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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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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生拒絕了,他的話是這般說的:“在下心中所系只一畫便能做了數,何必多出些不必要的,也免了那塵埃所礙。”

那老頭就撚了胡須,一雙小眼向行露看過來,眼中是深長意味。但他只瞥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他怕行露瞪他。

陸生將那一卷畫抱於胸口,於熙攘人群間穿梭時,神情更是嚴峻,仿佛那是多麽了不得的寶貝。他手中此刻早不見了那礙人眼的粉色風車,陸生本是要將風車塞給行露的,奈何行露不收。

行露自然不會閑到挨過去問他畫的是什麽。她只擺了酷酷木木一張臉,一個勁兒將他往人多地方帶。

此時,不覺間以到了後半夜。在帝都,夜夜半至,天空中便會燃起絢爛煙火。這是有錢人家包攬的玩意兒,有錢人炫耀自己的富貴,百姓們則順帶飽了眼福。但再美的物事,看多了也會厭倦。且越美的東西越不耐看。

這是帝都百姓的心聲,卻不是行露的。她夜夜躲在無名樓內笙歌,很少能將那一場焰火表演真真切切看完。她倒是考慮到了陸生的感受,“你若不喜,便先回吧。”她自是不會送他便對了。

彼時,二人選了一家客人不多不少的酒樓,於二樓臨窗的位置坐了。陸生的臉本朝向窗外,聞言,他轉頭看她。他雖然看不見,但每每與人說話,他還是會將臉轉向他們。這是一種尊重,亦是他的一種堅持吧。

陸生朝她溫和笑笑,“我可以陪你聽聲音。”

煙火的聲音是極單調與無聊的。行露心中突地有了這麽個想法。再去看他時,他依舊維持著臉朝向她的姿勢,手中執了一杯茶,在把玩。今夜,他著了一件錦袍,印象中,他只穿素淡清雅衣衫,難得著了艷麗衣衫,倒也合適。她自然不會閑到去替他準備衣物,不過是幫他要回了當日他在無名樓內隨身攜帶的行李。只是,她沒想到竟會有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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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多美好呀,好評唰唰來吧!

[74 浮世歡(24)]

她有些走神,還是他將她喚了過來,他問她要吃點什麽。

“梅幹菜扣肉。”

“……有人用這樣的宵夜?”他側頭問隨身在旁的店小二。

小二討好道:“二位客官,小店有梅幹菜扣肉粥,梅幹菜扣肉餅,梅幹菜扣肉……”

“梅幹菜扣肉。”行露有些不耐地重覆。

“沒有吧?”他接話道。

奈何小二卻喜道:“天大地大客官最大,就是變咱家也會為您變出一碗梅幹菜扣肉來。”

小二許是看出二人中那年輕姑娘才是做主的,便領了菜色,蹬蹬蹬飛快下樓了。

陸生忍了忍,還是開口道:“大晚上不宜吃得太油膩,菜上了嘗嘗餵便好。”

行露正往外看天際焰火,聞言,頭也不回道:“我從不浪費食糧。”

後頭好一會兒沈默,而後,他的聲音又起:“既然這樣,那你少吃一些,餘下的我來吃。”

行露奇怪看他一眼,“你要跟我搶吃的?”說這話時候,她回過頭來,凝著眉,聲音裏透著不快,“我不會讓給你的。”

這回他笑了,“左右是碗梅幹菜扣肉,你若想吃,天天找人做了便是。只這大晚上的,實在不宜多吃。”

“只是一碗梅幹菜扣肉嗎?你吃過很多很多次了吧,我小時候都沒得吃呢。”行露聲音低低的,似呢喃,又有些恍惚。

陸生便怔在了那裏,不為她的話,卻是為了她話中透出的一抹憂愁。

“你……”他的話被一陣上樓的腳步聲打斷。不是送菜色的小二,是新來的客人。聽聲音該是一男一女。

被打斷也不是壞事,陸生開始重新組織語言,然而,當他說出了一個“你”字時,又被人打斷了。

“師姐?!”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的那位不速之客——行露的王姓師弟。他並非孤身前來,他身邊還跟了個俏麗少女。只是,那少女打扮舉止都略顯輕浮,看著不像個良家女子。

“喲,我當是誰吶,原來是姐姐呀!”那少女話一出口便坐實了旁人的猜測,那聲音,那腔調,分明是個十足十的煙花女子。

那少女亦出身無名樓,名喚青鳳,與行露自然是相識的。但青鳳因了那王姓師弟而與行露生了間隙,加之青鳳自詡貌美,自是看不起行露的平平姿色。是以,此刻青鳳一見行露,真真是應了那句——仇人相見分外眼睜。

二樓只三三兩兩坐了幾桌客人,青鳳卻偏要同行露擠去一桌。她身邊男人亦是一副聽之任之姿態,一雙眼卻是片刻不離行露。

縱使蒙著眼看不見,陸生依然感受到了行露的不悅。她的不悅並未明顯表現在臉上,而是周身的氣場隨之變換了。

那青鳳在行露與陸生對面坐了,一雙桃花眼不分說便拋了個媚眼過去。無奈對面的男人眼上蒙了白布,看不見。

桃花眼內立時摻了怨毒,“我當姐姐這些日子在忙什麽吶,原來是覓得新歡了。哎,可惜了我的王郎一片癡情。”此話一出,只有她身邊的王郎變了臉色,男人低聲對她耳語幾句,青鳳的臉色也變了。

那王郎望著行露,似有千言萬語要訴說,最後,卻只抱拳道了句:“師姐,別來無恙。”

行露淡淡“嗯”了一聲,算作答覆。對於不喜歡的人,她向來是不願花心力去應付的。

青鳳替那王郎杯中滿上茶水,眼睛卻是不離陸生身上,她似是思索了一陣,“這位公子瞧著好生面善,不知怎麽稱呼?”聲音柔媚,同行露平日裏的生生冷冷大不相同。

陸生笑了笑,“姑娘記錯了。”

青鳳卻是仍不放過,“記錯?公子說笑了,奴家的記性向來不錯。”話到此處,她突地頓了頓,而後,有意拖長了聲音,“呀,奴家想起來了,公子莫非就是那被姐姐金屋藏嬌之人?”

“青鳳!”那王姓公子一聲厲喝,已是怒極,卻沒能止住青鳳怨毒的話。

“怎麽,她做都做了還怕我說?你問問她,她是不是藏男人了……”

“夠了!”

“小二。”

這一聲“夠了”自那王公子口中發出,與行露的那聲“小二”重在了一起。不過,行露聲量雖不高,但清冷,在怒意勃發的男聲中倒也未被掩蓋。

“客官有何吩咐?”小二舔著臉上前。

行露已站起了身,她說:“打包。”

於是,二人出了酒樓。行露空手在前,陸生在她身後跟著,手裏拎大包小包吃食。他們走到了護城河邊。

護城河畔的熱鬧僅在前半夜,到了這個時點,此地已沒什麽人了。

晚飯用得早,此時,兩人都有些餓了。

陸生雖看不見,但對於吃食的種類與分配卻是一清二楚。用他的話說就是:“吃東西靠的是嘴巴和鼻子,這個時候,眼睛就可以收起來了。”

行露懶得理會他的歪理,開始大塊吃肉。

說實話,她吃東西的數量與方式,同她的外表是極不符的。看著如此冷冰冰的一人,竟能將一碗梅幹菜扣肉吃得那般香甜,真真是罕見。對於這一點,陸生不是看不出的,他用聽。

行露一口氣吃了半飽,擡頭卻見男人面前的吃食動也未動,只拿臉朝向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不吃我吃完了。”她不是征詢,完全是陳述的語氣。

陸生似低低嘆息一聲,這才將面前的食物收攏在胸前,“自然可以。我不會同你搶吃。只不過夜間真不能吃太多,餘下的我替你收著吧。”

行露歪了頭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她應該是想到了很多東西,但最後只說了兩個字——隨你。

回去的時候已近天明,也就是這一短暫時間內,帝都是安靜的。生活在夜間的人回去睡覺了,夜晚睡覺的人還未醒來。

於晨曦微露中,她與他回到了共住的小院。兩人都有些累了,行露還好,陸生的哈欠卻是早止不住。但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只讓自己在很小的範圍內哈欠。最重要的是,不讓行露看見。行露走在前頭,到了這裏,男人自然無需再要女人的攙扶。是以,陸生做什麽動作,行露都是看不見的。

卻沒想未進門就遇上了個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那酒樓莫名同行露叫囂的青鳳。

[61 浮世歡(25)]

卻沒想未進門就遇上了個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那酒樓莫名同行露叫囂的青鳳。

在外,行露不同她計較,卻不會允許有人在她的地盤上叫囂。是以,她皺了眉,冷冷問了聲青鳳要幹嘛。成功將青鳳逼得退了三步。青鳳雖也同是無名樓的殺手,但無論資歷還是手段,她同行露都是無絲毫可比性的。行露也很好奇這青鳳哪兒來的膽子挑釁她。難道是因為自己平日裏太心慈手軟了?

想到這裏,行露周身不由便現了殺氣,逼得青鳳又是向後退了三退。但她未曾罷休,她道:“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找那位公子。”

行露同陸生一前一後,聞言,臉上俱是沒甚表情。這番姿態看在青鳳眼中,令她怨氣更甚。

“如何?我不過想同公子說說話。”說著,她輕巧的一個邁步向前,聲音愈發嬌滴滴。

行露轉頭看陸生,“你要跟她說話?”

陸生竟然點頭說“好”!雖然加了一句“我馬上回來”……

行露沒甚表情的別過臉,轉眼便見著了前頭青鳳幸災樂禍的臉,真真是討人厭的緊。她想著是不是真該好好給她點教訓……

“記得給我留門。”陸生對她道。

回答他的是行露頭也不回走掉的背影。

真真是有個性啊!

睡不著!

行露從床上爬起來,靠在床頭。她睡前已吃了那人給的藥丸,以往每一次都功效顯著,怎的這一次就失靈了?

行露將眼轉向半開的大窗。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白與金色的光照得房內大亮,也刺眼。行露決定將這日光當做自己失眠的罪魁禍首。

左右睡不著了,她便打算起身去練功。

“你幹什麽?”一開門便見門檻上坐了一人,他背脊繃緊,顯然不是因為找不著房間而隨地露宿。

陸生起身面對她。

不知為何,行露覺得他有點緊張。

“你……為何不睡?”沒錯了,聲音也緊張得微微顫抖。

行露只覺莫名,道了句“睡不著”便要越過她往外走。

“等等。”沖動之下他便拉了她右臂。

“有事快說,我很忙。”望了眼他扣住不放的自己的右臂,她突然覺得煩躁。耳邊又響起他的聲音。

“我同自己打了個賭。”他已經鎮定下來,並且,聲音帶了笑意,“若你在半日之內推門出來,我便……你出來時我正想著該不該將那半日推至一日,沒想到……”

“說完了?”行露煩躁更甚,許是一夜未睡的緣故,她想,“說完我走了。”

“你……願同我一起走嗎?”

凜冽寒夜中,有一黑衣人穿行。那人穿堂走巷,飛檐走壁,速度極快。街上本就沒了行人,更襯得黑衣人形似鬼魅。但細看卻能發現那黑衣人身量嬌小,行動間頸間露出一抹極白的凝脂,是個女人。

那女人起先似禦了風而行,但不知為何,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終於,黑衣女人停了動作,閃身進了一條小巷。

這夜無月,小巷中自是漆黑一片。

女人背靠陰冷的墻面,凝神傾聽遠處聲響。半響,確定沒了動靜,她這才放松下來。

女人一手緊捂著腹部,狹小的巷中響起了她氣促的喘息聲。

她,受傷了。

女人一把拉下臉上蒙面黑巾,長條形的黑巾立時被她拿去綁了小腹處止血。

這女人正是行露。

行露剛剛殺了一個人。

那人其實是個小人物,武功也不算高。但行露未料到他的三個拜把兄弟也會在場。這是個重大失誤,她可能沒人陰了。好在以一敵四雖吃力,且令她腹上挨了一刀,但她完成了任務。這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殺了該殺的人,她才有資格在那個地方立足,她才有能力要求到自己想要的。

想到這裏,腦中不期然就浮起了一個男人的臉。不知聽哪個女人說過,要想了解一個男人的心,只要看他的眼。人的眼睛很少會騙人,男人也一樣。但她從始至終未曾見過他的眼睛。

也許是流血太多,亦或是強烈繃緊後的驟然放松,總之,她開始恍恍惚惚陷入了回憶。

那天,他是如何同她說的?

他問她願不願同他一起離開。她只記得自己當時腦中白茫茫一片,全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你說什麽?”她這般問他,事實是……她確實不知他在說些什麽。

他的大手*來,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我同自己打了個賭,如你在半日內推門出來,我就要帶你走。”聲音裏是因了激動帶來的微微顫抖,但是,沒人會懷疑他或者的堅定與誠意。

行露似乎仍在狀況外,“你要帶我去哪裏?”

他臉上露出溫和笑意,“帶你去我家,我出生的地方。那裏很美,每年八月,有大片大片的桂花。”他們便是在那八月桂花飄香的時節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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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有人跟俺說俺犯了個錯誤,俺覺得那真是個愚蠢的錯誤

第一卷裏的思九俺寫了句話“思念的思,永久的久”,突然發現兩個jiu是不一樣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該怎麽辦要改的話改死人了啊啊啊我是最懶的啊啊啊啊啊

於是,俺想了個辦法,私以為那是個絕妙的主意:就當思九是在騙沈蔚好了,反正她從頭到尾都在騙他,也不差一個名字了。你們怎麽看?

啊啊啊啊啊啊捂臉遁……

那啥,晚上還是有一章的,俺是從未斷更且雙更星人

PS:有空的妹紙點下“第四卷行露篇·浮世歡”這章,俺改了,有劇透哦,有堯光哥哥的劇透哦

[50 浮世歡(26)]

“為什麽?”她沒別的意思,只單純想知道他為何會有這般想法。

“我……不想你再待在這個地方,你該值得更好的生活。我……你可願給我這個機會?”他的聲音又輕又低,仿佛怕嚇到了她。可她從小就是被嚇大的。

她想,她隱約明白了些他的意思,他想帶她走,就像那個男人對菱若那樣。她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亦無可想象男女間該有怎樣的感情,才能令一個女人甘願放棄所有?

菱若很少向她提及她同那個男人的事,但她知道,一旦走了,菱若便是放下了所有。

“我是放下,不是放棄。”她記得菱若曾這般同她說話。

行露覺得自己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放手。”她低低道了一句。

“你的答案是?”

他比她要高出許多。此刻,他同她挨得極近,加之,他又握了她的手腕。說話間,他低垂著頭,熱熱的氣息便拂向了她。在她臉上,頸邊,還有耳部。

心頭的那股不知名煩躁又起,行露心中就升起了潛藏已久的破壞欲望。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冷冷嘲諷,“帶我走?你可知這裏哪裏?”

“妓院。”

行露的怔楞無人能看出來,他只能聽見她的冷笑,“原來你知道。”

“嗯,我知道。就是那個叫青鳳的女人告訴我的。她還同我說了你的許多其他事。”

行露本能皺眉,不再同他多話,一下便將手腕自他掌心抽出。他的掌心帶了薄繭,她的手腕上有刀傷,兩個粗糙的表面一經混合與摩擦,便容易生出些不一樣的東西。但那時,陸生為註意到這一點。他正忙著向行露解釋自己的作為。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我知道她的話頂多能信個一層,但也比全然沒有要好太多。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若我問你,你會告訴我嗎?”

“你要知道什麽?為什麽想知道?”她滿臉肅容,口氣似質問。

“你的事我都想知道。沒關系,我有的是耐心。”說到這裏,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似呼出了長久的積抑,“對於我方才的提議,你可以不必急著給我答案,我可以等你。我說了,我有的是耐心。”

當了他的面,行露未言語,但心思卻是不可能不浮動的。

他說他有耐心,他可以耐心等到她的答覆,無論答案是什麽。

可是後來,行露接到了新的任務,而他,則被一個喚他作少爺的老兒找到。那老兒自稱是他的管家,見到陸生時,讓行露真真見識了一把什麽叫老淚縱橫。

自接到主上的殺令到動身離開,行露只有兩個時辰的準備時間。想了想,她去見了陸生。此去甚遠,她想,待她回來時,他該早離開了。她要囑咐他替她鎖好門。

聽罷她的話,陸生苦笑,“我會記得替你鎖門的,我也會等你回來。”在行露開口前,他又自顧往下說,“沒了你,此地卻非久留之地。十日之後,我便會去到淮陽湖畔的游船上。那船主人與我有些淵源,若無我點頭,船是不會開的。我在淮陽湖畔等你回來。”

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殷殷,好似一個囑咐遠行妻子萬事小心的丈夫。

行露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這一笑便牽動了傷口。

淮陽湖畔嗎?

她沒想自己真會去到那裏。

其實,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意外一場。她的情報出了意外,她被那三人一路追著回了帝都。因了這意外,她不能立馬回到無名樓,這是規矩,外面不幹不凈的人事是斷不能入無名樓的。於是,在這深沈的夜裏,在一連串意外的驅使下,她去了淮陽湖畔。她也不知自己是存了什麽動機。嗯……若他還在的話,或許能為她提供一個棲身之地。就當是報答她長時間的恩情了,她這般想著。

淮陽湖位於帝都城郊三十裏,是個極偏僻的所在了。帝都雖是個不夜城,淮陽湖的夜景亦是極好的,但帝都的百姓們並未閑到大半夜跑到淮陽湖去,畢竟,這一去一回便要耗費大半日光景。

行露去到淮陽湖畔之時,有些被湖面上的光亮刺到眼。

這是個無月之夜,仔細看去便能發現夜空被濃雲掩蓋,看不到一絲星辰。然而,就在這樣的夜裏,淮陽湖上,燈火通明。

行露對此地並不陌生,這亦不是個夜夜笙歌之所。時間、地點、人物皆不適宜。那麽,此刻湖面上那三艘零星停靠的巨型大船是怎麽回事?

每一艘船上有人來回走動當值,那亮眼的燈火直欲照亮前邊荒路百米處。

有些反常,行露便猶豫著該不該上船。

三艘大船皆停泊於潛水處,當中一艘最大亦最精致,就將將在了岸上延伸出去一點點的水面上,看樣子倒似在等什麽人上船。

思忖間,行露突覺眼前光火大造。下一瞬,她便聽得當中那船上傳來一個男聲:“有看見一個姑娘嗎?”

便有人回道:“少爺,屬下們未曾見到。”

那少爺便淡淡嗯了一聲。

“少爺,外面風大,您還是進去歇息吧。”

少爺回了一句“知道了”,身子卻並不動。他倚著船舷,燈火自他背後映照開來,因為反光,倒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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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俺需要鼓勵嗚嗚嗚嗚嗚

[86 浮世歡(27)]

少爺回了一句“知道了”,身子卻並不動。他倚著船舷,燈火自他背後映照開來,因為反光,倒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了。

但行露一眼便認出了他是誰。不就是那個瞎了眼的陸生嗎?她知道他不是普通書生少爺,卻沒想竟這麽有錢。照這麽個態勢,這三艘大船都是他們家的了。既然富貴滔天,那麽,她向他討回一點住宿食宿費,也在情理中了。

陸生在外間站了一會兒,冷風嗖嗖,這個時節卻是不適合駕船夜游。他臉上仍舊蒙著白巾,但那質地早不是之前*白布條能比得了。行露估摸著他這塊蒙眼白巾,應該足夠帝都一戶普通人家一年溫飽了。她不覺皺了眉頭,不知是因了傷痛,還是旁的什麽。其實,同這個男人在一起時,行露的心思不能說覆雜,但也會時不時起一些小翻湧。因他時不時會說出一句觸及到她敏感神經的話,卻又不會真觸怒她。嗯,這是行露在之前生命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在這之前,唯一能讓她心思湧動的男人便是主上了。但那完全是一種臣服與畏懼,陸生給她的感覺則完全不同。

行露慶幸自己上了船,她也能借此搞明白一些事情。有些時候,與其自己獨自糾結不解,倒不如拉個當事者一起,就算不能解開謎題,至少也能將一半的憂慮轉移給旁人。這是主上教給她的話,想起她們的主上,行露便是一個寒戰,那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曾也有無名樓的女人自恃貌美,去向主上行獻美之事,成未成功她不知,她只知那些女人最後沒一個活著回來。

行露發現自己在這個夜裏心思尤其湧動,竟貼在船身上不知不覺想去了那麽遠。

“留心些,一有情況,馬上來報我。”

“是,少爺。”

少爺丟下那麽一句話,便轉身回了船艙。

他的眼睛不能識物,且船上多磕磕碰碰之物,便有一個丫鬟模樣的小丫頭攙著他一路進到房間內。他的房間在船艙第三層靠中間的位置。

行露亦一路尾隨他們到了房間外頭,卻聽得裏面傳來小丫頭一聲驚呼,聲音清脆,真真如了那會歌唱的黃鸝鳥兒。

“少爺,少爺您受傷了?!環兒替您止血……”

“出去吧。”男人聲音平淡溫和,卻不能聽出其中夾雜著的冷意。

小丫頭許是不敢再造次,便福身出去了。走過行露身邊時,她不由瞥了小丫頭一眼,倒確實是個水蔥般的丫頭。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半響,門內突然傳出那個男人的聲音,語音亦是平淡的,但與方才驅趕小丫頭的聲音還是大不一樣的。

竟被發現了?

行露皺了眉頭,殺手的本能反應讓她旋即便思索起來自己一路可有留下什麽破綻。這一思忖便有些耽擱了時間。

“嘩”的一聲,門被人從裏打開,現出那人著了玄袍的修長身形。

行露擡眼,便對上了他帶了慍怒的臉。

“你做什麽?”她問他。

那房間自是極華貴的,行露進到裏間,視線四下一掃,心中便有了些了然。

“你怎知我在外面?”

“你受傷了?!”

兩人的聲音一齊放出,女聲低沈,男聲暗啞,竟奇異得合拍。聲音止了,房內便有一瞬間的沈默,仿似有什麽不安分的因子在空氣中流淌著。

“小傷。”倒是行露開口打破了沈默。

陸生臉上便露出隱忍神色,他似要說什麽,最後,卻只讓她於榻上坐下。他本意是讓她去到他的床上,她不理他,他只好訕訕作罷。

“我記得你身上的味道。”他這般說道,“在船舷上時我就知道你來了,嗯,或許,比那還要早一些。”

原來他是出去等她的。

她沒甚言語,亦無表情,就算有了他也看不見。倒不如省點力氣留著休養。

他懂醫術,身邊自備了各種藥。他讓她先吃一些點心填填肚子,受傷失血,此刻有逢半夜,不宜進食太多。行露倒真是餓了,拿過一塊模樣精致的點心,一個便咬下一大半。

陸生又細細交代了她一些房內用設,“我去取傷藥,你若累了便去床上躺一會兒。”他仍不放棄讓她睡他床的打算,“外面都是我的家丁,現下晚了。明日我便讓他們來拜見你,今夜不要亂跑。”

望著緊閉的門扉,行露腦中有一絲疑惑,他家的家丁,來拜見她做什麽?莫不是要分給她幾個下手做恩情?還有,他關門出去時怎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好似生怕她一轉眼便消失了一般。

不過,確實不能排除待會兒他拿藥回來了,此間已人去樓空的可能性。這種事情她幹過,而且很多次,她那王姓師弟便是一人歷經多次。她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同那些人交代些什麽,身手同腳是自己的,她有絕對的自由決定自己是走還是留。許是被拘束得久了,自由對行露來說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今夜她倒是真沒想過玩突然消失,受了重傷,且有“家”不得歸,她也很無奈。

行露這一次又傷到了敏感的位置,且部位比上一次更甚。

陸生熟門熟路替她調好傷藥,而後,臉不紅氣不喘得讓她脫衣服。

行露疑惑看他,發現幾月不見,這人確實有長進了。

左右這人看不見,且兩人都不是第一次了,行露便大方解了衣衫。

陸生咳了一聲,微微側過臉去,“房內燒了地熱,該不會太冷。你若覺得不夠,便*披上被子吧。”

行露回了他一句“不冷”,非但不冷,她身上還隱隱有熱汗滲出。

地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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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讓這兩只快點那啥啥了吧

PS:看了劇透的孩子表急,俺是親媽,必然會happy到底的哈

再PS:晚上還一章

[93 浮世歡(28)]

陸生到底沒能如願,行露只願在先前那張臨窗榻上睡覺。

行露睜開眼睛,她睡得並不久,但這點時間對於一個以取人首級為生的殺手來說已足夠。

天還未亮,房內燃了蠟燭,燭火跳耀,時明時暗。

在明明滅滅的燭光裏,行露看見了一張男人的臉。不,是半張。那人趴伏在桌上,只對她露出一個側臉。

她的視線自那人身上移到隔了一道屏風的床上,再由床邊移至桌上,目光轉了一圈。室內安安靜靜的,是她喜歡的那種寂然,但她心內卻沒來由升起煩躁。尤其當視線對上那人臉時,煩躁更甚。但她又不想殺他……

許是察覺到她意味不明的視線,他意識松動,喉間發出輕微聲響,他醒了。

兩人的視線互相對上,一個清冷,一個茫然。半響,茫然的那個茫然依舊,清冷的那個先是驚訝,而後了然,最後才歸為平靜。醒時她便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原來問題出在他身上,他解了眼上的白巾。

“你醒了?”他的聲音是上揚的,愉悅的,邊說還邊站起身,朝她走來。

行露淡淡應了聲,聽到她的回應,他嘴角勾起。

“餓了吧?”他柔聲問她。

她瞥了他一眼,眼又別到別處,道了聲“還好”。

陸生熟門熟路走到塌邊,在一旁凳子上提起一個籃子,掀開蒙著的白布巾條,香噴噴的飯菜味道撲面而來。

行露本來不餓,被這味道一熏便餓了。

“我讓廚房隨便準備了些飯菜,等天亮了再帶你去吃頓好的。”

行露也不客氣,如今,沒有比恢覆氣力更重要的事了。

吃到差不多七八分飽時候,陸生突地說了句話,“你身後那藍色包袱,包的是什麽?”

前一刻還全情投入到吃食中的行露就繃緊了神經,幾乎是即刻地,她扔了碗筷,一個反手將包袱抓到自己胸前,警惕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能看見?”

那包袱不大,圓圓的似個球。

陸生咳了一聲,“能看見一些鮮艷的東西。可惜,還是看不清你的樣子。怎麽了?”他自然察覺到了她的一連串動作及異樣。

“別過來。”她低呵。

他立馬妥協,“好,我不過來。但至少你要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麽。”說到後來,他氣息有些緊張,是真的擔心她突然出了什麽事,“是不是傷口疼了?這藥效……”

“人頭。”她低聲說了句,聲音與平常說話無二致。

“原來是人頭……等等,你說什麽?人頭?誰的人頭?你怎麽會有人頭?”一連串的問題冒出來,他是極震驚的。

行露側頭看窗臺,上面有一盤新抽了枝的綠色植物,也不知是什麽,竟能在這個時節裏抽枝發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殺了人,人頭自然是從死人身上割下的。不用擔心,這人你不認識。”其實,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她不明白了自己為何要同他說這樣的話,就像她同樣不十分明白自己為何會摸著黑夜來找他。

男人的神色有些奇怪,似悲痛,又似欣喜,總之,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我……”他張了口,接下來的話卻沒能說出來,因為,外面突然起了震天喊殺聲。

出什麽事了?

陸生示意行露就待在房內,同時,他快步走向門邊。觸到門閂時,卻被一只帶了涼意的小手攔住了。

這無疑是行露的手。

“你……”

“不想死就別開門。”

陸家的大船,每個房間都會有另一扇門,那門通向船上四通八達的暗道。

陸生同行露從房內的另一扇門離開。幾乎是他們跨入密道的一瞬間,就聽得背後傳來房門轟然倒塌的聲音,其間混雜著男人粗魯的罵罵咧咧,還有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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