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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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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金金誰也沒給。

他還記得自己與蘇雲湉都用了幻化術。

烏金金故作迷茫地看了兩人一眼, 一副你們搭理錯人了,然後堅定又酷酷地抱著蘇雲湉瀟灑離開。

蘇天霄本想跟上去,然而發現謝安鈺也有同樣的想法後, 立刻停住腳步。

他回憶起古廟中這人與妹妹相攜而來的場景,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目光逐漸轉冷。

蘇天霄輕“呵”嘲諷一聲, 以神識傳音地方式透了對方的底——鳴龍閣下又來了?

謝安鈺面不改色, 雖不知對方如何知道他在魔界的身份, 但並沒有多大的妨礙。

他目光如炬地看向蘇天霄, 低聲道:“不走?”

蘇天霄聞言一頓,沒有回答。

謝安鈺又意味深長:“回哪?”

此時,修士們已將王家修士緝拿, 情緒激揚的修士還偷偷將他揍了一頓。其他的修士們全副武裝, 向著魔域陽城的西區浩浩蕩蕩地前進,準備救援。

蘇天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肩膀撞開對方,向著與人群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謝安鈺沈默地看著對方, 原本的一些疑問在看到蘇天霄的沈默、方向選擇時, 他已經有了答案。

這個人,暫時沒有與蘇雲湉相認的準備, 也沒有回歸正途的準備。

思及此,謝安鈺的臉上湧現出濃烈的不滿, 對方到底有沒有考慮過, 萬一身份被發現, 他會給蘇雲湉帶來多大的麻煩?這樣自私不負責任的人, 根本不適合當哥哥, 尤其還是人境未來天驕的哥哥。

謝安鈺眼眸加深, 看來‘哥哥’的馬甲得暫且留著。

他轉過身,走在與蘇天霄相反的路上。

……

烏金金回到無妄城,將蘇雲湉在客棧安置好,又叮囑留守的修士幫忙照看。

他便拿好武器,步履匆匆地跟著其他修士,一起重新前往陽城。

蘇雲湉見周圍沒了人,強撐起精神用意念回覆腦海中的聲音,“行了別哭了!要我怎麽救人說說章程。你老是這麽鬧騰我受不了。”

“就,就是讓我,讓我進你的識海可以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識海,而且你的識海有很厲害的人給你保護!我沒能力在裏面掀起風浪。真的會很乖。”

“不行。”蘇雲湉又不是傻白甜,識海不穩有可能變白癡的,“我不信任你。”

“嗚嗚嗚!求求你信任我,我真的是個好孩子,嗚嗚嗚……”腦海中的聲音大有孟姜女哭倒長城的架勢,蘇雲湉真的快要被對方吵暈過去。

這時,蘇雲湉識海深處的小閃電忽然顫了顫,緊接著,小閃電周邊浮現出一條淡青色的光線。

當這光線出現的時候,千裏之外的聖墟之地忽然隱隱傳來震顫。

這點動靜立刻讓聖墟廟的修士們奔跑出來,自從上回請聖裁導致大半聖墟廟被毀,現如今,這裏專門安排了修士盯著,生怕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聖墟之地怎麽又抖動了?難道又是哪個地方請聖決嗎?”

“不可能,請聖決又不是請客吃飯,一不留神是會死人!”另外一名修士連連搖頭,“雖說幾日前有好幾人效仿蘇道友,但人與人是不同的,那些人無一例外,識海全部崩潰,現在這股請聖決的風已經被壓下去。”

“但聖墟地顫的動靜不作假。咦,好奇怪……不像是請聖決,動靜沒有那麽大?到底是怎麽了?”

“唉……自從蘇道友請過聖裁。這聖墟的動靜比以前十年加起來還多。盯著吧!”

……

聖墟廟的修士們竊竊私語,他們都沒有發現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從身邊飛過,須臾,消失在天地間,仿佛從未出現過。

無妄城的客棧。

被吵得不行的蘇雲湉渾身一震,下一秒,她的意識又一次被拉入識海之中。

在這兒,她看到懸掛在識海上方閃爍著青色光芒的小閃電,以及環繞在小閃電旁邊,一個有點淺灰色有點像毛線團的球。

她仔細看了眼,這玩意和之前王修士拽著的毛絨絨有些類似。

蘇雲湉若有所覺,她下意識喚了一聲“青團?”,喚出聲後又覺得有些古怪,用這種甜品糕點的名喚那位大能,好像不太禮貌。

“哎……”聽不出情緒的嘆息聲悠悠響起。

不過這一回,對方並沒有交流的意向,嘆息之後再無其他聲響。

緊接著,蘇雲天看見小閃電周邊的青色光芒驟然爆發出巨大的光芒,一收一縮,原地膨脹,蘇雲湉只覺得周身仿佛在浩瀚的花卉林木間,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舒適。

原本灰撲撲的毛茸茸也跟著一收一縮,節奏頻率一致地顫動。

隨後,青色的光芒溫柔地落在毛茸茸身上,將它一點一滴的覆蓋住,看起來像是起了一層灰綠色的殼,有點難看。

不知過了多久。

蘇雲湉舒服得仿佛能睡過去。

毛茸茸身上出現龜裂的紋路,伴隨著“嘎嘣嘎嘣”幾聲,亮眼的綠色光芒從縫隙中透露,頃刻間,原本灰撲撲的殼轟然碎裂。露出裏面白團子的一面。

緊接著,蘇雲湉發現自身的識海出現巨大的震蕩。

風平浪靜的海洋,瞬間變成烏雲密布,狂風暴雨,海平面不僅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還出現數道能直通天際的龍吸水。

與此同時,蘇雲湉只覺得頭越來越疼,隱隱有一種要炸開的痛苦。

她悶叫了兩聲,耳畔反覆聽到“哎……”以及“怎麽會”,再之後,她便整個人陷入了深度沈睡。

她什麽都感應不到。

而她的識海卻演變得越發狂暴,就像不同的地殼板塊在激烈碰撞一樣。

再之後,識海還是那一片海,高空中依舊懸掛著漂亮的小閃電。

但底下的海洋卻有將近一半的海水變成了如牛奶一樣的乳白色。

與此同時,屋外大白紙人周身靈氣匯聚的速度越來越快,經驗值一度瘋狂暴漲,大白紙人四肢三次出現了十六條金色的痕跡。

但很快,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道猩紅的血色。

緊接著,紙人周身又仿佛被什麽力量前扯住,一點一點地拉回到煉氣期後期。

……

在大白紙人的經驗值被強行拉扯的時候,三界都為之一震。

正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的烏家老祖宗猛地睜開眼睛。他大手一揮,一道看起來像是‘令’的東西飛了出去。

緊接著,聖墟之地又開始微微發出震動,一道淡淡的白光覆蓋到整個人境,然後又消失不見。

惹得聖墟廟的修士們又一次心驚膽戰的跑出來,看著震一下,恢覆平靜,又震一下又平靜的聖墟,他們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烏家老祖宗在丟完令牌後,沒有躺下來休息,而是手指向另外的方向一指。

很快,他仿佛置身於天空星辰之劍,身後便是萬裏銀河。

烏家老祖宗雙眸閃過熠熠星光,無數地方的地理樣貌一一閃現。

“天道為何會有觸動?”

他正思考著,然後又是一揮袖。

萬裏星辰景象的左邊,對應出現一座浩瀚古樸的宮殿群,若將場景拉遠了看,這宮殿居然還是建築在一個閉目養神的龜殼之上。

宮殿群中突兀的出現一位氣息老朽,灰色長袍,雙目綁著白色綢帶的青年修士。

烏家老祖宗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封閉的仙宮重啟了?”

青年修士搖頭道:“並未,始終封鎖得很死。”

“難道數百年後,終於又有人成聖?”烏家老祖宗說到這裏,自己都笑了,顯然是不相信有這種可能。

“無聖人。”青年修士微微搖頭,停頓了一會,開口道,“會是又一位聖賢轉世嗎?”

“哼。不可能。”烏家老祖宗想都沒想地拒絕,片刻後,他語氣有些涼涼地開口道,“勸你們不要將希望都給那些老前輩。人都死了好幾百年,還要被你們拖出來廢物再利用?”

雙目被遮的青年也不惱,只淡聲道:“並無。只是若有前輩轉世卻遭遇天道不公對待,我等伸出援手,義不容辭。”

烏家老祖宗定定的看著對方,一字一字慢慢道:“我,並,不,認,為,他們還想為天下蒼生再犧牲一次。”

青年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動。

“罷了罷了……有時候也不知道說你這小子心軟還是心狠。”烏家老祖宗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隨便你們……但要記住!人在做嘛……呵呵天在看。太過分了,那就怨不得身死道消。”

青年不動聲色地輕輕拱手,身影消失,緊接著浩瀚宮殿群的景象便消失。

烏家老祖宗又連連喝了兩口酒,暗暗猝了一口:“這小子越來越不好騙了,唉……還是太弱,為什麽只有一次,為何只有一招。”

說罷,他看著漂亮的星空與銀河,忽然“咦”了一聲。

“這開天劍,怎麽又回來了?”

數裏之外的魔域陽城。

雖然從半神廟沖進去的修士很多,但陽城實在是太克制人族修士,再加上古神可以隨時捕捉人族修士充能。

所以大家依舊打得很艱難。

這時,原本越打越兇,眼見即將占上上風的古神。

在天空劃過一道青色與紅色的光芒時,他像是忽然遭遇到天敵一樣,整個黑色的薄霧都開始震顫。

伴隨著哀嚎咆哮“怎麽還沒死!居然還沒死!你怎麽還沒死……”將近108個黑色的爪牙從黑霧中冒出來,看起來特別的猙獰恐怖,它們不停地發狂,扣地掙紮。

原本還算完整的陽城地界,被突兀起來的黑爪整得支離破碎,這一刻不分魔修還是人族,大家都像是在躲避天災一般逃竄。

在人族修士警惕的目光下,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黑霧咆哮了幾聲後,漸漸凝聚成一團球,然後落入老祭祀的手中。

老祭祀老淚縱橫,他惡狠狠地看著不遠處狼狽的人族修士,又看了看天。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中的黑球,帶領剩下的數百名魔修向著遠方逃難。

原本還有氣憤的人族修士想要追過去,卻被身旁的人攔下。

“別急著追過去!先搜救還有一口氣的活人。”

“雖然古神跑了,但魔域陽城本就針對我們人族,大家不要放松警惕!”

“沒錯!等我們回到人族的地界再慶祝。先送重傷的一批回去,其他人跟著我們接著搜救。”

……

萬裏之外的魔域。

一道黑色的陰影從巨大魔首前浮現出來,他瞇著眼睛,神色覆雜的看著紅光與青光短兵交接的天空。

很快,他面前的三處席位出現三道水鏡,裏面呈現了三道身影。

在合歡宗如魚得水,玩得不亦說乎的天音,

在人境的陵城發怒殺人的魔骨。

還有剛剛踏入魔域陽城,幾息後,面色恭敬看向他的鳴龍。

“居然與他們無關……”

黑色的陰影呢喃,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畢恭畢敬的鳴龍身上,很快又無趣地將視線挪開。

關了水鏡,黑色陰影出現在一處布滿猩紅色花卉植物的地方。

這裏靜悄悄的,別說生物的聲音,就連風起雲湧的動靜也沒有。

時間好像在這裏都被排斥了一樣。

黑影一撩袍,虛影一晃,端坐在一棵極其漂亮甚至稱得上華貴的大樹下。

靜靜地合上眼。

……

萬裏之外的萬妖界。

此時正是他們兩年一度的妖神節。

幾乎所有的妖族都穿著最喜慶的衣服,大街上歡笑游蕩。

妖皇宮的前殿,更是人聲鼎沸,數不勝數的漂亮小妖們流竄在席位之間,大妖們也難得好脾氣,被冒犯了也不會下死手,最多齜牙威脅兩句。

恰在這時,天空忽然泛起一陣青光,緊接著又泛起一陣紅光。

兩陣光芒猶如在龍虎爭鬥,原本正在大肆舉辦歌舞宴會的小妖們痛苦地捂住耳朵,部分修為低的已經躺在地上,神魂仿佛被虛空中的大手抓走。

修為頗高的大妖們臉色也很難看,他們迅速將妖氣彌漫全身,抵抗來自高空的壓力。

“哼!”妖皇宮忽然傳來重重的一聲。

又是一道淡紅色的光芒閃過,萬妖界的眾妖們才緩緩恢覆過來。

外圍的小妖們連忙匍匐在地上,吹捧著妖皇的厲害,不停地稱讚妖皇天下第一,連天道都能打敗。

萬妖宮內殿。

好幾個小妖正在膽戰心驚的地面鮮血打掃幹凈。

此時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巨大身影端坐在高位,他的爪子撐著下巴,另外一只爪子在逗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美人,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妖皇陛下,這動靜好似是從人境那邊傳來的,可否需要屬下去打探?”

“妖皇陛下,有情報,說魔域陽城的古神正在蘇醒,我們可否需要去助一臂之力?”

“妖皇陛下……”

……

最後一個上前提問的妖族還未說完,就被一道爪鋒正面分割成四分五裂。

“隨你們,我去閉關。沒涉及到聖墟的事,都不要再來煩我。”高大的身影站起來,看起來幾乎可以觸碰到宏偉宮殿的頂端。

待得他說完,又有一道黑色的小巧類人的身影低聲道:“妖皇陛下,如果是聖墟廟的話,人境有一位請聖裁的年輕修士。您想聽嗎?”

那身影見妖皇沒有反駁,立刻將蘇雲湉的事情簡單明了地闡述了一遍。

“才煉氣期。”妖皇雖然對請聖裁感興趣,但煉氣期距離他的境界太遠了,他憤怒地吼了一聲,“這種也值得來說!你當我是誰!!!”

隨著他發怒,前殿不論大小妖族都嚇得瑟瑟發抖。

唯獨那道黑影跪下後,還不怕死地小聲說了句:“就是煉氣期才可怕啊妖皇陛下。這樣的天賦……”

“哼,那就等他天賦兌現到化神期再說。人族,太脆弱了。”妖皇不在意地嗤笑一聲,中途隕落的人族修士不知凡幾,一個個都去忌憚,他還要不要臉。

妖皇龐大的身影轉過身。這種給敵對方勢力擡咖位,自貶身價的事情,任何一個大佬都不會做。

等蘇雲湉再次恢覆意識,她發現自己正漂浮在識海中。

鑲著青色邊緣的小閃電依然高居當空,就是身下的識海化作了藍白相間的陰陽圖,與修真書上記載的識海進階情況完全不一樣。

不過想想自身本就是沒有靈根的天妒之體,又有奇怪的大白紙人,進階成什麽樣或許都不奇怪。

蘇雲湉正想著,忽然感覺外面有什麽毛絨絨在觸碰她,癢癢的。

蘇雲湉猛地睜開眼。

她偏過頭,看見一團奶黃色的貓貓正在不停地蹭她脖頸。

她的視線順著看向前方,果然看見小奶貓的寵妻狂魔黃大仙也在,對方正一臉無奈寵溺地盯著奶黃貓,左眼寫著羨慕,右眼寫著想叼回去。

蘇雲湉:“……”剛剛睜眼就被一盆狗糧餵飽了。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旁邊遞過來一杯水。

蘇雲湉一楞。

她擡起頭,居然看見了林笙笙,然後也看到了對方左邊偌大的黑眼圈,她驚訝道:“你眼睛受傷了?”

“……唉。”林笙笙目光忽然憂傷地看向斜前方。

蘇雲湉順著視線看過去,沒想到居然看到背手而立的白發青年。

“哎!你也在。”蘇雲湉有些驚喜。

林笙笙聽到蘇雲湉驚喜的聲音,臉上的幽怨表情一僵。

該死的,還不如光明正大地指責白毛,搏一搏同情,現在蘇凡道友的註意力完全被白毛吸引,他倒是不好再開口。

杵在窗口的蘇天霄聞言一僵。

他並不是真的搶不贏林笙笙,只是察覺到蘇雲湉即將轉醒,他又生出一些退怯和畏懼,這才會背手站立在窗臺前。

他緩緩吸了口氣,轉過身,在看到妹妹欣喜笑容的瞬間,心下柔軟起來。

“咦……”對面忽然傳來很震驚的聲音,“你,你笑了?”

蘇天霄一頓。

他,剛剛居然笑了嗎?

“很帥!”對方又道。

“是,是嗎?”蘇天霄嘴角抑制不住地揚起弧度,但很快又將領口拉高了些,垂著頭,整張臉差不多都藏進陰影裏,“你,還是想要開天劍?”

“對啊。”蘇雲湉想到開天劍心就揪起來,她認真道,“這位道友,開天劍真的不適合你!它其實只有我哥咳咳……個人可以用的,你知道的,就是這個是會認主法器!真的比較適合讓我拿著。”

她覺得這話沒說錯,開天劍確實是只能男主一個人用。

當初三界那麽多人想要打敗男主,無數大能貪圖強大的開天劍,各種謀奪,卻根本沒有人可以使喚。她這回能成功,多半是因為沾了點血緣關系的邊。

不過她也知道這理由,看起來很站不住腳,還顯得自私。

於是她努力思索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試試這開天劍能不能用,若是這幾日你用不了,不如還給我讓我好好用如何?我可以給你其他的補償,比如符箓,還有其他……”

“哦。”白發青年忽然發了一聲輕笑,“我明白了。”

蘇雲湉腦後緩緩升起一個問號,您明白啥了?

下一秒,一柄漂亮的長劍精神抖擻的出現在她面前。

她也不知道為何要用“精神抖擻”這幾個字來形容,但當她觸碰到開天劍時,明明劍身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但她就是能體會到一股歡悅的情緒。

對了,開天劍似乎是含有劍靈。

說不定對方是知道跟著她就可以回到半身身邊,所以才雀躍?

說不定等她將開天劍遞給哥哥後,哥哥就能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了?她就可以過上躺平也蘇爽的日子?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蘇雲湉忍不住深情地抱起開天劍,貼貼。

然而沒等蘇雲湉多貼貼幾秒,手中的劍忽然消失,她一楞,就聽見前方發出輕輕地咳嗽聲。

“這劍在雜物堆裏待了幾百年。又是你從墳冢中拉出來的。不說上面沾染了多少沙礫灰塵。指不定還纏繞了許多怨氣怨靈。還是不要太過靠近。”涼涼的嗓音提醒道。

蘇雲湉擡頭,見白發青年說完後,單手緊握著劍身嗡嗡嗡震顫的開天劍,等劍身重新恢覆平靜,他才又一次將開天劍遞給她。

“沒事,我不介意。”蘇雲湉還是很寶貝地拿到手,笑笑,“不知這位道友怎麽稱呼?”

原本一直臉上帶笑的蘇天霄一頓,遲疑起來。

若是幾個月前的他,定然會在第一時間地迫不及待相認,將妹妹帶回家悉心照顧。

可現在的他。

人骨已去,魔氣入體,還被種植了魔心魔種。

妹妹卻成功入了天衍宗的巫山峰,天賦極強,眼見前途一片光明。

他與對方相認,對她真的好嗎?

會不會讓她深陷是否要手刃至親魔族的痛苦呢?

何況……

蘇雲湉目光冷漠地看向自身右手臂,藏於衣袖的皮膚上刻了許多從未來記憶中知曉的仇人名單。

妹妹雖然幸而重生,但並不代表她沒有遭遇過磨難與痛苦。

那些造成她命牌隕落的人渣根本還未清掃完全,那些暗藏汙垢的垃圾還存活在世上。

只要想到這,他根本無法平覆內心憤怒焦灼的情緒,不殺光曾經欺辱他兄妹的仇寇,不掃平一切,他回歸修真界又有何用?

舍了魔骨,做那風光霽月卻實力卑微的蘇君子?

不可能!

蘇天霄的目光又冷硬下來,他重新擡頭,心緒覆雜地看向蘇雲湉:“我走了。”

蘇雲湉擡眉,點點頭:“嗯?”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尊重對方社恐的設定,“祝,一路祝好。”

蘇天霄:“……”就沒別的了?

忍不住,他又多嘴了句:“去兩界山。”

“哎。那就祝你在兩界山能夠得償所願。”蘇雲湉不明白對方忽然提兩界山有何意,但還是認真地點點頭,“你這麽厲害,為人又善良,但還是要多留一個心眼,保護好自己。有什麽需要可以聯絡我。”

杵在旁邊的林笙笙聽到這些形容詞,差點沒吐出來。

說到這裏,蘇雲湉將手中的淡藍色蝴蝶遞給對方。

蘇天霄沈默了會,看著這個鳴龍制作的通訊錄好嫌棄。

但他還是捏著鼻子拿下了。

“再見。”蘇雲湉見對方收下,也很欣慰,畢竟對方是社恐人士,很難得了。

蘇天霄:“……”

哎,如果已經和妹妹相認的話,她肯定會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和擁抱。

但他看到蘇雲湉臉上輕松快樂的笑容時,那一點失落又煙消雲散。沒關系,痛苦難受與覆仇都交給他來背負,妹妹只需要快快樂樂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蘇天霄剛轉身準備走出去,忽然又停住腳步。

他回首,從身上拿出一枚青銅色長得有點像龍首的鑰匙,遞給蘇雲湉。

“給你。”蘇天霄頓了頓,還特意強調了一下,“這個或許與龍宮有舊,等你休息好……大概是築基後期的樣子,差不多可以帶著開天劍去闖蕩試試。”

這是蘇天霄得到未來的部分信息後,第一個拿到手的“機緣”。

他原想親自過去一趟,但在見到蘇雲湉,尤其得知對方居然成為巫山峰的弟子後,蘇天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從未來支離破碎的記憶中,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分析,自己不光機緣氣運非常強,而且命很硬。

如果是因為他氣運太強,命太硬,才導致親人倒黴。

那若是從現在起,讓妹妹帶著開天劍走他的機緣路,讓她在有自保的情況下得到更多的機緣,是不是就能將自身的氣運多分一些給妹妹?

這樣,妹妹會不會更安全。

這個念頭一旦興起,就根本停不下來。

……

蘇雲湉一開始表情有些楞。

等對方轉身,她下意識摩擦了一下手中的鑰匙,摸著摸著,她的手指在扣到龍首可以動彈的龍珠後,腦海中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個念頭。

等會,這個玩意怎麽看起來,那麽像《墜仙》男主獲得的一個龍宮重大機緣?龍神殿的傳承?這玩意不是還要經過問心、問道以及幻鏡等歷練環節才會的到手的嗎?

怎麽現在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落在她手上了?

難道這就是強大的劇情力量嗎?難道這就是命運之子強大的氣運嗎?

哪怕哥哥人還在昏迷,但是因為有她在活動,所以這些機緣拐彎抹角的來到他身邊。

真是老天爺餵飯吃啊!

蘇雲湉表情呆滯,頓了頓,她左右看了看:“完了,那位白發道友呢?沒影了?”

這機緣也太白撿了,怎麽的也得回饋一二。

林笙笙只覺得白毛走得太好了,他輕聲說:“那位道友的情況我也不知道。過去他就經常無告而別的,許是對我們不慎在意吧。畢竟他與我們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唔……”蘇雲恬覺得這話有點點怪怪的,想了想,她決定稍後用藍尾蝶傳音符與對方聯絡,她看向林笙笙,“對了,陽城那邊的情況如何?”

說到這個,林笙笙臉上露出笑容:“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本來那個古神的結界很厲害,眼見著要占據上風。但忽然好想受到劇烈的沖擊,布滿天空的黑霧縮成了一晚安。團,被陽城的人帶著跑了,現在絕大部分修士已經救出來,還有一部分人留在那裏掃尾。”

蘇雲湉聞言露出笑容,這可真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這時,林笙笙猶豫了一會後,開口道:“那個蘇道友……我,能問問你是師從哪個門派的嗎?”

“嗯?”蘇雲湉警惕地看向對方,“有事嗎?”

“不是,就想著,以後如果購買符箓……”林笙笙見她的表情,也有些慌,“要,要不我們也交換聯絡傳音符。”

“行。”蘇雲湉想到這也是一個賺錢的好門路,“如果有需要找我購買符箓的,都可以聯絡我。”

次日,蘇雲湉便與烏金金一起去掉了幻化的形象,順利融入天衍宗大隊伍。

天衍宗的弟子過於有自知之明,基本沒有人往魔域陽城那附近去,這回也就是後期做一些後勤工作,倒是沒有弟子折損。也算是因禍得福。

“我的天吶,沒想到居然能參與這麽大一件事。”

“幸虧我們都茍得很,要不然真的命都沒了。烏師弟,開始我們可擔心你了,還好銘牌上沒你們的名字,陳師兄差點哭了。”

“哎……誰能想到天品閣居然會搞出這麽大的事,我以後都不想買天品閣的東西了。”

“滾蛋吧你,天品閣的東西是你想買能買的嗎?”

……

這邊還在吵吵鬧鬧時,他們與兩界宗的弟子們狹路相逢。天衍宗弟子頓時安靜如雞,心虛啊,他們委托兩界宗的弟子過來幫忙,結果……

對方折損慘重,就連帶頭一哥一姐都重傷進了醫修谷,他們這邊若是還喜笑顏開的豈不是很過分。

“你們……”此時的帶頭弟子是林笙笙,他的神情氣質比初次相遇時沈穩許多,血與火終究是一個人成長的最好肥料,他什麽抱怨也沒說,只拱拱手道,“多保重。宗門大比再見。”

天衍宗的弟子松了口氣,還以為會被這位暴脾氣諷刺怒罵一遍。

他們連忙回以拱手:“保重!再見!”

然後林笙笙看向烏金金,淡然的氣質瞬間消失,又像是炸毛的火鳥:“膽小鬼。”

“你!”烏金金都想沖過去怒噴,當初兩人在陽城並肩作戰,要不是他伸手拉扯了一把,這臭小子肯定會少一根胳膊。

但考慮到蘇雲湉的特殊,他忍了忍,就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我這是命好!懂吧,老天爺都舍不得我受傷。”

“懂。要不然你也不會攤上烏家老祖宗。”林笙笙冷笑。

烏金金聞言一楞,眼底閃過一抹黯淡,什麽也沒說。

林笙笙不再看烏金金,他目光忽然落在蘇雲湉身上,猶豫了一會,卻還是什麽也沒說。

等天衍宗的這一批弟子都離開,兩界宗的其他弟子才面面相覷,有一位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林師弟,為何你一定要過來一趟?”

“我也不知。”林笙笙的目光還落在幾乎看不見人影的蘇雲湉身上,他回過頭,表情始終是處於發楞的狀態,“我想想,我得仔細想想。”

……

蘇雲湉回到天衍宗,經過無妄城的事件,她深感自己還是太過頹弱,然後拉起烏金金就開始閉門修煉。

烏金金一臉痛苦,他第一次這麽盼望著徐元元快點從老家回來,幫他分攤一下。

數日後,一月之期已到。

天衍宗新收的弟子們陸陸續續抵達,蘇雲湉也換上一身嶄新的修士服。

她剛給“蘇天霄”洗了臉,又摸了摸開天劍,叮囑對方:“加油啊半身!就讓你陪著哥哥睡,努力將它喚醒哦。”

開天劍的劍身顫了顫,奇怪,怎麽感覺對方透出的情緒好嫌棄。

是不是她感應錯了?

蘇雲湉沒再多想。

她推門出去準備報道,就看見謝飛星、徐元元還有烏金金都等在門外,三人喜笑顏開地討論著什麽,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大喜事。

“你們怎麽這麽高興?”她問道。

徐元元剛準備老實回答。

謝飛星一把拉扯住對方,笑道:“你肯定也會很高興。不過得先去宗門新生報道。”

“啊?”

謝飛星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若不如此,我怕你連報道的心思都沒了。”

蘇雲湉聞言一楞,有這麽誇張?

沒想到謝飛星這般說完,徐元元和烏金金對視一眼,居然異口同聲地開口道:“是極!是極!”

“哎,謝師兄你不該提前告訴我的。”

“唉,若是我還不知道該多好,已經迫不及待了。”

蘇雲湉腦門上蹦出一個“#”,能打死這群謎語人嗎?太討厭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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