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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當選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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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晌飯,該幹活兒的學習的都有安排,沒有一個閑人。

大軍依然在姥爺的炕上看書。

小嶺則領著三個不上學的小孩子去外面打會兒彈弓,他覺得要勞逸結合,不能只學會,也得適當玩一玩兒,這樣才能更有勁頭學習。

林父給莎莎做了一把小木槌,還雕了花紋呢,讓她拿著隨便玩兒。

莎莎就鐺鐺地敲搪瓷缸子。

林蘇葉忙把茶缸端一邊去,“乖寶兒,這東西不頂敲,兩下就敲漏了。”

搪瓷的裏面就是鐵,掉了搪瓷就壞。

周金鎖:“你爹這人就沒原則,慣孩子沒數兒,小閨女呢你給她個錘子?你咋不再給她做個梆子,她兩手邦邦地敲?”

莎莎一聽邦邦的,立刻來了興趣,扭頭看他們,想要邦邦的那個東西。

林父慈愛地看著她,“別著急,姥爺回頭就給你做。”

周金鎖:“你可拉倒吧。你拼音都學會了嗎?過兩天又有比試,你可別拖後腿。”

正說笑著,大隊書記和婦女主任上門。

林蘇葉不摻和人家的村務,便領著莎莎和小姑在院子和胡同裏溜達一下。

周金鎖忙把人請進堂屋,又倒水給他們,“這是有啥事兒?”

林書記看著周金鎖,關心她身體,“嫂子,身體咋樣?”

周金鎖精神抖擻,“好得很,大夫給開了藥,正吃著呢。孩子們以後也不讓我幹重活,說讓我歇著。你們說我這把老骨頭,哪裏歇得住啊,這雙搶農忙我還是得賺工分的。”

林書記和婦女主任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心下了然,看來真病得不輕啊,這就跟大夫說“回去吧,想吃點啥吃點啥”是一個情況啊。

婦女主任扭頭瞅了一下,發現堂屋北邊的飯櫥上靠著塊木板,上面寫了一些漢語拼音。

她好奇道:“嬸子,我聽人家說你們現在每天都學習呢?”

林父還有點不好意思,想說學啥啊,就是陪著孩子鬧騰,生怕人家笑話。

周金鎖卻爽朗地笑道:“對呀,全家老人孩子都學,還比賽呢,輸了的倒夜壺,幹活兒。呶,老二他們家上一次輸了,這會兒老二媳婦正補課呢。”

婦女主任看得有趣,就和林二嫂招呼一聲,誇她學習認真用功。

林二嫂有些不好意思,臉瞬間紅起來,招呼一聲就趕緊去院子裏清洗晚上要煮的紅薯。周愛琴下午去上工,都帶著小本本偷學呢,她可不能再落後給男人孩子拖後腿了。

林主任就誇周金鎖有遠見,“現在都不重視學習,覺得讀書沒用,還是嫂子你有眼光。”

現在村裏小孩子能讀個一二年級,過了十歲讀書的就少,能去讀初中的更少,讀高中的一個村可能也就一兩個,甚至一個都沒。

他們覺得學習沒用,大隊就那麽幾個幹部,他們讀了書也撈不著當,讀書還花錢浪費時間,幹脆不讀。

周金鎖就很驕傲,“都是我閨女上進。”

林主任:“大侄女嫁了個軍官,是和以前大不相同,跟著進步,挺好的。”

聊了一會兒,周金鎖就問他們啥事,不可能閑著沒事兒來磨牙誇她好學。

婦女主任就道:“嬸子,這不是要換屆麽。你也知道咱大隊規定除了支書,其他人頂多連任兩屆,我尋思也給大隊推薦個候選人。”

公社幹部是國家幹部,大隊、生產隊幹部卻是社員幹部,是農民自己推選的,不歸上邊管,工資也是大隊自己發。

平時農忙沒時間,一般都是冬天農閑的時候支書主持,公社幹部下來監督進行社員投選,三年一換。

周金鎖以為她是來讓自己給推薦人選的,立刻熱情地推薦誰家婦女,誰什麽脾氣,什麽性格,適合這個等等。

說完她笑道:“你們讓我推薦,我也不不避諱自己人,我們家大兒媳也是個能幹的,調解婦女矛盾啥的也是個好手兒。”

周愛琴雖然有點小脾氣,可她張羅事也還是能的,畢竟也是自己娘家一個村的,周金鎖還是了解的。

林書記道:“愛琴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我們尋思這一次先推薦你當候選人。”

他知道周金鎖喜歡當幹部,之前當生產隊長當得人服氣,林書記是挺喜歡的,覺得她比幾個男隊長工作能力還強。

既然如此,那不如讓她當個婦女主任再過過癮。

婦女主任想的是周金鎖身體真要不好的話,當個一年半載的也不到換屆選舉的時候,那肯定還得有人主持工作,她從旁幫襯到時候就還能負責。

再換屆選舉,她就能繼續當。

周金鎖咂麽一下,啥意思,我是沒機會?就得指望這一次了?一想也對,自己都多大年紀,生產隊長都不合適當,婦女主任肯定也不行。

現在她身體好,當一屆也不是不行,過兩年可能真就不行。

她還略謙虛了一下,“那我也沒啥文化啊。”

婦女主任笑道:“嬸子,咱們大隊的婦女主任不需要太多文化,主要是會調解矛盾,會辦事兒就行。公社開會你就去聽,回來傳達一下精神,至於寫什麽到時候書記員會幫你的。”

林書記:“咱們很多農村幹部,當初都是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的,你現在不就學習嘛,這很好。”

周金鎖一聽那就不謙虛了,她拍胸脯子道:“既然大隊革委會信任我,那我指定好好幹!”

嘿嘿,她最喜歡當幹部了!

帶勁!

婦女主任笑道:“有兩個候選人,還有一個陪選人,嬸子在咱村的人緣和名聲那是沒話說的,肯定能選上。”

周金鎖性子直,有話敢說,有事敢做,不從私心出發,就算被她罵過的社員事後也服她。鄰居們遇到什麽糾紛也喜歡找她評判對錯,因為她真的從事實出發而不是從關系出發。

之前選生產隊長,哪怕被她罵過的甚至打過的,都寧願選她,因為她有火發完不記仇不給人穿小鞋——說她閨女壞話、搶她閨女對象的除外。

林書記來之前也和大隊長、書記等人商量過,他們也看好周金鎖他才上門的。

這一次劉順發的事兒,周金鎖主動給林寡婦說話,維護林寡婦的名聲,這在大隊幹部們看來她就很適合搞婦女工作。

林支書就起身告辭,讓周金鎖等時間參加大隊選舉就行。

村裏選舉說是社員選,其實基本都是大隊革委會確定候選人,讓社員們投紅豆綠豆。

最後選出來的基本都是支書看好的人。

以前有劉順發作對,周金鎖選婦女主任可能有點問題,現在劉順發已經癱在炕上,名聲臭到家,沒人背後給她使壞,再有支書支持,她當婦女主任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等林書記和婦女主任走後,周金鎖樂得合不攏嘴,她抓著林父的胳膊笑道:“老頭子,咋樣,我在村裏有人緣兒吧?”

林父既高興又有點擔心,“你當婦女主任,可別跟人發脾氣發火的,對身體不好。”

周金鎖:“你瞎扯,你什麽時候看我和外人發火發脾氣了?”

林父:……那可沒少發。

周金鎖:“你放心吧,我搞工作可不發脾氣,都是講道理,就事論事。”

林父知道她的個性和脾氣,想當幹部,強行攔著也不行,他道:“那就試試。”

傍晚大家都回來,周金鎖就公布自己會當一屆婦女主任的消息。

小嶺:“姥娘,你真厲害,我連個班長都沒當上呢。”

周金鎖:“班長那起碼得是咱大隊長,我也沒當上呢,婦女主任就等於你們班裏的……”

班裏都有啥幹部?周金鎖也不清楚。

玲玲:“勞動委員之類的吧。”

學校可沒有專門的女生委員,不知道為啥村裏還有婦女主任。

吃過晚飯,林蘇葉就進屋和爹娘說明天回薛家屯。

他們轉眼也住了七八天,薛老婆子估計已經在家裏想孫子想得不行。

林父一怔,就覺得很突然,“閨女,咋住這兩天就走?”

往常住娘家,怎麽不得住半個月啊?

他特別舍不得閨女和幾個孩子。

周金鎖:“人孩子奶奶一個人在家呢。”

林父:“你們就該把奶奶一起帶來,咱家也不差這一個人睡覺吃飯。”

林蘇葉笑道:“行,下一次就帶奶奶一起來。”

她叮囑爹娘按時吃藥,好好保重身體,還得每天學習。

周金鎖:“知道啦,活到老,學到老嘛,為了以後進城打工做準備。”

跟爹娘商量完,她就跟其他人也說一聲。

大家紛紛表示舍不得。

林二嫂:“他小姑,這一次才住不到十天呢。”

林蘇葉惦記著回去問問好帶小姑去省醫院瞧瞧,不找個明白人問問,她心裏不踏實。

她道:“那等來年正月,我們過來多住些日子。”

周金鎖:“到時候帶著奶奶一起來,免得她一個人在家。”

大家都同意。

周愛琴為了表示自己大度,沒有不讓林蘇葉他們回來住,周愛琴道:“冬至月臘月的時候,啥活也幹不了,他小姑要是沒事兒,就帶著老人孩子過來住唄。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一起學習,好得很呢。”

她尋思就老二媳婦兒會拍馬屁會表現,難道我不會麽?

林蘇葉:“都成的,只要不忙我們就來。”

孩子們都舍不得大軍小嶺,每次他們來瞬間就打成一片,走的時候都難分難舍。

小孩子感情真摯,眼窩子淺,說著說著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了。

最後女孩子都哭了。

周金鎖:“哭啥哭啥,我就一個高血壓!”

幾個孩子被她弄得又破涕為笑。

林成才則一直在那裏嘿嘿直樂,他一年裏也去姐姐家兩次,所以無所謂他們走不走。他想的是娘要當婦女主任,見天忙活老娘們兒的事兒,再沒空管他相親啥的了。

真就美滋滋了。

周金鎖瞪了他一眼,“我以後工作忙,你可得好好學習!總不能讓我和你爹倒夜壺吧?”

言下之意,輸了就賴你,受罰也歸你。

林成才:“!!!”

忘了這茬!

當天晚上周金鎖就悄悄去劉賀巖家買了三十個鹹鴨蛋、兩斤蝦皮、五斤小魚幹,作為回禮讓林蘇葉帶回去。

城裏市場不讓投機倒把,村裏人自己換吃的用的卻沒人管,不過周金鎖還是悄悄去買的。

劉賀巖還想少要她錢,周金鎖自然不肯,她不吃虧卻也不占人家便宜。

周金鎖給買了林蘇葉就收著。

晚上林蘇葉悄悄給林父十塊錢,讓他攢著給家裏應急。

林父性格細膩,考慮得多,喜歡未雨綢繆,不像周金鎖事到臨頭再風風火火去張羅。

他有一個攢小金庫的習慣,就是把家裏的錢拿出來一部分,固定存著,除非遇到大事都不動這筆錢。

林蘇葉小時候就知道她爹這個習慣,林父也只告訴她自己的小金庫在哪裏,不讓三個兒子知道,因為林成才小時候也調皮,知道了會偷摸拿的。

林父也不想讓周金鎖知道,她知道以後遇到點事兒需要錢,她就想拿出來花掉。

林蘇葉出嫁的時候林父偷摸給她二十塊壓箱底,那就是他攢了好幾年的。

後來林蘇葉手頭有錢,公爹和薛明翊都給她,她就把林父的還給他,每次回娘家也悄悄給他幾塊幫他攢。

一開始給一塊兩塊,後來給五塊,這一次十塊。

林父嫌多不肯收。

林蘇葉就悄悄告訴他,自己把薛明翊借出去的一筆錢收回來,現在富裕著吶,他一高興就收下。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成才去公社送林蘇葉他們坐車回家。

中途要換一班車,等回到大楊灣也已經是晌午。

莎莎依然坐在小姑挑著的筐子裏,另一頭裝著姥娘給的禮物和一塊石頭。

林蘇葉照例讓小哥倆先去看看顧知青,給他送點蝦皮、鹹鴨蛋和倆饅頭。

顧知青正在編寫大楊灣大隊牲畜、莊稼等常見病癥以及護理辦法的小冊子,第一冊 早就編寫完畢,全公社都在抄閱,公社又讓他編寫第二冊。

見小哥倆回來他很高興,立刻把自己珍藏的蜜棗和江米條拿出來給他們帶走,這都是他去別的大隊幫忙人家給的謝禮。

大軍:“顧知青你吃吧,我們家有的。”

他覺得顧知青太苦了,明明一肚子文化卻被迫養豬養牛,每天都在忙碌卻一年到頭吃不飽。這一年要不是媽時不時接濟一下他,他保管和往年以後一天吃兩頓,一頓五六分飽兒。他本來就暗自同情顧知青,自己有點好吃的還想著給他帶,哪裏還舍得吃顧知青的?

顧知青卻和他一樣的想法,因為稀罕這倆孩子就總想掏心掏肺給他們,但凡別處得一點好吃的好玩兒的,也都想著留給他倆。

大軍小嶺是他在遠離父母不能繼續讀書的日子裏,重新找到的寄托和溫柔所在,就怎麽好都不為過。

他笑容溫柔,目光清潤,“這是小孩子的零嘴,你們吃比我自己吃更讓我開心。”他舉了舉他們送來的饅頭,“對我來說,這可是雪中送炭,救命的良藥。”

小嶺哈哈笑著,“顧知青,你吃吧,回頭我讓奶炒地瓜豆給你吃。”

今年紅薯大豐收,尤其是霜降之後刨出來的紅薯,基本都窖藏著,冬天煮著吃、煮了曬幹再幹鍋熱沙炒了吃,都是美味兒呢。

冬天就是曬地瓜豆的好時間。

小哥倆和顧孟昭聊一會兒,還惦記著回家找奶奶呢,就趕緊告辭先走了。

林蘇葉和小姑帶著莎莎先回家,並沒有停下來等。

不過小哥倆一路飛奔,基本和她們同時到家。

小哥倆一進胡同就往家跑,大軍不出聲,小嶺卻大呼小叫,“奶,奶,我們回來啦!”

在姥爺家的時候他們全心全意地和林家人玩兒,一旦要回家,他們在路上就想奶奶了。

薛老婆子正在家裏想大孫子呢。

一開始她白天去找老妯娌們說話納鞋底,晚上逼著薛老三學習,倒是也沒怎麽樣。

三天見不著大孫子就開始渾身不得勁,吃飯不香,睡覺不穩,學習都沒勁。

楊支書這幾天有事沒事還往大奶奶家去,薛老婆子為了避嫌就不肯去,只好關了院門躲家裏看書識字。

她一邊想大孫子,一邊學習,看一會兒又想,再瞅瞅薛老三這幾天寫的字兒,那個醜啊,真是沒眼看,比大軍寫得差老遠,就跟小嶺也沒法比。

這麽一來二去薛老婆子就開始抹淚兒,整個人低沈得不行,連原本亮堂的屋子都顯得冷清又壓抑的感覺。

這時候她就聽見倆大孫子的聲音,她蹭得站起起來,立刻眉開眼笑,跟換了個人兒似的,精神抖擻,原本冷清的屋子也有了熱乎氣。

她連聲答應,小跑著迎出去,“奶的大孫子回來啦!”

三人在院門口會合,小嶺一把就撲在薛老婆子懷裏,奶奶的叫個不停。

薛老婆子抱抱小嶺,又抱抱大軍,摸摸腦袋摸摸後背的,眼淚就簌簌地落下來。

小姑:“哎,我說這個老婆子,你啥意思?我們才出去幾天你就這樣?”

薛老婆子忙擦擦眼淚,“大呼小叫沒禮貌,還不行我被風迷了眼啊?”她趕緊討好地問林蘇葉:“親家公親家母都好吧,他小舅相親咋樣了?”又問哥哥嫂子孩子們好。

林蘇葉笑道:“好,都好呢。他們也問你好。”

小嶺:“奶,我姥爺還說呢,以後要是我們去住姥娘家,就把你一起帶著,這樣就放心了,誰也不用想誰。”

薛老婆子驚訝地瞅著林蘇葉,自己這麽受歡迎呢?可沒聽說誰住娘家還帶著老婆婆的。

她看莎莎在前面筐子裏,就彎腰給孩子抱出來,“怪冷的天兒,你沒睡吧,小心感冒。”

莎莎沒睡,但是晃晃悠悠的也直迷瞪呢,她把小木槌拿出來敲敲薛老婆子的手臂,嘴裏還喊著:“青青,紅紅,癢癢,痛痛!”

小嶺:“笨!是這裏青,這裏紅,這裏癢癢這裏疼!”

莎莎朝他吐了吐舌頭,“嗚嗚~”

她去姥娘家跟著林家的孩子新學的做鬼臉。

薛老婆子抱著孫女往家走,“快,回家吃晌飯。”

林蘇葉問她和老三吃了沒。

薛老婆子:“大隊組織修水渠呢,他早吃過去上工了。”

大孫子不在家,她對著薛老三個糟心玩意兒沒胃口,就沒吃呢。

現在看著大孫子,她一下子有了胃口,只覺得好餓。

眾人坐下開始吃午飯,竟然還有一碗鹹菜燒肉!

薛老婆子一個勁地給倆大孫子夾肉,還給莎莎挑了兩塊半肥半瘦的,免得她咬不動。

林蘇葉驚訝道:“喲,我們不在家,老太太能耐很大啊,這是分的肉還是你哪裏倒騰的肉票?”

這不是鹹肉,這是鮮肉,擺明是這兩天剛殺的豬肉。

薛老婆子哼了一聲,“宋愛花拿來的。”

宋愛花?

大家都看著她。

小嶺急著問道:“奶,我三嬸咋樣了?不說跟著二婚豬肉佬有肉吃不幹活兒嗎?她胖了嗎?”

薛老婆子:“呸,啥三嬸,以後不用叫她。拎著一斤肉扭歪扭歪地來我家裏炫耀,我偏不讓她如願,我給她一斤的肉錢,感謝她賣肉上門,省了我去買,還省了我去倒騰肉票呢。”

一斤豬肉七毛,她跟宋愛花說有多少她要多少,能送貨上門最好。

宋愛花昨天下午和她哥過來起她的戶口,拎著兩條肉,一條去大隊,一條就到薛家來。

她先去老房子,發現老三不在問了小娣知道在二房這裏,就拎著一條肉過來。

薛老三不在家,薛老婆子正戴著老花鏡看識字本想孫子呢,瞅著她還楞了一下,眼前這個黑瘦幹巴婦女是誰?

宋愛花以前在薛家,懶歸懶,可人並不瘦,相反因為心眼都用在吃上還不怎麽幹活兒養得有些圓潤呢。

回娘家以後天天跟著下地上工曬太陽,賺不到幾個工分哥嫂有意見自然吃不飽,可不就瘦了?

宋愛花見到薛老婆子就一通陰陽怪氣,“娘,托你老的福,我現在吃上肉不用下地幹活兒啦。還白得倆閨女一個兒子,倆閨女不小了正好能做家務,嘖嘖,我現在呀,真是什麽都不用幹,就等吃喝呢。”

薛老婆子瞅著她幹癟黑瘦的模樣,你等吃喝就吃成這樣?

這福氣,你自己留著吧。

她客客氣氣不陰不陽地擠兌回去,“喲,你這大福氣真是享晚了,應該早點去享。這現成的兒女都有,可不用裝懷孕騙吃喝了哈。”

宋愛花臉上有點掛不住,卻也強撐著,“來看看你老,也送你條肉吃。”

想想自己嫁過來那三年,為了口吃的,見天地巴結討好老婆子,還得看二房臉色,那種日子實在是丟人。

對薛老婆子來說,肉?那敢情兒好。

薛老婆子可不白要她的,自家也不是吃不起,如果有賣肉的,她天天買給大孫子吃。

她道:“你新男人是殺豬的,以後這不好賣的豬骨頭、豬下水、豬尾巴的,賣給我,咋說也是油水兒啊。”

說新男人有點刺激宋愛花,她還扭頭看呢,“怎麽不見三哥啊?”

薛老婆子:“那你可叫不著嘍。老三現在非常能幹,一天十個工分妥妥的。”

什麽懶,都是借口,只要不是林蘇葉那樣著實沒力氣幹不動的,就是欠收拾。

薛老婆子原本尋思著宋愛花那麽稀罕老三,當年為了嫁給他敢先把生米煮成熟飯,為了老三肯定也會勤快幹活兒,一天不說八個工分,七個應該是穩的。

老三能從一天混六七個工分到拿十幾個,足以說明他們就是懶,不是不行,宋愛花也一樣。

只要她能穩賺七個工分,薛老婆子就想讓她回來和老三好好過日子,哪曾想宋愛花壓根就不想改,寧願再找個男人也不肯為了老三變勤快點。

這也說明宋愛花骨子裏是真的懶,只要懶、不用幹活就有東西吃,她估計啥都樂意幹。

她不待見宋愛花,卻待見豬肉啊,豬肉又沒錯。

她就拿錢把宋愛花帶來的肉買下來,之後就把宋愛花給打發走了。

你都跟豬肉佬了,還惦記我兒子幹嘛?

我兒子再不是個東西,現在也能賺十個工分呢,攢著以後娶房好媳婦兒。

這麽一想,她就覺得分了好,當初就不該在一起,白耽誤老三三年時間,要是找個正兒八經過日子的,這會兒起碼也有個孩子了。

看薛老婆子神情有點憤憤,林蘇葉就打趣她,“你還敢吃她的肉,不怕她給你腌點耗子藥?”

薛老婆子:“那沒事,昨晚上我就先讓老三嘗過了。”

林蘇葉:“……”行,反正是你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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