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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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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失算了

王功曹冷冷地道:“府君先別問禮儀了,這些賬目先弄清楚才是正理。春耕之後要興水利,要征發民夫挖溝渠,不然到夏天田地無水可澆,一郡都要挨餓了。”

池修之肅容道:“這倒是。”卻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也沒有問王功曹到哪裏找核賬的人手。王功曹心裏好奇,卻不肯問,等著唄,遲早能知道了。當然,王功曹是等著看笑話的,他回去就寫辭呈。一個功曹,他還不放在眼裏,沒有池修之,只要他姓王,換個人來,照樣要薦他出仕的。說不定,池修之吃了虧,返回來還要求他回來哩!

王功曹失算了!

池修之接了他的辭呈,很歡快地批準了:“想君年高,也該休息了。”你妹!王功曹心裏大罵,老子才三十五,年高個你妹!

王功曹嘴上不肯服輸:“下官只是一時家中有事而已,當不得年高二字。”

葉文這臭小子從旁捂嘴笑道:“我們郎君二十一。”

王功曹匆匆對池修之一拱手,扭頭走了。

葉文一臉笑意,池修之一副面癱相地看著他:“你要收斂些!他再不好,也是朝廷官員!做錯了事,也不要明著折辱!”

葉文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鄭德儉與朱震一直垂手而立,此時朱震方道:“府君,咱們初來,昨日是小人有眼無珠,府君震怒之下略施薄懲倒也有理由。這王某乃是功曹,那般折辱,只辱士林不安,抑或有人上本彈劾。”

池修之含笑道:“這卻是不妨的。”他知道大正宮裏那位聖人,對世家一點好感也沒有,只要他把事情一上報,前因後果一說。禦前打官司,他肯定輸不了。

鄭德儉想了想之前在家裏四下打聽來的一些經驗,對池修之道:“姑父,如今衙內諸員齊缺,別說對賬了,就是過幾日諸縣令來拜見,禮數也不全的。至少要有功曹、典簽、主簿……”他點了一大堆。

池修之道:“不是有你們麽?你們皆為主簿。”

鄭德儉張大了嘴巴,他知道他是來鍛煉來的,可一下子給這麽個位置,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兒?

池修之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慢慢學!”

“您去哪兒啊?”

“找你姑母借人去!”

“哈?”

是的,借人,鄭琰打得一手好算盤。隨著手上的錢暴增,她又買田買鋪買人,家中產業也多了起來,要算的賬就多。總不能她一個人忙著,家裏其他人都很閑吧?幾個婢女非常苦逼地被她拉來學算盤,連葉文、自己改名叫湯恩的湯小弟都不能幸免!算盤它吵啊!尤其是集中培訓,尼瑪自己打著帶響的就算了,耳朵邊全是嗶哩啪啦!睡覺的時候,一閉上眼,滿眼都是算盤珠子,滿耳朵裏都響動。

到底是學出來了。

征得鄭琰同意,他們本著獨苦逼不如眾苦逼的精神,又拉了幾個管事來學。培養出了一批統計人材。

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一般家庭裏連男丁都還是文盲呢,也就是這樣奢侈腐敗的大戶人家,連奴婢都能寫會算。

池修之很滿意,這些人多可靠啊!忠心有保證,業務能力有保證,這樣好的幫手到哪裏去找?池修之還有一個不太好意思的請求,他希望鄭琰能夠答應讓這些奴婢去幫忙培養一批專業的統計人材,主要是會用算盤,這東西吵是吵了點兒,但是真的挺有用。不過,眼下事多,此事暫緩先不提。

鄭琰正在給京中寫信,寫到一半,池修之就來了。鄭琰笑道:“忙完了?這樣快?人走了?”

“人是走了,一個沒留!事情才剛剛開始呢,我有一事,卻是要向娘子借人的。”

“嗯?”

“核賬。”

“你不怕人說你用婢女,我有何懼?”

池修之微微一笑:“聖人只要看成果的。”

“那幾個門吏怎麽弄的?”

“輕省差使不肯幹,那就去多勞動勞動,省得太閑了胡思亂想。”吏在賤籍啊,趕去做苦力,正好,郡衙要裝修,搬磚頭去吧!池郡守奉送監工。

池修之辦事效率很高,移文入京,第三天上就辦下來了幾個任命,除了鄭、朱二主簿,他又申請把張亮弄過來主管一郡之治安,奏請李神策之子為典簽。又張榜,開始招考公務員!凡本郡人士皆可參考,考試優異者聘為郡衙官吏——在國家正式公務員編制!

一時間,衙門也占領了、賬也算得差不多了、人員也有了,等著看好戲的人全傻眼了。七縣縣令火速來拜見新上司~

唉唉,看傻眼了的前功曹王某人,哪怕池修之是頭恃力的蠻牛,只要力氣大了,一切障礙物都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啊!這就是一力降十會。

入了春,縱使春光明媚,依舊時不時有些倒春寒。

今天就是這樣一個春光明媚又寒氣襲人的日子,然而在座的一、二十號老老少少的男人個個汗流浹背的。鄢郡轄下七縣的縣令,帶著自己比較親信的下屬來參見池郡守了。

這些縣令的年紀從三十幾歲到五十幾歲不等,都算是頗有經驗的官場老人了。池修之來了,他們沒有接到信函也就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包括池修之沿路穿過的縣的縣令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到驛館去見他。

大家都在觀望。

池修之的概況眾人也算清楚了,宰相的女婿,還帶著個人質——宰相他閨女——上任。年輕,聰明,從中樞下來的。可這又能怎麽樣呢?

鄢郡郡守不好做,任何一個地方官都不好做,大家都是地方官,與地方上的豪門打交道也打得多了,更明白這其中的艱難。看人挑擔不吃力,還要指手劃腳,輪到你了試試!大家都是在基層工作過的,明白世家的厲害,這不是你態度強硬就能辦得到的事情。哪怕你一心為民請命,可是腦細胞數量過少,玩不過人家,也只有被人玩死的份兒。

所以縣令們都非常老實地呆在自己的地盤上,一步也不肯輕易挪動,只等著池修之和世家之間理出個頭緒來,然後再決定自己下一步要怎麽做。理由都是現成的:大家要組織春耕生產。大約都不用等到春耕過了,就能弄出一個結果來了,到時候大家再表個態,齊活了。

沒想到啊,這才幾天?池修之一頓王八拳打下來,整個鄢郡世家從上到下打了一陣的寒顫。縣令們發現,他們必須與這位郡守接觸接觸了。尼瑪這要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個活閻王,直接捆了可怎麽辦?王功曹差點兒被襪子塞嘴了好嗎?大家可丟不起這個人!就算池修之受到祁高的口頭譴責,王功曹的虧也吃完了,而且,還沒人敢譴責到池修之的面兒上去。

一個個坐在廳裏,眼神卻在不停地交匯。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一、二十個男人弄到一起,比唱戲可鬧熱多了。只是寒暄,只是互使眼色,就能看出親疏遠近來了。那邊那一個四十來歲,一身瘦骨頭的那一位,就極其不合群,他是個願意為民請命的好官,所以一直就是升不去~旁邊三個圓胖的眉來眼去,明顯是一國的。三五成群,眉眼亂飛。

池修之沒有為難他們,移文過去,他們來了,池修之在他們打了一圈兒眉眼官司之後就出現了。

看了池修之的樣子,眾人都是一怔。這也太好看了!更何況,他還年輕!不能否則,無論是縣令還是典簽心中都升起了一種淡淡的名為羨慕嫉妒恨的感情來。

池修之不愧是老牌子世家出身,一舉一動都帶著風采。高挑個兒,白皙的臉上像是沒有表情,又像是帶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雙眼明亮有神。再討厭他的人,也要喝一聲彩:好風儀!

縣令與典簽們見禮就更帶了幾點情願,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氣場,一打照面就讓你能暫時把成見給扔一邊兒,暈頭脹腦地就態度緩和了起來。

池修之在正位上一坐,聲音倒也挺和氣:“諸位請坐,大家同朝為臣,為天子撫民,不必客氣。”

誰也不敢不客氣啊!一個國字臉的縣令道:“上下有別,府君擡舉我等,我等卻不能不守禮法。若以府君寬容而無禮,就是我等的不是了。”此人年約四旬,儀表堂堂,一部好髯。

池修之微笑:“何必拘謹呢。我倒不怎麽在乎面子上的事兒的,”比了個手勢,“把實事兒做好就行。”

眾人一起稱是。

池修之身邊兒連一個原來的老人都沒有,他對不上這些縣令啊、典簽啊到底是誰跟誰。如果王功曹在,大概能夠淚流滿面地覺得自己終於給池修之造成了些小困擾了。池修之自不會這麽輕易就被打倒,人家一揮手:“春耕在即,大家以政務為要。這些是我新辟之屬,日後公事上少不得要打交道的,你們也認識認識。都不要楞著了。”最後一句是對張亮等人說的。

李神策之子李敬農自陳為典簽,張亮自陳為兵曹兼領捕盜等等事務,鄭德儉、朱震自陳為主簿。一水的二十上下的年輕人,真是把在座的大叔大伯們的玻璃心都要打成篩子了!官二代神馬的,最可恨了。咳咳,李敬農同學已經官十八代了好嗎?

由於所處位置的關系,縣令們並不知道這幾個人的來頭有多坑爹,隨便得罪了哪一個,他們家長輩立馬就報覆過來了。

矮個兒的圓臉縣令頗有墻頭草的嫌疑,見池修之強勢,說出來的話倒像是為池修之著想的:“府君如今只得這幾位,衙中事務怕還缺人手吧?縱使府君張榜納賢,等選出來再上了手,最快也要兩三個月,可這春耕,已迫在眉睫了。”

池修之含蓄一笑:“本府親自過問春耕。”

池府君,大家是來探底兒的,不是來投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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