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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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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之必備大老婆。

如果不看她的身世的話。

出身庶女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商賈之後。商人自古有錢無權,地位並不高,更何況這蘭家在禹城算是一方豪門,放到全國也不過是有錢人之一,算不得什麽特別。

長子自二十歲起參與科舉四次,十二年時間才中了個秀才,便再無半點進階。幼子不過八歲,還遠不是時候。

兒子暫時指望不上了,便只能指望女兒。

而女子最常見的用途,不過聯姻一事。

長女被配與京城中吏部尚書作妾,又賠了不少嫁妝,已算是高攀。而這蘭小姐如今剛過十三年紀,小小的一個美人坯子還未長的完滿,蘭家家主正觀望著形式,定要將這女兒嫁個最能獲利的人。

就在這觀望的當口兒,蘭小姐的紅鸞星卻主動撞上面來了。

那天是七月十五,她出門上香還願的日子,中間的波折略去不談,只說結果,她在廟宇之中見到一個公子,一見誤終生。

沒人知道一見鐘情是個什麽滋味,而經歷了一見鐘情的兩人心中又是怎樣的波瀾起伏。只能確信那一瞬間的花開,便在心尖顫巍巍的抖動稚嫩的蕊梢。有人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人道發乎情意止乎禮,這二人的相處便該是處於這兩種狀態之間,淡淡的情愫朦朧的暧昧,傾訴著無聲的心意。

也許是命中註定,他們在那一別之後的數月間,竟又陰差陽錯的經歷幾次重逢,每一次的再遇無不是甜蜜又致命的折磨。二人如同隔著一道水幕淺淺凝望,若有若無的靠近,卻又始終邁不開那最後的關鍵一步,始終固守著心底最後的防線。

第一次見面,他笑問她:“小姐發間的花很是好看,可否冒昧告知是從何地采來?”

第二次重逢,他有些欣喜道:“原來你的棋下的這樣好,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第三次再遇,他執起她的手,有些遲疑,卻堅定:“你……確定?”

然而命運總是不肯安安靜靜的平順下去,它是最精妙的導演,就如歷史的軌跡一般,總要在漫長或短暫的死水之後,制造出力覆難挽的狂瀾。

他是左家長子,自十餘歲上便自入江湖磨練,據說弱冠後便可入朝為官,數年來名氣已是不小。江湖險惡人心難測,無數次的暗算被他躲了過來,然而英雄似乎總是註定了難過美人關的,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元宵燈節摘星樓上,他為了她中了暗算。【一覽芬芳】的毒性最是強烈,她只剩下兩個選擇:同死,或是相救。

尊嚴與性命,哪個更重要?

她想,她沒有替他做出選擇的權利,更沒有讓他死去的權利。

因此選擇的一邊成了萬丈懸崖,只剩下那條艱險不堪的沼澤地,等待著她自動踩進去,就此萬劫不覆。

——對方戲謔看戲的目光下,她強忍著恥辱與不堪,如同破繭的蝶,為他褪去身上衣衫,以身解毒。

在撕裂的劇痛中,她聽到他於昏醒顛倒間在耳畔對她低聲呢喃:

“……抱歉,我本想著,要將今夜留在我們的洞房花燭時分……”

對手低視了他,亦沒能看清她,最終被他一劍斬於摘星樓閣。他將自小攜帶的玉玦掰斷,一半放在她身旁,清清楚楚的承諾:“等我來娶你。”

她陷入昏迷之中,無法回應,卻分明聽清了他的聲音。

只是,他這一去,便再無音訊。

故事至此本該終結,畢竟這種情況在世間並不少見。多情女子無情郎的戲碼,在戲臺上總是能賺得無數媳婦婆婆姑娘們的眼淚。若是按照正常的路數發展下去,十有八|九是她失|身的事情被父親知道、一頓大罵後草草打發嫁人了事,然而另外一件事突破了那及其微小的比例,打斷了接下來的一切“本應該”。

她懷孕了。

家中親戚知曉後自是驚怒交加,她的父親更是逼著她墮胎後立刻嫁人,她以沈默相對,不言不語,亦不做出任何反抗行為。蘭家家主以為她妥協,命丫鬟將熬好的藥物放在桌上,卻在第二天發現藥物未動分毫,整個禹城卻已然風言風語一片,人人都傳道蘭家三小姐在外面與男人做下茍且之事,懷著身孕歸來。

蘭家家主震怒,命下人徹查是誰傳出的謠言。

結果很快出來,將這番話傳出去的,正是蘭小姐自己。

沒人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只是大家都確信,此番,她再無可嫁之人。

家主無可奈何氣急敗壞,卻最終仍然對女兒存了幾分仁念,對她的執著表示妥協,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期間的苦楚或許連她自己都無從解釋,究竟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或許,只是因為初見那日,那眉眼溫存的男子輕輕一笑,有些笨拙的尋找著借口向她搭話:“小姐發間的花很是好看,可否冒昧告知是從何地采來?”

又或許,是那最初最後的一夜痛楚間,他清清楚楚的對她承諾:“等我來娶你。”

女兒的心可以很堅韌,堅韌到之前的那麽多變數坎坷都無從放棄;

女兒的身卻是很孱弱,孱弱到無法與死神進行最後的一次掙紮。

聽到孩子哭聲的那一刻,她恍恍惚惚的笑了,久積成屙的身體在那一刻全面崩壞。來不及看一眼這個被自己用盡全部勇氣生下的孩子,來不及喚一聲她早已取好的名字,她便死在了孕房之內,時年一十八歲。

這是個不長不短的故事,被師兄那天生帶著三分危險七分誘惑的聲音沒什麽情感起伏的講出來,很難形容是個什麽滋味。他落下最後一個字,留了三炷香功夫讓我回味清楚,然後問道:“你覺得怎樣?”

我茫然:“什麽怎樣?”

他再提醒,卻像是不怎麽意外一般:“我問你有什麽感受?”

我楞了半晌,然後依舊茫然的看著他:“感受?我又沒見過她,也沒見過那個左家少爺,無緣無故素不相識的,談什麽感受?”

說這話時,心底卻有些異樣的感覺浮了上來,隱隱約約的,似是不妥。

然後我想起了五千年前我還呆在鳳簫神君身邊時,發生的一件事。

那日是嫦娥仙子主持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中秋夜,許是因為這個數字的緣故,致使她一時情不自禁多飲了兩口玉露瓊漿,略生出三分醉意來,然後趁著醉意,給我們一幹仙子講了個故事。

她始終不願去面對的、天界之上無人敢輕易提起的、棄夫登月的詳細完整版。

原版的故事比三界流傳的更加詳細曲折,大體卻是一樣的,被她那仙樂一般的聲音淡淡講出,仿佛每一個字都蘸飽了淚光。故事講過之後,眾位仙子都掩面欲泣,甚至有幾人已然哭了出來,我卻只覺得果真有趣,可以和一個精彩的玄幻故事相媲美了,著實感覺不出什麽難過。然而想到她和我也算是略有交情,鳳簫神君一向教導我做仙要知恩圖報嚴守禮數,如果不表現什麽未免失禮,於是也似模似樣的紅了一下眼圈,算是盡到了禮節。

曲散人回之後,平日裏獨來獨往慣了的某位仙主卻將我攔下,蹙著眉道:

“我本也不該過問,因為這本是你自己的隱私,然而不問似乎有些不妥,”她猶疑了一下,“七淬仙子,方才嫦娥仙子的宴席之上講述的那個故事,各位仙子都或多或少都有所觸動,只有你……即使你沒有表現出什麽不合適,我還是發覺了,你對那個故事,果真沒有半點感覺?”

這位仙主專司七情六欲,對仙人的心境有著最本源的通解,況且那日眾人都沒有特意去掩蓋,因此她有所意會也是正常。我因一向被教育撒謊不好,於是點頭,“不瞞您說,七淬確實沒有很分明的感覺,其實這種事在自己看話本時也一樣,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麽。”

她看了我很久,最終長長的嘆息,只說了一句話:“木石尚有情,爾卻本無心……”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女主是有點問題的……然後,這個故事是很俗的……

14

14、進左府 ...

我沒聽懂她的那句嘆息,很快便將這事放在了腦後。

此時被疊墨問起感受,忽然便想了起來,然而終究還是不明白,心底的那絲異樣也仿佛被什麽迅速的壓了下去,安安靜靜再無半點漣漪。

我有些困惑的摸了摸心口的地方,搖了搖頭不去想,擡頭對他再次重覆一遍:“確實沒有什麽感受。”

他忽然笑了,只是那雙世間獨有的妖嬈眼瞳裏的神色卻被濃密長睫遮了個幹凈:“……說的也是。”

這麽來回折騰顛倒,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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