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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番外八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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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番外八 大婚

此刻已經華燈初上, 山莊上下張燈結彩,就連最遠處梅林的方向也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放眼望去,半面山坡都被點亮了。所有的丫鬟小廝也都穿紅戴綠, 滿臉喜氣洋洋。

孔曇、韓汀作為上賓, 陪著雲虛子和偷偷遠道而來的韓方等在了大堂裏, 時不時有小廝跑進來通報情況,門口鞭炮聲一響起, 雲虛子便和韓方作為雙方高堂上座,所有眼睛都殷切地看向外邊。

進了山莊裏,聶雲漢與卓應閑下了馬, 接過禮官遞來的同心結彩綢,是為“牽巾”,兩人各扯一邊,並排踏上了地面上的紅地毯, 闊步向大堂走去。

進了大堂,看到雲虛子換了身嶄新的道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老道士看起來精神極了,卓應閑突然就覺得眼眶發酸, 好懸才忍住眼淚。

十年就這麽匆匆而過,當年若非師父相救,又怎會有自己的今天!

此生一定要好好孝順他老人家。

雲虛子看見小徒弟一眼眼瞅著自己, 小臉微微發皺,似乎是要哭, 趕忙沖他一揚下巴,笑道:“小弦兒, 乖啦乖啦,大喜的日子,別哭。”

聶雲漢安撫地捏了捏卓應閑的手,沖雲虛子和韓方低頭行禮。他看到韓方的笑容,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又見桌後神龕上擺著關山和自己父母的靈位,洶湧澎湃的情感頓時湧至喉頭,堵得他幾乎哽咽,眼睛驟然紅了。

若然父母與義父都在世,那該多好。

觀禮的賓客都已進了大廳裏,游蕭、赤蚺與靈翅等人分立兩側,將此時兩人神情盡收眼底。

孔曇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心上人,見別人歡歡喜喜地成婚,心頭浮上一抹酸楚。平素不茍言笑如他,此刻神情中微微透著傷感,滿眼又是祝福的喜色,稍顯猙獰。旁邊淩青壁瞥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萬裏風則是喜極而泣,口中還說著別人:“老聶,阿閑,大喜的日子,要高興啊!”

說罷更是泣不成聲,不好意思地靠在戴雁聲的肩膀上。

站在最前方的游蕭,卻暗暗想:“如此鑼鼓喧天,若能把舅舅吵醒,那便更好了。”

拜堂吉時到,禮官在旁邊高聲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対拜!”

許是之前被人交代過,禮官把“夫妻”改成了“夫夫”,在他洪亮的嗓門下,卓應閑與聶雲漢情意綿綿地対視著,跪在了紅墊子上,互相跪拜。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兩個月之前,在無常澤那段生死相隨的日子,記得月光下那無人所知的簡單儀式,那時的清冷孤寂被此刻的歡喜盈門吹散,留下的只有相許終生的誓言和喜悅。

“送入洞房!”

“新娘子”不是女子,大家也就沒了顧忌,除了兩位長輩,連自持莊重如孔曇都跟著淩青壁、戴雁聲他們混在人群中,哄鬧著跟聶雲漢和卓應閑湧進了他們的小院,跟進了臥房中。

這幫兵痞子太能鬧了,起著哄讓他倆當眾親嘴兒,聶老大本就是個沒臉皮的,捧起卓應閑的臉,“吧唧”就是一大口。

幸好萬裏風及時掩住了游蕭的眼睛——可把蕭兒給郁悶壞了,他正想看呢。

接著淩青壁又起哄,讓聶雲漢嘴対嘴餵給卓應閑酒,此提議一出,立刻得到在場所有人的支持,一聲聲喊著“不喝不是真爺們兒”。

聶雲漢此刻心情激動,沒啥不敢幹的,就怕卓應閑不肯,一雙深窩眼大狗似地覷著対方,請示他的想法。

卓應閑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大男人也不好扭扭捏捏,頭一點,幹脆答應。

“風姐!”聶雲漢樂呵呵地大喊,“把蕭兒眼睛捂仔細了!”

“不用費心了兩位爹爹,蕭兒自己捂好了。”

游蕭兩只小手捂在眼前,正打算通過指縫偷看,誰知萬裏風的大手牢牢覆上,鐵面無情的聲音傳來:“臭小子,別跟我使詐!”

伴著眾人的起哄聲,卓應閑跟聶雲漢嘴対嘴地喝了三杯,臉已經燙得快要熟透了。

才三口酒而已,聶雲漢覺得自己已經醉了,酒是如此醇香,那唇又是如此柔美,面前的阿閑害羞又大方,俊美又靈動,雙頰紅得如同天邊晚霞,好看得簡直如同話本裏能勾魂攝魄的妖精,看得他簡直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虔誠奉上。

一切的一切,全都給你。

當然,我也想要更多。

眼見自家夫君眸色逐漸暗沈,卓應閑趕忙把人推開,小聲說:“大家都還在呢!”

兵痞子們還要鬧,但聶老大不幹了,哄著大家出了門,孫管事是個有眼力見的,趕緊領人去前院,一場宴席正等著大家呢!

其實他們請的賓客並不算太多,畢竟倆人也沒有多少親近的朋友,除了赤蚺、靈翅、雲虛子和韓方這些親近之人外,有不少是游蕭生意上的夥伴,都是汀洲府城裏數一數二的商賈。

游蕭請他們來,也是給大家一個雙方相見的機會,好讓這些人知道,聶雲漢與卓應閑即便不過問生意之事,也是雲閑山莊的主家,令人不可小覷。

卓應閑同為新郎官,跟聶雲漢一起在外邊敬酒,幾個來回之後倆人都有點詞窮。

他們哪會這些迎來送往的功夫,游蕭一個小孩也還沒有世故圓滑到這個份兒上,好在孫管事舌燦蓮花,全程替他們說,再往後,他倆都不用出面了,商賈那幾桌自有孫管事打點。

兩人坐回自己那桌,聶雲漢生怕卓應閑餓著,拼命往他盤子裏夾肉菜,自己也趕快吃兩口——近幾日解除了養生禁令,趕緊補回來一點!

院子裏嘈雜混亂,兩位新人被人灌了不少酒,都有些微醺,連韓方與雲虛子叮嚀的話也沒聽進去多少,只是下意識地點頭。

吃飽喝足之後,聶雲漢只覺得雙耳灌滿雜音,不得清凈,連眼前的阿閑都有些看不清楚,令他有些煩躁。

不管了,走!

他“謔”地站起身,接著拉起卓應閑的手:“阿閑……”

還沒等卓應閑吭聲,旁邊淩青壁打趣道:“怎麽了聶老弟,等不及想洞房了?!”

“就是想,管得著嗎?”聶雲漢粗聲粗氣。

一桌人哈哈大笑起來,卓應閑登時耳根發燙,起身道:“喝得太多了,我倆去凈個手,漢哥,走了。”

他推搡著聶雲漢匆匆離開,才出了這正院大門,走到旁邊小徑中,喧鬧之聲遠去了些,便被人按在了樹上,一雙灼熱的唇隨即堵了上來。

卓應閑胸中情緒激蕩,環住聶雲漢的脖子激烈地回應,兩人吻得氣息不支才氣喘籲籲放過対方。

聶雲漢緊緊拉著卓應閑,大步往他們院子裏走去,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麽不發一言,笑盈盈地対望著,進了院子,入了洞房。

方才大家只顧鬧騰,讓他倆嘴対嘴喝酒,真正的合巹酒與酒器還擺在旁邊小案上。

聶雲漢把卓應閑放在床邊坐著,將彩結相連的匏瓜型酒器註滿,端到他面前,溫柔道:“阿閑,喝合巹酒了。”

認認真真喝過合巹交杯酒,按著習俗將酒器一扔,匏瓜一仰一合,正是吉兆。

兩人深情款款地註視著対方,聶雲漢拉過卓應閑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神色突然莊重:“阿閑,山盟海誓不再多說,我的心你明白,往後餘生裏,我聶雲漢只屬於你一個人,天涯海角隨君而去。”

“漢哥,我與你想的一樣。”卓應閑一時激動,也說不出什麽更動聽的話,“此生與你相伴,足矣!”

他傾身前去,主動吻住了聶雲漢。

聶雲漢按住他的後腦,細細密密地吻著他,不似方才那麽火熱,情感沈澱下來,細膩綿長,永無窮盡似地。

卓應閑正沈浸其中,誰知堵著他嘴的那人突然含混道:“怎麽回事?”

“什麽?”

聶雲漢松開卓應閑,拽起手邊対方的袍角,方才他手按在這裏摸出不対勁來:“你袍子怎麽破了?”

卓應閑:“……”

“這可是婚服!怎麽能破了!”聶雲漢心疼得像是個走了寶的財主,攥著袍子細細檢查,“這還有一道!那兒還有!”

猶豫了好一會兒,卓應閑才把自己因為過於無聊(緊張)、跟淩青壁過了幾招的事兒說了出來,小心翼翼道:“可能袍子太長,不小心被劃到了。”

聶雲漢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我就不該讓他去陪你!那麽大的人了還不懂事!我找他說理去!”

“哎哎哎!算了算了。”卓應閑拉住他,“……也不能全怪他,是我沒註意。”

聶雲漢抿著唇,皺著眉,看了卓應閑一眼,欲言又止,明顯忍著氣。他嘴上說不信鬼神,但心裏總想著今日的一切都要完美,不能留一絲遺憾。

可阿閑的婚服袍子都破了!

卓應閑看著他漢哥那小表情,心裏覺得有趣極了,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親:“這有什麽,咱們習武之人,身上免不了有這樣的痕跡——別忘了咱倆都一身疤呢,這婚服上有刀痕,也是暗合了我們的身份。”

聶雲漢哽了哽:“你可真能扯。”

隨後又道:“那我袍子沒有刀痕,豈不是就與我身份不合?豈不是跟你就不般配?”

“那你想如何?”卓應閑也沒招了,剛才那理由確實扯得有點過分,他也編不下去了,但他看著対方那忿忿不平的模樣不由有些心疼,想著只要能把這事兒揭過,怎麽都行。

聶雲漢目光落在掛在墻上的躡影與拂雪,走過去把它們取了下來,將拂雪扔給卓應閑,挑眉道:“比試一場?”

“現在?”卓應閑接過拂雪,有點懵,“洞房花燭夜?”

“那幫人還沒散呢,怎麽洞房?不如我也搞點跟身份相合跟你般配的痕跡出來。”聶雲漢心裏委屈,大步往外走,嘟囔道,“跟淩青壁打,不跟你相公我打?”

卓應閑:“……”

鬧小脾氣的漢哥有點可愛是怎麽回事?!

湛藍天幕上缺了一口的月亮灑下輕柔銀輝,合著滿院紅燈籠的繾綣柔光,將寬敞的主人院映得明亮,不遠處傳來婚宴的喧鬧聲,似是遙遙為這兩位偷偷離開的主人助興。

聶雲漢笑著把躡影抽出來,將刀鞘扔到一邊,沖卓應閑擺了個起手式:“來吧,卓少俠!”

“來就來,怕你啊?!”卓應閑“唰”地抽出拂雪,笑著輕輕躍起,向聶雲漢面門刺去。

聶雲漢擡起躡影去格擋,挽了個刀花,令拂雪在刀身上纏了幾圈又松開,他借機一把摟住卓應閑的腰身,油腔滑調地調侃:“小公子如此俊俏,劍法也如此精妙,已經深深刺中我心,這可怎麽得了?”

“……”卓應閑覺得這人有做戲的癮,笑吟吟道,“小公子我心裏已經有人了,我家良人英俊不凡,刀法精湛,你肯定打不過他,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聶雲漢:“……”

“哎,怎麽不按話本子來!”他惱火道,“好好演!”

兩人來回遞了許多招,都分不出輸贏,倒是聶公子如願以償地在婚服的袍角留下了幾道想要的劍痕。稍後卓應閑將聶雲漢手中躡影挑飛,接著將拂雪扔到一邊,與他較量起了拳腳。

這一幕像極了他們在清心觀的二次相遇,身子貼著身子,手臂套過手臂,呼吸相聞,耳鬢廝磨,根本不像比試,更像調情。

折騰了好一會兒,聶雲漢把卓應閑扣在懷裏:“不打了,歇會兒,我得留著力氣。”

此人話裏有話,意味深長,卓應閑突地耳根發熱,不接他的話茬,撿起拂雪與躡影放在院中石桌上,坐在一旁休息。

聶雲漢回屋端了茶水給他解渴,順手把塤拿了出來。

這不是關平野為他做的那個,是他爹留下的,之前回棠舟府的時候順便帶了過來。

“很有雅興啊?”卓應閑喝了口茶,看著聶雲漢。

“美時、美人、美景,當然還要配上優美的曲子。”聶雲漢沖他挑眉,“你相公我也不是不解風情那種人。”

卓應閑輕笑:“是啊,你最解風情了。”

聶雲漢勾著唇角,開始吹奏一支小曲兒,果不其然,又是卓應閑曾在無常澤裏為他唱過的那一曲。

卓應閑托著腮看他,笑得眉眼彎彎,稍歇了一會兒,起身抽出拂雪,在樂聲中跳起了他擅長的劍器舞。

舞姿翩若驚鴻、矯若游龍,身著紅袍的他,儼然一朵在半空中綻放的紅色花朵。

聶雲漢目光被他的身姿緊緊吸引,先是亂了節奏,撿回神來之後,將樂曲吹得更加纏綿悱惻。

卓應閑時不時與聶雲漢眼神交匯,彼此間均是充滿了柔情蜜意。

片刻後,聶雲漢突然站起身,停止了吹奏。

“怎麽了?”卓應閑也停下,微微氣喘。

聶雲漢把塤掛在了腰間,臉上完全繃不住笑:“你聽,賓客散了。”

卓應閑明白了他的意思,返回桌邊還劍入鞘,沖他一揚下巴:“哎,接住我。”

聶雲漢一楞,便見対方輕輕躍起,腳尖在石桌上一點,借力跳上半空,衣袂翩躚地向自己懷中飄落。

一如初見那般,又如在綠綺琴那日,更如大戰那天的千鈞一發之時。

他連忙張開懷抱,將此生摯愛牢牢抱在懷裏。

卓應閑環住聶雲漢的脖子,兩人相視而笑。

“走吧,洞房去。”卓應閑紅著臉,輕聲道。

聶雲漢哈哈大笑:“走著!”

躡影與拂雪被遺忘在了石桌上,只怕將來它們將要被遺忘更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倆兒砸大婚快落~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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