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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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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六七日,秋白便又出現在了姜喬面前。

“可有查到什麽?”

“還沒有,不過閣主說了,要借你的血一用。他要試試能不能看到過去的事。”秋白說道。

姜喬聽了這話,二話不說,就自己拿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瓶子,割了點血,裝了一半的瓶子。她把這瓶子遞給秋白。而秋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這一串動作。

“我以為你不會給呢,畢竟你從未見過我們閣主”秋白接過瓶子,“這不是你的性格。”

“早點查出真相才是當務之急,”姜喬笑了笑,“況且這瓶子裏血也不多,最多用個兩三次吧。”

秋白拿了血便離去了。這一次,他離開得久了些。

姜喬仿佛忘記了這事一般,每天的生活仍是練字、修煉、看孩子、然後在殷季去章臺宮的時候假意逢迎。

不過,武清的事,倒是有了進展。

這日,鄭家兄弟又來看望殷珺。席間,鄭海終於耐不住性子了,主動開口,問姜喬要人。鄭濱顯然是被自己弟弟這舉動驚著了,但隨後又有些生氣,畢竟殷珺還在場,他覺得鄭海的舉動太過不合時宜。

姜喬也沒想到鄭海會這樣說出來這事,但好在她早有打算。於是,她讓武清領著殷珺先下去,自己開口問鄭海道:“侯爺可問過武清的意思?”

鄭海一楞,隨即尷尬地笑了笑:“未曾問過。但臣以為,武清也有此意。”

“未曾問過便斷定是兩情相悅?”姜喬一笑,“侯爺,本宮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確定了才好。”

鄭濱插嘴道:“娘娘,鄭海莽撞,娘娘莫要見怪。”

姜喬低頭微笑道:“本宮明白鄭二侯爺的心思,只是本宮覺得,此事還是要問過武清的意思為好。不瞞二位大人,本宮也一直希望武清能有個好歸宿,不用在這宮裏蹉跎時光。武清於本宮便如親妹妹一般,本宮落魄之時,她姐妹依舊不離不棄,著實讓本宮感動。因此本宮也曾立下誓言,一定要讓她姐妹過上好日子,有個踏實的生活,不用再低三下四、受人驅使。”姜喬說著,擡頭看向鄭海,“本宮沒猜錯的話,侯爺是不會讓出身低微的武清做正室的。可她若為妾室,那還不如在本宮跟前待著,本宮還能照應她。她若嫁人,本宮也不求能讓她嫁給什麽王公貴族,只要一個家境殷實、能好好待她的小門戶便足矣。”

“娘娘……”鄭海要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

姜喬嘆了口氣,道:“說來讓兩位大人見笑了。可本宮一定要堅持。武清命苦啊,小小年紀便因戰火家道中落,跟著逃難到了龍橋,寄人籬下,沒多久又是姐姐進宮母親病逝,她父親也走的早啊。入了宮,沒過幾天好日子,本宮又出了事,也沒能照顧好她。本宮著實不想讓她下半輩子也過的不順心。侯爺,想必能理解本宮的一番心意,所以,以後,這種話就莫要再提了。”

鄭海低下了頭。鄭濱有些埋怨地看向鄭海。鄭海卻突然擡起了頭,看向鄭濱:“兄長,武清姑娘真的像極了她。”

“可她不在了。武清也不是她。”鄭濱道。

鄭海嘆了口氣:“上一次,我沒能好好照顧她,難道這次,我還要放走上天派來的另一個她嗎?”

“你糊塗了?”鄭濱壓低聲音訓斥道:“鬼迷心竅!”

鄭海突然站起來,對姜喬行了一禮,道:“娘娘,不知如果鄭海願娶武清姑娘為正妻,娘娘可會放人?”

姜喬沒想到鄭海竟然這麽快就說出了她想聽的話,著實有些沒反應過來。鄭濱低聲叫著鄭海,想讓他坐下,可鄭海卻裝作沒聽見。姜喬看著鄭海,楞了一瞬:“侯爺可是在說笑?”

鄭海嚴肅地搖了搖頭:“臣是真心的。”

姜喬看著鄭海,只見鄭海眼裏流露出的堅定不像是假的。

姜喬便裝作心軟了的樣子,低下頭,有些為難地道:“侯爺若如此說,反倒叫本宮覺得自己狹隘了。侯爺若是真心待武清,那煩請侯爺等些時日,本宮先問問武清的意思,侯爺覺得如何?”

鄭海低下頭:“多謝娘娘了。”

鄭濱在一旁悄悄地嘆了口氣。

之後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武清同意了,姜喬告訴了鄭海,又說恐怕王上王後覺得此事不合禮制。接著,便不用姜喬多說了,鄭海自己去求了殷季,又請姜喬去向王後說情。最後,這事果然成了。姜喬便給武清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選了個良辰吉日,辦了場盛大的婚禮,送她出嫁了。

武清出嫁,武柳自然是感慨萬千。同時,武柳的身體越來越差,姜喬怎好讓她繼續做那服侍人的差使?於是,她給武柳在章臺宮內騰出了一間寬敞的廳室,還配上了兩個丫鬟服侍。姜喬自己又選了個名叫薛痕的宮女來貼身服侍。這薛痕十八歲,一進宮就在章臺宮服侍,也是武柳武清兩人親手帶出來的,知道姜喬的性子習慣,機敏卻又寡言,也忠心的很。

忙完這些事情,姜喬又見到了秋白。

姜喬掩好門窗,問道:“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秋白嘆了口氣:“出事了。閣主沒了。”

姜喬一驚:“怎麽沒了?”秋白低下頭,坐了下來:“為了你的事。閣主用你的血眼觀過去,剛看完,便噴出一口血來。這法術太傷身了,閣主沒挺過來,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便去了,”秋白說著,擡起頭,“他今年三十八,壽命在血巫裏已算是長的了。他本以為他修煉有成,沒想到,一個傷身的法術便能要了他的命。”

姜喬沈默了。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趁姜喬楞神間,秋白遞給姜喬一張帛書,道:“閣主口述,我筆錄的,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這事不簡單。”姜喬接過那帛書,隨口問道:“驚世閣現在如何了?”

秋白答道:“還是那樣,大家抱團取暖。只是,我成閣主了。”

姜喬點了點頭,打開帛書,仔細看去,只見上面寫道:“夏國王後楊蕪裏通外國,從夏王殷季處取得軍機,交予楊國在夏國的間者韓乙。韓乙把軍機上報,楊國便將軍機告知楚國,意圖使夏楚相爭而自己趁機蠶食馮國領土。林千楚遇襲後,林渡負責查案,但無進展。幾個月後,祭司大鬧秀麗宮,靳月因擔憂祭司再去尋仇,命其兄靳誠在軍隊內買通了兩個曾去過楚國的窮苦兵士作偽證,許諾其黃金二十兩安頓家人。”

姜喬看罷,氣得渾身發抖。怪不得怎麽查都查不出來,原來軍機是從殷季這裏流出去的!而呂風,被靳月栽贓,做了楊蕪的替死鬼!秋白提醒:“後面還有。”姜喬接著看去,只見後面還有林渡、程蔚兩人的背景:“林渡,夏國龍橋人。少時父母雙亡,與其兄林源相依為命。後林源從軍,在軍營中比武時被殷季誤殺。林渡懷恨在心,便投奔靳齡門下,要做門客以伺機報仇。靳齡見其天資聰穎,收為弟子。林渡便在靳齡門下暗自發展羽翼,後曾在大荒山和殷季慰問前線時多次派刺客前去行刺殷季。程蔚,夏國龍橋人,家境貧寒,不得已而從軍。但其頗有天分,因而被提拔重用。”

姜喬放下帛書,沈默良久。

“有什麽想說的嗎?”秋白側頭看著姜喬。

姜喬咬了咬牙:“楊蕪、韓乙、靳月、靳誠,一個都跑不掉。”

“林渡呢?”

“他?我再想想。他除了想殺殷季之外,似乎也沒做什麽。而且,離他上次刺殺殷季已過了九年,這九年裏他有無數的機會可以置殷季於死地,可他沒有做,這說明他大概已放棄了,”說著,姜喬擡起頭來,“但他的確是做過刺殺殷季的事,所以……”

“所以,他如今有了把柄在你手裏,只有你知道。”秋白接話道。

姜喬擡眼看了看秋白,岔開話題:“你回來後,可見過風……不對,忘憂?”

秋白微笑著搖了搖頭:“還沒有呢。”姜喬看去,只覺此刻秋白眼中充滿柔情。

“當年的真相我們已經清楚了,如今當務之急,是找證據。我處在深宮多有不便,還需你多忙了,”姜喬起身,將那帛書遞還給秋白,“這東西不方便在我這,你拿好了。記住,那些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又是長時間的停頓:“還是那句話,他們血債血償!”

夜裏,秋白回了自己的府上,卻不見呂風。他知道呂風喜歡沒事出去轉悠,便沒放在心上,只是,這次他不知道,呂風去了一個他不會想讓她去的地方。

呂風去了夏國的巫木林。她憑著那一點點正在覆蘇的感覺,找到了自己居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她站在巫木林裏,有些奇怪,有些茫然,怎麽都想不起這裏曾經的過往,只覺得這裏很熟悉,仿佛在召喚她。

她飄進了巫木林裏,在月光下,她看見不遠處有一座墳,墳前有個白衣男子,正在獨酌。

那是林千楚。

她曾在宮裏遠遠地看見過林千楚,當時便覺得他面熟,而且心中總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悲傷,可是她想不起來。於是便作罷了。如今,她看見林千楚就坐在這裏,坐在一座墳前,心中忽然一動。

她飄到了附近,仔細看那墓碑上的字:愛妻呂氏之墓。

“這是你的妻子嗎?”呂風不自覺開口問道。

林千楚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先是一楞,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又幻聽了。”

“我在問你話,你沒有幻聽。”呂風覺得這人奇怪,她在同他說話,他卻對著墓碑自言自語,連頭都不回。不過一想,他實在悼念亡妻,自己這麽出現著實不合時宜,便清了清嗓子,道:“冒昧打擾了。”

林千楚聽了這幾句話,心中忽然一震,他輕輕轉過頭去,只見那白衣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就這麽看著他。

他的理智已來不及思考這是怎麽一回事了,只有情感驅使著他,向她撲過去,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呂風明顯沒反應過來,被他抓個正著,可推又推不開。剛想生氣罵人,就聽他在耳邊道:“不要推開我,不要推開我。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只想這樣……抱著你。或許這是一場夢,可這是我想了許多年的夢。我從第一眼見你,便想著這一幕,可我膽小、我混賬,最後竟然那樣對你!是我的過錯,這是我怎樣都還不清的了。”

“呂姑娘……風兒,對不起,對不起……”他緊緊地擁著她,喃喃說著。

呂風卻楞在那裏:“你說什麽?你叫我什麽?”

“風兒……我大概,只有在夢裏,才敢這樣叫你了。”

呂風緩過神來,眉頭微皺,拼勁全力推開林千楚,然後立馬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林千楚,聲音冰冷:“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呂風,我是忘憂。”接著,她便施展輕功一躍而起,不知向何處去了。

姜喬坐在案邊,正暗自修煉,忽然只覺得身邊冷風一陣,便命薛痕關了門窗,屏退了宮人。接著,她便慵懶地說道:“怎麽才去就回來了?沒和風兒多待一會嗎?”

“不是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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