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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入

1.5.1

等到第二天從靜閉室出來的時候,玉暖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自此玉暖更加討厭肆寒上仙,這麽苛刻,真是煩死人了。

花花倒是慢慢忘記了肆寒上仙的嫌棄,忘記了那天的痛徹心扉,忘記了那天哭得驚天動地,又開始對肆寒上仙執迷不悟起來。

好吧,隨她去好了。

玉暖一有空就去斂知館抄書,要是哪一天真的和肆寒上仙相看兩厭得不行了,就拿著這些抄來的陌溪學識出去做個半吊子神棍也不枉辛辛苦苦考到陌溪一場……

當然這是下下策,最好的還是低眉順目地在陌溪平平安安待下去最好。

上次虛境之行頗為不成功,這次肆寒上仙和大酒槽普仙會一起帶領大家,增多勝算。

經過這一陣子的采氣,玉暖的中氣也夠了,終於能和大家一起進上次那個讓花花受傷的虛境了。

進入虛境,撲面而來一股濃重的煙塵之氣。

天空灰蒙蒙籠著蔫黃的大地,日光似露不露,厚重的黑雲像是馬上就要覆下來,壓得人胸口都透不過氣來。

玉暖一進去就不停地咳嗽起來,過了一會兒才適應了。

好吧,玉暖現在覺得早晨孤零零地去山上采氣挺好的……

花花一往無前地沖到肆寒上仙身邊,有如無骨一般搖搖欲墜,嬌弱地扶著額頭道:“肆寒上仙,上次的毒好像沒有徹底清除,現在有點覆發的趨勢,我頭疼~”

花花那虎一樣雄壯的身軀並沒有因為嬌弱的姿勢看起來楚楚可憐起來,反而莫名地尷尬和違和。

肆寒上仙瞟了花花一眼,像是有口悶氣在胸口堵著欲吐不吐的樣子,半晌才勉強虛扶著花花。

花花立刻就像吃了蜜一樣竊笑。

“玉暖。”肆寒上仙話鋒突然轉向了正在認真地做個路人甲的玉暖,“你的好友身體不適,你還不趕快過來扶著。”

花花才不希望玉暖過去扶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玉暖才不想去攪散花花的桃花運!

“我手抽筋了!扶不了!”

機智如我!

肆寒上仙直直地看著突然之間雙手詭異地顫抖著的玉暖,眼睛裏閃起一絲鬼火。

“你確定?”肆寒上仙開口反問道。

現在,花花直直地看著玉暖,肆寒上仙也直直地看著玉暖,電光火石之間,玉暖感覺自己立刻要灰飛煙滅了。

你們這樣對我真的好嗎?

“我……”玉暖張口結舌。

幫花花……肆寒上仙說不定會公報私仇又找借口要她去靜閉室……

幫肆寒上仙……花花也算是閨中密友了吧,回頭拉著玉暖哭訴到深更半夜不讓玉暖睡覺怎麽辦?……

“黃花花,本仙來扶著你吧。”大酒槽普仙突然站出來,從肆寒上仙手中扶過了花花。

玉暖朝大酒槽普仙投去感激的目光,大酒槽普仙簡直太好了!

玉暖屁顛屁顛跑到大酒槽普仙的另一邊,在大酒槽普仙耳邊小聲道:“大酒槽普仙您簡直太棒了,蓋世英雄!”

“玉暖。”肆寒上仙又叫玉暖,嚇得佝僂著身子躲在大酒槽普仙身邊竊喜的玉暖渾身一僵,雞皮疙瘩一直從腳底爬到頭頂。

半晌,玉暖皮笑肉不笑地直起身體道:“在。”

“你不是手抽筋嗎?本仙倒略懂一些醫術,你過來讓本仙替你醫治一番。”肆寒上仙的嘴角掛著些許嘲弄,泛著陰寒之氣。

今天黃歷上也許寫著不宜出行~

玉暖在心底淚奔。

玉暖低著頭撅著嘴慢慢地挪到肆寒上仙身邊,一副“隨你處置”的認栽模樣。

大酒槽普仙扶著花花加快了步速,花花回頭還想說什麽,被大酒槽普仙強行拽得步子不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玉暖和肆寒上仙之間無言了一陣。

弟子們頻頻向玉暖和肆寒上仙這邊觀望,伴以暧昧地交頭接耳。

肆寒上仙倒是坦然自若的樣子。

“伸出你的手。”

“啊?”玉暖楞了一下。

“怎麽,難道你剛才並沒有抽筋,只是不願意扶你的同窗好友嗎?”肆寒上仙施壓似的道。

院規第……不知道多少條,同門弟子之間要互相友愛,有了難事一定要互相幫襯。

肆寒上仙不是要給玉暖扣一個罪名又要掛念她進靜閉室吧?

識時務者為俊傑,玉暖趕緊把手伸到肆寒上仙面前,讓它們比方才還詭異還劇烈地抖動起來,幅度大的差點打到肆寒上仙的臉。

肆寒上仙食指和拇指掐住玉暖的手腕用力一捏,玉暖立刻雙手立刻徹底麻木,絲毫動彈不得。

“你的手不再顫抖了,看來本仙把你醫好了。”肆寒上仙從眼角斜了玉暖一眼。

玉暖明明是吃了苦頭還是只能恭恭敬敬地對肆寒上仙道:“多謝肆寒上仙。”

走了好久,水都喝盡,直走得玉暖口幹舌燥嘴冒幹皮,才遠遠地看見天地相接之處有一線低矮的農舍,稀稀寥寥的煙囪還冒著粗細不一的炊煙。

看見光明了!

在那裏起碼能討口水喝吧!

想到這裏玉暖的腳步都變得有力了許多,看旁邊的肆寒上仙,他作為一個上仙一定練過辟谷之術,絲毫不顯饑餓幹渴之色。

走近以後,卻發覺這村莊有些詭異。

這裏的男男女女都步履匆忙,眼神暗淡恐懼,更為奇怪的是,每個人臉上都深深地凹陷下去,幾乎沒有皮肉,凹陷處還布著可怖的燙傷,燙傷上還帶著鐵銹。

花花到一戶人家前,“咣咣咣!”地砸了一陣門,不知道的以為花花這是土匪要入室搶劫,不過玉暖知道花花這是天生手勁大。

“吱扭——”

陳舊的木門長長地尖銳地叫了一聲,那聲音十分紮耳朵,聽了讓人渾身發毛。門的裏面也黑洞洞的,一股腐朽的熱氣從裏面冒了出來,嗆得人胸悶,玉暖連連後退,呼吸幾口外面的空氣。

雖然後面的空氣裏也是煙塵彌漫,好不到哪裏去。

☆、農舍

1.5.2

一個小小腦袋從狹窄的門縫裏探出來,面含菜色,頭發幹枯蔫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左半邊臉上也是凹陷的燙傷。

小姑娘怯怯的,帶著警惕問道:“有什麽事嗎?”

“小妹妹,我們路過這裏討口水喝。”花花笑嘻嘻地道,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小姑娘面露難色,道:“我們這裏沒有給你們喝的水。”

花花的臉立刻拉下來了。

玉暖也覺得不可思議,雖然說小姑娘沒有給他們水的義務,可是,面對風塵仆仆的遠方來人卻有些太過不近人情。

大酒槽普仙一手把花花拽了回來,另一手將肆寒上仙推了上去。

玉暖秒懂,這年頭,顏值即正義。

肆寒上仙微微蹙了蹙眉,大酒槽立刻朝肆寒上仙雙手合十,一副祈求安撫的模樣。

肆寒上仙只得上前,對那小姑娘道:“此番叨擾實在抱歉,煩請姑娘能夠容我們在此稍事休息,飲水解渴,我們會以市價付以姑娘水錢。”

肆寒上仙本來就相貌極佳風度不凡,又是站在大酒槽普仙身邊,站在一個沒見過什麽面的一個小姑娘面前,當真是自帶桃花雨,滿天滿地地朝著小姑娘再去,立刻把小姑娘砸得暈頭轉向。

小姑娘看見肆寒上仙,先是神思恍惚地呆滯了好一會兒,然後低頭反覆糾結了半晌,而後擡起頭,一臉憂色地道:“實在抱歉,我家確實沒有給你們飲用的水。還有,希望你們速速離開此地,這裏……”

“秀秀,這是誰呀?”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打斷了秀秀的低語。

秀秀臉上立刻閃現驚喜之色,聲音立刻高了起來,道:“鈴雅醫女,你回來啦!”

玉暖回頭,來人身著一身褐色粗布衣衫,衣衫雖然廉價劣質,卻極其幹凈整潔,寬大不合體的衣衫也蓋不住她曼妙的風姿,一張小臉上恰到好處地分布著比例勻稱的精致五官。

她的美是一種溫和純善的美。

她的臉上沒有傷疤。

鈴雅醫女穿過眾弟子,來到門邊,熱情洋溢地道:“來了便是客,幹凈的水還有一些,進來罷。”

“可是……”秀秀又嘟囔了幾句,“我們自己幹凈的水也不多了……”

鈴雅醫女攬過秀秀的肩膀,拍了拍秀秀的後腦勺道:“沒關系的,回頭我再去想辦法煉一些就好了。”

秀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一行人陸陸續續進了屋,裏面光線昏暗,大廳裏只有兩把椅子在,大家就誰也沒有坐。

床上躺著一個人,聽見響動他粗啞的聲音從床上徐徐傳出:“秀秀……你回來了……我們……”

秀秀撲到床邊,道:“鈴雅醫女也回來了!爹你還難受嗎?”

“啊……”床上的老伯咳嗽了幾聲,道:“鈴雅累了吧,坐下來好好歇歇。”

鈴雅醫女在床邊坐下,道:“沒事,老伯,我不累,你哪裏難受,告訴我,我幫你看看。”

說完鈴雅醫女給老伯把起了脈,還不忘回頭對秀秀道:“秀秀,去給客人打點水喝。”

秀秀這才想起來給玉暖他們每個人打了一點水。

這水看起來有些混濁,玉暖看著沒敢下嘴去喝,也不知道這水有沒有毒,擡頭看大家,也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沒人下嘴喝。

肆寒上仙看著這水,左手從碗上撫過,然後靜靜地看著水面是否有變化。等了一會兒,水面並無變化,肆寒上仙低頭抿了一口。

眾人見肆寒上仙喝了,都迫不及待地將水喝下肚,將幹渴得快冒煙的嗓子潤澤了一下。

喝完水肆寒上仙留下了錢,和主人告了別,離開了農舍。

玉暖跟著人群走出屋子,偷偷瞥見肆寒上仙從衣袖裏拿出一張紙條展開。

上面寫著:

救命!

肆寒上仙和大酒槽普仙低語了幾句,之後便脫離了人群。

玉暖不自覺地也悄悄脫離人群,跟在了肆寒上仙身後。

“肆寒上仙,”玉暖輕聲呼喚肆寒上仙,“那是誰給您的啊?”

“秀秀。”肆寒上仙似乎並不排斥玉暖的跟隨。

秀秀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地給肆寒上仙一張這樣的紙條呢?

如果是因為這裏條件艱苦,秀秀大可光明正大地向肆寒上仙訴苦,幹嘛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呢,

秀秀也才十二三歲的樣子,難不成是惡作劇?

不管是不是惡作劇,肆寒上仙是沒把這個當成惡作劇,要悄悄返回一探究竟。

玉暖和肆寒上仙返回秀秀家門,繞著那座房舍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

就這樣走也不放心於是,兩人又扣了扣秀秀家的家門。

這次開門的是鈴雅醫女。

鈴雅醫女滿面春風,像是沒有看見玉暖似的直直地望著肆寒上仙,道:“方才忙著為老伯醫病,都沒有和公子好好道別,能再看見公子,鈴雅真的是太驚喜了!”

切切切~還以為醫女都是你是人間煙火的聖母呢!簡直就是升級版花花嘛!

“本仙弟子的重要文符不小心遺失了,想回來尋一下,不知鈴雅醫女是否看到?”肆寒上仙隨便找了個理由道。

鈴雅醫女聽了笑得和花兒一樣,沒有回答,而是把門大大地打開,連連往裏讓道:“公子先請進,進來坐會兒。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肆寒。”

鈴雅醫女把肆寒上仙讓到一張椅子上,自己坐到了另一張上,完全沒理會玉暖半分,道:“看您的仙服紋,您應該是上仙吧,鈴雅稱您肆寒上仙可好?”

“請便。”肆寒上仙說完看向玉暖。

鈴雅順著肆寒上仙的目光才看到玉暖還尷尬地站在那裏,連忙給玉暖也尋了把椅子來,同時也為自己那麽不矜持的厚此薄彼羞紅了臉,道:“姑娘請坐,剛才沒看到姑娘,實在抱歉。”

玉暖笑著坐下道:“無妨無妨。”

心裏卻道:作為一位醫女心也這麽不定!

肆寒上仙見玉暖坐下了,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道:“那位名為秀秀的小姑娘呢?”

“啊……秀秀啊,她上山為她爹采藥去了。”

“嗯……”肆寒上仙往床上老伯那裏看了一眼,老伯正睡著呢,轉而對玉暖道,“玉暖,你出去一下,本仙有話要單獨對鈴雅醫女講。”

玉暖一楞。

什麽?

肆寒上仙,說好的尋寶呢?

您怎麽看見美人就走不動了呢?

僵持了一會兒,見肆寒上仙沒有改口,玉暖無奈地站了起來,道:“是。”

玉暖不情願地慢吞吞地站起來,就在這時肆寒上仙趁鈴雅醫女不註意給玉暖使了個眼色。

玉暖瞬間了然,肆寒上仙這是想讓玉暖去找秀秀。

玉暖出去的時候聽見肆寒上仙故意對鈴雅醫女道:“剛才本仙目視她,就是想意會她出去,沒想到她腦子這麽不靈光,鈴雅醫女一讓她就真坐下了,實在是不通世情。”

鈴雅醫女一聽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困境

1.5.3

玉暖出了門,原地轉了一圈,這裏的房舍大多低矮,沒有什麽遮擋,玉暖一眼就看到了附近唯一的一座山。

那山上的樹木也大都欲枯不枯的垂死模樣,遠遠看去,漫山的枯黃中偶爾有那麽一丁點綠意。

玉暖費了好大的勁才上了山,功夫不負有心人,玉暖上上下下找了好幾遍,才在半山坡找見了坐在地上的秀秀。

秀秀好像受傷了,雙手把著自己的腿,痛得臉型扭曲。

玉暖趕忙奔過去,撩起秀秀的褲管察看。

秀秀的腿上是一個碩大的青紫色燎泡,這個燎泡冒著熱氣,甚至沸騰似的咕嘟咕嘟響著。

“這……”玉暖驚異地看著秀秀,“這荒山野嶺的,又沒有生火,秀秀,你怎麽會受這麽奇怪的傷?”

秀秀痛得淚流滿面,咬著牙一味地搖頭卻什麽也不肯說。

“秀秀,你為什麽給肆寒上仙……”

“走!”秀秀驟然瞪大眼睛打斷玉暖的話,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我讓你走!我什麽也沒給肆寒上仙!你不要胡說八道!”

“秀秀……?”

她怎麽突然這樣子激烈地否認呢?

玉暖左右前後仔細看了看,這附近並沒有什麽人啊!

秀秀死死地瞪著玉暖,臉色突然和厲鬼一樣可怕,她臉上燙傷的鐵銹開始忽明忽暗地閃著詭異的光。

玉暖被嚇得站起來後退了幾步。

“啊~”秀秀開始痛苦地大叫,叫得嗓子都破裂開來,聲音沙啞淒厲,長長的尖叫盡頭,秀秀軟了下去,癱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秀秀?”玉暖試探著靠近,探了探秀秀的人中。

還好,還有鼻息。

不會運行仙雲,玉暖只好將秀秀拖起來靠在背上,勉強前行。

累啊……

走著走著,玉暖覺得自己的腳踝開始又癢又痛,莫不是被蚊蟲叮咬了?

實在難受,玉暖將秀秀先放下,撩起自己的褲管察看。

“啊~!!!”玉暖看清腿上的東西立刻尖叫出聲,她感覺像是一股電流從腿部的源頭起直沖腦袋,將頭發炸得直指蒼穹。

玉暖的腿上爬著一只滿身鐵膜的小蚯蚓一樣的灰色蟲子,兩個混濁詭異的眼泡子鼓在小小的頭外面,一眨不眨地死瞪著玉暖,偶爾咧開嘴,那豆腐腦一樣稀弄的嘴邊露出兩個小鋼針一樣的尖牙。

玉暖一腳甩開它,抄起地上一塊帶著棱角的石頭就死命往那蟲子上砸,每一下都帶著勁風。

一直砸了二三十下玉暖才敢停下,那蟲子早成了一片薄薄的粘死在地上的鐵泥。

這蟲子竟無血無肉,完全是一層薄膜包著鐵漿組成的……

再去看秀秀……

我的娘啊~!!!

秀秀腿上的傷口處源源不斷地冒出這種蟲子,仿佛無窮無盡般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向著玉暖蔓延過來。

玉暖不敢過去,又不想放棄秀秀,只能慢慢後退,焦急地叫道:“秀秀!你醒醒啊!秀秀!秀秀!”

秀秀卻絲毫不見醒轉的趨勢。

怎麽辦?

玉暖只能先從地上撿起大塊的石頭拼命往那些已經爬到地上的蟲子上扔。

一下根本砸不死,部□□軀塌陷下去的蟲子向前爬的速度絲毫不減,像是根本沒有知覺一般。

“嗞噶,嗞噶,嗞噶……”

蟲子軍隊越來越龐大,甚至開始興奮地大叫,伴隨著時不時地躍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秀秀悠悠轉醒了,看見此狀,從懷中掏出一個囊袋打開倒出一大團□□狠狠地捂在自己腿上的傷口處,傷口處呼呼冒出濃濃的白煙。只有半截身體露在白灰之外的蟲子都痛苦地扭動著自己剩下的身體,混濁的薄薄的眼膜合上,蓋住渾圓的眼睛,嘴巴張得比身體還要闊兩倍,尖利地嚎叫著。已經爬出來的蟲子也絲毫不見了剛才的陣勢,半合上眼膜,都一溜煙四散逃開,轉眼間就消失在陰暗的石縫裏了。

秀秀無力地躺倒了下去。

玉暖慢慢靠近秀秀,生怕她的傷口再冒出什麽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見那裏毫無動靜,玉暖這才敢在秀秀身邊蹲下,“秀秀?我帶你回家吧,讓鈴雅醫女給你看看……”

秀秀的雙眼瞇開一條縫隙,看著玉暖冷笑了一聲。

那種表情根本不像是一個半大姑娘臉上會出現的。

玉暖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玉暖!”

是花花和大酒槽普仙!

“玉暖你怎麽在這兒啊!肆寒上仙呢?”花花氣喘籲籲的,臉向中間一點皺著,快把鼻子皺到臉裏面去了,配合著豐滿的肚子和胸脯的輪流上下起伏,“其他人受不了這裏的環境,都出去了!就剩我和大酒槽普仙了!我們怕你們有什麽危險!”

“我沒事,倒是秀秀姑娘,她受傷了,你們幫我一起帶她回去吧。”玉暖道。

花花每天的大魚大肉果然沒有白吃,力大無窮,攙起秀秀就好像拈起一只小雞似的,走起來穩穩當當,絲毫看不出之前的嬌弱模樣。

多虧花花和大酒槽普仙來了,不然玉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走著走著,玉暖突然覺得腳下的地面開始震顫,石頭稀裏嘩啦地向下滾落,而且似有越來越高的趨勢。

“不好!山崩了!快走!”大酒槽普仙不會運行仙雲,此時除了小心一點催促一下也毫無辦法。

玉暖見情勢不對也連忙加快了步伐。

地面抖動的越來越劇烈,甚至開始出現裂痕,裂痕越裂越大,旁邊的走石都呼啦啦滾了進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盡管已經盡力穩住身形,他們還是開始左歪右倒,混亂之間只聽見周圍冷風烈烈,卷著漫天的黃沙撲面而來,打得人睜不開眼睛。

一陣晃動,玉暖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左腳之下並無實物,定睛一看,她的腳卡在一條裂縫裏了,想要□□,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拽住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大酒槽普仙趕忙松開秀秀,過去拉玉暖,可是根本拉不動,揮起劍來斬也斬不斷。

大酒槽普仙品級低,法力不夠強,斷不開那不明物。

玉暖也盡力掙紮,可是就是有什麽東西拽著她的腿,怎麽拔也拔不出來。

僵持良久,玉暖放棄了,她從衣服裏掏出那片掛在脖子上的紅葉子,在慌亂之中,按到大酒槽普仙的手心裏,道:“大酒槽普仙,今日我怕是難逃一劫了,這個給你。以後如果有個長得很像肆寒上仙的人找我,請一定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他……”

大酒槽普仙粗聲道:“你這是說得什麽話!要交就親自交給他!要等就等到底!想要給他就要不放棄地和災難對抗!”

不知什麽時候,玉暖已經淚如雨下,道:“大酒槽普仙,你去吧,我怕是等不到了……”

山體一陣劇烈搖晃,大酒槽普仙他們被震得連連往山下滾去,在模糊的視野裏,玉暖對著大酒槽普仙聲嘶力竭地喊道:“一定要交給他~!!!”

☆、惡靈

1.5.4

那裂縫時而被扯寬,時而又被擠窄,非常不穩定,擠來扯去,終於近到猛得夾緊了玉暖的腿。

玉暖只覺得左腿劇烈地疼痛起來,好像皮肉都被壓進骨頭裏了!只覺得疼得眼前一片昏黑,眼淚一下子湧出來一大片。

再擠,骨頭就碎成粉末了。

玉暖心驚肉跳地看著那縫隙,無力地祈望它不要再窄,不要再靠近了。

也許是上天垂憐,山體竟漸漸穩定了,裂縫不再有移動。

四周安靜了下來,玉暖陷入了一片空落落的茫然。

感覺命運的滾輪好像又一次壓過了相同的痕跡,又是這樣被困在一處動彈不得的窘境。

只是這一次,已經和師父走散在茫茫人海裏了。

不能怪玉暖一直心心念念著師父,誰讓玉暖只有師父一個親人,小小的世界裏,整個都被他填滿了。

“玉暖。”正在玉暖絕望地楞怔之時,肆寒上仙落在了她身邊,他的身後是他那流光溢彩的仙雲。

肆寒上仙蹲下來,細致地察看玉暖的傷勢,然後道:“現在要想保住你的命,只能截斷你的腿了,你可願意?”

截斷玉暖的腿?

那玉暖以後就只有一條腿了……

成為一個殘疾人,沒有辦法再正常地行走……

“玉暖,比起一條腿來說,還是命更重要。失去一條腿也還可以修煉的,”肆寒上仙試著去安慰和勸解玉暖,最後還道,“等逃離了這險境,我把這仙雲贈予你,如何?”

玉暖心中自是無比感動,肆寒上仙真是大公無私 ,大義凜然。

更重要的是,玉暖一聽見肆寒上仙說要把仙雲贈予她,胸膛裏那顆小心臟就立刻無比活躍地跳動了起來。

肆寒上仙的仙雲啊!

應該比玉暖的左腿要好用不少,玉暖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坐在上面,就像帶了一張能靈活移動且軟綿綿的床。

當真應了那句話:只要心中有夢,哪裏都是禦瑾臥龍榻!

“好。”一字定音,玉暖認可了肆寒上仙。

剛說完,“哢嚓”一聲,那裂縫又被扯寬了……

玉暖的腿露了出來。

肆寒上仙眼疾手快,一劍下去,將糾纏著玉暖的韌性不明物體斬斷,抱起玉暖反身躍上仙雲,飄忽而去。

玉暖在內心深處悠悠地長嘆一聲,到腳邊的仙雲飛了……

仙雲還沒有飛離這座山多遠,它就開始比之前更為劇烈地顫抖。

玉暖聞聲回望,那山陡然升高,四周像即將孵化出什麽的蛋一樣從頭到尾延伸出無數裂紋,幫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響。

“轟~!!!”隨著一陣直沖雲霄的巨響,那山的內核沖破禁錮跳了出來,周圍的實土碎片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那山的內核是一只變異的巨型章魚!

它通體紫黑,上面還稀稀寥寥地爬著綠色的青苔和爬山虎,頭部擠滿了大小不一的眼睛,像是長滿了白色的大癩子,下身長滿了像淩亂炸起的流蘇一樣的無數條頭粗尾細的章魚腿,腿的末端還有無數簾子一樣的纖細長毛。

它薄薄的半透明的表皮裏湧動著滾燙的油狀液體,跑起來,液體撞到表皮“哄嗵!哄嗵!”地響。

跑起來二三十條腿轉起來輪流著地,好似巨大的車輪,晃晃悠悠帶動著搖擺的熱氣,像一個跑起來的巨大煉鐵爐。

快點!快點!再快點!

玉暖在內心焦急地催促著肆寒上仙,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那大章魚抹上一把,仙雲就要變成烤焦的棉花糖了~

肆寒上仙回身把刺空劍甩了出去,直中大章魚的一只眼睛。

大章魚“嗷嗚~”慘叫一聲。

那眼睛像一顆泡泡一樣“啪”得爆了,崩出來許多和之前看到的一樣的小蟲子。

肆寒上仙微念,刺空劍收到召喚就又回來一些;肆寒上仙再轉手一甩,刺空劍又刺向章魚的另一只眼睛。

就這樣來來回回,大章魚滿頭的眼睛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破碎的白皮。

刺空劍最後一次刺出,直中大章魚裸露出來的腦袋,再一回,傷口像破了的膿包一樣往外迸射小蟲子,表皮軟軟地癟了下去,蟲子卻如海嘯一般瘋狂地湧上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那些小蟲子像是被關了很久初見天日的囚犯一樣興奮地近乎癲狂!

“肆寒上仙!看地上!到這裏來!”

玉暖低頭一看,花花和鈴雅醫女一起跳起來高聲叫道。

他們站在一個圈裏,那圈由白色粉末在鋪在地上圍成。

肆寒上仙運著仙雲落到那圈中,鈴雅醫女立刻點著了那白圈。

玉暖心驚肉跳地看著那蟲浪慢慢靠近,然後轟鳴著籠罩過去。

可是卻沒有蟲子能進到這個煙柱裏面,玉暖他們像是被圈進一口深井之中。

肆寒上仙扶著玉暖道:“你先坐下來。”

玉暖這才想起來她的左腿,本來被嚇得都沒顧上理它,現在肆寒上仙這麽一提,玉暖才覺得左腿好痛!

玉暖扶著肆寒上仙的手,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雜亂焦躁的轟鳴聲一直持續著,玉暖被震得頭疼欲裂。

這究竟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秀秀,你這是做什麽?”

玉暖擡頭,看見肆寒上仙抓著秀秀的手,秀秀正欲推鈴雅醫女出去的手。

秀秀想把鈴雅醫女推出去!

“秀秀,你為何如此?”大酒槽普仙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來。

秀秀突然崩潰地哭了出來,“鈴雅醫女根本就不是什麽救死扶傷的醫女!她是這些妖物的惡靈!”

這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鈴雅醫女陰晴不定的臉上。

“她用的身體是我阿姐的!”秀秀一邊哭泣一邊道,“有一天我跟蹤她,親耳聽到她說她要用蝕鐵粉讓我們不那麽容易地死去,要慢慢地折磨我們!”

鈴雅醫女後退了一步道:“秀秀你胡說!”

秀秀甩手就是一包蝕鐵粉直沖鈴雅醫女的臉龐。

鈴雅醫女躲了一下,還是有一部分濺到了她臉上。

鈴雅醫女的額頭上立刻就出現了忽明忽暗的惡靈紋。

鈴雅醫女見勢不妙,披上那件特制的外面鍍著蝕鐵膜,裏面是普通布料的披風,攏住身體就鉆進了熙熙攘攘的蟲墻裏。

“秀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細細說來。”大酒槽普仙忍不住問道。

花花眼睛掙得大大的也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事情始末的樣子。

秀秀擦了擦眼淚慢慢地講了起來。

☆、同居

1.5.5

這個村子先前是種地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是後來有人出去了一趟,在村子以外的富裕地帶見識了大世面,覺得種地實在是沒什麽錢途,煉鐵倒是一個賺錢的捷徑。

那人帶頭斂了財,其他人看了就爭先恐後追隨他的路子開始大煉鋼鐵。

煉出來的廢水就直接倒進了附近的海裏。

日覆一日,年覆一年。

海裏生靈的日子越來越艱難。

終於形成了惡靈。

秀秀的阿姐香香自小就是癡呆,在這個村子裏,癡呆被視為不祥,老伯只好將香香養在山裏,隔三差五偷偷給香香送去吃食。

一日,老伯突然怎麽也找不到香香了。

次日香香卻自己到村子裏來了,老伯怕別人因為香香不祥而遷怒於他和秀秀就沒有多言。

哪知香香不但神志清醒還自稱為自己是名為鈴雅醫術高明的醫女。

老伯和秀秀立馬就覺得不對勁了。

於是秀秀開始關註鈴雅醫女的行蹤,並且時不時偷一點鈴雅醫女的□□積累起來……

自從鈴雅醫女到來,就時常有章魚一樣的怪物,揚起章魚腿,蹆末的纖毛插進村民的皮肉裏,將血肉吸出來,然後註入進去同等份量的滾燙鐵水!

鈴雅醫女又總是及時地出現醫治受傷的村民,將村民的燎泡挑破,將凝固的鐵塊刮下來,敷上蝕鐵粉。

玉暖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肆寒上仙。

肆寒上仙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哪!”大酒槽普仙聽完不由得長嘆一聲。

肆寒上仙沒有感嘆什麽,只是對秀秀道:“把剩下的蝕鐵粉給本仙。”

秀秀似是十分信任肆寒上仙,毫不猶豫地把懷裏所有的蝕鐵粉掏出來,鄭重地交到肆寒上仙手上。

肆寒上仙用刺空劍的劍氣將蟲墻劈開一道溝,然後沖了出去,不久,那道溝又合上了。

玉暖他們靜靜地等待著。

許久之後,轟鳴之聲突然消退了,四周的氣勢洶洶的蟲子一齊幹癟下來,化作一攤鐵泥落了下來。

肆寒上仙也回至此地。

“肆寒上仙你好棒啊!”花花立刻滿眼小紅心。

玉暖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也是滿眼的小紅心。

肆寒上仙對老伯和秀秀道:“這次我找到吸魂安靈囊收服了那惡靈,但是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景狀了,還望你們轉告其他村民,善待海中生靈。”

“是,肆寒上仙,我們謹記,以後斷不會重蹈覆轍。”

此事到這裏就算了解了,此次虛境之行,哪個弟子也沒拿到寶物,寶物最終落到了肆寒上仙手中。

“玉暖這腿沒事吧?”花花頗為揪心地看著玉暖爛紅一片慘不忍睹的腿。

大酒槽普仙看了肆寒上仙一眼道:“玉暖她傷得這麽重,用的藥材必須很新鮮才好啊!肆寒上仙,您那邊藥材頗多,不如……讓玉暖住在您那邊為入門弟子預留的房舍內養傷罷。”

肆寒上仙垂著的眼瞼沒有擡起半點,看不清楚眼瞼之下掩著的是什麽神色,只有兩個字不急不緩不喜不悲地傳來。

“也好。”

玉暖盡量壓抑著,也不想流露出任何過份明顯的表情。

心裏卻是像綻開了一叢又一叢絢麗的煙花!

要住進肆寒上仙的領地了……

要和肆寒上仙在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了……

這種詭異的幸福感是怎麽回事?

玉暖,你醒醒啊!

肆寒上仙可是花花垂涎之人。

出了虛境,玉暖坐上肆寒上仙的仙雲同肆寒上仙一同前往肆寒上仙的“江月不曉寒”。

“江月不曉寒”位於陌溪修仙院地勢較高處,那裏三只有春秋冬三季,在這炎炎夏日裏,陌溪修仙院他地還是熱浪四浮,這裏卻是涼風習習,天闊雲淡。

進入“江月不曉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各式藥材和花草,它們安靜又自在地生長在和煦的日光之下,覆蓋了些許空寂,也托起了些許生機。

這些枝枝葉葉向後蔓延眾星拱月地繞著地勢高低不一的亭臺樓閣,也許是因為肆寒上仙住得久了吧,連這裏的樓閣都帶著清凈安寧的氣息。

再往裏走有一個藤蔓纏繞花卉盛開的鏤空大棚,大棚下面是一眼名為“映月泉”的溫泉,此時那溫泉裏的薄月正軟軟地彌著朦朧的水汽。

繞著旁邊的樓臺轉過去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湖泊上泊著一只小船,湖泊中央架著一個小亭。

肆寒上仙帶著玉暖游視了這裏的各處景狀,而後將玉暖帶到了肆寒上仙入門弟子的住舍處。

按照院內規矩“江月不曉寒”為入門弟子預留了住舍,可是肆寒上仙生性孤清沒有收過入門弟子,這裏一直都只有肆寒上仙一個人居住。

肆寒上仙會避塵之術,所以盡管一直沒有人居住,入門弟子房間也是一塵不染。

肆寒上仙將仙雲運到床上,然後從上至下遣散仙雲,將玉暖慢慢放置床上。

空氣尷尬地安靜著……

孤男寡女,相顧無言……

半晌玉暖開口道:“肆寒上仙,我一定會盡量不打擾您的……您有什麽禁忌嗎?您告訴我,我會好好註意的!”

肆寒上仙站在床前,微微俯視著玉暖,道:“沒有任何禁忌,你喜歡做什麽都可以。”

啊?怎麽突然這麽好了?

肆寒上仙不像是那種放任自流的人哪!

難道是客氣?

還是反話?

“早點休息。”肆寒上仙見玉暖不再說話便出去了。

這裏太安靜了,安靜得像整個世界只有玉暖一個人在。

窗外是涼涼的夜,窗內是空空的床。

突如其來的孤獨讓玉暖一陣心慌,她下意識地摸向胸口。

那裏空空如也!

紅葉子呢?

在大酒槽普仙那裏!

回頭一定要問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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