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小乖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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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喝過茶,唇上便有了茶的清香甘甜, 涼絲絲的貼合, 又輕又柔的吮著她的唇瓣。
他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發絲, 指腹揉在發根, 麻麻的癢。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捧著她的臉頰,他掌心很燙,燙得她熱乎乎,臉頰緋紅。
他指縫夾著她柔軟的耳垂,鼻尖貼著鼻尖,呼吸便也是纏綿。
只是嘴唇與嘴唇的廝磨,蹭得彼此滾燙發紅, 他稍稍退開, 微微弓著腰, 與她額頭貼著額頭。
葉蓁睜開眼睛看他,他眼底嘴角都是笑,清冷高雅的模樣像是染上凡塵。
盛倫的聲音有些幹澀沙啞:“表妹。”
“……嗯?”
他蹭了蹭她額頭,擡手將她攬入懷中, 下巴壓在她發頂, 性感好聽的聲音落在她耳畔:“嫁我可好?”
葉蓁被男子清冽的氣息包裹,她抿抿滾燙的唇:“不好。”
“為何不好?”
“你準備怎麽和家裏說?”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盛倫順著女孩披在肩後柔軟的發絲,“等你完成學業,我便上門提親。可好?”
葉蓁說:“……我要再想想。在此之前,你不準逾矩, 也不可告訴旁人你我的關系。”
他垂首看她,略略挑著眉,手指捏著她秀氣的下巴問:“表妹,你我是何關系?”
葉蓁故弄玄虛:“自然是……不可言說的關系。”
盛倫勾了下唇,頷首道:“好,都依你。”
他目光落像窗外,王嬌沒有看見他,已經失望離開。自從發現王嬌的心思,他就不再出現在她面前,要杜絕一個女孩的心思很簡單,她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他。
懷裏的女子不同,這是唯一能牽動他心神的人,便是怎麽都甘之如飴,守著護著也覺不夠。
就算疑惑她為何那日那樣巧合的出現在桃花莊,就算是特意去見他,還恰巧遇見了董雪作怪,她不願說,他便不多問。何況那天夜裏他就感覺到她對他沒有惡意,幫了他便消失,也一直躲著他。能有今天,都是他自己糾纏而來。
既然做了決定,便不能多疑。
何況他是真心要娶她為妻的。
葉蓁突然推開他,他低頭,無聲問她怎麽了?
葉蓁戳戳他心臟:“吵。”
盛倫:……
他握拳擋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哦。”
面上端得沈著冷靜,一派高雅,心臟跳得都快突破人類極限了。
因為說了暫時不可把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告訴給旁人知曉,所以在家裏相處起來,葉蓁和盛倫之間並沒有太大不同,她本就能裝,他也是深藏不露的,不動聲色的本事比她還大,所以當真還沒人看出他和她之間有了小秘密。
當然在家休息夠了,該上的學還是得上,她缺了好幾天的課,好在有盛倫給她補回來,也就能應付老師了。
除了老師,還有她的爹娘,家裏那邊早就聽說了她和盛倫被關進警局的事情,急得差點沖來,還是盛世華多方安撫讓他們別太過擔心,會沒事的,這才暫且穩住心神,葉蓁回到家就和家裏那邊通過電話,沒過幾天,就收到家裏來信。
葉父在讚揚她,他肯定她做的沒有錯,只是在做正確的事情的時候也請想想身後的家人,萬萬保護好自己,不可輕易言傷,縱使身處逆境,也不可輕易放棄。王明雪也寫了好些女兒家該註意的地方,又道別國侵略無法無天,每日都能聽到同胞在受盡苦楚磨難,這世道,能活著就是萬幸,所以如果真發生了什麽,也不可放棄生命雲雲。
葉父葉母對生命抱有期望,卻也無法不做最壞的打算。他們希望她能堅強勇敢的面對一切。
她給回了信,說明情況讓家裏不必太過憂心,獄中生活很是清閑,表哥很照顧她,給她補課講解文學,有吃的也第一個給她,夜裏寒冷還脫了外套給她取暖,卻讓自己著涼發燒了,出獄的時候都清減許多,不過無礙,姨媽都給補了回來……說了自己,便又讓家裏照顧好自己,等暑假她便回家看望。
洋洋灑灑又是幾頁紙,來回看了幾遍卻定沒有遺漏才裝進信封郵寄出去,不過說真的,她日日練字,這字跡便果然比之前要好上許多,果然無論什麽都不能荒廢。
葉蓁沒想到,她去學校的第一天還成被圍觀了。
年少的學子們認真的來到她面前,拱手作揖以示欽佩,有人她獄中如何,可有受傷?也有人問她盛先生可好,問她和他說過話麽?還有人說他們在獄中是不是被威脅了雲雲……
圍了好幾圈,葉蓁一步都走不動,他們的熱情絲毫不曾消減,反而越演越烈,最後還有握著拳頭說要去一絕死戰!絕不服輸!
這個時候盛景和他的兄弟團夥就發揮作用了,把她護在最裏面才沒被一個個問題淹沒,最後還是老師出動才解了她的圍,平平安安的到了教室。
其實盛景也不是那麽沒用的。
葉蓁還記得她出獄那天晚上,放學回來的盛景抱著她腿哭,言辭鑿鑿的保證以後不會扔下她一個人,再也不帶她去危險地方了:“表姐,以後你也不準再跟著我去危險的地方了,這幾天我的頭發都被我娘給揪禿了!”
葉蓁還沒說話,王明蘭就來揪他耳朵了:“臭小子,說什麽糊話?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盛景哎哎喲喲一頓討饒,逗得葉蓁直笑。
不過到了教室後,她發現連同學們看她的目光都分外火熱……
葉蓁都能如此,在家休息了幾日才回學校的盛倫只怕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本就因文采出眾而出名,這次之後,收到的各類邀約更是不斷,不過大部分都被他婉拒了,他和之前並沒有太大不同,上課學習,和友人高談闊論。
唯一不同的,是他心裏有了記掛,平平無常的周五就變得不一般了起來。
這天的他回到家裏,都會隨同司機一起去接葉蓁和盛景、盛惠放學。
有時葉蓁出來得早,她就會坐到他旁邊,甜甜喊一聲表哥就把作業遞給他:“多虧了表給給我補課,最近學起來沒那麽吃力了,英文課也能聽懂了,希望期末考的時候不要太差。”
盛倫垂眸聆聽,避開司機的目光將女孩的手握進掌心,她笑著與他十指相扣,在盛景和盛惠來時將手抽出,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有時她放學來得晚,他和她之間就隔了一個盛惠,小丫頭嘰嘰喳喳活潑又鬧騰,一路都不消停的,像是隔了座大山。
他依然會在周末兩天的下午給她補課,只是時間長了起來,課後就是練字,他會站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她。
他很喜歡這種親昵,稍稍俯身就能抱她入懷,她身姿嬌小,剛好能和他的胸膛契合,低眉垂首間,是彼此輕淡的呼吸,纏在耳邊,親密不可分。
直到了期末來臨,終於能檢驗出她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了。
盛倫倒是在臨考前叮囑了她幾句,讓她別緊張,像平日裏學習那般放松的去考試,葉蓁在寫題,便擡眸看他說:“表哥,如果我這樣都還考得不好,是不是太辜負你和姨媽了?”
“表妹這段時間進步很大,只要正常發揮,就不會差。”
“我是說我考不好呢?”
“無事,這裏就暑假了,我慢慢教到你考好為止,上午也補課,總會好的。”
“……”
……下午補了還上午補?
那還真是謝謝您了。
她撇撇嘴,低頭繼續寫作業,盛倫雖然沒談過戀愛不太懂得女人心,但人還是聰明的,一下就知道葉蓁有小情緒了,“表妹?”
她盯著書本不看他,淡淡的:“嗯。”
盛倫頓了頓,起身走到葉蓁身側,背靠在書桌,手臂一伸,單手捧起女孩的臉頰,她擡眸看他,些微不滿:“幹嘛呀?”
他拇指摩挲她臉頰,低聲道:“考不好也沒什麽,學習是讓你有知識,有眼界,看到更廣闊的天地,但這不是限定一個人一生的框架,不要被學習成績束縛。”
葉蓁抿唇笑著說:“但學習很重要,對麽?”
“對。”
“表哥,我會考好的。”
盛倫一直都知道葉蓁成績不太好,因為王明雪每次來都會念叨葉蓁書念得有多差,做出來的文章也匠氣十足毫無靈動之意。
為了這事兒,王明雪沒少急,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成才,能做個有學問的女子,這個世道雖然亂,但讀書人的地位真不低,王明雪沒怎麽念過書,但她看到的世界很寬闊,深刻的明白女人必須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便是嫁人後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運氣好的夫賢子孝,運氣不好的,便一輩子的痛苦。
只有女子自己立起來,便是什麽都不好,她也是好的。
就像葉蓁,她雖然念書吃力,可她也足夠努力,他教授她許久,從未聽她抱怨什麽,坐下之後就是認認真真的,也不會像盛景和盛惠那樣坐不住,總想著去玩。
只是學習或許真的看天賦,而她剛好缺了那麽一些。
不過這並沒有成為她放棄的理由。
他看著她溫和清麗的眉眼,看她言笑晏晏的模樣,亮亮的眼界像是在發光。
盛倫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嗯,我信你。”
這還是上次親吻之後,他第一次親近她,依然是甜甜的味道。
他親了一下就退開了,葉蓁卻擡手勾住他脖子,仰著小臉送上自己的唇,他些微驚訝,眼底漾出笑意,捧著她臉頰,回吻。她仰著脖子難受的哼,他提著她站起來,葉蓁便站到他兩腿之中,趴在他胸膛,他手臂環著她腰,再次吻了下來。
這次的吻和之前不同,他依然溫柔,卻又十足的熱烈,她臉頰越來越紅,呼吸滾燙,把他工整的襯衣捏得皺皺的,她鼻間的輕哼終於將他驚醒,他停下吻,手指摩挲她紅潤的嘴唇,卻依然將她扣在懷裏。
他呼吸微重,不似以往清冷,連平靜無波的眼底也染上沈迷之色。與她親吻就像回到了那夜,她很天真,天真的大膽,胡亂的與他纏,唇齒相依時完全敞開了自己,一點點都是誘惑。
葉蓁抿抿唇瞪他一眼,舌尖殘留著被吮過的感覺,盛倫低聲說:“發乎情,止乎禮。表妹,我非聖人。”
葉蓁輕笑一聲,下巴枕在他胸膛,故意問他:“那你是什麽人?”
他扣緊她的腰,嘴唇再次欺去,叼住她唇,重重的吮,低沈的聲音消失在唇畔:“你說呢?”
……
葉蓁的期末成績在十天後出來,一大早她就和盛景、盛惠倆兄妹起床出門去學校,已經放假幾天了,盛景的興奮勁兒還未過去,走路擡腳感覺都是擡了兩尺高,他還拍著葉蓁肩膀說:“表姐別擔心,我相信你這次肯定考得很好,考得不好也別氣餒,只能說你不是學習的料,該放棄的還是要學會放棄。“
葉蓁拍開盛景的手:“我覺得我這次考得挺好的,或許比你還好呢。”
盛景哈哈大笑:“表姐,我祝你如願以償哦。”
葉蓁也笑:“如果我真的比你好怎麽辦?”
“那我給你跑腿兩個月!”盛景想也不想的就說,“怎麽樣,可以吧?”
葉蓁點頭說:“好,就這麽說定了。”
盛景:“那如果你考得沒我好怎麽辦?”
葉蓁:“怎麽辦?只能麻煩表哥更努力的教我念書了。”
盛景:“……”
他無語:“你耍賴!”
“不然怎麽辦啊?”葉蓁聳聳肩,轉頭便走了。剛好紮了兩條麻花辮的盛惠走出倆,倆女生手拉手的一起走了。盛景摸了摸頭發,反正葉蓁肯定輸的,別的不做他想,
不過這一次他真的算漏了,葉蓁不僅考得不差,還比他高出了十五個名次,他成績在中等,因為心思都沒全放在學業上,所以只能算過得去,但是因為家裏學校都管得嚴,他也不能太壞了,就一直保持在不好不壞的位置,能交差就行。
沒想到一直是吊車尾的葉蓁這次真的起來了,還超越了他!!!
盛景驚訝極了,簡直不敢置信,“……你這成績未免也飛的太快了吧?”
葉蓁謙虛的說:“都是表哥教得好。”
盛惠道:“表姐好厲害!”
盛景:“……”
因為葉蓁成績不錯,盛公館好好熱鬧了一下,王明蘭立刻給王明雪打去電話,言說葉蓁這次沒白來,成績真的有所好轉,這次你和妹夫可以放心了。
這對王明雪來說是意外之喜,她本以為有過上次的災難女兒成績反而會下滑,這次看來,她還是低估了葉蓁,她或許沒有她想象的那麽脆弱。當下就連說了幾個好字,寫了王明蘭又謝盛倫,說葉蓁這幾月在盛家添麻煩了,待掛了電話,轉頭就和丈夫商量,買了些謝禮郵寄到宛城。
相較於葉蓁喜氣洋洋的,盛景的臉都垮了,本來他成績不好不壞沒什麽,何況還有個表妹墊底就更顯得他很好了,現在表妹沖起來,墊底的成了他,被笑的也成了他……
盛惠還來說風涼話:“看吧,讓你不認真總以為自己是天才,這被表姐後來居上了吧,活該哦!”
王明蘭說:“小景,你不是說你一定考得比蓁蓁好嗎?現在是怎麽回事?你身為男兒,怎可說大話?”
盛世華說:“說大話還不做到,枉為男人。”
盛倫:“嗯。”
盛景:“………………”
他翻了個大白眼,看著一旁被寵得笑盈盈的葉蓁就好氣啊!
到底誰才是親生的???
……
葉蓁考了個好成績,盛家人都很開心,但是葉蓁離家小半年,這裏暑假兩月,她要回鄴城了。
葉蓁要回鄴城,王明蘭有些不舍,轉而想著等開學了葉蓁就會回來,她便也收起了不舍,給她收拾好行李箱,什麽什麽都放在那兒,在車上的吃食也備好,又和她說不可輕易相信旁人,到家後給她消息。
葉蓁一一應下,“姨媽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葉蓁把東西都收拾好,拍拍手去找盛倫,他在書房,書桌上攤開一本書,她走到他身邊一瞅,又是金瓶梅:“表哥,這書你借我拿回家看看唄。”
盛倫牽過她手,拉著她坐到他腿上,側坐著,兩條腿無聊的晃啊晃。
他扣著她腰,“你拿回家的話姨父只怕會氣我,你要看書的話,我另外再找兩本給你。”
葉蓁隨意翻了幾頁,嘟囔說:“其實我沒那麽想看,可你們都不讓我看,我就更想看了。”
盛倫拍拍她腦袋,淡淡的聲音卻又透著溫柔:“好,等你回來就看。”
這個男人溫柔起來讓人毫無抵抗之力。
葉蓁:“哦……”
她聲音突然底下,垂頭看著書頁,盛倫以為她是在生氣不給她看書,側眸一看,才發現她耳朵和臉頰暈著紅,似是羞澀,清麗的模樣看起來便瀲灩生輝。
他很少見她害羞,明明還敢主動吻他,還敢和他那樣。
“……表妹?”
葉蓁咬唇看他:“表哥,你別什麽都順著我。”
他意外,挑眉之後便是莞爾失笑,揉著她腦袋按進懷裏:“傻丫頭。”
葉蓁戳他心口,他握住,拉到唇邊親吻。
葉蓁這次回家,送她的是盛倫,她原是打算一人回去,王明蘭也說找個熟悉的老實人送她,盛倫說他剛好無事,找外人也不放心,便由他去,何況也很久沒去拜訪姨媽家,去去也好的。
所以這次便是葉蓁與盛倫同行。
兩天兩夜的火車,買了臥鋪的票,火車轟隆隆的時候,葉蓁就喜歡縮到盛倫身邊和他一起看書,他偶爾也會與她講解,他博學多才,在他擅長的領域,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她也喜歡靠在他肩頭睡覺,男子身上幹凈清冽的氣息很好聞,沒有煙酒的氣息,反而帶著沈郁墨香,就和他給她的吻一樣,幹幹凈凈的誘惑。
他也很喜歡和她親昵,他喜歡握著她的手,摩挲手背與指節,與她十指相扣。
兩天兩夜的時間,在第三天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鄴城。
葉蓁松開盛倫的手:“在我家你可要規矩些,不能被看出來了真的麽?”
他笑了一下:“知道了。”
葉蓁狐疑看他一眼,盛倫道:“我知道輕重,表妹,如果姨媽知道我和你兩情相悅,只怕就不會再讓你來宛城念書。這樣一來,我和你就很長時間才難得見上一面,以前我覺得兩情長久不再朝夕,可當我深陷情愛才知,朝夕都覺不夠。”
葉蓁戳他心口:“原來我清風霽月的表哥也是有私心的!”
盛倫:“表妹想的肯定與我一樣。”
她微怔:“表哥又自作多情。”
盛倫撫了撫她鬢角碎發:“時機到了,我就向姨媽姨父提親。”
……
葉蓁的父親葉志凱是報刊主編,王明雪也在報刊做校對,他們一家三口住在大西胡同最深處,是一棟三層的獨樓,老一輩留下來的,街裏街坊也都是幾十年的老友。
葉志凱和王明雪帶著葉蓁和盛倫一起回來,還引來了誤會說:“這是你女婿?”
盛倫心思一動看向葉蓁,她表現的可淡定,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似的,盛倫就想起之前,論裝糊塗的功夫,誰都比不上她。
王明雪笑著說:“我要有這樣的女婿可就好了,這是我侄子盛倫啊,你們又不是沒見過,這才過了一年多而已,就忘啦?”
盛倫低調,來了葉家也不怎麽出門走動,就是在家看書,待上一兩天就離開,所以認識他的人真不多,不過他的名字卻是人盡皆知。
尤其是月前人民廣場的事件,葉志凱作為報刊主編,當然沒有忘記大肆報道,所以鄴城知道的人也不少。
一聽是盛倫,立刻就熱鬧起來,還紛紛讚揚他是英雄豪傑,說說文弱書生賤不能收不能提,他們筆誅墨伐,可厲害的很!
如果不是因為天色暗了,盛倫還真脫不開身,鄰居們太熱情,圍著他問這問那,對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知道。
而葉蓁早就跑進家門,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換上幹凈一身衣服,整個人才算是舒服了。她披著半濕的頭發下樓的時候,盛倫正坐在客廳和葉志凱聊天,王明雪端著飯菜上卓,飯菜的香氣彌漫開來:“快來吃飯了。”
葉蓁笑盈盈的,無意間扭頭就看見盛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看見他,他眉目就柔和下來,眼底帶出一絲絲的笑和暖。
葉蓁心便也跟著柔和,變得暖暖的。
……
盛倫只住了兩天,他在第三天動身回宛城。
葉蓁送他上的火車,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變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世道太亂,今日一別,或許就成永別了。
盛倫看著她:“表妹,開學前我來接你。”
她點點頭:“好,我等你。”
葉志凱和王明雪在旁叮囑他路上小心,安全為上。
有人看著他連擁抱都不能給,他只能揉了揉她額頭:“乖。”
葉蓁笑了聲:“嗯。”
她看著他上車離去,聽王明雪感慨說:“這次再見,感覺小倫身上總算是多了些人氣。蓁蓁,你們關系可還好,沒有給小倫添麻煩吧?”
葉蓁想說他們關系那不是還好,是可好了!麻煩肯定添了不少:“表哥有時間就給我補課,我和他相處時間最多,關系肯定親近啦。”
葉志凱道:“以後可要好好報答你表哥,他那麽忙還來接送你,對你這麽好,可要記得。”
葉蓁說:“爹娘,你們這麽喜歡表哥啊?”
葉志凱理所當然的道:“小倫如此出眾,才華橫溢,為人謙和有禮,誰會不喜歡?”
葉蓁點點頭,看來表哥的阻力少了一大半呀。
葉蓁在家待了一月餘,她和盛倫分開的時日,不能常常見面,電話聯絡也不方便,就只能寫信了,她一周給他寫一封信,說她近況如何,也問他是否安好。他回信一般很快,寫的信也和他人一樣,她絮絮叨叨念些小事,他寫來的便是小詩一首,還極為有文采,她看一遍就知他在表達思念,回信的時候就說:表哥寫的小詩看起來好美啊,我也學著寫寫。
下次他在寫信來,便在最後寫上兩字:念你。
也是相當含蓄了。
還有一個讓葉蓁的高興的消息,是盛世華在對陳家有了懷疑之後,對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放心,也讓人查了賬本,果然發現不少問題。盛倫來信說,陳家人做的事情被發現,現在已經被開除了。
葉蓁松了口氣,如此變好,沒了陳家作梗,盛家的危機就少了大半。
時間一天天過去,想念遠方戀人的感覺又酸又甜。
直到終於要開學時,她收起她的十六封信裝進行囊,等待盛倫來接她。
可惜前方卻傳來一個不幸的消息:敵方空軍投擲炸彈,毀了鐵路。
不僅是鐵路,就連鄴城旁的鄆城也被波及,不少人家毀人亡,聽說醫院已經人滿為患,醫生和藥物都極為緊缺。
葉蓁來了這裏半年多,雖然直到這個時代戰火紛飛,也聽說不少地方淪陷,可戰爭就發生在她隔壁,還離得如此近,如今這鄴城也來了不少難民,鄴城的醫生都帶著藥物前去幫忙……
她放下包裹,去找葉志凱:“爹,我想去鄆城。”
葉志凱驚訝:“去鄆城?蓁蓁,鄆城現在亂得很,你去的話很危險,你去那裏做什麽?”
葉蓁說:“我雖然沒學過醫,但是簡單的包紮和護理我是會的,我要去幫忙。”
葉志凱看著他年少的女兒,出去半年,她果然是成長了,也成熟了,不過這膽子好小也大了:“蓁蓁,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可你不知道戰爭的殘酷,沒見過被炮火炸得支離破碎的人,他們……你適應不了的。”
“爹,我還沒去,你便覺得我不行麽?”
葉蓁去意堅決,葉志凱說服不了她:“那你去問你娘答不答應。”
“我娘答應爹就不反對是不是?”
“你先去問,到時再談。”
葉蓁便去找了王明雪,王明雪比葉志凱還要震驚:“蓁蓁,你還有學業沒有完成,你又沒學過醫,去了又能做的了什麽?”
葉蓁說:“盡我力所能及之事。”
王明雪還是有些反對,葉蓁道:“娘,你讓我讀書就是讓我選擇啊,現在就是我的選擇。”
這一次,王明雪再如何說,也無法阻止葉蓁,她只能和丈夫商量,說:“不是我不想蓁蓁去,但是那裏多危險,我當娘的哪裏舍得?”
葉志凱說:“我們報刊正好要派記者過去,不如就讓蓁蓁和他們一起,把蓁蓁送去醫院,應該不會有事。”
“志凱?”
“我其實很高興、很欣慰,我們的女兒不是金絲雀,她心胸寬闊,有家有國,她長大了。”
王明雪聽得眼紅起來,咬了咬唇親自去給葉蓁買了上路需要的東西,衣服當然是男式的,衣服裏還縫了不少錢,防身用的小刀也不能少,又準備些幹糧肉脯,臨別前抱著女兒說:“要平安回家。”
葉蓁眼便是一熱,“嗯,爹娘保重。”
她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娘,這是我寫給表哥的,你幫我寄出去吧,如果表哥再來信,你幫我收起來我回來看。”
王明雪接過信,葉志凱在交代同事好好照顧女兒,到臨頭了,他反而有些後悔起來,不過都已經走到這裏,後悔也無用。
夫妻倆看著女兒走遠,葉蓁揮著手對著他們燦爛的笑,他們也想笑,轉頭就哭了,互相拍著背:“走了,等女兒回家。”
……
一路搖搖晃晃四天,葉蓁終於到了鄆城,鄆城裏有不少樓房都被炸得支離破碎,一些碎石下還能看見凝固的血液殘肢,街上還能看見匆忙的行人,經歷戰火,剩下的人還得繼續生活
和她同來的兩名記者,一個叫王國強,一個叫陳曉才,他們將她送去醫院,,王國強說:“我經常跑這新聞,認識這裏的醫生,如今也有大學生來做志願者,我去幫你說說,到時候你就跟他們一起。”
葉蓁道了謝:“麻煩你們了。”
王國強:“不麻煩,妹子你巾幗不讓須眉,我們佩服還來不及,哪裏是麻煩。”
陳曉才也說:“我們倆暫時就住旁邊的飯店,你有事可以找來我們。”
葉蓁一一應下。
王國強辦事速度很快,葉蓁進了醫院,果然和幾個志願者一起照顧傷患,做一些簡單的處理,這裏也確實像葉志凱所說,是人間煉獄,幾乎每天都有人被擡著進來,也沒天有人被擡著出去。
王國強和李曉才見了不少戰火,看見躺了一屋子的病人,忍了又忍,還是轉身出去吐了。和葉蓁一起的幾個也吐了,吐了還回來接著幹。
帶著葉蓁幾個的護長就見葉蓁最淡定,問她:“學過醫?”
葉蓁點頭:“略懂皮毛。”
“可我看你年紀不大?”
“敵人不會因為我們年紀不大就手下留情。”
她微驚,拍拍她肩膀。
葉蓁留了下來,直到開學也未曾離開,她開始只做簡單的處理,可她到底是學過醫的,醫術還不低,多看幾次之後,她就自己處理,旁人似乎是驚訝她為什麽會,甚至快趕上主治醫生了,葉蓁眼也不眨的說:“我看了的才會,沒看過的也不會。”
……有這樣的天才?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那裏能想到這麽多?每天那麽忙,衣服上的血就未曾幹過,有了休息時間也是到頭就睡。
這樣的忙碌約莫持續了十來天,葉蓁突然被調走,她上了車才知道,聽說這附近有人在運送糧草藥物時被發現了,發生了大規模搶鬥,受傷的人被送到附近的據點,需要醫生過去救治。
葉蓁因為表現出色,被安排過來幫忙。
……
盛倫是在之後才知道葉蓁去了鄆城,他看見她寫來的信。
她說,因為我們的夢裏有家有國,我們有一個同目標,可能無意間回頭,我們就能再見了。
盛倫立刻打電話聯系葉志凱,葉志凱也愁眉苦臉:“聽說蓁蓁有臨時任務,現在人在哪裏,我們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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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發絲, 指腹揉在發根, 麻麻的癢。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捧著她的臉頰,他掌心很燙,燙得她熱乎乎,臉頰緋紅。
他指縫夾著她柔軟的耳垂,鼻尖貼著鼻尖,呼吸便也是纏綿。
只是嘴唇與嘴唇的廝磨,蹭得彼此滾燙發紅, 他稍稍退開, 微微弓著腰, 與她額頭貼著額頭。
葉蓁睜開眼睛看他,他眼底嘴角都是笑,清冷高雅的模樣像是染上凡塵。
盛倫的聲音有些幹澀沙啞:“表妹。”
“……嗯?”
他蹭了蹭她額頭,擡手將她攬入懷中, 下巴壓在她發頂, 性感好聽的聲音落在她耳畔:“嫁我可好?”
葉蓁被男子清冽的氣息包裹,她抿抿滾燙的唇:“不好。”
“為何不好?”
“你準備怎麽和家裏說?”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盛倫順著女孩披在肩後柔軟的發絲,“等你完成學業,我便上門提親。可好?”
葉蓁說:“……我要再想想。在此之前,你不準逾矩, 也不可告訴旁人你我的關系。”
他垂首看她,略略挑著眉,手指捏著她秀氣的下巴問:“表妹,你我是何關系?”
葉蓁故弄玄虛:“自然是……不可言說的關系。”
盛倫勾了下唇,頷首道:“好,都依你。”
他目光落像窗外,王嬌沒有看見他,已經失望離開。自從發現王嬌的心思,他就不再出現在她面前,要杜絕一個女孩的心思很簡單,她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他。
懷裏的女子不同,這是唯一能牽動他心神的人,便是怎麽都甘之如飴,守著護著也覺不夠。
就算疑惑她為何那日那樣巧合的出現在桃花莊,就算是特意去見他,還恰巧遇見了董雪作怪,她不願說,他便不多問。何況那天夜裏他就感覺到她對他沒有惡意,幫了他便消失,也一直躲著他。能有今天,都是他自己糾纏而來。
既然做了決定,便不能多疑。
何況他是真心要娶她為妻的。
葉蓁突然推開他,他低頭,無聲問她怎麽了?
葉蓁戳戳他心臟:“吵。”
盛倫:……
他握拳擋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哦。”
面上端得沈著冷靜,一派高雅,心臟跳得都快突破人類極限了。
因為說了暫時不可把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告訴給旁人知曉,所以在家裏相處起來,葉蓁和盛倫之間並沒有太大不同,她本就能裝,他也是深藏不露的,不動聲色的本事比她還大,所以當真還沒人看出他和她之間有了小秘密。
當然在家休息夠了,該上的學還是得上,她缺了好幾天的課,好在有盛倫給她補回來,也就能應付老師了。
除了老師,還有她的爹娘,家裏那邊早就聽說了她和盛倫被關進警局的事情,急得差點沖來,還是盛世華多方安撫讓他們別太過擔心,會沒事的,這才暫且穩住心神,葉蓁回到家就和家裏那邊通過電話,沒過幾天,就收到家裏來信。
葉父在讚揚她,他肯定她做的沒有錯,只是在做正確的事情的時候也請想想身後的家人,萬萬保護好自己,不可輕易言傷,縱使身處逆境,也不可輕易放棄。王明雪也寫了好些女兒家該註意的地方,又道別國侵略無法無天,每日都能聽到同胞在受盡苦楚磨難,這世道,能活著就是萬幸,所以如果真發生了什麽,也不可放棄生命雲雲。
葉父葉母對生命抱有期望,卻也無法不做最壞的打算。他們希望她能堅強勇敢的面對一切。
她給回了信,說明情況讓家裏不必太過憂心,獄中生活很是清閑,表哥很照顧她,給她補課講解文學,有吃的也第一個給她,夜裏寒冷還脫了外套給她取暖,卻讓自己著涼發燒了,出獄的時候都清減許多,不過無礙,姨媽都給補了回來……說了自己,便又讓家裏照顧好自己,等暑假她便回家看望。
洋洋灑灑又是幾頁紙,來回看了幾遍卻定沒有遺漏才裝進信封郵寄出去,不過說真的,她日日練字,這字跡便果然比之前要好上許多,果然無論什麽都不能荒廢。
葉蓁沒想到,她去學校的第一天還成被圍觀了。
年少的學子們認真的來到她面前,拱手作揖以示欽佩,有人她獄中如何,可有受傷?也有人問她盛先生可好,問她和他說過話麽?還有人說他們在獄中是不是被威脅了雲雲……
圍了好幾圈,葉蓁一步都走不動,他們的熱情絲毫不曾消減,反而越演越烈,最後還有握著拳頭說要去一絕死戰!絕不服輸!
這個時候盛景和他的兄弟團夥就發揮作用了,把她護在最裏面才沒被一個個問題淹沒,最後還是老師出動才解了她的圍,平平安安的到了教室。
其實盛景也不是那麽沒用的。
葉蓁還記得她出獄那天晚上,放學回來的盛景抱著她腿哭,言辭鑿鑿的保證以後不會扔下她一個人,再也不帶她去危險地方了:“表姐,以後你也不準再跟著我去危險的地方了,這幾天我的頭發都被我娘給揪禿了!”
葉蓁還沒說話,王明蘭就來揪他耳朵了:“臭小子,說什麽糊話?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盛景哎哎喲喲一頓討饒,逗得葉蓁直笑。
不過到了教室後,她發現連同學們看她的目光都分外火熱……
葉蓁都能如此,在家休息了幾日才回學校的盛倫只怕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本就因文采出眾而出名,這次之後,收到的各類邀約更是不斷,不過大部分都被他婉拒了,他和之前並沒有太大不同,上課學習,和友人高談闊論。
唯一不同的,是他心裏有了記掛,平平無常的周五就變得不一般了起來。
這天的他回到家裏,都會隨同司機一起去接葉蓁和盛景、盛惠放學。
有時葉蓁出來得早,她就會坐到他旁邊,甜甜喊一聲表哥就把作業遞給他:“多虧了表給給我補課,最近學起來沒那麽吃力了,英文課也能聽懂了,希望期末考的時候不要太差。”
盛倫垂眸聆聽,避開司機的目光將女孩的手握進掌心,她笑著與他十指相扣,在盛景和盛惠來時將手抽出,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有時她放學來得晚,他和她之間就隔了一個盛惠,小丫頭嘰嘰喳喳活潑又鬧騰,一路都不消停的,像是隔了座大山。
他依然會在周末兩天的下午給她補課,只是時間長了起來,課後就是練字,他會站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她。
他很喜歡這種親昵,稍稍俯身就能抱她入懷,她身姿嬌小,剛好能和他的胸膛契合,低眉垂首間,是彼此輕淡的呼吸,纏在耳邊,親密不可分。
直到了期末來臨,終於能檢驗出她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了。
盛倫倒是在臨考前叮囑了她幾句,讓她別緊張,像平日裏學習那般放松的去考試,葉蓁在寫題,便擡眸看他說:“表哥,如果我這樣都還考得不好,是不是太辜負你和姨媽了?”
“表妹這段時間進步很大,只要正常發揮,就不會差。”
“我是說我考不好呢?”
“無事,這裏就暑假了,我慢慢教到你考好為止,上午也補課,總會好的。”
“……”
……下午補了還上午補?
那還真是謝謝您了。
她撇撇嘴,低頭繼續寫作業,盛倫雖然沒談過戀愛不太懂得女人心,但人還是聰明的,一下就知道葉蓁有小情緒了,“表妹?”
她盯著書本不看他,淡淡的:“嗯。”
盛倫頓了頓,起身走到葉蓁身側,背靠在書桌,手臂一伸,單手捧起女孩的臉頰,她擡眸看他,些微不滿:“幹嘛呀?”
他拇指摩挲她臉頰,低聲道:“考不好也沒什麽,學習是讓你有知識,有眼界,看到更廣闊的天地,但這不是限定一個人一生的框架,不要被學習成績束縛。”
葉蓁抿唇笑著說:“但學習很重要,對麽?”
“對。”
“表哥,我會考好的。”
盛倫一直都知道葉蓁成績不太好,因為王明雪每次來都會念叨葉蓁書念得有多差,做出來的文章也匠氣十足毫無靈動之意。
為了這事兒,王明雪沒少急,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成才,能做個有學問的女子,這個世道雖然亂,但讀書人的地位真不低,王明雪沒怎麽念過書,但她看到的世界很寬闊,深刻的明白女人必須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便是嫁人後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運氣好的夫賢子孝,運氣不好的,便一輩子的痛苦。
只有女子自己立起來,便是什麽都不好,她也是好的。
就像葉蓁,她雖然念書吃力,可她也足夠努力,他教授她許久,從未聽她抱怨什麽,坐下之後就是認認真真的,也不會像盛景和盛惠那樣坐不住,總想著去玩。
只是學習或許真的看天賦,而她剛好缺了那麽一些。
不過這並沒有成為她放棄的理由。
他看著她溫和清麗的眉眼,看她言笑晏晏的模樣,亮亮的眼界像是在發光。
盛倫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嗯,我信你。”
這還是上次親吻之後,他第一次親近她,依然是甜甜的味道。
他親了一下就退開了,葉蓁卻擡手勾住他脖子,仰著小臉送上自己的唇,他些微驚訝,眼底漾出笑意,捧著她臉頰,回吻。她仰著脖子難受的哼,他提著她站起來,葉蓁便站到他兩腿之中,趴在他胸膛,他手臂環著她腰,再次吻了下來。
這次的吻和之前不同,他依然溫柔,卻又十足的熱烈,她臉頰越來越紅,呼吸滾燙,把他工整的襯衣捏得皺皺的,她鼻間的輕哼終於將他驚醒,他停下吻,手指摩挲她紅潤的嘴唇,卻依然將她扣在懷裏。
他呼吸微重,不似以往清冷,連平靜無波的眼底也染上沈迷之色。與她親吻就像回到了那夜,她很天真,天真的大膽,胡亂的與他纏,唇齒相依時完全敞開了自己,一點點都是誘惑。
葉蓁抿抿唇瞪他一眼,舌尖殘留著被吮過的感覺,盛倫低聲說:“發乎情,止乎禮。表妹,我非聖人。”
葉蓁輕笑一聲,下巴枕在他胸膛,故意問他:“那你是什麽人?”
他扣緊她的腰,嘴唇再次欺去,叼住她唇,重重的吮,低沈的聲音消失在唇畔:“你說呢?”
……
葉蓁的期末成績在十天後出來,一大早她就和盛景、盛惠倆兄妹起床出門去學校,已經放假幾天了,盛景的興奮勁兒還未過去,走路擡腳感覺都是擡了兩尺高,他還拍著葉蓁肩膀說:“表姐別擔心,我相信你這次肯定考得很好,考得不好也別氣餒,只能說你不是學習的料,該放棄的還是要學會放棄。“
葉蓁拍開盛景的手:“我覺得我這次考得挺好的,或許比你還好呢。”
盛景哈哈大笑:“表姐,我祝你如願以償哦。”
葉蓁也笑:“如果我真的比你好怎麽辦?”
“那我給你跑腿兩個月!”盛景想也不想的就說,“怎麽樣,可以吧?”
葉蓁點頭說:“好,就這麽說定了。”
盛景:“那如果你考得沒我好怎麽辦?”
葉蓁:“怎麽辦?只能麻煩表哥更努力的教我念書了。”
盛景:“……”
他無語:“你耍賴!”
“不然怎麽辦啊?”葉蓁聳聳肩,轉頭便走了。剛好紮了兩條麻花辮的盛惠走出倆,倆女生手拉手的一起走了。盛景摸了摸頭發,反正葉蓁肯定輸的,別的不做他想,
不過這一次他真的算漏了,葉蓁不僅考得不差,還比他高出了十五個名次,他成績在中等,因為心思都沒全放在學業上,所以只能算過得去,但是因為家裏學校都管得嚴,他也不能太壞了,就一直保持在不好不壞的位置,能交差就行。
沒想到一直是吊車尾的葉蓁這次真的起來了,還超越了他!!!
盛景驚訝極了,簡直不敢置信,“……你這成績未免也飛的太快了吧?”
葉蓁謙虛的說:“都是表哥教得好。”
盛惠道:“表姐好厲害!”
盛景:“……”
因為葉蓁成績不錯,盛公館好好熱鬧了一下,王明蘭立刻給王明雪打去電話,言說葉蓁這次沒白來,成績真的有所好轉,這次你和妹夫可以放心了。
這對王明雪來說是意外之喜,她本以為有過上次的災難女兒成績反而會下滑,這次看來,她還是低估了葉蓁,她或許沒有她想象的那麽脆弱。當下就連說了幾個好字,寫了王明蘭又謝盛倫,說葉蓁這幾月在盛家添麻煩了,待掛了電話,轉頭就和丈夫商量,買了些謝禮郵寄到宛城。
相較於葉蓁喜氣洋洋的,盛景的臉都垮了,本來他成績不好不壞沒什麽,何況還有個表妹墊底就更顯得他很好了,現在表妹沖起來,墊底的成了他,被笑的也成了他……
盛惠還來說風涼話:“看吧,讓你不認真總以為自己是天才,這被表姐後來居上了吧,活該哦!”
王明蘭說:“小景,你不是說你一定考得比蓁蓁好嗎?現在是怎麽回事?你身為男兒,怎可說大話?”
盛世華說:“說大話還不做到,枉為男人。”
盛倫:“嗯。”
盛景:“………………”
他翻了個大白眼,看著一旁被寵得笑盈盈的葉蓁就好氣啊!
到底誰才是親生的???
……
葉蓁考了個好成績,盛家人都很開心,但是葉蓁離家小半年,這裏暑假兩月,她要回鄴城了。
葉蓁要回鄴城,王明蘭有些不舍,轉而想著等開學了葉蓁就會回來,她便也收起了不舍,給她收拾好行李箱,什麽什麽都放在那兒,在車上的吃食也備好,又和她說不可輕易相信旁人,到家後給她消息。
葉蓁一一應下,“姨媽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葉蓁把東西都收拾好,拍拍手去找盛倫,他在書房,書桌上攤開一本書,她走到他身邊一瞅,又是金瓶梅:“表哥,這書你借我拿回家看看唄。”
盛倫牽過她手,拉著她坐到他腿上,側坐著,兩條腿無聊的晃啊晃。
他扣著她腰,“你拿回家的話姨父只怕會氣我,你要看書的話,我另外再找兩本給你。”
葉蓁隨意翻了幾頁,嘟囔說:“其實我沒那麽想看,可你們都不讓我看,我就更想看了。”
盛倫拍拍她腦袋,淡淡的聲音卻又透著溫柔:“好,等你回來就看。”
這個男人溫柔起來讓人毫無抵抗之力。
葉蓁:“哦……”
她聲音突然底下,垂頭看著書頁,盛倫以為她是在生氣不給她看書,側眸一看,才發現她耳朵和臉頰暈著紅,似是羞澀,清麗的模樣看起來便瀲灩生輝。
他很少見她害羞,明明還敢主動吻他,還敢和他那樣。
“……表妹?”
葉蓁咬唇看他:“表哥,你別什麽都順著我。”
他意外,挑眉之後便是莞爾失笑,揉著她腦袋按進懷裏:“傻丫頭。”
葉蓁戳他心口,他握住,拉到唇邊親吻。
葉蓁這次回家,送她的是盛倫,她原是打算一人回去,王明蘭也說找個熟悉的老實人送她,盛倫說他剛好無事,找外人也不放心,便由他去,何況也很久沒去拜訪姨媽家,去去也好的。
所以這次便是葉蓁與盛倫同行。
兩天兩夜的火車,買了臥鋪的票,火車轟隆隆的時候,葉蓁就喜歡縮到盛倫身邊和他一起看書,他偶爾也會與她講解,他博學多才,在他擅長的領域,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她也喜歡靠在他肩頭睡覺,男子身上幹凈清冽的氣息很好聞,沒有煙酒的氣息,反而帶著沈郁墨香,就和他給她的吻一樣,幹幹凈凈的誘惑。
他也很喜歡和她親昵,他喜歡握著她的手,摩挲手背與指節,與她十指相扣。
兩天兩夜的時間,在第三天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鄴城。
葉蓁松開盛倫的手:“在我家你可要規矩些,不能被看出來了真的麽?”
他笑了一下:“知道了。”
葉蓁狐疑看他一眼,盛倫道:“我知道輕重,表妹,如果姨媽知道我和你兩情相悅,只怕就不會再讓你來宛城念書。這樣一來,我和你就很長時間才難得見上一面,以前我覺得兩情長久不再朝夕,可當我深陷情愛才知,朝夕都覺不夠。”
葉蓁戳他心口:“原來我清風霽月的表哥也是有私心的!”
盛倫:“表妹想的肯定與我一樣。”
她微怔:“表哥又自作多情。”
盛倫撫了撫她鬢角碎發:“時機到了,我就向姨媽姨父提親。”
……
葉蓁的父親葉志凱是報刊主編,王明雪也在報刊做校對,他們一家三口住在大西胡同最深處,是一棟三層的獨樓,老一輩留下來的,街裏街坊也都是幾十年的老友。
葉志凱和王明雪帶著葉蓁和盛倫一起回來,還引來了誤會說:“這是你女婿?”
盛倫心思一動看向葉蓁,她表現的可淡定,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似的,盛倫就想起之前,論裝糊塗的功夫,誰都比不上她。
王明雪笑著說:“我要有這樣的女婿可就好了,這是我侄子盛倫啊,你們又不是沒見過,這才過了一年多而已,就忘啦?”
盛倫低調,來了葉家也不怎麽出門走動,就是在家看書,待上一兩天就離開,所以認識他的人真不多,不過他的名字卻是人盡皆知。
尤其是月前人民廣場的事件,葉志凱作為報刊主編,當然沒有忘記大肆報道,所以鄴城知道的人也不少。
一聽是盛倫,立刻就熱鬧起來,還紛紛讚揚他是英雄豪傑,說說文弱書生賤不能收不能提,他們筆誅墨伐,可厲害的很!
如果不是因為天色暗了,盛倫還真脫不開身,鄰居們太熱情,圍著他問這問那,對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知道。
而葉蓁早就跑進家門,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換上幹凈一身衣服,整個人才算是舒服了。她披著半濕的頭發下樓的時候,盛倫正坐在客廳和葉志凱聊天,王明雪端著飯菜上卓,飯菜的香氣彌漫開來:“快來吃飯了。”
葉蓁笑盈盈的,無意間扭頭就看見盛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看見他,他眉目就柔和下來,眼底帶出一絲絲的笑和暖。
葉蓁心便也跟著柔和,變得暖暖的。
……
盛倫只住了兩天,他在第三天動身回宛城。
葉蓁送他上的火車,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變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世道太亂,今日一別,或許就成永別了。
盛倫看著她:“表妹,開學前我來接你。”
她點點頭:“好,我等你。”
葉志凱和王明雪在旁叮囑他路上小心,安全為上。
有人看著他連擁抱都不能給,他只能揉了揉她額頭:“乖。”
葉蓁笑了聲:“嗯。”
她看著他上車離去,聽王明雪感慨說:“這次再見,感覺小倫身上總算是多了些人氣。蓁蓁,你們關系可還好,沒有給小倫添麻煩吧?”
葉蓁想說他們關系那不是還好,是可好了!麻煩肯定添了不少:“表哥有時間就給我補課,我和他相處時間最多,關系肯定親近啦。”
葉志凱道:“以後可要好好報答你表哥,他那麽忙還來接送你,對你這麽好,可要記得。”
葉蓁說:“爹娘,你們這麽喜歡表哥啊?”
葉志凱理所當然的道:“小倫如此出眾,才華橫溢,為人謙和有禮,誰會不喜歡?”
葉蓁點點頭,看來表哥的阻力少了一大半呀。
葉蓁在家待了一月餘,她和盛倫分開的時日,不能常常見面,電話聯絡也不方便,就只能寫信了,她一周給他寫一封信,說她近況如何,也問他是否安好。他回信一般很快,寫的信也和他人一樣,她絮絮叨叨念些小事,他寫來的便是小詩一首,還極為有文采,她看一遍就知他在表達思念,回信的時候就說:表哥寫的小詩看起來好美啊,我也學著寫寫。
下次他在寫信來,便在最後寫上兩字:念你。
也是相當含蓄了。
還有一個讓葉蓁的高興的消息,是盛世華在對陳家有了懷疑之後,對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放心,也讓人查了賬本,果然發現不少問題。盛倫來信說,陳家人做的事情被發現,現在已經被開除了。
葉蓁松了口氣,如此變好,沒了陳家作梗,盛家的危機就少了大半。
時間一天天過去,想念遠方戀人的感覺又酸又甜。
直到終於要開學時,她收起她的十六封信裝進行囊,等待盛倫來接她。
可惜前方卻傳來一個不幸的消息:敵方空軍投擲炸彈,毀了鐵路。
不僅是鐵路,就連鄴城旁的鄆城也被波及,不少人家毀人亡,聽說醫院已經人滿為患,醫生和藥物都極為緊缺。
葉蓁來了這裏半年多,雖然直到這個時代戰火紛飛,也聽說不少地方淪陷,可戰爭就發生在她隔壁,還離得如此近,如今這鄴城也來了不少難民,鄴城的醫生都帶著藥物前去幫忙……
她放下包裹,去找葉志凱:“爹,我想去鄆城。”
葉志凱驚訝:“去鄆城?蓁蓁,鄆城現在亂得很,你去的話很危險,你去那裏做什麽?”
葉蓁說:“我雖然沒學過醫,但是簡單的包紮和護理我是會的,我要去幫忙。”
葉志凱看著他年少的女兒,出去半年,她果然是成長了,也成熟了,不過這膽子好小也大了:“蓁蓁,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可你不知道戰爭的殘酷,沒見過被炮火炸得支離破碎的人,他們……你適應不了的。”
“爹,我還沒去,你便覺得我不行麽?”
葉蓁去意堅決,葉志凱說服不了她:“那你去問你娘答不答應。”
“我娘答應爹就不反對是不是?”
“你先去問,到時再談。”
葉蓁便去找了王明雪,王明雪比葉志凱還要震驚:“蓁蓁,你還有學業沒有完成,你又沒學過醫,去了又能做的了什麽?”
葉蓁說:“盡我力所能及之事。”
王明雪還是有些反對,葉蓁道:“娘,你讓我讀書就是讓我選擇啊,現在就是我的選擇。”
這一次,王明雪再如何說,也無法阻止葉蓁,她只能和丈夫商量,說:“不是我不想蓁蓁去,但是那裏多危險,我當娘的哪裏舍得?”
葉志凱說:“我們報刊正好要派記者過去,不如就讓蓁蓁和他們一起,把蓁蓁送去醫院,應該不會有事。”
“志凱?”
“我其實很高興、很欣慰,我們的女兒不是金絲雀,她心胸寬闊,有家有國,她長大了。”
王明雪聽得眼紅起來,咬了咬唇親自去給葉蓁買了上路需要的東西,衣服當然是男式的,衣服裏還縫了不少錢,防身用的小刀也不能少,又準備些幹糧肉脯,臨別前抱著女兒說:“要平安回家。”
葉蓁眼便是一熱,“嗯,爹娘保重。”
她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娘,這是我寫給表哥的,你幫我寄出去吧,如果表哥再來信,你幫我收起來我回來看。”
王明雪接過信,葉志凱在交代同事好好照顧女兒,到臨頭了,他反而有些後悔起來,不過都已經走到這裏,後悔也無用。
夫妻倆看著女兒走遠,葉蓁揮著手對著他們燦爛的笑,他們也想笑,轉頭就哭了,互相拍著背:“走了,等女兒回家。”
……
一路搖搖晃晃四天,葉蓁終於到了鄆城,鄆城裏有不少樓房都被炸得支離破碎,一些碎石下還能看見凝固的血液殘肢,街上還能看見匆忙的行人,經歷戰火,剩下的人還得繼續生活
和她同來的兩名記者,一個叫王國強,一個叫陳曉才,他們將她送去醫院,,王國強說:“我經常跑這新聞,認識這裏的醫生,如今也有大學生來做志願者,我去幫你說說,到時候你就跟他們一起。”
葉蓁道了謝:“麻煩你們了。”
王國強:“不麻煩,妹子你巾幗不讓須眉,我們佩服還來不及,哪裏是麻煩。”
陳曉才也說:“我們倆暫時就住旁邊的飯店,你有事可以找來我們。”
葉蓁一一應下。
王國強辦事速度很快,葉蓁進了醫院,果然和幾個志願者一起照顧傷患,做一些簡單的處理,這裏也確實像葉志凱所說,是人間煉獄,幾乎每天都有人被擡著進來,也沒天有人被擡著出去。
王國強和李曉才見了不少戰火,看見躺了一屋子的病人,忍了又忍,還是轉身出去吐了。和葉蓁一起的幾個也吐了,吐了還回來接著幹。
帶著葉蓁幾個的護長就見葉蓁最淡定,問她:“學過醫?”
葉蓁點頭:“略懂皮毛。”
“可我看你年紀不大?”
“敵人不會因為我們年紀不大就手下留情。”
她微驚,拍拍她肩膀。
葉蓁留了下來,直到開學也未曾離開,她開始只做簡單的處理,可她到底是學過醫的,醫術還不低,多看幾次之後,她就自己處理,旁人似乎是驚訝她為什麽會,甚至快趕上主治醫生了,葉蓁眼也不眨的說:“我看了的才會,沒看過的也不會。”
……有這樣的天才?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那裏能想到這麽多?每天那麽忙,衣服上的血就未曾幹過,有了休息時間也是到頭就睡。
這樣的忙碌約莫持續了十來天,葉蓁突然被調走,她上了車才知道,聽說這附近有人在運送糧草藥物時被發現了,發生了大規模搶鬥,受傷的人被送到附近的據點,需要醫生過去救治。
葉蓁因為表現出色,被安排過來幫忙。
……
盛倫是在之後才知道葉蓁去了鄆城,他看見她寫來的信。
她說,因為我們的夢裏有家有國,我們有一個同目標,可能無意間回頭,我們就能再見了。
盛倫立刻打電話聯系葉志凱,葉志凱也愁眉苦臉:“聽說蓁蓁有臨時任務,現在人在哪裏,我們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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