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6章

關燈
顧行之疑惑,“阿玥,你怎麽這副樣子……”

崔玥手裏拿著一條柳枝,枝上掛著符紙,上面一堆亂七八糟的符文,時下雖然有宗教信仰出現,但在貴族們來看,不過是用來糊弄愚民的東西。

上位者們也不喜歡這些怪力亂神,但愚民未開智,那些宣揚宗教信仰的人暫時沒用弄出危害民眾的事,於是便只派人清剿了一些裝神弄鬼心思不正的組織,像理念聽上去是以勸人向善為主的則放任其發展。

崔玥拿著符文柳枝往顧行之肩上打去,被他瞬間躲開,顧行之臉色不好的呵斥她,“住手,你這是在做什麽。”

崔玥嚇了一跳,“顧兄兄,我是在幫你,那些人說,用這東西能拍去身上的晦氣。”

顧行之:“胡言亂語,你也是讀過書的,怎會迷信這些東西。”

崔玥委屈,她可是一片好心,沒想到顧兄兄竟然不領情。她自從找行宮裏的侍人問了法子,身邊鬧鬼的異象就不見了,要不是她親身感受,她也不會相信啊。

“到底什麽事,你有什麽話要說,沒有我就走了。”顧行之看她年紀小,也不太樂意應付她,他更多想的是去找崔櫻。

越是沒見到人,他越是心裏堵著一口氣般無法疏通。

崔玥急忙叫住他,“等等,顧兄兄,我知道你來是找我阿姐的,她不在屋裏是不是?”

顧行之頓住腳步,回頭淡淡道:“你知道她去了何處?”

崔玥同崔櫻關系不密切,他是早就看出來的,但他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只會認為是姊妹在家裏爭寵引起的矛盾罷了,並不是什麽大事。

崔玥見顧行之因為她提到崔櫻就馬上停了下來,看上去就很關心她的樣子,心中早已不是滋味,她印象中顧兄兄可是一直不喜歡崔櫻的,她看得出來!

可現在是怎麽了,竟然會主動來看望她,這不是關懷是什麽。

崔玥酸溜溜地道:“我不知道,我又不住在九公主的內院裏。”

顧行之沒那個耐心應付她的小女兒家嬌脾氣,曾經比起呆板文弱的崔櫻,他覺得崔玥這樣的小女郎活潑又有靈氣,但如今他卻莫名覺得索然無味,甚至有些犯賤地想起崔櫻被他屢次氣紅的臉。

他心裏更加抓心撓肺起來,本來是不打算來找崔櫻的,現在倒好,沒見到她人反而更想了,他今日非找到她不可。

崔玥對他冷漠的態度有所察覺,怕顧行之真的就這麽走了,趕緊道:“顧兄兄,我是不知道我阿姐去了哪兒,可是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顧行之:“什麽事?”

崔玥面露難色,像是逼不得已才說出來的,“日前我總聽到一些有關於我阿姐的流言蜚語……有人看見我阿姐私底下,與其他男子往來甚密,而且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顧行之雙眼閃過異色,沈聲問:“你從誰口中聽到的,有人看見,這個人是誰?”

崔玥樂於見到他神色變得不悅,要的就是他這樣的反應。

她小心翼翼道:“我,我也是聽說,其他人都是私下裏說的,我也不記得具體是誰,但射獵當日,確實有好多人看見我阿姐被一個男子青睞,或許就是他?本來這事我是不欲說出來的,不為別的,還得為我們崔家的名譽著想。但一看到顧兄兄,我就忍不住了,實在不想顧兄兄受到欺瞞。”

顧行之:“所以你就決定大義滅親?”

崔玥茫然地看向他,意料之外的,顧行之並沒有一副怒發沖冠的樣子,他雖然看上去不怎麽高興,卻更像是因為崔玥跟他偷偷“告密”的原因。“顧兄兄,你難道不怕我阿姐和別兒郎有什麽嗎?”

顧行之眼神一變,心下了然,“阿玥,你阿姐不是那樣的人,這件事你以後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外傳。”

崔玥吃楞之後,擰著眉頭瞪著他道:“顧兄兄,我可是為了你好啊!你難道以為我是故意編排我阿姐的……”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顧行之攔住她,沒讓她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心領了。但是阿玥,你是阿櫻的妹妹,同是崔家人,姊妹之間就不該把這種流言蜚語掛在嘴上,還特意來告訴我聽。若真的有事,毀的不僅是你阿姐的名聲,還是你們崔家女子的。”

顧行之見她一臉不服,懶得再和她糾纏,“你自己思量吧,至於這種流言你不說是從誰口中傳出來的,我也有辦法去查。”

崔玥還是太年輕,她才十五歲,因馮氏見公婆疼愛崔櫻,便不想委屈了女兒,對她極盡寵愛。很多時候崔玥做了什麽都會跟馮氏說,馮氏一邊為她收拾爛攤子一邊教她該怎麽做。

可她到底在這方面只學會些陰毒都算不上的法子,還被教得同室操戈,根本不懂大局為重的想法。

比起年長她兩歲的崔櫻,肯為了家族利益而考慮,她果然還是差遠了。

顧行之心中冷呵一聲,他難道是傻子,會蠢到被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利用,崔玥為什麽這麽做,顧行之自然猜得出來原因,無非又是姊妹不和的把戲。

這個崔櫻,好好一個長姐,怎會放任幼妹欺負她。

顧行之走了一段路才發現,他竟又回到崔櫻的院子裏,既然崔玥說她近來不安分,那他就在這裏等她回來,問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崔玥啞然地瞪著顧行之的背影,她不敢相信,顧兄兄竟然會替崔櫻說話?他不是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她,為何還要幫她說教自己。

崔櫻避開眼目,在不被人看見的情況下,從賀蘭霆的居所裏出來。

她換回了自己的春裝,與落繽剛走到賀蘭妙容的住處附近,就在庭院裏看見正在跺腳,摔打柳枝的崔玥,不知道她因為什麽事如此氣急敗壞,身邊竟然連個婢女也沒帶。

“阿玥,你怎麽了。”

崔櫻剛出現在崔玥眼前,就被她睇著冷笑幾聲,“沒什麽事,不勞阿姐費心。”

她發現崔櫻在看自己手上的枝條,上面的符紙有的已經被她撕扯壞了,丟棄在地上。崔玥從剛才的慍怒中冷靜下來,她打量崔櫻,“我前幾日都沒看見阿姐出來玩,怎麽今日阿姐就出去了,是去見什麽人了嗎?”

“什麽。”

崔櫻微微顰眉,她不懂崔玥話裏的陰陽怪氣,卻可以感覺到似乎又有什麽人惹到了她,而自己湊巧與她碰上,正好被她當成了洩憤的目標。

崔櫻:“阿玥,今日天氣好,我隨處走走,沒見什麽人。”

崔玥一口咬定,“你撒謊!”

崔櫻眉心一跳,她直覺崔玥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她確實是在撒謊,這幾日根本不在房內,至於真正在哪不言而喻。

自開葷起,賀蘭霆整日纏著她歡好,到今日實在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才請求他放自己回去。

沒想到路上就遇到了崔玥,而她否定自己的說法,偏要說她去見了什麽人。

換作以前,崔櫻早已心慌慌地否認,可經歷了顧行之詐她的事,面對怒氣橫生的崔玥,她根本沒有表現出一絲慌亂,連聲音都極為平穩,溫柔細聲和以前一樣。

崔櫻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道:“阿玥,你怎麽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才不高興?珍兒呢,她怎麽不在你身邊伺候你。”

那個沒用的東西被近幾日鬧鬼的事給嚇病了,連床都下不了。

崔玥心裏回道,嘴上卻說:“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個兒吧。”

落繽:“二娘子說話是越來越沒有禮教了,身為妹妹,怎可對著我們大娘子出言不遜。”

在崔玥心裏,下人就是下人,即便落繽是崔櫻身邊的一等婢女,那也是崔家的下人,她是主子哪由得下人多嘴。

她走過來,崔櫻上前擋住她兇狠的目光,柔柔地問:“阿玥,你想做什麽?”

“讓開,我要教訓這個眼裏沒有主子的賤婢。”

“落繽是我的人,阿玥,我不許你動她。”

崔玥眼神挪到崔櫻身上,以前崔櫻絕對不會這麽對她說話,但凡落繽說一句,崔櫻都會讓身邊的下人住嘴,可這回她卻放任了身邊的賤婢不敬她。

崔玥惱怒得不行,可她出來沒帶別人,珍兒又是個不頂事的,她還真就一時拿她們沒辦法。“阿姐,別說我沒好心提醒你,身邊養著這種得罪人的賤婢,遲早會給你壞事,我勸你還是趁早換個人伺候得好。”

崔櫻多回忍讓崔玥的跋扈,就是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不想跟她計較。

但她這回搖了搖頭,居然道:“阿玥,我不能答應,落繽很好,我不會趕她走的。”

她還說:“你肯叫我一聲阿姐,我就認你這個阿妹。到底出了什麽事,讓你獨自在這裏發脾氣,你說出來,我也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

她這話說得也是真心的,可崔玥不領情,受不了她的假惺惺。

崔櫻的溫柔被她認定為虛偽,她還是那麽喜歡裝好人。

崔玥:“我這幾日因為你長久睡不好,怕是惹上什麽不幹凈的東西,阿姐要真是好心,就半夜到我那去,替我消災擋煞吧。如何,你敢嗎?”

崔櫻不過慢了半拍開口,就被她恥笑“騙子”,指責她道:“你不敢,因為你做了對不起顧兄兄的虧心事,怕鬼也找上你是不是?”

“二娘子慎言。”落繽瞪著她道。

崔櫻暗自捏緊衣角,眼神仔細在崔玥臉上打量,輕聲問:“阿玥,你在胡說些什麽。”

崔玥:“你別裝了,你今日出去,是不是背著顧兄兄去見別的男子了,是那個姓高的向你示好過的郎君,還是其他人?我都聽說了,他對你有意,你敢說你沒有勾引對方。”

崔櫻提起的心緩緩落地,原來她不知道跟她在一起的人,真正是誰。

她紅著臉解釋道:“我與高郎君是清白的,此話不能亂說。”至於其他的,她沒有臉否認,她確實虛偽欺騙了所有人。崔櫻面上一陣赧然羞愧,看在崔玥眼中則換了一種意思。

她以為她是想到了高瑾灃而羞澀不已,崔玥恨顧行之不在此處,正好讓他也看看崔櫻這副不知廉恥的蕩婦樣子。

“等著,你會遭報應的,不要臉。”

崔玥惡狠狠地放了話,憤然離去。

崔櫻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留下來的柳枝和破爛的符紙,心中油然慚愧,罪惡滿身。

她無言以對,因為她的確做了錯事,還心虛的不敢承認,崔玥說的沒錯,她遲早有天會遭報應的。

光是她一聲質問,就已經讓她起了一身虛汗,崔櫻更不敢想,若有一天被人發現她跟賀蘭霆的事,會面對怎樣的不恥責罵,大概會被千夫所指,世人所憎。

可是,只要崔家沒有實質上的損失,只要父親相安無事,成為眾矢之的又如何。

她已經這樣了,就讓她錯得有些價值,能回報家裏就好。

“終於舍得從外面回來了?”顧行之坐在堂前叫住魂不守舍的崔櫻,他打量她慘淡得失了血氣透白的臉色,“出什麽事了。”

崔櫻拉回神智,才反應過來喊她的人是顧行之。

他怎麽來了,剛碰到崔玥,就看見他,崔櫻心中多少有些不情願,一是這兩人,一個加深了她的罪惡感,一個讓她無法逃避的想到避雨那天,他在亭子裏與賀蘭妙善做的事。

她心中,顧行之的行徑就像一面鏡子,他有多放浪惡心,就代表她也一樣。

崔櫻透過他,就可以知曉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麽樣的。在賀蘭霆那裏短暫的歡愉屬於極樂,而離開那裏,回到居所就像是從極樂中剝離,重回殘忍的現實,又讓她忍不住陷入對自我的厭惡和唾棄中。

“你來做什麽。”

顧行之不是沒看出她對自己的不情願,他聞言,放下杯子朝崔櫻走來,“你阿兄前幾日遇見我,怪責我對你不夠關心,我這不就過來瞧瞧你,沒想到你竟不在。”

他摸到崔櫻的手,這大晴天的,她手指卻微涼如水。

崔櫻被他的動作一驚,抽回手,想到他曾經碰過其他人便不舒服,“別動我,你有話好好說就是。”

顧行之怒極反笑,她這是什麽態度,拿他當登徒子了?

“我為何不能動你,我是你將來夫婿,碰你名正言順,你不想我碰,難道還想別人碰?”他嘲諷。

崔櫻怪異的看著他,回來路上崔玥也是這麽質問她的,怎麽到了顧行之這裏,也是如此。難道他們兩人碰見過,還說了些什麽。

有了崔玥的經驗,崔櫻已經不那麽慌亂了,“我沒有。你呢,你又聽了話,想對我說些什麽。”

顧行之兩眼盯著她,發覺幾日不見,崔櫻脫落得更加嬌美柔麗了,她眉宇間的愁緒將人的心神都吸引過去,恨不得為她分憂解難,博她個開懷一笑。“我說你,明明是長姐,卻連下面的幼妹都約束管教不好,居然讓她把手段耍到你我頭上來了。”

崔櫻從他的話中可以確定,顧行之果然是與崔玥遇上了,或許還說了一番相同的話。

等顧行之將崔玥的話都覆述一遍後,崔櫻問:“那你信是不信?”

顧行之不屑道:“她與你不和睦,明明是一家姊妹卻不相扶相助,還要鉤心鬥角,這要放在我們顧家,不管是不是女郎,都已經狠狠受過家法了。我是不信,可我也要聽你怎麽說,你敢向我保證嗎?”

崔櫻很詫異他竟然是這麽想的,她還以為但凡崔玥說了什麽,他肯定會跑過來羞辱責罵她。

可是木已成舟,她已經回不去當初了。

她楚楚憐人地擡眸看著顧行之,內心諷刺,嘴上向他保證,“好,我向你保證,我和高郎君什麽也沒有,他那日不過是不知我身份才多問了一句,除此以外便沒有再交談過,不知道阿玥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她是和高瑾灃沒有關系,因為她這幾日都在賀蘭霆那裏承歡,這種保證說來毫無意義。

不過,這也成全了顧行之的狂妄自大,他不就是想要她做個“遵守婦道”的人嗎,他若喜歡這種虛假的保證,多說幾個也無妨。

顧行之看起來是真的信了,他難得真心實意對她溫柔幾分,“你要是覺得在這裏無趣,想出去走走,也可以派人跟我說一聲,我若是得閑,也會陪你。”

崔櫻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麽好心,拒絕道:“不用了,我沒有覺得不好。”

她哪知道,方才顧行之摸了她的手,發覺她手心冰涼,已經心生一絲憐惜,又看見她一瞬間臉色不好,過後恢覆嬌艷柔麗的容貌,忽地就變得心猿意馬,想著想那。

他意識到自己其實不該與崔櫻鬧得那麽僵硬,她是個嬌氣的女郎,身為男子讓著她一些是應該的,而他又是她未來夫婿,婚後還要相處,總不能真的對彼此冷冰冰的。

又想到崔珣對他不滿,提醒他要多關心崔櫻,而她的確被他掛心住了,便想試圖與崔櫻多親近些。

如今他看她,已經比以前順眼多了,自然不抗拒與崔櫻碰觸,甚至,他還越來越不由自主地想多看看她。

這要是放在以前,崔櫻那時還楞生不解風情,怕是早就羞澀得喜不自勝了。

可現在,通了人事,還多了一個情郎的崔櫻,自覺不想顧行之碰她。

崔櫻走到一旁,單手搭著細支臂膀,躲開他帶著不言而喻的暗示的眼神,她已經懂得了一個男子這樣看一個女子時,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崔櫻逃避道:“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屋歇息了。”

顧行之不甘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勉強將這當做是崔櫻的欲擒故縱或是害羞,“明日,我帶你去山上射獵,你不是喜歡兔子?我也可以為你獵一只回來,一窩都行。”

他冷不丁提到賀蘭霆,“當然不像太子那樣,送你一只灰毛的,我看白毛兔子才襯你。”

崔櫻眼皮跳了跳,顧行之已經拍板決定,明日帶她上山了,不管崔櫻答不答應,他就像沒聽見一樣。

崔櫻不禁有些氣惱,顧行之得意地看到她通紅的小臉,方才滿意地離去。

他走在半路,回味似的笑了笑,這崔櫻有時逗弄起來,也頗為有趣。以前是他因為她的腿腳,對她心生不滿,現在他勉強可以不去想這個。

既然他對妙善她們都能關懷照顧,崔櫻又是他未來妻子,何不從今起,也同樣分一些溫柔蜜意給她呢。

這晚崔櫻宿在自己房裏,身邊沒有賀蘭霆的體溫,竟還一時不大習慣。

這幾日他們一直在一起,賀蘭霆霸道的習性只致使他即便是睡著了,還要將一只腿壓在她兩腿中間,一手霸道的攬著她的肩膀,與他面對面相貼安寢。

而現在獨自入睡的崔櫻心緒總是寧靜不下來,她閉眼了好一陣,不知過了多久才昏昏沈沈睡過去,結果察覺到被子裏多了一只手,崔櫻才慌亂地睜開眼。

黑暗中她被抓住雙腿,有人出現在她的衾被中作亂,崔櫻不敢相信的出聲,“曦,曦神?”

賀蘭霆開始並未回應她,察覺到崔櫻全身都繃緊了,才拍了拍她,示意:“是孤,放松。”

崔櫻顫抖著道:“這麽晚了,你,你來做什麽。”

賀蘭霆像是聽見她說了什麽好笑的事,對著她睡夢中都能發大水的地方輕嗤一聲,呼出來的熱氣讓崔櫻情不自禁地扭了扭。

“孤來看你。”

一片漆黑中,賀蘭霆沈聲取笑道:“順便,為你治水。”

崔櫻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沒想到他會俯身埋頭下去,很快就讓崔櫻亂擺如柳,捧著他的頭,淩亂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賀蘭霆第一次伺候她,崔櫻神魂出走,在嘗到滋味那一刻,仿佛一腳已經踏入極樂中。

她想都不敢想賀蘭霆會這麽做,在她如瀕死的魚被賀蘭霆擁在懷裏呼吸時,崔櫻才意識到,她是貪念他的懷抱的。

她主動坦白道:“我明日要上山了。”

賀蘭霆:“何人相邀?”

崔櫻看不清他的臉,她發絲都濕了,是剛才在被子裏悶出來的汗,“嗯。顧行之說要帶我上山射獵。”

賀蘭霆沒什麽起伏的道:“赤侯山的西邊是能看到好景的地方,落日晚霞,讓他帶你去觀賞,記得天黑之前回來。”

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她跟顧行之要去出游了,還如此平淡的說哪裏風景最好讓她去瞧一瞧的話。

崔櫻翻過身,背對著他,“我會的。”

賀蘭霆撫摸著她光潔的背,低聲道:“別讓他動你。”

崔櫻好似笑了下,說:“殿下說笑了,他是我未來夫婿,真要動我,我又能如何。”

賀蘭霆仿佛知道她在鬧脾氣,將她強硬地轉過身來,夜裏憑借一點月光,他威儀地從她頭上俯視她,緩緩勾了勾唇,又倏地冷下臉道:“那就叫他看看孤在你這裏留下的痕跡。”

崔櫻來不及驚呼,就被他兇狠地闖了進來,她前幾天的痕跡還沒消散,更不用說新添的這些了。

她不過是說氣話,沒想到賀蘭霆當了真,要了她整夜,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崔櫻剛醒不久,就聽見落繽從外面進來的動靜,“女郎,顧府君來了,他問女郎起身沒有,一直等在堂前,要跟女郎一起用早食了就上山。”

崔櫻與顧行之達成約定後,落繽便改了口,不再稱他為“顧四子”,既然要裝,那就裝得像一些。

“昨夜,‘他’來了。”

崔櫻被落繽扶起來更衣時道:“‘他’何時走的。”

落繽不忍地看著她身上的痕跡,女郎一身細皮嫩肉,短短幾日如同被摧殘的花瓣,讓人觸目驚心。“那位昨夜不讓奴婢進來叫醒女郎,自己就走了進來。大概寅時,那時天還未亮,他就帶人走了。”

她頓了頓,又道:“女郎還是跟那位說說,這樣長久不停地貪歡,怕會傷身,那位身強體健也罷,可是女郎你身子骨嬌弱,怎好這樣不分日夜的……”

崔櫻哪裏好意思讓她繼續說下去,搖了搖頭,拽住衣襟不讓痕跡露出來,“我沒事的,落繽,他知道我有些時候受不住,沒有太過分。好了,不提這個,快帶我梳洗吧。”

落繽又將崔櫻那套騎裝拿了出來,這套衣裳可以遮住崔櫻身上那些靡麗的地方,崔櫻出現在顧行之眼前時,除了走路有些異樣,其他根本看不出來她昨天夜裏與人廝混過了。

而顧行之把她走路的異樣,當做是她本身腿疾的問題,他有些新奇地道:“這還是我第一回 陪你用早食。”

除了下人,這裏就他跟崔櫻,顧行之頓時有種他已經跟崔櫻成婚了的錯覺,而這日就是他們成為夫妻後,享用的第一頓早飯。

然而比起他的浮想聯翩,崔櫻反應十分冷靜平淡。

顧行之看她一眼,想著決定待她好一些的,便不與她計較,一直到二人心平氣和的用完早食,顧行之起身道:“走吧,我已經讓人準備好馬匹,現在就帶你上山。”

崔櫻答應一聲跟上,落繽在她背後道:“女郎在山中要小心啊。”

顧行之:“有我在她不會有事。”

落繽低下頭,要說太子說這種話她還信,換作顧行之就不一定了。只可惜她不會騎馬,不然她就能帶女郎上山了,也不用看這位的臉色。

崔櫻柔聲喚她,“落繽,等我回來。”

顧行之在旁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崔櫻待一個婢女的態度,都比對他要好多了。

崔櫻被扶上馬,她坐下後蹙了蹙眉,是她大意了,沒想過顧行之這種男子的坐騎與女郎的不同。

就像賀蘭妙容她們都會特意在馬鞍上縫制一套更加柔軟的坐墊,而顧行之的馬就沒有,他讓她抱緊他的後背,就帶著她策馬狂奔起來,還有一隊下屬跟在他們後面。

半日過後,崔櫻實在坐不住了,才對顧行之要求下來歇息。

而顧行之興致高昂,勢必要在崔櫻面前大展拳腳,讓她見識見識他的厲害,不肯輕易舍棄面前跑掉的獵物。

崔櫻她已經後悔答應顧行之上山,於是道:“你去射獵吧,我跟著你反倒拖累,我留在這裏等你回來。”

顧行之其實早有這種感覺,崔櫻這樣嬌弱的女子果然還是應該待在宅內,她不適合像其他人一樣到處亂跑。

於是他分了一半人給崔櫻,留下來照顧她的安危,自己帶人再去捕獵,“等我替你抓只兔子回來,你就丟了那只雜毛畜生。”

崔櫻不懂他為什麽那麽在意賀蘭霆送她的東西,他送的就是兔子,賀蘭霆送的就是“雜毛畜生”,他也不怕這話傳到了對方耳朵裏。

崔櫻微微楞住,她竟然又想起他來。

顧行之一走就是許久,崔櫻等到隅中一過,吃了些護衛給她烤的野物,填飽肚子後,她逡巡一圈這片深林,對留下來的護衛道:“赤侯山最好的風景在哪裏。”

崔櫻踏上前往西邊的路,護衛本是請她上馬帶她去的,但崔櫻覺得騎馬比走著更受累,她還不如走著去,於是便自己爬了上去。

等到了山頂,她已是大汗淋漓,期間更是歇腳喝水休息了數次,然而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到底還是憑著自己來到了風景絕佳處。

只是沒想到,離她越來越近的涼亭中,早已來人。

“崔大娘子。”

崔櫻詫異地道:“樊夫人。”

對方用帕子捂住嘴,笑了笑,道:“我是姓樊,但我夫家姓張。”

崔櫻霎時面薄地垂下眼簾,走近了道:“是我唐突了,還請張夫人見諒。”

樊懿月:“不打緊,你若不介意,與四郎一樣叫我‘表姐’就是。怎麽上山只有你一人?”

崔櫻擡眸,發現這亭子兩邊都守的有侍衛,她遲疑地道:“四郎他去射獵了,我留下來想尋一處風景看看,就……”

“巧了,我也是來賞景的,只是苦於沒有人陪,還好勞動了曦神,他今日不忙,就陪我上山了。”

崔櫻怔怔地聽著。

樊懿月朝她背後叫了聲,“曦神。”她面帶歡喜地道:“瞧,他方才給我摘花去了,現在才回來。”

崔櫻不知用什麽樣的表情回頭,她只知道自己嘴邊的笑意漸漸僵住。

等到賀蘭霆從她身旁走過,步入亭中,把山裏的野花送到樊懿月手上,再回頭看向她時,崔櫻那一刻只想落荒而逃。

賀蘭霆:“崔娘子。”

崔櫻慢慢挪動腳步往後退,不自然地回應,“殿下。”

她這時應該行禮,而不是光稱呼一聲什麽都不做。

賀蘭霆眼神落在她身上,道:“崔娘子要一起賞景嗎。”

崔櫻搖頭,她喉嚨被哽住了,看到賀蘭霆身邊的樊懿月嗅著野花香,念著“曦神”誇讚他送的花好看時,就已經說不出話了。

那人面無表情地問:“既然不賞景,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

拼勁力氣,崔櫻才吐出一口濁氣,無力而怯懦地匆忙回應,“這,這就走了。”

她提起裙擺轉身路過隨行的護衛,輕聲地像是怕被聽見一般示意,“走吧,快走吧。”

說罷,她也在漫山遍野中,穿著一身賀蘭霆送她的紅衣,神色慌亂狼狽,姿態怪異身影於林中一閃一現,慌不擇路地逃走。

她竟不知道賀蘭霆也在這裏,他昨天夜裏,還告訴她赤侯山哪裏風景最好。

不想,他今日就親自帶著別人來送花看景。

更諷刺的是,他這麽有雅興,可對象卻不是她崔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