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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魄當空寶鏡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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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那麽多功夫,最後只換得一句‘不用追了’——這趟才不到半個時辰的戲看得可真過癮阿。”神風懶懶笑著跟隨自家老大走下來,儒雅斯文的面容含笑,眉宇間卻帶著些微調侃。

水千嬋搖晃著扇子,偏頭看過來,倒是沒出聲。生死不由命散了自己手中的氣勁,身上的肅殺終日不斂,緩緩擡起頭,眉眼間也顯著一抹同樣的疑惑。

淩霄閣閣主負手而立,迎著不遠處蒼翠蔥郁的山嵐,澈黑的眼睛看不出任何一絲情感,唇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道:“潛龍在淵,飛龍在天,原先只道是可用之才,卻不料是難逢之敵。”

神風微微低垂下眼瞼,下一秒又懶懶擡起,腦中瞬間神思萬千已是明了,笑道:“可不是嘛,幽冥府幽冥府,這幽冥對上淩霄,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他頓了頓,又輕輕嘆道:“原先我只道是不入流的幫派,哪想,這幽冥府只是太低調,而這低調,本來就與淩霄閣的高調是一樣的。”

水千嬋若有所思道:“現在想想,以當初查到的那些資料看,這幽冥府真真是像極了咱們淩霄!”

白夜聞言,面上的笑意更盛,緩慢地在原地踱了兩步,又擡頭瞭望著天際的浮雲,眸中朗星光火明熠,極是欣然道:“不錯!獨孤不敗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我卻是比他幸運得多!無知時無覺,明曉時才覺,若是少了那麽一個人,這江湖該有多孤獨。但看這潛龍沖天之時,又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神風嗤笑道:“昨個兒還在信誓旦旦南方有這麽一股未知勢力你睡臥難安,見了那人之後怎又是這般高興樣。”

“一個人,能不惜辛苦集齊三劍換得紫薇奉於劍冢,能將基礎劍法練於十八重震古爍今境界之上,能以這樣的先天屬性走到這一步,亦能毫不猶豫將不惜舍生救己的兄弟一劍穿心,此等果決,此等氣魄,此等驕傲,我如何不該高興?”

生死不由命眉角微蹙,面上浮現些許不讚同。

白夜輕笑解釋道:“他一劍斬殺藍蓮花,是因為他知道那是最好的方式。這任務做到第三環的時候無論任務所有者還是參與者都會中一種名為‘焚天’的狀態毒,除了先天之上的靈丹妙藥,若非死過一次的人是消不去那狀態的,而最後一環之時,更是兇險萬分。”

他頓了頓,又緩緩接道:“噬魂試了多次,那末環是可變環節,根據任務所有者不同系統自行分配相應的環節

,福緣也占很大的比重。該環節一入,便會自動附帶一種奇毒,有萬箭穿心百蟲噬骨之效,不死無以消。系統也在此進行狙擊,用盡各種方法讓任務失敗。畢竟獨孤九劍對於如今的江湖來說,還是過於逆天。”

水千嬋忍不住插嘴道:“可他完成了任務!”

白夜含笑搖了搖頭,道:“這正是我佩服的一點。固然有你們橫插一腳的功勞,但事實卻是改變不了的。他在這環之前的任務實際參與人才兩人,而且有多處是憑自己一人之力完成的,在人數限制上便已克制到了極點,而這種情況下仍然能讓系統出動華山劍宗傳人封不平、成不憂與叢不棄,還是最強狀態,可想而知,福緣該有多麽低。”

他的聲音中帶上一抹嘆息,卻無絲毫貶低的語氣,只緩緩道:“為何他會練武學最末流的基礎劍法?為何他又能練到那般匪夷所思的境界?為何其他人不練?為何沒有人能將一種武學練到那般地步?不難發現,他應當是沒有選擇,只能練基礎劍法,而為什麽沒有選擇?我猜測他的先天根骨應當極低,反之,悟性則該是世人所不及之高。”

這樣的男人,這樣一個男人,該有多麽驕傲才能以這樣的屬性,這樣不平衡的數據,立於眾得天獨厚的高手面前仍軒傲屹立,不墮絲毫氣勢!

聞言連神風的眉間都微微一蹙。福緣極低,根骨極低,先天已然殘疾,絕大部分武學的門限亦達不到,可偏偏悟性過人……屬性廢材至此,能練到這地步,卻是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

“等等!”水千嬋疑惑地偏過頭,問道,“那他要獨孤九劍做什麽?就算得到了他能學嗎?”

神風搖了搖頭:“這個暫且不考慮,畢竟誰都沒有見過獨孤九劍,不清楚這絕學的門限。”他側目看向白夜:“我好奇的是他究竟中了多少毒。”

白夜無奈地一嘆,喃喃道:“焚天狀態雖猛,但總是可以用特效藥劑壓制一陣子再爆發,可末環那毒卻是避無可避的,系統為了狙擊任務所有者定是將效果強化至頂點,生死的招式又帶毒……而他竟能與封不平三人戰到最後,並與生死過招百餘,才撐不住招馬而走……”

邊上三人聽得此,皆是呼吸一滯,身臨其境想想當初的畫面,再想想彼時藍蓮花毒發之時仗劍亦站立不穩的模樣,心中一沈,倒確有幾分敬佩了。

白夜眸光一利,輕笑出聲,仰頭望著那人馳馬離開的方向,嘆道:“有這樣的對手,上天待

我不薄!不管他此行只是強弩之末不願死在我們跟前,又或許是尋找解毒之法,我終會等著他正大光明站在我對面的那天!”

四人迎風站立於山坡之前,翹首望著那個方向,久久未語。半晌之後水千嬋關掉千裏傳音,側頭回道:“老大,胡瘋子說,太湖之上,皇朝已經動刀子了。”

白夜緩緩回過頭來,氣質淡然溫潤,豐神如玉,眸中卻隱隱含著淩然的傲氣,只淡淡道:“也好,就當熱身。”

※※※※※※

秋風瑟瑟,刁蕭時節,晴園依舊是陽春時節,綠意盎然。

此地四季反常,百花無尊時令,但見墻頭薔薇怒放,臺階邊桃花漫天,扶柳樹下水仙正盛,園圃之中菊花繁多。

煙嵐收袖邁入院落時,輕輕撩開遮住視野的一支杏花,看見上峰所言之人正坐在臺階之上,好奇地觀察著邊上盆栽中一株二色赤丹。

少女天真嬌柔,宛約可人,長長的烏發挽著兒童發髻,墜以纏繞成蝴蝶狀的輕絲綢帶,身穿紅底白衫的對襟齊腰襦裙,坐擁百花亦顯幾分女子的婉約媚色。可惜神色間尤帶稚嫩與淺顯,微微咬著下唇頗有種坐立不安的緊張,似乎是想刻意縈繞出柔弱安靜的感覺,但一對烏黑如杏仁般的眼眸滴溜溜地轉,不時掃掃兩邊,倒像是一有驚動便會逃之夭夭似的。

然後她驀地聽到一聲輕笑,頭一偏,速度之快幾乎扭到,而視線一觸及到那個人影,瞳眸突然睜大。

女子眉目如畫,拈花而笑。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碧色羅裙勾勒出纖細嬌柔的身軀,渾身籠著淡淡的出塵氣,更從骨子裏透出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憂愁哀傷——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柔婉,確確實實的靜謐,仿佛一陣風吹來都能將她吹走似的清雅。那笑,連這滿園的鮮花也壓不住一分,看一眼就能刺傷了人的眼睛。

如果,如果這個人是薔薇的話……那自己只能算成狗尾巴花了……方才進游戲前還有的一點沾沾自喜馬上被打落谷底,少女沮喪地得出這個認知,馬上腦中靈光一閃,於是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一般,猛地站起身,局促地在原地挪了挪,臉上猶有幾分尷尬的神色,結結巴巴道:“你、你好……你一定是……是……我,我……”

“……此裳?”煙嵐拂袖走上前去,杏花仍拈在指尖,溫婉的視線輕掃過面前之人,笑著安撫她,“剛進游戲沒多久?”

少女胡亂點了

點頭,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見她走近,心怦怦直跳,動作越發局促:“我,我是叫此裳……”

“害怕我?”煙嵐摸了摸她的頭,輕笑道。

“沒、沒有!”此裳眼睛睜得更大,半晌之後猛地又把頭低下,兩只手緊緊絞著,低低地說,“我知道你的!混元正道最出色的人控NPC,所有的後備團隊和培訓者都聽說過你的名字……你,你很厲害……”

“是嗎?”煙嵐微微垂下眼睛,這原是她沈默亦或是思索時的習慣,可每當作出這樣的表情時,即使再明朗的笑靨都會帶上一抹刻骨憂愁,偏偏她自己還不自知。

“對了,我、我是正道的人控,我應該尊稱你為尊上……啊,尊上。”

此裳落在她周身,經驗畢竟還是太少,很容易便為她身邊的氛圍所幹擾浸透,這原是人控NPC的大忌,不過此刻便倒是讓自己的緊張少了些許。

煙嵐與她隨意坐在晴園的臺階之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唇角一直含笑,眉眼柔和溫婉,試圖讓這孩子放松下來,她也好完成自己的任務。

“我該做些什麽?”熟悉下來之後,此裳馬上顯露出活潑的性格,只是面上隱隱還帶著幾分怯懦。

煙嵐笑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此裳老實地搖搖頭。

煙嵐緩緩道:“你應該也知道自己的特別。以往每個人控擁有自己的角色之前,在這混元正道中都該有一定時間的適應期,以確定是否適合。但是你因為上級失策,是臨時指派,所以適應期取消,到我面前也只能簡單地指點你而已。”

此裳點頭如搗蒜,黑漆漆的眼眸直盯著她的臉,作出認真的表情來。

“首先,是關於一定的江湖常識。相信人控的基本資料你定能倒背如流,我要說的,便是如今江湖形勢,你作為重要任務發布者是必須得知曉的。”

繼續點頭。

“混元正道東方區域以古華夏的版圖為藍本,以江水,祁連—橫斷山脈分為三塊地域,分別為北方、南方、西域。目前江湖仍在世家之爭中,緊接著就是幫派混戰,乃至幫派終結之時才為門派分立,久遠的暫時不必考慮,你可以用你自己的眼睛去見證以及親自判斷,目前需知的就是各方勢力。”

“北方幫派林立,世家勢力渾厚,混戰不休,爭鬥殘酷。共計有三百餘個大小

實力,比較出名的是冰窟、傲笑紅塵、紅幫、風雲十三閣、天下樓等二十多個幫會。南方幫派較少,因為地形簡單城市繁華,彼此之間的爭戰多在經濟與資源方面,有權威幫會,分別是淩霄閣與皇朝,實力各有千秋,在伯仲之間,但若是長遠來看,淩霄閣必定占據上風。西北及其西南地帶多以地域為單位形成某一種勢力範圍。西北馬幫,西南苗寨,均為其他各方所忌憚。”

“這就是目前的表面局勢,而在九天之上的內部資料分析來看,南北各自爭鬥至少得維持十餘年的時間,你此行是駐守南方,因此北方暫時不必考慮。”

此裳一邊聽一邊眨眼睛,神情無比專註。

“然後,關於你的身份。按你的角色設定來看,必須以NPC的身份游走在各種勢力之間,選中合適的人與幫派分配任務,這個身份及位置極其重要。我必須提醒你,雖然按照章程,你個人的喜好也能占據一定的分配比重,但是淩霄與皇朝之間的爭鬥你是無法參與的,盡量維持可能的公正,還有,淩宵閣閣主不是個簡單角色,在他面前漏出馬腳的可能有點大,素來是大部分人控寧可繞著走也不願遇到的,你必須小心。”

又是好一陣點頭,估計是覺得這評價過於怪異,好奇地問道:“那是怎麽個人呢?”

煙嵐微微一笑,道:“慕容世家出身,名為雲端,別號白夜,智謀出眾,身手不凡,頗有王者之風。其人行事雖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但有上位者氣度的同時,偏偏心細如發,算謀過人,與他打罩面,不夠級數的只能淪落被耍得團團轉的地步。”

“呃,真厲害……那還有什麽註意的?”

“再者,提點你關於人控NPC本身的扮演。”

此裳楞了楞,馬上回過神來,然後面上又現出了局促和羞赧的神色。雖然極力隱藏,還是顯得非常不安。她下意識地低著頭,絞著自己的手指頭,作出濡糯的模樣。過了一會兒覺得不對,悄悄地擡眼瞅了瞅,卻見那雙秋水般的瞳眸依舊含笑地看著她,仿佛一切都了然般。

面上轟一下全紅了,此刻的情緒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

她學到的多是理論知識及操作的虛幻模擬,真正在混元正道中的時間才這麽一會會。她本來是這一批訓練者之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否則也不會被臨時挑中出任這麽重要的角色,說不得意都是騙人的,可親眼見到這個在訓練基地時就被廣為流傳的完美前輩時,

又覺得自己根本不算什麽,自卑的情緒幾乎是瞬間就淹沒了得意……

然而,對於她來說,她的心理素質又是在上層的,這是作為人控的基本要求之一。所以一面有些自卑,一面又湧上些許不服氣來。靈光一閃決定偽裝成懦弱幼稚的模樣,順便拼命尋找自己與邊上這人的差距在哪,有什麽值得借鑒的……看了那麽久,卻不得不無奈地承認,這位前輩與這個世界早已是融洽自如,渾然天成,沒有絲毫破綻。

“有什麽問題,說出來吧。”煙嵐微笑道。

此裳終於放棄,面上的局促神色一下掃光,只氣鼓鼓地一根根掰著手指,微帶著點委屈道:“我,我真想返工……”

煙嵐微怔,突然“撲哧”笑出聲來,眉眼盈盈,眸光如水,卻不覆憂愁帶傷的神色,只覺明朗得連這滿園的花都會隨著她盛開一般,笑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道:“每個角色都是不一樣的,一定的自主權在你自己手上。如方才那般地性格又何嘗不可,因為扮演者始終都是你自己,你清楚自己在扮演什麽,若是覺得不滿意也不要焦急,你終會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一面——這需要與這個世界漸漸磨合,需要足夠的時間。”

她的話語帶著某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此裳低頭想了半晌,又驀地擡起頭,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小心翼翼道:“那,我也可以變得像你一樣?”

“可以學我的方法,但是不能穿我穿的衣服,這不適合你。”煙嵐輕輕頷首,道,“你沒有特定的劇情,所以你不用愛她所愛,恨她所愛,你所扮演的NPC角色自主性是最強的,你只要找到固定的性格模式就好。”

“可是,我喜歡你的聲音,喜歡你的笑容,喜歡你的氣質……”此裳對著手指,小聲道。

她的聲音就像風掠過枝梢一般輕柔,煙霧騰散漫卷似的細薄,語氣不必刻意,總是出口就變得清澈幹凈,又帶著孩子般的濡糯羞怯。她的笑容浸染著透骨的傷懷,像是沈沒在悲愁的河流裏幾萬年的白蓮,透著孤芳自賞的清麗,明明靜謐優雅如斯,卻看得人的心尖也會疼起來。她的氣質總是太過虛渺,像是畫中走出的人,身姿也不過分單薄,只是眼見著有一絲柔弱而已,卻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走,帶到天上。

此裳自然知道,這絕非原本的設定能創造出這樣靈氣角色的。只有漫長的時光裏以神養人,以靈育人,才能浸染出如此美絕的風采。連她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嫉妒……

“好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此裳終於嘆了口氣,放棄了異想天開的念頭,認真地看著對面那人,道,“你覺得——嗯,以你的感官來看,什麽樣的形象更適合我扮演?”

煙嵐輕笑擡眸,起身在花圃中摘了什麽東西,回眸攤開手。

纖美如玉的手心上,安靜躺著一株小小的蒲公英。

作者有話要說:1.20

女主放出來溜達了……嗯,白夜和白發那廝的見面已經寫完了,接下去就會回到以女主為中心了……

PS:淚流,有點過敏,後背跟後頸起紅點點,好癢……而且背還是撓不到的地方……淚……

PPS:此裳筒子由鴨子童鞋友情出演,大家鼓掌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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