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二十三章

關燈
三人在書房搜索了一番,最後在床底下又找到一封信。

信上只有三行字:

【十二點,新十字堡。】

【帶上她。】

【不許通知殲滅軍。】

帕帕盯著信上歪歪扭扭的字,皺了下眉:“它寫的?”

桃刀低頭一嗅,點頭:“嗯。”

“新十字堡……”帕帕喃喃道,“那在郊區。”

如果現在趕過去,才勉強能在午夜前到那裏。

她看向鈴祈:“你打算怎麽辦?”

不得不說,這頭災獸十分聰明。

首先,它將時間限定得十分緊張,讓他們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

其次,她也不是沒想過偷偷聯絡殲滅軍,但就如同桃刀一樣,災獸的嗅覺與聽覺異常靈敏,不論他們如何隱瞞,暴|露的風險是很高的。

鈴祈沈默片刻,道:“我去見它。”

他轉向兩人:“你們就呆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

桃刀不讚同:“為什麽?”

帕帕也點頭:“是啊,而且你一個人去的話,就根本沒有勝率。”

鈴祈沈默了。

良久,他忽然深吸一口氣:“那我……該怎麽辦?”

他緩緩擡頭。

“如果不去救明鐘,”他輕聲道,“我該怎麽辦?”

鵝黃色的燈光鋪撒在鈴祈的面龐上,卻遮不住那蒼白的臉色,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用力之大,以至於青筋都浮了起來。

桃刀和帕帕不禁一楞。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看到鈴祈露出如此動搖的表情。

桃刀垂下眼簾,忽然想到之前鈴祈對這些孩子們的態度。

他說討厭他們。

但,難道……

她忽然道:“那我陪你。”

“不行,”鈴祈立即道:“你留在這裏。”

帕帕:“桃刀,你確定嗎?那頭災獸的目標可是……”

“正因為它的目標是我,”桃刀打斷她,“我才必須要去。”

聞言,另外兩人皆是一怔。

桃刀:“難道不是嗎?災獸又不需要鈴祈的身體,他去了,它也不會放人……”

她還沒說完,卻被鈴祈一把抓住手腕:“不行!”

桃刀一怔:“你……”

“你想送死嗎?”

鈴祈緊緊盯著她。

他的聲音很低,語調裏卻又帶著一股某種道不出的情緒,抓著桃刀的手也很用力,導致她的手腕都被勒出了淺淺白痕。

桃刀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幹嘛那麽激動?”

她用力掙脫鈴祈。

“你不是討厭我嗎?幹嘛要管我?”

鈴祈一怔:“我……”

“而且,”桃刀哼了聲,打斷他,“我又不會真去送死。”

“我們分頭行動——我和你一起去見災獸,帕帕去找殲滅軍,然後再把救援帶過來。”

“這個方法好,”帕帕表情倏然開朗,“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和你們在一起,這樣就不會暴露了!”

桃刀看向鈴祈:“你覺得呢?”

鈴祈沈默了片刻,才道:“隨便你。”

“但是,”他又加上一句,“無論發生什麽事,讓我先來,你不要動。”

桃刀撇了下嘴。

弄得好像她很沖動似的。

帕帕看著兩人,嘴角彎起一抹笑。

她走到鈴祈身邊,低聲道:“其實……你很關心桃刀吧?”

鈴祈的身體一僵,但迅速掩飾住,冷冷看向她:“我不懂你的意思。”

帕帕:“別裝蒜,我早就聽教官說了,當初我們掉在石洞裏,是你第一個發現我們不在場,對吧?”

鈴祈別過頭:“……”

帕帕盯著他微紅的耳尖,繼續道:“而且你口口聲聲說討厭低基因,讓我們不要上前線,實際上——”她頓了頓,“只是不希望我們遭到意外吧?”

包括這次也是。

她微笑看向鈴祈,後者沒有吭聲,臉上像是覆著一層面具。

半響,他才低聲道:“我不想再看到有誰死掉了。”

畢竟……

那日覆一日的噩夢——他已經受夠了。

帕帕嘆了口氣。

“你這種做法,真的是……”

不被人誤解才怪。

***

一輛公共懸浮大巴停在新十字堡附近的站點,兩個身披鬥篷的人走了下來。

桃刀撩開鬥篷,好奇地環顧四周:“這裏怎麽這麽荒涼?”

新十字堡雖在郊區,但也屬於內城區管轄範圍,可周圍卻全是荒地,根本看不到人煙,到處都是長到半人高的雜草地,加上正值深夜,空氣一片寂靜,偶有一只烏鴉飛過,粗啞的叫聲平添幾分詭異。

鈴祈將她的兜帽扯下去:“別東張西望。”

他示意桃刀跟上:“走這條路。”

桃刀哦了一聲,跟他拐上一條小道。

走了會,鈴祈忽然道:“新十字堡原本是個景點。”

桃刀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

鈴祈:“當初政府想以新十字堡為中心,建造一個商業圈,不過效果不是很理想,這塊地方也就逐漸荒廢了。”

桃刀看向四周:“哦……”

確實,隨著他們慢慢靠近新十字堡,周圍開始多出一些建築,像是一個開放廣場,不過大部分都很破敗,墻壁上甚至爬滿了藤蔓,一看就久未修繕。

桃刀看了一圈,忽然道:“那是什麽?”

她指向兩人前方,一個巨大的旋轉木馬屹立在廣場中央,它算是保存得較為完善的一個建築,木馬的塗漆依舊嶄新,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出點點亮光。

“你不知道嗎?”鈴祈問,“這是旋轉木馬。”

桃刀用力點頭,聲音透出渴望:“我沒玩過。”

鈴祈不由看了她一眼,停頓了下,道:“那下次帶你去吧。”

桃刀一楞:“……唉?”

但鈴祈已經快步走開了。

桃刀回過神,忙追上去:“等等!”

她跑到鈴祈身邊,兩眼亮亮地盯著他:“你說好了,不能改哦?”

鈴祈:“……”

他別過頭,把兜帽裹緊了點。

桃刀咧了下嘴,忽然跳起來,用力拍了下他的頭。

鈴祈:“……你幹什麽?”

“你別擔心,”桃刀拉住他的手,“帕帕已經去找教官他們了,我們只要拖延時間,等援兵過來就好。”

她加重語氣:“一切都會沒事的。”

鈴祈一楞,不由低下頭。

桃刀抓著他的手,她的手指很纖細,卻十分有力,牢牢地勾住他。

鈴祈抿了下唇。

那個時候,沒有人牽住他。

他忽然加大手勁,用力地握了下桃刀。

桃刀:“?”

“你幹嘛……”她才說到一半,鈴祈卻又松開了手。

“走吧,”他輕聲道,“快到午夜了。”

***

十幾分鐘後,兩人來到新十字堡。

新十字堡占地足有1萬平方米,深灰色的古堡被一片綠茵地包圍,只是因久未修繕,原本高聳威嚴的城堡已經是一片殘垣斷壁,到處都是叢生的雜草與落葉。

“新十字堡據說有500年以上的歷史,”兩人艱難地跨過地上交錯的數根,鈴祈解釋道,“這裏原先是用作軍事要塞,所以有很多密道,你要註意腳下。”

桃刀點點頭:“怪不得災獸選這裏。”

因為地表塌陷,很多密道都露了出來,他們一路走來,已經經過不下四五個了。

——這種地方,很適合藏身。

他們繞著城堡外圍走了一圈,不得不停下。

鈴祈皺眉:“它在哪裏?”

周圍一片寂靜,根本看不到人。

桃刀的鼻尖一動,忽然擡頭:“來了。”

她一把扯過鈴祈,將他拉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後。

須臾,一段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謝曼出現在正門口,他環顧一圈,目光落在石柱上:“出來吧。”

桃刀和鈴祈對視一眼,同時做了個動作——他們拉上兜帽,才緩緩從石柱後走出。

鈴祈緊盯著謝曼:“明鐘在哪裏?”

謝曼輕笑了聲,身後的觸須動了動,拖出一個繭似的東西。

兩人定睛一看,正是明鐘。

鈴祈聲音一緊:“明鐘!”

但明鐘雙眸緊閉,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沒事,”桃刀輕輕拉住鈴祈,“他還有呼吸。”

鈴祈緊繃的肩才稍微放松了點,低聲道:“……好。”

那廂,謝曼道:“讓她過來,這孩子就還給你。”

他伸出一根觸須,往兩人的方向點了點。

鈴祈和桃刀對視了眼,後者微點頭,鈴祈才道:“你後退,我們同時交換,否則就免談。”

謝曼咂了下舌,但還是用觸須卷起明鐘:“行了吧?”

他依言往後退了兩步,微笑看向兩人。

他們似乎很害怕,掩在鬥篷下的身體微微顫抖,那個叫桃刀的女孩甚至用力地裹緊兜帽,整張臉都埋在陰影下,似乎是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謝曼有些失去耐心了,張開嘴,黑色的觸須伸出來,劃過唇間:“快點。”

終於,那個女孩動了。

她沈默地朝謝曼靠近,掩在鬥篷下的手不住地顫抖。

謝曼瞇起眼,瞥見她的指尖閃過一道雪光。

他哼笑了聲,下一秒,突然低吼一聲,身後暴起數道觸須,利箭般刺向她!

“噹——!”

女孩手中的匕首被倏然打落,她吃了一驚,慌忙後退,可謝曼早先她一步,觸須一轉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的四肢捆了起來!

“桃刀,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得意地笑起來,“我可是……”

他突兀一頓。

因為剛才激烈的動作,女孩身上的兜帽被掀開了。

皎潔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反射出蒼白的顏色,漆黑柔順的黑發下,露出一張清雋冷靜的臉龐。

鈴祈擡起頭,黑眸在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

“你抓錯了。”

“……什麽?!”

謝曼震驚,隨即反應過來,慌忙看向另一人。

那人一把抓起地上的明鐘,轉身就跑!

奔跑間,飛揚的鬥篷下漏出幾縷銀白長發,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她才是桃刀!

謝曼:“你們……居然……!”

貍貓換太子!

見他要追過去,鈴祈忙用力掙紮,右手垂下一柄匕首,狠狠刺向謝曼!

謝曼躲閃不及,匕首深深紮入他的胸膛,登時爆出大片血花。

“桃刀!”鈴祈低吼,“快……!”

但他才剛發出一個音節,喉嚨卻又一緊,重重悶哼了一聲。

桃刀回頭,剛好看到數根的觸須從鈴祈的胸膛退出,大量的血從傷口處蔓延而出,幾乎將他的衣襟都沾濕了。

桃刀聲音不由一緊:“鈴祈!”

“別……”鈴祈掙紮擡起頭,“別忘了我們……說好的……”

他彎下腰,不由自主地吐出大口的血塊,卻頑強地擡起頭,雙目炯炯看向桃刀。

桃刀呼吸一滯。

耳邊回響起數分鐘前鈴祈的叮囑。

“等一下我和你互換身份,”他說,“你帶著明鐘先走,我替你們拖住它。”

桃刀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這怎麽行?!”

“這是最好的方法,”鈴祈卻打斷道,“這裏距離屯所太遠,我們必須盡量替殲滅軍爭取時間。”

他猶豫了下,伸出手,替桃刀撩去臉側的發絲。

“放心,我不是它的目標,”他低聲道,“我不會有事的。”

眼下,桃刀回過頭,發現鈴祈的頭已經垂了下去。

他像個破布娃娃似地吊在謝曼的觸須上,了無生氣。

桃刀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頭像是有把火焰在燃燒。

她忽然一咬牙,猛地加速,朝出口奔去。

謝曼在身後怒吼:“你跑不掉的!”

觸須如同有生命的游蛇般追在桃刀身後,一次桃刀的胳膊不小心被碰到,觸須立刻糾纏上來,刺入她的皮膚,大口吸食她的鮮血。

她不得不忌憚地裹緊鬥篷,將十二分的精力都提起,用來躲避觸須。

忽然,臂下傳來一絲喘息。

——明鐘掙紮了下,蘇醒過來。

“你……”他的視線茫然轉了一圈,落在桃刀的臉上,“你是……吐司姐姐?”

桃刀低下頭:“你醒了?”

明鐘註意到周圍的景色,慌亂起來:“這是哪裏……哥哥在哪?!”他看到兩人身後的觸須,尖叫一聲,“那是什麽?!”

“是災獸,”桃刀簡短道,“別亂動,我要加速了。”

明鐘害怕地啜泣了一聲,雙手抱住桃刀,像個樹懶似地掛在她身上。

這個姿勢讓桃刀很不舒服,她皺了下眉:“等等,能不能換一個姿……”

“勢”字還沒出口,桃刀忽然像是被人掐住喉嚨,聲音猛地斷了。

明鐘緩緩退開。

他的手裏握著一柄匕首,而匕首的刀尖——

深深插|入了桃刀的腹部。

一陣腥甜猛地攛上桃刀的喉嚨,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愕然看向明鐘:“你……”

明鐘彎起嘴唇。

他的笑容很詭異,幾根觸須從口中蜿蜒爬出,攀在臉側,與稚嫩的五官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桃刀的瞳孔微微顫抖。

難道……連明鐘也被……

這時,明鐘開口了:

“桃刀姐姐,你為什麽要逃呀?”

他甜甜說著,眼睛閃著危險的光。

“把你的身體……留給我吧。”

話音剛落,從他身體猛地迸出數道觸須,密密麻麻的黑色觸須交織成一張巨網,瞬間將桃刀整個包裹起來!

桃刀奮力掙紮,但她越動,觸須就越陷入身體,不消片刻,竟被連皮帶肉地被牢牢綁在網上!

“你……!”

她擡起頭,紅眸中燃著怒火。

“明鐘”微微一笑:“祝你好夢。”

他擡手敲在桃刀的後頸,後者悶哼一聲,沒了聲息。

***

等桃刀重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石室內。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地下室獨有的潮濕味,她試圖擡頭,卻發現自己被呈“大”字形吊在空中,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石墻,絲毫動彈不得。

“醒了?”

她發出的響聲驚動了一人——謝曼緩緩從陰影下走出,臉上帶著淡笑。

桃刀盯著他:“他們呢?”

謝曼哼了聲,側過頭。

順著他的視線,桃刀看到明鐘和鈴祈都倒在房間的角落裏,兩人完全沒有聲息。

她不由一顫,再仔細聽,才發現他們都有微弱的心跳。

桃刀略微松了口氣。

謝曼觀察著她的反應,笑了聲:“不關心下你自己嗎?”

他走上前,觸須如海藻般飄在空中,順著桃刀的四肢往上爬,最後懸在她的眼睛上方。

“骨骼,肌肉,反應,爆發力,”他的視線落在桃刀身上,滿足地嘆了口氣,“每一項都很完美。”

這真是他夢寐以求的身體。

桃刀冷冷盯著他:“有本事你就來拿。”

“這可是你說的。”

謝曼冷笑一聲,一根觸須猛地刺向桃刀,但在快觸碰到她前,桃刀倏然回頭,尖牙一咬,將它狠狠扯了下來。

筋肉撕拉的聲音響起,暗色的血瞬間爆出,順著斷肢緩緩流下。

謝曼:“!”

桃刀側過頭,故意揚起下巴,慢慢將觸須嚼碎,吐在地上。

“你……!”謝曼怒極反笑,“看來你還缺點教訓。”

他低喝一聲,全身的觸須瞬間暴起,鋪天蓋地朝桃刀壓去!

那些觸須如同活物般順著桃刀口鼻,皮膚裏鉆進去,整個地下室響起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桃刀不由悶哼一聲,額上沁出細密的汗。

“很疼吧?”

謝曼仰起頭,欣賞著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從指甲開始,到手臂,胸腔,咽喉,大腦——最後,你的整個身體都會充斥著我的觸須。”

而到那個時候,他也就真正掌握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你……”桃刀死死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叫出聲,“你休想……”

謝曼哼笑一聲。

他看桃刀表情就像一只等待獵物墜網的蜘蛛:“沒有人能抵擋我的觸須。”

他低吼一聲,觸須加快速度,猛地紮入桃刀身體!

但就在桃刀的身體快消失在觸須之下時,它們卻又頓住了。

謝曼一楞:“怎麽回事?”

那些觸須盤桓在桃刀的胸口,想要往上,卻像是被一堵無形的墻壁擋住了去路。

謝曼命令:“快上!”

觸須不斷扭動,卻無法移動半步。

“……咳,”桃刀喘口氣,彎起唇角,“看來你的觸須也不怎麽樣嘛。”

謝曼惱火地瞪著她,半響,忽然笑了起來。

“沒關系,”他的表情又恢覆自然,“也可以先殺你,再寄生。”

他本來不打算這麽做,以免破壞身體的完整性,不過為了以防夜長夢多,也只得如此了。

謝曼打了個響指,一根尖銳的觸須豎起,緩緩朝桃刀的脖頸靠去。

見狀,桃刀掙紮起來。

但她的腹部還有之前被明鐘刺出的傷口,加上埋在體內的觸須,稍微動下手指都十分艱難。

“哼,”謝曼笑了,“困獸猶鬥。”

但這時,一只手突然拽住謝曼的衣角。

謝曼一楞,低下頭。

不知何時,鈴祈竟移到他們的腳下,因為體力不支,他只能趴在地上,艱難地支撐著身體。

他仰起頭,死死盯著謝曼:“不……行……!”

謝曼的眼中閃過驚訝:“你還沒死?”

他彎下腰,一把提起鈴祈,後者重咳了聲,頓時吐出一大口血。

桃刀:“……!”

“唔……!”她拼命掙紮起來。

“別急,”謝曼笑瞇瞇道,“等殺完他,就輪到你了。”

謝曼揪住鈴祈的發絲,迫使他仰起頭,頓時,脆弱的脖頸露了出來。

鈴祈:“……咳!”

謝曼一揮手,尖刺調轉方向,朝鈴祈游去。

眼看鋒利的刺尖距鈴祈越來越近,桃刀拼命掙紮,皮肉都被撕破了,卻還是無法掙脫觸須。

她目露絕望:“鈴祈……!”

但就在觸須快觸上鈴祈的一剎那,他忽然擡眸,一把拽住尖刺。

謝曼一楞。

尖刺上的倒鉤刺破少年的手指,鮮血蜿蜒流下,如同開在冰上的曼珠沙華。

鈴祈卻絲毫不在意,目光透出生生的恨意,死盯著謝曼。

他微微啟唇。

“我一定要……殺了你……”

謝曼眨眨眼,忽然露出詫異的神情:“嗯?”

“……是你,”他端詳著鈴祈的面容,突然道,“你不是五年前那個孩子嘛?”

聞言,鈴祈的身體一僵。

謝曼眉毛高高挑起:“都過了那麽久,難道你一直在找我?”

他像是看到什麽稀奇的事,哈哈大笑起來。

“說起來,你的母親倒是給我添了很大的麻煩,”笑夠了,他挽起嘴唇,好整以暇地盯著鈴祈,“要不是她,我的上一具身體還不會這麽早報廢……哦?!”

他忽然側身,躲過鈴祈奮力擊來的一拳。

“……畜生!”鈴祈低吼,“你不配提她!”

謝曼哼了聲,故意道:“但你的母親可是被我殺死的。”

他歪過頭,看著鈴祈的黑眸一點一點燃燒起來。

“決定了,”謝曼忽然道,“先不殺你。”

“你不是恨我嗎?我偏要讓你眼睜睜看著有人被我殺死。”

他將鈴祈丟在一旁,轉而朝桃刀走去。

鈴祈渾身一震,慌忙擡頭:“桃刀……!”

桃刀:“……唔!”

觸須猛地抽緊,生生嵌入她的皮肉,謝曼勾了勾手指,觸須架著桃刀,緩緩移動到鈴祈面前。

謝曼:“看好哦。”

他從地上撿起一把匕首,湊到桃刀的頸側。

鈴祈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他奮力想要起身,四肢卻像是灌滿了水泥,根本撐不起身體。

他驚慌失措,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匕首離桃刀的脖頸越來越近。

三寸,兩寸,一寸……

當刀尖劃破桃刀皮膚的一剎那,他終於堅持不住,低吼出聲:“住手!”

謝曼一頓,微笑擡頭:“嗯?”

鈴祈惶惶擡頭,對上桃刀的視線。

她滿臉都是血汙,皮膚被觸須勒得紅印交錯,簡直狼狽到了極點。

但盡管如此,她卻依舊拼命掙紮,還不斷對他做著口型。

“白癡!”她在無聲地吶喊,“逃啊……!”

鈴祈楞楞盯著她,須臾,忽然笑了。

“我來。”

謝曼:“……什麽?”

月光從石室的縫隙中透入,傾瀉在鈴祈清雋的五官上,落下一層熒潤柔和的光澤。

他微微仰頭,古井無波的黑眸罕見透出了亮光。

“我把身體給你。”

謝曼楞了足有數秒,才反應過來。

“你確定?”他瞇起眼,“你剛才還想殺了我呢。”又怎麽肯讓他占據身體。

鈴祈頓了下,低聲道:“無所謂了。”

他垂下肩膀,一直緊繃的肌肉緩緩松開,又再重覆了一遍:“……無所謂了,只要你放了他們。”

他側過頭,看向桃刀,對她微微一笑。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麽柔和的表情面對她。

桃刀楞楞盯著他,嘴唇無聲蠕動了下。

為什麽?

鈴祈不是看不起低基因,最討厭她了嗎?

他不是嫌棄那幾個孩子,根本不給他們好臉色嗎?

他不是找了那麽多年,堅持要替他的母親報仇嗎?

但她的口腔裏充斥著觸須,滿腹的話到嘴邊,卻只能化為無用的掙紮。

鈴祈盯著她,輕輕嘆了口氣。

他轉過頭,不再看向桃刀。

“如何?”平靜的黑眸轉向謝曼,“你現在殺了桃刀,再占據她的身體還要花費時間,可是殲滅軍已經朝這裏趕過來了。”

謝曼略挑眉。

鈴祈:“而我的身體雖不如她,但好歹也是S級,不管怎麽說——總比你被殲滅軍抓住要好。”

聞言,謝曼陷入沈思。

鈴祈的指甲掐入手心,盡量讓表情顯得冷靜。

過了片刻,謝曼終於開口:“……行啊。”

他摩挲著下巴:“確實……這具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而且,”他盯著鈴祈,嘴角勾起,“既然你都肯放棄覆仇,把身體讓給我,那我當然要領這份情了。”

鈴祈抿緊嘴唇。

他能感到口腔裏充斥著血腥的味道,四肢控制不住地顫抖,恨不得沖上去,往謝曼的臉上狠狠揍一拳。

但他的手松了又緊,到最後,只放棄了似地垂下去。

他低聲道:“……那就好。”

謝曼笑了,丟下桃刀,轉而拽起鈴祈。

桃刀:“……唔唔!”

她拼命往前挪,想要去夠鈴祈。

“哦豁,”謝曼詫異地挑起眉,“看來她很舍不得你呢。”

他看向鈴祈:“這樣,那就給你一分鐘,和她道個別吧。”

鈴祈低下頭,無奈道:“桃刀……”

桃刀仰起頭,艱難道:“鈴……別……!”

淚水止不住地從她的眼角流下,與血汙混在一起,慘不忍睹極了。

鈴祈盯著她,不由一怔。

莫名的,母親死前的一幕浮現在他腦海中。

那時,他也和桃刀一樣,滿臉是淚,狼狽地趴在地上,懇求母親不要走。

那個時候,母親說了什麽?

【阿祈,你看著我。】

母親躺在血泊中,明明腹部被破開一道大口,卻執意揚起頭,露出笑容。

她的笑容溫和,眼中微微透著光。

【聽我說。】

鈴祈忽然擡頭,雙眼微睜。

原來……是這樣……

原來媽媽想要表達的,是這個。

“小子,”謝曼在耳邊道,“你只有十幾秒了。”

“……”

鈴祈抿了下幹澀的嘴唇,擡起頭。

“桃刀,”他緩緩道,“你聽我說。”

桃刀怔忡地望著他。

【聽話,別去參加殲滅軍。】

“不要管我,你要帶上明鐘,盡可能逃離這裏。”

【每日三餐要按時吃,千萬不能忘記。】

“幫我照顧好他們,好好吃飯,不能再把蔬菜挑掉。”

【不要勞累過度,別忘了休息。】

“你訓練總是太拼命,要註意身體。”

【還有……】

他的嘴唇顫抖了下,忽然頓住了。

“還有……”

他緩緩擡眸,一絲晶瑩從眼角滑過。

最重要的是……

要好好的,平安的,堅強的——

活下去。

桃刀:“鈴……!”

她終於掙脫觸須,奮力伸出一只手,但在夠到鈴祈的前一刻,謝曼已經把鈴祈收了回去。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冷酷的笑容:“時間到了。”

話音剛落,數道觸須從他身後沖出,瞬間包裹住鈴祈!

鈴祈根本沒有掙紮的力氣,任由觸須鉆入他的皮膚,漸漸消失在體內。

漸漸的,他沒了聲息。

“噗通!”

另一側,謝曼的眼中失去光澤,像個失去提線的木偶般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鈴祈”又開始動了。

他揚起頭,原本清秀五官扭曲在一起,露出一個陰森的笑。

“鈴祈”活動了下四肢,驚訝道:“……這具身體也不錯嘛。”

他擡腳正欲走,冷不丁被一只手拽住。

“鈴祈”訝然低頭。

桃刀死死拽著他的衣角,用力之大,皮膚表面都暴起了青筋。

“不許……走……”

真是煩人。

“鈴祈”皺了下眉:“松手。”

桃刀卻狠狠咬著牙。

“不行,”她低聲道,“他說好的……要給我做蛋包飯……”

“鈴祈”:“你……”

他突然一頓。

以桃刀為中心,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擴散開,竟猛地將他逼開!

“鈴祈”的後背重重撞在石壁上,他一驚:“什麽?!”

原本纏住桃刀的觸須寸寸斷裂,她被巨大的氣流包裹,銀色長發散開,飛舞在空中。

她擡起頭,眸中像是燃著兩團火焰。

“把鈴祈還給我!”

作者有話說:

蛋包飯或成最終贏家(?)

我在想,要不要搞個加更獎勵,就是那種營養液到3k,5k這種就加更!

(對手指)以前一直想搞,但是怕到不了目標,那就太羞恥了啊啊啊啊啊啊!

感謝在2022-04-07 01:15:53~2022-04-09 03:01: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旗木青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栗子不糖炒 2個;lalala、夢千徊、咩、阿離的笙笙、衍冰、芋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蒂娜Tina 120瓶;28426893 70瓶;路人甲砸砸 69瓶;榊蔚 35瓶;哢哢、太陽曰… 30瓶;MinZ 28瓶;瀧麟 25瓶;君軼 24瓶;偶爾躲躲烏雲、貓有九條命、洋洋的羊咩咩、漢堡不飽、祁月、辭詞 20瓶;提筆寫訣別 14瓶;BZCDW-0569、磕磕磕~~~、汝瓷、若安、快樂學習人、宿命、風行烈、栗子不糖炒 10瓶;月筱、不熬夜的小天才 6瓶;霸氣的活火山、我也總最帥、藍兮汐 5瓶;大白鵝鵝鵝鵝、磨人小辣雞、soft親爹O-O、南溪辰、席小燈、黑球吖、傲嬌丁丁 3瓶;MS綺玖君、樓狼、木兮悅 2瓶;每天都溺死在書的海洋、亦蓮醬、不減肥成功不改名、幾千、Levy、墨蘭亭刈、一年、奇跡大陸蘇女士的麻麻、兔子、獎勵一朵小紅花~、旅行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