽一位，就是周玉軍。
這一次他也開車加入我們的自助團來武漢玩，只不過他先下京珠高速去了岳陽樓和洞庭湖。我問周玉軍：“周玉軍，你在哪裏？”
周玉軍說：“我已經從岳陽過來了，在世界之窗呢。同學們都在，等你過來聚會吃飯。”
我說：“我沒有辦法趕過來啦。對了，我跟你打聽一件事。你的銀行貸款下來了沒有？”
周玉軍說：“下來了。四月份就下來了。不然哪有錢出來旅游？呵呵。”
我說：“胡說八道。你有沒有聽說我的那筆貸款是什麽情況呀？你跟銀行那麽熟。”
周玉軍說：“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不過銀行貸款只要滿足條件就沒問題啊，你的實力雄厚又是做醫院，更沒問題啊。怎麽？你的貸款還沒下來？不可能。”
我終於厘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貸款資料和打點到位之後銀行的貸款相信已經獲批了，但是戴江和四哥故意壓著不說。
戴江一股勁地催我開工，目的是要我盡快項目上馬。他知道我的資金不夠，銀行的貸款不到位，我肯定會出現資金斷裂。我一旦糧盡彈絕，戴江和四哥就逼我從他們的當鋪裏借高利貸，或者利用那筆以我的名義、抵押物和項目拿下來的貸款來跟我逼我就範，甚至直接拿那筆貸款來收購我的項目和股份。前面討要股份做股東，也是為了將來這麽落井下石而埋下的伏兵。
他們應該搞定了幾個關鍵人物，但是肯定還有一些關鍵人物沒有搞定。唐行長就是其中的一個既懂貸款內幕又沒有被他們搞定的關鍵角色。所以戴江試圖阻止我和唐行長見面。
這中間，劉八穩的臨時角色很吊詭。
當然，他們在武漢成功阻止了我和唐行長的見面。但是戴江他們也知道，阻止我和唐行長當面質詢的難度很大。他們的陰謀隨時可能暴露。
於是戴江準備扣住我的車，還有車上所有的證件和銀行卡。一方面是為了把我困在武漢無法趕回長沙去調查他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狼子野心敗露之後垂死掙紮的砝碼。
一想到我被戴江算計了，我冷汗直冒。按理說吧，任人唯親不為過，汪洋大海更護航，誰不護短呢？可是我的眼光和運氣咋那麽倒黴呢。真是站著掙錢，躺著中槍。不要忘記了，我仍然是命運董事局主席。
雖然我基本能肯定去兒童醫院拿到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還是和歐麗莎打了的士直奔兒童醫院，想借助我表叔的力量拿回車子和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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