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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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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或淵催促眾人快走,洛葭月轉臉,見彭瑚一臉震驚,像見了鬼一般呆立當場,便開口詢問:“彭公子?”

彭瑚如被驚醒一般,勉強笑道:“沒沒沒……沒事……我沒沒事……”

洛葭月往瘋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早已看不見人。到了彭家,彭堒怒氣沖沖地說了發生的事,彭夫人急得尋醫問藥,又到彭瑚床頭詢問是否受傷,朱務清則在一旁安排各種事宜。全家上下一片忙亂。

洛葭月冷眼看著,朱務清與其說是西席,更像是彭家的管家。見他做事條理分明,調度有方,不知為何甘居人下?

順手抓過一個小丫鬟:“平日裏,朱先生的起居是誰負責?”

小丫鬟穿戴頗有些氣度,說話也條理分明:“有兩個貼身小廝,只負責打掃書房臥室,其他事一律不做。”

“他沒娶妻麽?”荀或淵很好奇地問。

小丫鬟臉皮微微紅了,青青薺菜簪在耳側,隨風微動,很是好看。過了半晌她才低聲道:“沒有,連婢女也沒有買。”

莫非,他真的與彭夫人有私情?洛葭月很想就這個話題與小丫鬟深入交流一下,只是問了許久,小丫鬟也只說:“聽說,朱先生以前也曾有妻子,但是不知什麽原因,分開了。”

“那他怎麽不買個婢女?”荀或淵插嘴道。

小丫鬟說:“朱先生曾說,買婢女一事,壞別人姻緣名節,他是不做的。”

大宋風俗,男子可以買未婚的女子為婢女,照顧自己生活起居,甚至可以貼身服侍,地位相當於妾但低於妾。但是這種女子,不能他人的妻妾。可以買,也可以訂立一定年限的雇約,女子還能依照雇約領取月錢。這種婢女,算不上正式的妾。若生了兒女,都歸男方所有。有些讀書人對此痛恨不已,想必朱務清也是這類人。

見彭夫人遠遠走來,小丫鬟連忙告退。洛葭月微微一笑:“公子沒事就好,貧道告退了。”

“難道,這就是應了道長說的禍事?”彭夫人眉頭緊皺,有些六神無主,“道長可有破解之法?”

洛葭月狀似無意地看看天色,微微沈吟片刻:“辦法是有,不過且容貧道做些準備。夫人不如明日到水月觀去一趟。”

“夫人不可。”朱務清忽然出聲勸阻,“大郎不過是遇著些挫折,休息兩日便好,何必勞煩玄靜道長?”

彭夫人低頭猶豫,洛葭月淡淡一笑:“夫人,做與不做,全在己心。貧道告辭了。”

荀或淵也拱手告辭,匆匆追了上去。洛葭月在拐過走廊時,回頭看了一眼,彭夫人已遣退了眾丫鬟,站在朱務清身前,低聲斂眉說著什麽,神情很是依賴。朱務清神情嚴肅,眉頭緊蹙,讓人著實捉摸不定。

洛葭月走得極快,荀或淵小跑著跟上:“阿月等等我,你到底在做什麽?”洛葭月示意他噤聲,走到僻靜無人的地方,方才停住腳,左右看了許久,出聲道:“這裏沒人。”

荀或淵正奇怪,一旁的樹上忽然躍下一人,把他嚇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李延。

“玄靜道長果然長神機妙算。”李延對荀或淵拱拱手,將一方沈重的硯臺遞給洛葭月,“從周知縣頭上的傷痕來看,這方硯臺極有可能是兇器。”

洛葭月接過,仔細查看。荀或淵聽得一頭霧水,忙問:“你們這是……”

“荀公子,事情是這樣的。”李延將事情和盤托出,“你們從縣衙裏出來後,玄靜道長找到我,說她的手指上有黑色的東西,應該在檢查周知縣傷口是留下的。她由此懷疑,周知縣的傷是硯臺造成的,硯上的墨沾到頭發上,又被手指蹭起。”

荀或淵聽是聽明白了,忍不住發問:“那為什麽……彭公子的事?”

“不制造些亂子,彭家人怎麽會紮堆地去看彭瑚?”洛葭月一邊觀察方方正正的硯臺,一邊道:“這硯臺,恐怕也不是在書房裏找到的吧?”

李延道:“是,是在朱務清的床下。這硯臺,能不能指認兇手?”

洛葭月搖頭:“只能證明這是兇器,也不能說明是誰下的手。雖然這是從朱務清房中找出的,他大可以說是兇手嫁禍於自己。”

荀或淵聽得毛骨悚然:“朱先生?朱先生為什麽下手殺人?他……他那麽瘦弱……”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洛葭月蹙眉,“縣衙裏可有朱務清的戶籍?可有履歷?”

李延疑惑:“有是有,不過要來做什麽?”

“我去翻看一二,或許會有啟發。”

過了半個時辰,洛葭月已在會稽縣衙的文書室,查找出了朱務清的戶籍、履歷。

朱務清本是京城人士,天聖八年的進士。三年後,被授予池州青陽縣的通判。之後,在江南東路、兩浙路等地,歷任各地通判、知縣等。七年後,本任江寧知府的朱務清忽然辭官,到了彭家當西席,至今已將近十三年了。

洛葭月合上卷宗想了一會,她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再翻過去一看,果然是——

“經由國子監祭酒彭越舉薦……”

那天在東郊上墳,彭堒不是說,朱務清是感念彭越的知遇之恩,所以才到彭家當西席的嗎?只是,十年寒窗,中舉後又等待了三年,才做了七年的官,便辭官不做,未免有些,有些,說不過去。

她又翻出了彭越的履歷。三十年前考中進士,名列前茅。春風得意馬蹄疾,大登科後小登科,娶了京城富家女為妻。二十二年前父親去世,回家丁憂。彭瑚、彭珍娘都是在京城出生的,可惜五年後因病去世。履歷上看起來,很正常的官員人生,沒什麽異常。到底做了什麽,讓朱務清這麽感激他?

“你會嗎?”洛葭月問荀或淵。查閱檔案後,兩人才縣衙後門離開,緩步走在回去的路上。夜已深寂,遠處燈籠隨風招搖,點點火光若明若暗。清風徐來,帶著柔柔的花香。

荀或淵想了想:“我說實話,你可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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