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光輝讓整個城市籠罩在金黃的薄紗之下，這大概是最近幾個星期來最溫暖的一個冬天。溫柔的陽光照的人心暖洋洋，雖然忍不住伸懶腰，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適合出行的天氣。

莫耳坐在一家飲品店中，一手抓著貢茶，一手拿著手機。

她的父母給她打電話了，不過她沒有接，拒接了幾次後才想到把他們拉黑了。

她是下定了決心要從家中脫離，但她怕一聽到他們的聲音，她就後悔了，最後還是會回到那個沒有人的家。

她把他們的微信拉黑了。

莫耳無聊地看著朋友圈——她平時是不看的。

時間還早，在放假期間大清早發朋友圈的人不多——至少今天不多，她一下就註意到安琪娜發的一條帶著愛心符號的生日祝福。，多半是一睜眼就發出來了。

今天趙瑜謙生日？

好了，莫耳起身——她有事做了。

突然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莫耳掛掉電話，把手機關機塞進包裏了。

市中心的店多，人也多。莫耳一人破天荒地買了許多東西，特別是吃的。一路上各種美食小吃讓她飽得有些難受。

卡裏的錢她現在可以用了，可是送太貴的東西之類的未免誇張，也許還會給人壓力，於是她買了一塊三百元的表，包裝好就送到了趙瑜謙家門口，她按了鈴，聽見裏面有動靜後就閃身離開了。

趙瑜謙開門後見沒人，但門把上卻有一個禮品袋，他抽出禮盒，見上面貼著一張便利貼，寫著：

“生日快樂。

莫耳”

“誰啊？”屋裏傳來安琪娜的聲音。

“莫耳。”趙瑜謙道。

“阿耳？”安琪娜很驚喜，出來一看卻不見人。

她問：“人呢？”

“走了。”

“走了？”她拿起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

見安琪娜放下手機，趙瑜謙問：“怎麽？”

“關機。”

一路上她看了不少游魂，她今天許是瘋得厲害，她會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向游魂們擺擺手，偶有幾個有心騷擾的，莫耳就在他們的驚恐之下把他們打一頓，然後問：“投胎嗎？”於是她又自然而然地開始工作，用各種理由說服游魂們投胎。

“你要是不投胎，可能會被吃掉哦。”

“你要是不快點投胎，生的孩子可能是個傻子哦。”

“你要是不馬上投胎，我就告訴你家人你陰魂不散哦——你是想嚇死你的老父母嗎？也許他們會叫抓鬼道士來抓你哦。”

等等。

神奇的是，她出師不久，業績驚人，竟然在午時之前成功引渡了四位留世的游魂。

本來應該是收獲滿滿的一天，但沈寂下來後，她滿心惆悵，卻不知悵然若失之感從何而來。

她憋著吐不出的氣，接著說服下一個游魂——也許是因為他們都以為她是人類，所以見到她打招呼，他們不僅沒跑，還很積極地與她對話。

“投胎嗎？”莫耳問剛逮到的女性游魂。

“你能幫我向我愛人帶句話嗎？”她反問。

沒什麽不可，莫耳點頭。

“他就在這裏面，”她指向便利店，“很快就會出來的。”

莫耳在門前等候，很快一個看上去極其頹廢的男人拎著兩桶方便面和幾罐啤酒從自動門後走出來。

“是他。”她說。

莫耳走到他面前，攔住即將離開的他，道：“有人找我帶話。”說完放手。

男人顯然不感興趣，一副恨世嫉俗的模樣。

莫耳重覆她的話道：“好好活著。殺了我的人不是已經找到了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男人甩開她的手，敵意更深，扭頭就要走。

莫耳接著道：“你本來不是不喝酒的嗎？不要抽煙了，你知道我討厭煙味的……泡面也少吃點，對自己好些。”

“好玩嗎？”男人回頭，看上去很生氣，但像是不打算走了。

“這個妹妹是我找來傳話的，別對人家那麽兇——你大腿內側裏有一個鼓起來的痣，喜歡後入式，比起胸更喜歡屁股。”莫耳面無表情地重覆，但是心裏卻在吐槽——這都是些什麽話？

男人表情大變，驚愕之中帶著歡喜與期待。

“看吧，我真的是你老婆，畢竟你只有過我一個女人。不過現在應該說是前妻了。放下我吧，去找個新的愛人，這樣我也能安心投胎了——你總不能要我一直守著你吧？放下我，但不要忘記我。謝謝你。”

她說：“我說完了。”

莫耳對男人道：“就這樣。”她轉身走，男人伸手要抓住她，但卻被莫耳有意躲開了。

“等一下！”

“別走！等一下！”

當然，他現在追過來也沒用，莫耳已經“走”遠了。

她的身形迅速，男人驚然。

莫耳心哀，渡靈久了，見的多了，好像確實會變得比較“沒人性”，她漸漸只是把他們當成工作主體，極少會因為死去的人而傷感了。

她不想這樣，但若是每次渡靈都要因他們的際遇傷感一番，心也會難以承受。

“真的走了。”莫耳對她道。

“嗯。”

莫耳帶著游魂進入她劃開的空間。

回顧人的一生看上去要很久，但實際上從冥界進出的這段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在莫耳想去說服下一個游魂的時候，她的後領被人拉住了——

“你是想換搭檔嗎？”

她回過頭，果真是白昱。他顯然十分不爽。

他已經註意莫耳有一段時間了，這人竟然回歸以後竟然完全沒想要找他！

莫耳啞然。

“說擔心我獨自行動，結果還不是把我丟下了。”他說這話間，極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王，用不悅的語氣說著撒嬌般的話語。

莫耳有些哽咽地問：“我有被你需要嗎？”

白昱本想反問她“你有需要我嗎？”，但話到嘴邊又發覺她的樣子不太對勁，便坦然道：“需要。”

莫耳看向青青草地：“可是我發現渡靈一個人就能做好了。”她每次和白昱在一起之工作之時似乎沒能做到什麽，只是看著。就連抓鬼，白昱一個人也能迅速解決。

白昱無語——這是找茬？還是想和他分道揚鑣？

“你不想和我搭檔？”

莫耳一驚：“不是，只是我想不到我存在的理由……”

白昱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道：“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不行嗎？”

莫耳恍然，轉悲為喜：“我也喜歡！”

她這是怎麽了，大姨媽來臨前的無端感傷嗎？總是怕這怕那，她這不是依然對自己不自信嗎？

第二天，她月經來了。

她真想抓個實體化的冥靈問：你來姨媽嗎？

事實上，確實是來的，畢竟除了身體強健，恢覆力強等逆天差別，以及體溫稍低等小差別，身體構造上冥靈與人類無異。

過年期間，街上很是安靜，大部分店鋪都關了，街上的行人也不多，市中心也沒有人影。

但是，冥靈沒有年假。

這天，莫耳又說服又一個游魂，讓他馬上投胎。

白昱為她鼓掌。

莫耳道：“沒什麽，完成他們的遺願就好了，比如讓兇手被抓，給親人傳話，找到孩子之類的。”莫耳真的覺得她為世界和平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不過有些遺願，比如找人，會很難辦，但她也實在討厭人販子，所以她會幫忙。或者說只要是好事她都會幫忙。與此同時，如果有了新的亡魂需要引渡，她會和白昱分工合作。

白昱這下覺得有實體確實會方便很多。

霎時間，白昱的神情變了，他警惕的看向前方。

莫耳知道，有鬼，她也感受到了戾氣。

“你有病啊，讓我吃掉她不就得了！”一個大叔模樣的鬼沖徐文昂怒吼。

他本來是看上林楚的靈力較強，靈魂也純凈，但為了對付徐文昂，他戾氣盡顯，這樣下去要引來冥靈了。

煩躁！

煩躁！

大叔看著徐文昂兇狠的模樣，罵：“操，送你了！”

他就要走，但是沒走多遠，他的鬼源被白昱飛來的劍破壞，靈魂被白昱吸凈。

徐文昂驚恐之下向後退了一步，警覺背後有人——是莫耳。

“把她放下。”帶著面具的莫耳聲音聽起來也冷冰冰。

莫耳本以為他會反抗，但他卻把林楚輕輕地放了下來。

林楚驚恐地看著莫耳。

“過來，我保護你。”莫耳柔聲對她道。

林楚不停地搖頭，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徐文昂的“衣物”。

“過去，聽話。”徐文昂勸導。

林楚不停搖頭，豆大的眼淚嘩嘩下。

“你會投到一戶好人家，再也不會受苦了。”徐文昂像哄孩子一樣輕拍她的後背。

“不要，不要……”

“如果不投胎的話……你會消失啊！”徐文昂早已猜到林楚身體變弱的真正原由。

“不要不要，我不要三死……不要不要……”她還是不停搖頭，手依然不放開。

她知道徐文昂要帶她找冥靈投胎，她無法阻止下了決心的他，但是她卻不想他被冥靈抓住，無論如何她不想徐文昂死。

突然間林楚對著莫耳跪了下來，整個身體匍匐在地面，頭甚至嵌進了地面，她祈求：“求求你們，放過他。”

白昱走到莫耳身旁：“他是鬼，除了死，別無它路。”

“鬼？”林楚擡起上身，她像是變了一個人，眉宇間帶著狠戾，“他變成鬼，都是為了保護我！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遲遲不來，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的失職！他怎麽會是鬼！”

徐文昂擔憂她的異變，他蹲下來，撫摸林楚的後背，像是要撫平她的心緒：“他說的沒錯，我除了死，別無他路——我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他早已視死如歸。

她的指尖嵌入了了自己的靈體——她只能抓住到自己：“從來沒有人善待過我們，只有三對我好……三對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惡意，也沒有吃過除想傷害我們的鬼以外的靈魂！但是，從來沒有人對三好……從來沒有！”

她的怒火越來越盛：“憑什麽只緊緊因為是鬼就要被殺掉！你們不也吃靈魂嗎！”

“她要墮化了。”白昱低聲對莫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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