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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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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看我嗎?◎

“我想回去。”沈右苧忽然說道。

宋聽淮停下喝粥的動作,眸光未動,“還是住一晚吧,萬一體溫又上來了。”

沈右苧擰了擰眉,“你不用上班嗎?”

宋聽淮眉梢微挑,薄光將他的臉暈染出如玉般的光澤,“最近不太忙,遠程可操作。”

“那我這小毛病,你也不必總陪我。”

沈右苧的嗓音因為生病稍顯的啞,透著點中氣不足的虛弱感,細細弱弱的挑動著人的神經。

宋聽淮放下碗筷,擡眸直視她,“你是不想呆在醫院了?”

沈右苧聞言楞住,心事被戳中,她略微有些無措,沒想到,她那點微不足道的對醫院的抗拒,卻被宋聽淮察覺了。

“好,那我們下午便回家吧。”

沈右苧沒想到他會同意的這般幹脆,既沒有多問,也沒堅持讓她在醫院。

“謝謝.....”沈右苧訥訥的答,輕飄飄的如同窗外無根漂泊的落葉。

“別總是這麽客氣。”宋聽淮的聲音倏的壓近,低沈的在沈右苧耳畔摩挲。

眉間猝不及防被一陣力道彈了一下,帶著無可奈何的懲罰意味。

沈右苧下意識擡手捂住額頭,有些惱:“你幹嘛?”

“讓你漲點教訓。”宋聽淮從鼻腔哼了一聲,不輕不重的。

他在不滿。

沈右苧默默揉了揉眉間,想到他昨晚照顧了生病了自己,也不和他計較了。

下午回去的時候,全程都是宋聽淮在忙前忙後,幫她取了藥,交了費,回病房簡單收拾了下東西。

沈右苧對於家還熟悉一些,但醫院卻沒法靠著自己走,她站在床邊,聽著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

指尖抵在手掌心,腦中正思索著,待會該如何走。

就在這時,在一旁忙碌的人忽的出聲,“收拾好了。”

“我們走吧。”

“哦哦....好。”沈右苧正想提一嘴自己走的估計不會很快,宋聽淮就踩著清晰的腳步聲靠近了她。

然後她的聽覺嗅覺都快被這人完全占據。

“我抱你回家。”他說。

在沈右苧發楞的間隙,宋聽淮已經動作利落又流暢的攬住沈右苧的肩膀,一手抄過她的膝彎,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騰空了。

此刻,她整個人窩在宋聽淮的懷中,側臉撞上他寬闊硬朗的胸膛,清冽冷杉氣息密密匝匝包圍。

她感覺自己的側臉在迅速的發燙。

“你放我下來,我能走。”

宋聽淮看著懷中努力掙紮卻徒勞做無用功的人,笑了下,“很多人都看著呢,這樣走快點。”

“你難道想麻煩這裏的醫護人員?”

沈右苧:“......”無話可說。

“你要自己走,蝸牛爬的速度能趕上晚飯嗎?”

宋聽淮話裏充斥著調侃意味。

“而且,我昨晚也是這麽把你抱來醫院的。”

不提這個也就罷了,他一說沈右苧腦中全是昨夜淩亂尷尬的記憶,她提聲道:“我那是因為生病!”

宋聽淮尾音上揚,“哦?原來你還記得。”

啊啊啊。

沈右苧不想在和這人說話了,她覺得這人過了五年,臉皮功夫倒是修煉的最優秀的。

自從重逢後,她就沒幾次說的過他。

沈右苧也不掙紮了,破罐子破摔窩在人懷裏,自從失明後,耳朵倒是變得靈敏了很多。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聲都傳過來。

“啊,這男友力max啊,她好幸福,我看她男朋友一直在忙前忙後。”

“聽說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不過這男的真的好帥,簡直極品。”

“哎確實,可惜這個女的,好像是個瞎——”

“噓,可別說,之前有人在背後說到這個,不小心被這個男的聽到了,他當場臉沈下來,長的帥,但是好兇。”

“怎麽說,他罵人了?”

“那倒沒有,但那眼神可嚇人了,而且看他的穿著,是惹不起的人,這要不小心得罪了他,就糟了。”

“哎,那不說了不說了....”

沈右苧陸陸續續聽到了那些對話,心情有些覆雜,她不能確定這些人是不是在談論她和宋聽淮。

那個未說完的“瞎”字,已經表露了很多了。

宋聽淮聽到她被人在背後談論,很生氣嗎?

但此刻抱著她的人,似乎心情平靜,抱著她大步流星往外走,耳旁的風流竄的愈發快了。

宋聽淮輕松將她抱上車,給她系上安全帶,車內好像事先開了空調,一進來便暖意融融的。

宋聽淮已經坐上了駕駛室,修長的手輕搭在方向盤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也沒急著開。

沈右苧也沒催他,安安靜靜的坐著,只有車內空調的響聲,和彼此的呼吸聲,昭示著對方的存在。

“晚上想吃點什麽?”宋聽淮問。

沈右苧感覺對她的生活很是關心,要麽問想吃什麽,要麽問想幹什麽,不是無聊的那種沒話找話。

“都可以。”

“慕斯蛋糕?”

“可以。”

“茉莉奶綠?”

“行。”

“炸雞烤串漢堡?”

“......”

“你生病了,不能吃這些,還是吃些清淡的吧。”

沈右苧:“.......”

不是你一直在說這些來誘惑人嗎?

忽的,手機的震動聲持續不斷的響起,是宋聽淮的電話,宋聽淮看了眼來電顯示,瞟了一眼身旁人。

點了接通,焦急的女聲在安靜的車內驟然炸響。

“宋聽淮,你怎麽照顧苧苧的啊,怎麽周姨不在,她就病了?”

沈右苧聞言咬了咬唇,她沒想到胡珍華知道了她生病的消息,向宋聽淮興師問罪了,但她生病的原因明明因為自己洗了個冷水澡。

這根本怪不到宋聽淮,宋聽淮還是被添麻煩的人。

她搶在宋聽淮之前出聲,“胡阿姨,我沒事的,就是點發熱小感冒,現在已經好了。”

宋聽淮手撐在方向盤上,側眸仔細看她,聞言,日光穿過車玻璃晃進了他眼底。

胡珍華:“是苧苧啊,這兩天肯定難受了吧。”

沈右苧:“沒事的,阿姨,我是因為不小心洗了個冷水澡,還是多虧了宋聽淮,半夜將我送去醫院。”

胡珍華:“哎,苧苧你這房裏的熱水器不太行,洗到中途還會壞,你下次洗澡的時候,要叫人幫忙看著。”

沈右苧正欲說話,宋聽淮忽然插了句,“胡女士,你放心,這次是我沒有照顧好,以後她洗澡,我一定好好幫忙看著的。”

沈右苧聞言擰眉,這人這話怎麽說的這般奇怪。

但胡女士顯然沒覺得什麽不對,又絮絮叨叨叮囑了幾句,沈右苧安撫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走吧,我們回家了。”

一聲清脆的安全帶的哢噠聲響,油門踩到,車緩緩行駛出去。

回到家,兩兩就歡快的邁著小短腿沖到了沈右苧的腳邊,一個勁的扯著她的褲腿。

沈右苧哭笑不得的俯身將這只小肥貓抱了起來,揉了揉它肉嘟嘟的臉。

“餓了吧,今天一整天家裏都沒人。”沈右苧說。

宋聽淮看了眼懷中被惱的饜足的貓,“給它留了貓糧的,餓不死。”

此刻已經臨近了傍晚,夕陽拿著瑰麗的畫筆將整片天際暈染的如童話般的夢境。

宋聽淮拉著沈右苧的袖子,將她帶到沙發上,擡眸眺望遠處的群山綿延,被秾麗顏色盡情渲染,天空也像是被潑灑了昳麗的顏料。

宋聽淮忽然沒頭沒尾說了句:“現在的天空很好看。”

沈右苧一楞,隨即垂下眼眸,摸著貓咪的動作停頓了下。

“你想看嗎?”宋聽淮又問。

沈右苧扯了扯嘴角,“我又看不到。”話中帶了點自嘲的意味。

宋聽淮身姿落拓,站在她的面前,挺拔寬闊的脊背卻沒有擋住沈右苧身上的落日餘暉的金色淺光。

他的語氣沒了調侃,收斂了漫不經心,只是平靜但又鄭重的問她。

“不是能不能,而是你想不想?”

“現在黃昏很美,你的身上灑滿了光,你應該能感覺到吧,身上落日的溫度。”

沈右苧的確能感覺到,她能感覺到身上的陽光,溫暖在周身游走,但能怎麽樣,她現在確實看不見。

宋聽淮算是第一個直截了當的問她想不想看到的。

自從失明後,有人同情,有人惋惜,有人幸災樂禍,但他們基本都盡可能不再本人面前提到她的眼睛。

就好像,提到了這個問題,她就如同一件易碎品,輕而易舉就會被打敗,不費吹灰之力的潰不成軍。

而宋聽淮,直白的,將這個鮮血淋漓的問題剖在她的面前,問她,想不想看見。

宋聽淮此刻說話的聲音很輕,“除了晚霞好看,遠處的群山也美,它們都籠罩在金色的光芒裏。”

他在用簡單的話語勾勒出最美的畫面。

“今天天上的雲也很奇特,有一朵竟然是長的很像玫瑰花,晚霞給她染成了漸變色,好漂亮,我語文不好,形容不出來,但我用手機拍下來了。”

“樓下有個小噴泉,你應該知道吧,小噴泉現在看上去波光粼粼的,就好像裏面藏著很多發光的鉆石珠寶。”

“....嗯,還有很多小孩子在玩,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他們的爸爸媽媽也在一邊,聊著天,看樣子聊的也很開心。”

宋聽淮耐心的一字一句努力搜刮著自己不太豐富的詞庫,將眼前的景物說給沈右苧聽。

他側眸看向沈右苧,落日餘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眼底有灼灼光影。

“沈右苧。”他認真喚著眼前人的名字,讓她下意識身形一顫。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想看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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