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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夜遇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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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夜,心靈的煎熬徹底擊垮了我,我不得不安福縣嚴田鎮上停下了車,然後在小診所裏一邊打點滴退燒,一邊呼呼大睡。

這一系列的事情很讓我迷惑不解。但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是我現在身在江西。

我很想回邵陽去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回去有用嗎?

雖然我也無法解釋我身在江西這件事,不過我爸媽夏叔叔他們怎麽可能知道個中原因?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相信腦子的記憶,還是相信眼前的事實?眼前的這一切,誰能幫我驗證它是真實的?

當然,最有可能的情況應該,我根本沒有回邵陽!

沒有在潭邵高速上開車,沒有女鬼,沒有回家,沒有見到我爸媽,沒有進豎房子。當然也沒有小白兔。

沒有ERP會議,總之,前面發生的統統沒有。

我只不過走錯了,本來回邵陽的,結果被GPS導到了江西吉安!

前面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剛才打點滴時做的夢!

因為眼前的這一切我至少是可以感觸的。我手上的針眼還在。我的手表顯示現在是淩晨三點。

但是記憶提醒我,我上次看時間就在一個小時前,當時我在豎房子裏,當時豎房子在開會,當時是淩晨兩點。

懷疑過去嗎?那好,我就回長沙。去看看我的租房有沒有在,歐麗莎有沒有在,還有那個老是出現的喜招弟有沒有在。

在,至少可以證明那一段是真實存在。

不在,那就糟糕了。那就要再往前面追查。

我一直睡到自然醒,才起來吃晚飯。然後重新上車,導航系統提示我:左走衡陽回邵陽,右走可以去長沙。一咬牙,就把車轉向宜春去長沙,決定深夜獨闖武功山。

武功山山體博大,從江西宜春向西南延伸到茶陵。

武功山氣候溫和,雨量充沛,空氣濕度大,雲多霧重,常常是山下天晴氣暖,山上卻雲霧繚繞,氣象萬千。

武功山雲海非煙非霧,如詩如幻,氣勢恢宏,波瀾壯闊。我經過的季節是深秋,又是深夜,山上的霧氣很濃,濃得可視距離不過十米,長長的山路就像是通向末日的天梯,我就像一個人掉進茫茫大海,真的很絕望。

為了壯膽子、解悶,我把手機電視打開,扔在副駕座位上,一邊聽報道一邊開車。

手機電視收到的江西衛視,才報道說七天這武功山發生了一起自駕游車禍,死了七個人。

突然,前面出現了移動的燈光,那種感覺就像溺水後抓住一根稻草,好溫暖!

我慢慢地靠近上去,那是一輛運渣車,轟轟隆隆地慢慢走。

我又靠近些,車尾那塊劣跡斑斑的車牌寫著是湘AXXXXX。這是湖南省長沙地區的牌照,是我的老鄉!好激動。

去過那條山路的朋友肯定知道,也是彎彎曲曲,起起伏伏,一邊是高山,一邊懸崖。

我頭次走這條路,哪裏有彎哪裏下坡我不熟悉,很容易就沖出路面。

有輛大車在前面開路,我當然安心多了,萬一它沖下懸崖,我踩剎車也來得及嘛,

再說我的車雖然有導航系統,但是也不保險,它常常把我導進死胡同或者兜圈圈。有輛車同路同行,當然更安心。

於是我就跟著這輛卡車慢慢地往前走。

大約走了幾公裏,導航系統突然提示我,前面兩公裏有岔路,請走左邊雲雲。

我就繼續跟著老鄉走,到了岔路口。老鄉的車右拐了。我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踩停了車,向左走還是向右走?

卡車好像明白我在猶豫,它居然停了下來。

我想它一輛運渣車,又不是泡妞,不會亂跑到這深山老林裏來。

它要麽常跑這條路,要麽就在附近工地做事,所以對路況很熟悉。

再說我的車載導航不靠譜,它根本不知道前面是否堵車塌方修路或者改道。

卡車不停,我就會走左邊;卡車停了,我就想試著跟一段距離,再看導航是否更改路線。如果導航要我掉頭,我又回來。如果規劃其他路線,那就表示卡車知道左邊走不得,我就跟死卡車。這是正常的司機思維。

於是我右拐,跟了上去。

卡車見我跟了上來,也掛擋前行。

導航果然提醒我走錯了,就問我是否重新規劃路線,我要求重新規劃。

導航想了一下下,然後提示我繼續前行。這就對了,我很放心往前走。

大約一兩公裏,卡車突然加速,我都能聽見發動機的聲音轟鳴,我以為前面是上坡路,就先減速等卡車先走一段距離,我再加速沖上去。

誰知道,前面根本不是上坡路,反而是個下坡路,那卡車加速沖了下去,一下子就沒影兒了,消失在濃濃的大霧裏。

我又不敢加速去追,這一下子我又掉進茫茫大山裏,進退兩難,心裏的那份不安,比起剛開始又濃了不知道多少倍。

手機電視的畫面也消失了,提示這裏沒有信號。我把手機收起來,覆原到待機狀態,扔在副駕座位上。待機畫面的背景是喜招弟嘟著嘴巴的照片,好萌好可愛,給這個寒冷的世界帶來一絲絲暖意。

然後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大約三五百米。突然路面橫著一根大樹幹,那根樹幹足足大過水桶,直直地擋住了我的去路。

糟糕,我遇到劫匪。那輛卡車敢情是牽線帶路坑人的托。

沒有辦法,我立即反應,猛踩油門就準備掉頭往回走。

但是路面很窄,不過是個雙車道。無法直接掉頭,還得要掛一次倒擋。

就在我準備倒車的時候,從樹幹的後面蹦出來三個男人,,一人提著刀子堵後,一人提著棍子擋前,為首的老大提著鐵棍沖了過來直奔我而來。

原來他們一直躺在地面上,利用樹幹做掩體。

這一下圍上來動作麻利把我逼停了。

我只得認命,靜觀其變吧。

為首的是個小夥子,很面善。

他倒和氣,敲敲我的車窗。

我搖下車窗,冷冷地問:“兄弟,有什麽可以幫你們?”

說實話,我心裏很害怕,因為這個時候處理不當,死在這裏也是很有可能的。這茫茫大山濃濃大霧,他們即使殺了我,把我扔到懸崖下面,鬼曉得。但是我的性格天生是失勢不失氣場。所以這個時候我的語氣很堅挺。

那為首的一笑,說:“我們不搭順風車。你們去哪裏?”

你們?我就一個人啊,車上沒有其他人。我左右看看,真的就我一個人。

我看著他不發話,擋在我前面的那個人擡起右腳踩在車子的發動機蓋上,用鐵棍敲了敲車子。

為首的吹了一聲口哨,說:“這美女可真不錯。”

美女?我又變身了?我趕緊伸頭往後視鏡一看。沒變啊?

哪裏來的美女?他神經病吧。

做一面漆不貴,但是車子刮花了心痛,我表叔的車可是新車啦。

我急急地說:“漆掉了漆掉了。”

為首的又笑了,跟那人說:“別敲了,老板是新君越呢。”

他跑到車前面仔細查看了一下車蓋,還摸了一下刮痕,嘟囔說:“沒事沒事。”

他看見那人的腳還在車蓋上,就用他的鐵棍趕開了那人的腳,說:“美女在,文明點。”

這個時候,他突然又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車牌。也就是這一眼,救了我的命。

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大概是反覆確認。接著又眉頭緊鎖地來到我旁邊。他問:“你從湖南過來?”

我表叔的車牌是湘EXXXXX,車牌號碼是花了銀子拍下來的,比較好記。

我表叔對外宣稱這車是從老家的兄弟那裏借來開的。所以買了車子特意回邵陽上牌照。不過就是遮人耳目的笨招。

我說:“是啊。邵陽。”

他問:“邵陽哪裏?”

我說:“邵陽七裏坪。”

他突然又問:“你爸是老板?”

這話怎麽回答?一般人大概會否認,會告訴他們只是個幫老板開車的司機或者是借了朋友的車。

我猶豫了兩三秒,最後決定實話實說:“我爸是個小老板。”

他看了看我,又問:“你們的廠叫什麽名字?”

我也告訴了他。

他變成了查戶口的工商局工作人員了。他問:“你們的廠在七裏坪哪個工業區?”

我說:“在石觀工業區。”

他說:“你姓陳?”

這下子,我就驚詫莫名了。我到底遇到打劫的,還是遇到綁架的?綁架的劫匪會事前調查我的底細,我前些天就是被綁架過。但是打劫的劫匪怎麽會知道我姓陳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戰戰兢兢地問:“兄弟,你認識我?”

為首的笑了笑說:“我妹妹嫁在你們那裏,她在你爸爸的水泵廠打工。”

我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原來他妹妹叫趙曉燕。投靠過他妹妹,天天無所事事,就在廠門口把妹泡妞,常常見到我出進進。

廠門口的小攤小店、打牌閑逛的那麽多,我哪裏顧及這麽個沒有個性的男生?說實話,我連我爸爸的廠裏到底有沒有趙曉燕我都不清楚。

我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嘛。

既然如此,我估計危險基數可以大幅度降低了。我爸爸並沒有為富不仁,對待員工還算慷慨。只要這個人心裏有一點點感恩之心,我就足以全身而退。

外面的氣溫估計不會超過十度,那男生哈著手,跺著腳。他下巴一指,說:“天氣太冷了,要不我們上來暖暖身子?陳老弟不趕路吧?”

我能說什麽?出門在外遇到這樣的人,也算是半個親朋好友了。更何況也容不得我不答應啊。前面的那個家夥提著鐵棍,後面的那個手裏的刀子在尾燈的照射下,晃著紅光呢。

我點點頭。

為首的那人一招手,喊:“是陳總啦。是熟人啦。上車!上車!暖和暖和再說。”

他拉開後座車門,首先鉆進後座。

他坐在後座最右邊,其他兩個也魚貫而入。然後把車門關上了。

我盯著後視鏡,問:“趙大哥,我把車子擺正,好不好?橫在馬路中間不安全。”

那姓趙的沒理我,卻對著空空如也的副駕說:“美女,後面太擠了,我把你的座位往前挪挪啊。”

只見他按住副駕座位上調節前後位置的按鈕,副駕座位就慢慢地往前移動。

副駕座位根本沒有人。

我正疑惑間,他停了下來,說:“好了好了,謝謝謝謝!”

然後一轉頭對我說:“你調頭啊。”

我滿心恐懼地把車調好頭,然後靠邊停了下來。把空調的溫度調到最高,風力調到最大,座椅加熱也調到了最猛。

然後就是安靜地聽歌。他們不說話,我哪裏敢開口。

車頭開著雪亮的車燈,燈光中,可以飄落著冰雨,很細很密。我把手機拿出來對著外面拍照,照片裏其實就是黑和白,但是透著一股逼人的寒氣。我把照片存好,存為“寒”。我越來越相信這些照片將來會起到證據的作用。不管我周邊的環境怎麽變化,我的記憶怎麽殘缺,但是手機裏的照片一直忠實地記錄著一切。

姓趙的突然說:“快到十二點了。他們應該下山了。”

我很吃驚,忍不住問:“什麽人哪?”

姓趙的說:“這兩位的朋友。從廣東來的,驢友。”

我說:“哦。”

我掏出一包檳榔,捏一只塞進口裏,再把那包檳榔往後遞。姓趙的接了過去。

我碰到了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敢情他在外面凍了太久,體溫還沒有恢覆過來。

姓趙的說:“我是當地人嘛。平時當當向導。”

我問:“他們請你當向導了?”

姓趙的說:“是啊。最近老下雨,山上不好走。我們三個人在等,另外四個人上山了。”

我問:“那你們等了多久了?”

姓趙的說:“等了七天了。按照約定,說好今天晚上應該回來的。”

我說:“這天寒地凍,你們還等?”

姓趙的說:“不等了。我們搭個順風車,去宜春補充點物資再上山找他們。——你們說好不好?”

我擡頭看了看他們仨。另外兩個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姓趙的一頷首,說:“兄弟,那我們走吧。”

我說:“好咧。這鬼天氣,鬼地方!”

我按下電子手剎,把排檔推到D檔,右腳一點油門就往濃霧裏沖。

一邊開著車,我一邊搖下車窗,準備把口裏檳榔吐掉。後面的路還挺長挺難走。

就在車窗落下來的時候,濃霧中突然沖出來一個人,一個女人!赤條條的上身,雪一樣白的肌膚,胸前兩團肉像兩只灌滿水的長袋子,劇烈翻滾晃蕩。她的小腹上汩汩冒著血,整個牛仔褲的褲管已經撕成片條,裏面的綠色小內露了出來。白皙的左腿血肉模糊,拖著右腿撲向我的車門,伸出雙手緊緊地半落下的車窗玻璃。

我大吃一驚,本能地握緊方向盤,然後猛踩剎車。

那個女人在我耳邊大喊:“停車停車快停車!”

我回頭一看,只見那女人滿臉是血,但是一雙大眼睛閃著恐懼的光,兩只手也血跡斑斑。

我大聲喝道:“找死啊!”

那個女人對著我耳邊喊:“快停車!他們是死人!”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就懵了,立即把剎車的腳松開了。

正在這時,從濃霧又沖出來三個人,分別抓住了另外三扇車門把手,然後一邊拍打車窗,一邊跟著車子往前跑。

他們都是一身血汙!

我驚恐不定,加大油門往前沖。

那個女人大聲喊:“快停車!

“我們出了車禍!

“他們三個人死了!

“我們四個人沒死!”

我大聲問:“怎麽回事?”

吊在車外面的那個女人松開一只手準備來抓我。她大聲說:“我們才爬上來!”

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兩下,另一邊耳朵響了姓趙的聲音:“別理他們!加油走!”

只見我後面伸出一把刀子,直接捅向外面那女人伸向方向盤的手。

一聲慘叫,那個女人抽回了手,另一只抓住車窗玻璃的手也松開了。然後就被車速甩了出去,趴地一聲砸在馬路上,打了幾個滾就消失在濃霧裏。

我受此刺激,不由地右腳加油,左手強拉了一下方向盤,車子頓時左拐,偏離了馬路中心,我又右手猛拉回來了,車子甩向右邊。

來回幾下,原來吊在車門把手上的那三個血人被甩了出去,摔在馬路上。

我才不管,死盯著前面,把車子始終騎在馬路中間的白色實線上往前沖。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我們進了宜春城,在一家小吃店門口,姓趙的他們仨下了車。

他甚至還要我的手機號碼,說過段日子打電話給我,看我爸爸的廠子是否招工。

他還說:“要不要下來一起吃點東西再走?”

我哪裏敢?

我起步就走,一路狂奔,一腳油門踩到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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