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卻是小紅。

齊子慧和紫蘇一個勁的撫著胸脯，“哎呀，你幹什麽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

小紅跑的臉蛋上飛起兩片紅暈，“小紅剛剛回來，聽見有人在這陰坡上竊竊私語，就想看看是誰，原來是紫蘇姐姐和小姐兩人。”

齊子慧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膽子還真大！若是有什麽歹人，你也不怕被殺人滅口？”

小紅這才開始後怕起來，兩只小手絞著衣角，“啊呀，小紅倒是沒想到這個。”

齊子慧見嚇著了小紅，忙打圓場，“好了好了，不怕不怕，這不都好好的麽？別聽你紫蘇姐姐嚇唬你。來來來，我幫你拿著竹骨。”

紫蘇忙道，“小姐小心割了手！”說罷，便拿過一半竹骨，三個人說說笑笑走回去。

齊子慧之所以做紙鳶這樣手巧，大致是遺傳了外公的天賦吧，外公是京師裏赫赫有名的紙鳶匠人，雖說在京師裏數一數二，自然家中還算寬裕，只是到底只是個匠人，是“士農工商”的最末等，沒什麽地位的。

要不然，娘親也不會給齊府搶去做外室了吧。

雖然外公並不願女兒去做外室，但對於齊子慧這個唯一的孫輩，卻也是疼愛有加，當年娘親和外公還沒有去世時，外公常在春日融融的下午手把手，教給她做紙鳶的技巧。

那時外公常說，“雖然只說是‘紮’‘糊’‘繪’‘放’這四個字，但實際上這四字的內涵要廣泛得多。”

齊子慧一面回憶著從司徒明軒嘴裏聽到的往事，一面將竹骨浸在早已準備好的熱水裏，等著竹骨稍稍變軟，就拿雕紙刀將那竹骨細細破開，這活精細的很，紫蘇和小紅雖然有心幫忙，但卻無法讓那細細的竹骨服帖，只好在一旁拄著腮幹瞪眼。

那竹骨需要削去三分之一的寬度和二分之一的長度。

紫蘇是看齊子慧做過多年的，倒是小紅好奇的很，“小姐，為什麽要把好好的竹骨剖開呀？

齊子慧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竹骨，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因為咱們一會兒要把竹骨貼在厚宣紙上，要是太粗太長的話，就會把宣紙拉破啦。而且，若是竹骨嫌長嫌粗的話，沙

條就貼不穩了。”

“紫蘇，小紅，你們去幫我裁宣紙吧。”

紫蘇和小紅答應了一聲——自己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那厚宣紙是馬拉國供上來的，極其粗糙和厚重，不適合書寫，卻最適合做風箏用。

紫蘇和小紅兩雙玉白小手上下翻動，不一會兒，齊子慧的竹骨削好了，梨木方桌上也早就堆了一疊子雪白的紙。

只見齊子慧用一條細絹帶將竹骨紮在尾部的三分之一處，然後按著另一側慢慢屈曲，用細銀絲將其縛在紙的另一端，固定好，拿來幾色顏料，隨手潑墨，便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紙鳶。紫蘇和小紅也各有一副蘇繡巧手，縫了細細的穗子和流蘇鑲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嗬，更是呼之欲出，栩栩如生了！

小紅率先拍手笑起來，“哇，小姐，你做的紙鳶真是太漂亮了！”

紫蘇也被那美人所吸引，拍手笑道，“小姐，咱們快出去放吧。”

齊子慧難得有這麽有活力的時候，每次做起小的時候外公交給自己的紙鳶都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也蹦蹦跳跳地笑道，“好呀好呀。”

小紅拿著線先跑出去，急急燥燥的，幾乎被門檻絆了一跤，那紙鳶放了半天，只飛起來了房子那麽高，就直直往下墜了，小紅急的直跺腳，頭上的汗都下來了，齊子慧和紫蘇笑的前仰後合，小紅急急忙忙地爭辯道，“肯定是頂線的問題！”

齊子慧純心想要逗她一下子，便叫紫蘇拿來上好的金絲頂線來，小紅哪裏見過這個，眉眼都笑成一團了，“謝謝小姐！小姐對小紅可真好。”

紫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著點她道，“你呀你，就是小孩子心性，調皮死了。”說著，便替她把舊的頂線換下來，“你瞧，都攪成一團了。”

那金絲頂線是上好的，又輕又韌，輕便能飛得高，那韌勁可以兜住紙鳶的風勁，在空中一蕩，便飛的又高又遠，金絲的邊兒也閃亮極了。

小紅捉住那線軸，“不嘛不嘛，紫蘇姐姐，你也把這好玩意兒給我也摸一回去。”

紫蘇笑道，“好好好，給你，拿去。”

小紅接過那線軸，盡了力氣往空中一拋，那紙鳶顫顫巍巍地斜出幾米，便“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小紅氣急敗壞地跑過去拾起紙鳶，“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姐親手做的，我非給你跺個稀巴爛不可！”

紫蘇和齊子慧笑的前仰後合，一起滾倒在草地上，齊子慧一邊喊著“嗳呦”，一邊讓紫蘇給她揉肚子，紫蘇剛剛含了一口茶，還沒咽下去，便噴了齊子慧一身，兩個人顫顫巍巍地坐起身來。

小紅委屈的都快哭了，“小姐，這紙鳶一定是來欺負小紅的，小紅不理他了，小姐，您放吧。”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賭氣撅起嘴來。

齊子慧從她手裏接過卷軸，將頂線微微放開些，用手扥著線試了風力，瞄準了方向，猛地一松手，那線軸就借著風力“哧拉”飛出去好遠，到了遠處，就開始慢慢往上升起來，那美人的裙袂在風裏獵獵作響，煞是好看。

“小紅，你快來接著”齊子慧喚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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