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這個法陣成了兩人閉關修行之所，只不過這次的閉關並非他們自願，而是迫不得已。

據夢語真人所說，想動搖束縛之靈，至少要靈川境界的大修靈者全力一擊才有可能。如果當時司渺被單獨留在法陣之中，她就要獨自一人完成靈川境界的突破，可以說難於登天。眼下法陣中有兩人，事情便沒有那麽困難，但即便如此，依然是一個非常艱巨的目標。

法陣與外界完全隔絕，像一個獨立的虛空，陌天黎心中擔憂祝瑜的安危，以及玉面男子一夥人的動作。好在有藍初在外，即使她不能順利戳破魏思量的身份，也至少能有所牽制，想到這裏陌天黎心中稍安，便能拋開雜念，沈心於修行之中。更何況此時此地，唯有盡快精進修為才能脫離法陣，想其他事情也沒有用。

由於法陣之中靈力充沛，再加之沒有外界幹擾，倒也算得上一處絕佳的修行之所。陌天黎和司渺都覺得每日靈力的增長，似乎比雲閣之時還要快。

這也得益於之前他們經歷的慘烈戰鬥，修靈者提升功力雖然沒有什麽捷徑，但是通過戰鬥讓氣海丹元運轉達到極限，會使得氣海丹元轉化靈力的速度提升不少，更何況法陣之中的靈力本就充沛，致使陌天黎感覺氣海丹元始終飽滿如圓月，徐徐生出靈力。

除了司渺，龍寶也一同留在了法陣之中。陌天黎修行之時，它總是緊挨在旁，雖然陌天黎說不出所以然，但他隱約覺得龍寶的存在也是他靈力快速精進的原因之一。

法陣之中不見天日，時間就像手掌之間的流沙，快速飛逝。

陌天黎突破到靈溪中境之時，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反而是司渺率先發現，她臉上帶著一種驚訝，很顯然陌天黎修為精進之快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們進入法陣差不多也就一個月吧，你能這麽快突破到靈溪中境，著實不可思議。要知道我和藍初跨入這個境界，可是用了近四年時間。”

司渺的誇讚讓陌天黎喜不自勝，當即笑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很快就能趕上你們了？”

“那倒未必，修靈境界越往高處，提升起來便越是艱難，我當時便是在突破靈溪上境時遇到了瓶頸，從靈溪中境到靈溪上境，一境之隔，便用去了兩年多的時間。”

“司渺她居然在跟我較勁……”陌天黎心中反倒覺得這樣的她多了幾分可愛，他差點忘了，司渺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妙齡少女，之前是因為父親的事情壓抑已久，才使得她有了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深沈與冷漠。

“話說，你現在不應該祝福我盡快破境嗎……居然還給我潑冷水。”面對這樣的司渺，他忍不住開始打趣。

“……我這並非潑你冷水……只是在提醒你切不可傲嬌怠慢。”司渺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顯然她對於撒謊這件事情並不太在行。

這段時間裏，也許是不想打擾兩人的修行，夢語真人匿身於虛空之中很少說話，以至於兩人差點忘了他的存在。直到看到陌天黎成功破境，他語氣之中也顯得有些驚訝，忍不住說道：“你這小子還真是修靈奇才，照這個精進之速，搞不好你們要脫離法陣，真不需要太長時間。”

“那就借前輩吉言了，話說突破靈溪中境有這麽難麽？”也許是習慣了自己的靈力飛速增長，陌天黎他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這靈溪中境當然只算悉數平常，不過似你這般如此短時間內達到這個境界的，老夫都只知道兩人。”

“哈哈，看來我還真是天賦異稟的曠世奇才啊！”能夠得到絕世高手的認可，陌天黎感到心都要飄了起來。

司渺則有些好奇，於是問道：“前輩說是哪兩人？”

“第一人便是千月宗的商行劍，這家夥我三十年前便認識他，要說跨入修靈之境，他比我還晚了一年，不過他的修為提升著實令人驚嘆，短短半年時間就突破了靈溪中境，更是在三十歲之前就成為了大修靈者。”

“商前輩，他現在正是千月宗宗主……那麽另外一人呢？”

“另一人就是你爹了，當時他可是被世間眾人視為取代赤闕宗主的最佳人選，論天資，老夫頭一個服他！”

聽夢語真人提到爹爹，司渺眼中閃過一道光芒，臉上也喚起了神采。

“要不是十二年前絕頂大戰之後發生的那件事情，恐怕他現在已經當上了赤闕宗宗主，可惜啊可惜。”夢語真人話中的遺憾之意顯而易見。

從他之前話語中透露的信息，顯然是知道沐冉的下落，這時候又提到“那件事情”，讓司渺又開始安奈不住，於是問道：“晚輩一直不明白，前輩既然知道我爹爹的下落，為何始終不肯透露半點？”

“還是那句話，茲事體大無可奉告，這個秘密牽扯得太多，即便你是他女兒，老夫也無法告知與你。”

見夢語真人如此毅然，司渺感到有些失落，潔白的玉頰暗淡了不少。

或許她這樣的神態讓夢語真人動了惻隱之心，沈默了一刻之後又道：“看你如此思父之情，我可以確切的告訴你，你爹現在活得好好的，只不過身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難道他和前輩一樣，也是被困在這樣一處法陣之中？”陌天黎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忍不住插口問道。

不知道是否因他猜中，夢語真人並沒有回答，只是說道：“你們不用妄加推斷了，永遠保守這個秘密，才是維持現狀的最好方法。你爹他估計也是這麽想的。”

夢語真人的話撲朔迷離，如同沈澱在塵埃之中的細物，沒有人能夠挖掘出來。

司渺雖然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此時的她目光更加明朗，嘴角帶著一抹燦爛的上揚，這樣的微笑是陌天黎從未曾見過的。過了片刻，司渺莞爾流盼，向法陣上空的虛幻光澤行了一禮：“還是多謝前輩能告知這些，接下來就由我自己來尋找爹爹的蹤跡好了。”

“還有我陪你一起！”陌天黎看她這份笑容看得癡了，不由自主蹦出這句話來。

夢語真人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你果然還是放不下啊，有這樣一個女兒，也難怪當年他做決斷時猶豫了片刻……對了，時隔十二年，老夫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他這下頓挫讓司渺和陌天黎都是一愕，眼神中露出期待。

“當年他最後做出決斷之時，曾說了這樣一句話……我沐冉為了三宗和幽間的安寧，可以放下一切，唯獨放不下渺兒。”

夢語真人話音落畢之時，司渺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留下了動人的痕跡。

同時也抹開了蓋在她心頭十二年的塵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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