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啦。

看見銀華這幅丟了魂的模樣，成夢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本來突發奇想想偽裝自己其實已經嗝屁了，現在是鬼魂狀態，但這種抖機靈的鬼點子迅速被她遺棄，這會兒的銀華可經不起任何刺激。

所以她忙將撿回來的嗩吶掛到門後，把門關好，沖著失魂落魄呆楞在原地的人奔去，說道：“華子，我好好在這呢。我剛剛就是去了樓下一趟。”

見銀華眼神空空，精神恍惚的樣子，她踮腳，用手指輕輕地在對方額頭上彈了下：“你現在沒做夢呢，你看是不是還能感覺到疼。”

隨即拽著對方的手腕，她示意對方看地上：“喏，我有影子，也不是鬼。我還活著。”

銀華漸漸回過神，他反手握住成夢雲的手，力道有點大：“是異能嗎？”

他的嗓音沙啞，薄唇上還沾著些許血跡。

盡管對方的話題跳躍，成夢雲還是成功get：“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末世第1天的事吧，那天吃安眠藥加今天這一出，我還活蹦亂跳呢，所以我猜...

“我應該有異能‘不死’。”她說出自己的推測後，給銀華遞去早已準備好的水。

他沈默地點點頭，接過水。忽覺手心裏的柔軟倏忽間掙脫開來，他還沒來得及品出什麽，就被好好攙扶到沙發上，那點熟悉的冰冷又攀上手背，帶點藥物的苦澀味。

“有點疼，你忍一下。”成夢雲坐在他身邊，用棉簽仔細給那鮮血淋漓的手清理，銀華能看見她睫毛忽閃，小臉慘白。

發現銀華只直勾勾盯著她，壓根沒有開口的打算，成夢雲自覺接過話茬：“對啦，晶核可以放心吃，普通人的話不知道，但是異能者吃了沒事，還能提高異能等級。”

銀華的眉微微一皺：“你從哪裏知道的？”

“我去樓下問了那個領頭的壯漢，可能他被你打怕了吧，所以就說了晶核的用處。”成夢雲笑得有些憨憨，麻花辮襯得她氣質軟和，學生氣十足。

想到那個壯漢哪怕被銀華扭折了雙臂，鼻梁被打歪，依舊嘴硬著不肯交代，只知道翻來覆去地念著：“不可能，明明我的異能那麽強，為什麽他的比我還強，不可能...不可能...”

等她略施一點手段，壯漢才肯乖乖開口坦白，她眼眸深處浮起一絲深意。

她才沒有說謊呢，畢竟銀華先打的對方嘛。

“他們沒有傷到你吧？”銀華的關註點卻沒有在晶核一事上，而是擔心成夢雲接近那5個逃犯可能會受傷。

成夢雲安慰道：“沒有呢，他們都被你收拾得不能動彈，怎麽可能還會對我做什麽。”

才怪，其他幾個逃犯確實深受重傷，還捂著耳朵尖嚎哭道：“好難聽，好難聽！不要再吹了！”仿佛耳朵遭受過噪音的極度摧殘。

但是有個逃犯表面裝著酸軟無力，結果她剛湊近，對方就從衣服裏掏出一把刀直沖她來，她踹了一腳在對方的傷口處，那人才痛叫聲放棄偷襲。

銀華的狀態已經很不穩定了，她還是不要說出這些小事惹得他憂心啦。

“我也問到了他們把喪屍引過來的原因，都說是張賀提議的。”成夢雲蘸著藥水慢慢上藥，“但是有個人說漏嘴，說他們準備大規模收集晶核。幹脆先把喪屍引到我們這，借刀殺屍，然後等兩敗俱傷後他們在後頭撿漏，說不定還能進房子裏搜刮。”

銀華握著水杯的手青筋繃起：“好一個一石二鳥。”

“誒呀，別氣別氣。”成夢雲熟練地順毛，她又拿出燙傷膏給銀華被雷擊中的胳膊上藥，“反正他們已經自討苦吃，這就叫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等找到張賀，他也逃不了。”

冰涼的指尖擦著藥膏劃過肌膚，銀華微不察覺地一顫，他看到成夢雲神色認真，後者沒有其他多餘的意味，他桃花眼不由一黯。

“好啦，還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華子你去收拾一下先好好休息吧。”成夢雲察覺出銀華眉眼間的疲憊，忙不疊地加快速度，催促他去休息。

聽話地點頭，銀華慢吞吞離開客廳，只是整理藥品的成夢雲壓根不知道，銀華立在黑暗裏凝視了她多久。

她正把藥膏棉簽等東西清理回餅幹盒裏，房門也被敲響，成夢雲摸到門邊，確認外頭是王姨後才拉開門。

“大妹子啊，我們把晶核都收完啦，照你說的辦法分了，這是你和銀華的份，收好。”王姨把手中的小塑料袋給她。

小塑料袋的分量很足，應當是住戶們把大頭直接分給了他倆，除開一貫的黃色晶體，裏頭還有一塊鵪鶉蛋般大的橙色晶體。

“橙色的是從那只，能在天花板上爬的喪屍腦袋裏挖出來的，”王姨解釋道，“你因為那玩意受了挺多苦，我都們覺得這個應該分給你們。”

王姨直接拒絕成夢雲的推脫，在簡單關懷下銀華的身體狀況後，她幹脆利落地拍拍屁股走了。

成夢雲提著那袋沈甸甸的塑料袋，笑意怎麽也止不住，就算末世開始出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人渣，但是也有懷著小善良的人，就像今天晚上願意站出來的那些住戶們。

這些在末世裏稀少又珍貴，她很幸運自己可以碰見。

將這袋晶核和之前收集的放在一塊，她打算明天就和銀華一起開吃。

簡單洗漱下愉快地爬回床，疲憊感再度攀上身軀，成夢雲打了個哈欠準備美美地入睡，然後下一秒她“唰”地睜開眼睛。

她踩著拖鞋拉開房門往外沖，然後就撞到身前高大的身影上。

“我就知道你深更半夜不睡覺，但是為啥擱我門前站著。”成夢雲被銀華嚇一跳，她揉著額頭，這人身體硬邦邦的，撞得她腦闊疼。

銀華搖搖頭不說話，只是眼神緊盯著她。

果然。

看到他這幅樣子，成夢雲明白自己沒有多慮，他這是又“犯病”了。

銀阿姨和媽媽剛去世時，白天看著還正常，和他打電話的時候語氣也很正常，打晚上起卻整宿整宿失眠，眼睛熬得通紅。還是成夢雲從繁雜的大學課程裏掙脫出來，有時間約銀華出去看電影時，她才發現不對頭。

她“蹬蹬蹬”跑到客房裏把被子抱出來，在自己房間打了個地鋪，還把裝晶核的袋子和一把勺子薅來。

“你沒睡的話，順便把晶核吃掉。”

銀華好像壓根不在意成夢雲餵他吃得是什麽，只是乖乖進食，她給什麽，他全盤接受。

只在吃了一小部分後，銀華推拒，並示意剩下的她吃。

然後敗給了成夢雲可憐兮兮的話：“你異能變強點，咱們能更好自保，說不定今天晚上不會這麽糟糕。”

直戳人軟肋。

“趕緊睡，我快困死啦。”餵完一半晶核，成夢雲吃完另一半。她把人往地鋪一按，自己扭頭滾回溫暖的被窩。

夏日的夜間微涼，月光悄悄攀上窗戶。

成夢雲調侃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的某某：“不是吧，銀華你還是小朋友嗎，需要我給你小熊才肯睡覺覺？”

誰能想到銀華表面看著很成熟，其實背地裏老喜歡毛絨玩具，租的房子裏滿床都是毛絨公仔。

“是哪個人睡前不聽童話故事就睡不著覺？”銀華的話聽起來有些羞惱。

成夢雲大笑，笑得肩膀抖動不止。

她笑夠後軟軟地說：“銀華，你別怕，我還好好的呢。”

黑暗裏她的眸子還是顯得亮晶晶的，像是流淌著漫天的銀河。

銀華的喉結滾了滾，低低吐出個顫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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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成夢雲初醒，地板上空空蕩蕩，那裏的人已不見蹤影。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全身，她情不自禁地從床上蹦起來彈跳幾下，輕輕松松。

臥槽，這晶核不要太好使，簡直是萬能充電寶，昨天她還半死不活呢，今天直接重獲新生。

洗漱完跑到客廳，銀華準備好米粥正等她一塊吃早餐，感謝老居民樓裏一直用的是老式煤氣罐，哪怕停電他們還可以吃頓熱飯。

銀華恢覆了以前的狀態，似乎是一晚上修整好了，此刻跟往常般桃花眼笑得彎如月牙。

成夢雲邊“噸噸噸”粥，邊和銀華商討以後咋整，隨即一致同意今天去之前被逃犯5人組占據的連鎖超市探探。

主要是看看超市裏物資的狀況，能不能支持食物的可持續發展。

兩個人都是行動派，不用多說什麽就迅速出發了。

路過樓底鐵大門時，成夢雲還嘖嘖稱讚，也不知道哪個神人把它修得挺好。

門口的那5個逃犯早已涼透，見銀華有些疑惑，成夢雲趕緊引開他視線，故作驚訝道：“他們竟然嗝屁了，會不會是他們之前霸占超市招惹了仇人補刀啊。”

“絨花連鎖超市”在香火街街尾，末世之前這裏因和省道接壤人流量頗大，今天一路走來，喪屍的出現率卻低到可憐，是昨天晚上大量喪屍被逃犯們引走的緣故。

成夢雲照例跟在銀華身後，遠遠看到標著“絨花連鎖超市”的名字時，她還沒等高興呢，一道帶著哭腔的女性求救聲從超市裏傳出：

“救命，你放開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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