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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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得再找夥計問一下，方亮吃午飯的日子，是不是二月初二。”洛葭月的話還沒說完，荀或淵轉身邊跑，遠遠聽見他的聲音飄來：“我馬上去問，等我。”
洛葭月失笑，荀或淵也太可愛了些。她瞇著眼望了望，緩步向前街走去。午時已過，行人也少了不少。偶爾見著一兩個游春早歸的轎子，轎頂上裝簇著柔軟的楊柳枝條以及紅的黃的各色雜花，四垂遮映，分外好看。
方亮到會稽縣到底是來做什麽呢？洛葭月回想起她翻看的信函，多是周邊幾個縣的公文，或是查證有某人，現居何處從事何種職業人品如何，或是證明某人業已死亡，原因為何，獨獨沒有會稽縣的。按常理推之，如果周通一案涉及到哪個地方，辦案人直接去那一處便可，沒必要來到毫無關聯的會稽縣。所以，周通案一定涉及到會稽縣，或者會稽縣某個人，而且這個人與案情極其重要，方亮這才住到會稽縣的驛館裏。
會不會跟陳娘子有關呢？洛葭月皺眉。方亮到陳娘子家中，一直詢問陳娘子去了何處，還責怪自己害死了桂郎……
或許，方亮已經拜訪了周知縣，從他口中得到了線索消息。洛葭月暗忖，看樣子，還得到周知縣那裏去一趟才行。
她剛如此想著，就見著前方彭府門口，疾步走出來一個人，重重將門板一翻，頭也不回地往縣衙方向去了。看那背影，正是周知縣。
奇怪，他到彭家做什麽呢，似乎還生了很大的氣？洛葭月皺眉，本想上前叫住他，突然心生猶豫。周知縣獨身前來，萬一有什麽事不便他人知曉……不如裝作不知。
她等了許久，荀或淵也沒來。洛葭月心底有些焦躁，轉頭回去看。一看可不得了，荀或淵正被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糾纏著，掙脫不得。他想將瘋婦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拉下來，拉了一只，另一只手又纏了上來。幾番下來，弄得自己衣衫淩亂，滿頭大汗。
旁邊的行人攤販都在笑哈哈地看熱鬧，沒一人上前幫忙。洛葭月趕上前，伸手輕點瘋婦的肩頭，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她撒手。
“呵呵呵呵呵……”瘋婦絲毫察覺不到痛楚，傻笑著回頭。一看見洛葭月，臉色忽地一變，大叫：“壞心肝的妖精，又來撒野不成！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說罷，伸手向洛葭月臉上抓去，當真是又急又快。
洛葭月急急往後一滑，脫離瘋婦的魔爪。荀或淵想拉住瘋婦，又怕再次被纏上，只得繞開她，跑到洛葭月，抓住她的手臂：“阿月阿月，快隨我來。”
旁邊跑來一人，手裏拿著一塊香噴噴的蜜糕，逗弄瘋婦：“來來，我給你吃東西。”
瘋婦果然被吸引了去，一把抓起蜜糕便往嘴裏塞。那人對洛葭月二人道：“玄靜道長放心，無事了，去吧。”
這人正是年前被綁架致死的陳小娘子的親兄長。洛葭月問他：“多謝郎君。這瘋婦，成日裏都這麽瘋癲麽？”
瘋婦年過六旬，衣衫破爛，坐在大街中央，笑呵呵地吃著蜜糕。她滿臉都是黑漆漆的灰塵，一頭白發亂如蓬草。陳郎道：“怎麽不是，見了俊俏的郎君就搶，見了漂亮的娘子便打，只有用什麽吃的引開。”
“她一直在會稽麽？”荀或淵看著瘋婦，心有餘悸，“還是外來的？”
陳郎想了想：“似乎是周縣尉，啊，知縣在外地公幹時帶回來的。聽說，周知縣遇到她時，她自稱夫家在會稽人，夫君還是做官的。誰知道帶回來後，又開始犯病，說些三五不著六的話，縣裏也沒人家丟了娘子。周知縣就給她找了個住處，沒事還送點飯菜。”
洛葭月頗為驚訝，沒曾想周知縣表面上看似粗莽，實則頗有善心。
洛葭月道：“她也怪可憐的。待有了空，我去給她送點衣物。”
“我也去，還可以幫你拿東西。”荀或淵道。洛葭月想著還有事，便對陳郎點頭致謝，轉身離開。
待走得遠了，荀或淵才道：“阿月，剛剛我去問了夥計。他說，二月初二是肯定的。因為那天有冰人找他說親，他記得很清楚。而且，方前輩次日便離開會稽縣，去了其他州縣，但是房間保留去。他不可能記錯。”
一抹笑意爬上洛葭月的唇邊：“那就是了。多虧了你，”
“還有，方縣尉也曾問了陸通判的住處。”
洛葭月奇道：“陸通判？那老不修？問這個做什麽？”
荀或淵赧然地撓撓頭：“我就不知道了。夥計也沒說的太清楚，我再去問問。”
“算了算了。”洛葭月拉住他，“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弄清楚，從巳時半刻到午時這段時間，方亮去了什麽地方。”
荀或淵好奇地問：“這個很重要嗎？”
洛葭月嘆氣，瞇著眼看街旁的柳樹：“其實，我也不清楚，方亮的死和我的身世到底有沒有關系。我可以放手不管，只是不想放棄任何一點線索。”
只可惜，兩人在前街上不停地詢問，收效甚微，根本不知道知方亮到底去了何處，連賣泥人的攤主也只回憶起方亮似乎往西去了。
兩人一無所獲。洛葭月還想去拜訪下周知縣，當值的弓手說周知縣出去了，不知幾時回來。
嗅著隱隱的香火氣，洛葭月知道水月觀快到了。她轉過身對荀或淵道：“今日多謝你了。好好休息。”說完，轉身欲走，荀或淵忽然喊住她。
“阿月，過兩天……過兩天能跟我一道去城外麽？”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去郊外山上，望祭父母。”
洛葭月一怔，想起此時正是清明時節，百姓紛紛出城上墳踏青。若是客居在外的，也要登山望墓而祭。相較之下，他還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有方向可祭，而自己呢？她常想，親生爹娘到底是誰，為什麽生下了自己卻又拋棄。是因為家貧，還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們有沒有思念自己，一如自己思念他們一般。
“好。”洛葭月淡淡微笑，“後日巳時，在東門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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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葭月失笑，荀或淵也太可愛了些。她瞇著眼望了望，緩步向前街走去。午時已過，行人也少了不少。偶爾見著一兩個游春早歸的轎子，轎頂上裝簇著柔軟的楊柳枝條以及紅的黃的各色雜花，四垂遮映，分外好看。
方亮到會稽縣到底是來做什麽呢？洛葭月回想起她翻看的信函，多是周邊幾個縣的公文，或是查證有某人，現居何處從事何種職業人品如何，或是證明某人業已死亡，原因為何，獨獨沒有會稽縣的。按常理推之，如果周通一案涉及到哪個地方，辦案人直接去那一處便可，沒必要來到毫無關聯的會稽縣。所以，周通案一定涉及到會稽縣，或者會稽縣某個人，而且這個人與案情極其重要，方亮這才住到會稽縣的驛館裏。
會不會跟陳娘子有關呢？洛葭月皺眉。方亮到陳娘子家中，一直詢問陳娘子去了何處，還責怪自己害死了桂郎……
或許，方亮已經拜訪了周知縣，從他口中得到了線索消息。洛葭月暗忖，看樣子，還得到周知縣那裏去一趟才行。
她剛如此想著，就見著前方彭府門口，疾步走出來一個人，重重將門板一翻，頭也不回地往縣衙方向去了。看那背影，正是周知縣。
奇怪，他到彭家做什麽呢，似乎還生了很大的氣？洛葭月皺眉，本想上前叫住他，突然心生猶豫。周知縣獨身前來，萬一有什麽事不便他人知曉……不如裝作不知。
她等了許久，荀或淵也沒來。洛葭月心底有些焦躁，轉頭回去看。一看可不得了，荀或淵正被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糾纏著，掙脫不得。他想將瘋婦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拉下來，拉了一只，另一只手又纏了上來。幾番下來，弄得自己衣衫淩亂，滿頭大汗。
旁邊的行人攤販都在笑哈哈地看熱鬧，沒一人上前幫忙。洛葭月趕上前，伸手輕點瘋婦的肩頭，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她撒手。
“呵呵呵呵呵……”瘋婦絲毫察覺不到痛楚，傻笑著回頭。一看見洛葭月，臉色忽地一變，大叫：“壞心肝的妖精，又來撒野不成！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說罷，伸手向洛葭月臉上抓去，當真是又急又快。
洛葭月急急往後一滑，脫離瘋婦的魔爪。荀或淵想拉住瘋婦，又怕再次被纏上，只得繞開她，跑到洛葭月，抓住她的手臂：“阿月阿月，快隨我來。”
旁邊跑來一人，手裏拿著一塊香噴噴的蜜糕，逗弄瘋婦：“來來，我給你吃東西。”
瘋婦果然被吸引了去，一把抓起蜜糕便往嘴裏塞。那人對洛葭月二人道：“玄靜道長放心，無事了，去吧。”
這人正是年前被綁架致死的陳小娘子的親兄長。洛葭月問他：“多謝郎君。這瘋婦，成日裏都這麽瘋癲麽？”
瘋婦年過六旬，衣衫破爛，坐在大街中央，笑呵呵地吃著蜜糕。她滿臉都是黑漆漆的灰塵，一頭白發亂如蓬草。陳郎道：“怎麽不是，見了俊俏的郎君就搶，見了漂亮的娘子便打，只有用什麽吃的引開。”
“她一直在會稽麽？”荀或淵看著瘋婦，心有餘悸，“還是外來的？”
陳郎想了想：“似乎是周縣尉，啊，知縣在外地公幹時帶回來的。聽說，周知縣遇到她時，她自稱夫家在會稽人，夫君還是做官的。誰知道帶回來後，又開始犯病，說些三五不著六的話，縣裏也沒人家丟了娘子。周知縣就給她找了個住處，沒事還送點飯菜。”
洛葭月頗為驚訝，沒曾想周知縣表面上看似粗莽，實則頗有善心。
洛葭月道：“她也怪可憐的。待有了空，我去給她送點衣物。”
“我也去，還可以幫你拿東西。”荀或淵道。洛葭月想著還有事，便對陳郎點頭致謝，轉身離開。
待走得遠了，荀或淵才道：“阿月，剛剛我去問了夥計。他說，二月初二是肯定的。因為那天有冰人找他說親，他記得很清楚。而且，方前輩次日便離開會稽縣，去了其他州縣，但是房間保留去。他不可能記錯。”
一抹笑意爬上洛葭月的唇邊：“那就是了。多虧了你，”
“還有，方縣尉也曾問了陸通判的住處。”
洛葭月奇道：“陸通判？那老不修？問這個做什麽？”
荀或淵赧然地撓撓頭：“我就不知道了。夥計也沒說的太清楚，我再去問問。”
“算了算了。”洛葭月拉住他，“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弄清楚，從巳時半刻到午時這段時間，方亮去了什麽地方。”
荀或淵好奇地問：“這個很重要嗎？”
洛葭月嘆氣，瞇著眼看街旁的柳樹：“其實，我也不清楚，方亮的死和我的身世到底有沒有關系。我可以放手不管，只是不想放棄任何一點線索。”
只可惜，兩人在前街上不停地詢問，收效甚微，根本不知道知方亮到底去了何處，連賣泥人的攤主也只回憶起方亮似乎往西去了。
兩人一無所獲。洛葭月還想去拜訪下周知縣，當值的弓手說周知縣出去了，不知幾時回來。
嗅著隱隱的香火氣，洛葭月知道水月觀快到了。她轉過身對荀或淵道：“今日多謝你了。好好休息。”說完，轉身欲走，荀或淵忽然喊住她。
“阿月，過兩天……過兩天能跟我一道去城外麽？”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去郊外山上，望祭父母。”
洛葭月一怔，想起此時正是清明時節，百姓紛紛出城上墳踏青。若是客居在外的，也要登山望墓而祭。相較之下，他還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有方向可祭，而自己呢？她常想，親生爹娘到底是誰，為什麽生下了自己卻又拋棄。是因為家貧，還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們有沒有思念自己，一如自己思念他們一般。
“好。”洛葭月淡淡微笑，“後日巳時，在東門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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