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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驚天秘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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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驚天秘密 (4)

問題。我挖下去一尺多深,就挖到了那封信。”

卓晴點點頭,追問道:“信上說什麽?”

“過了那麽多年,又經歷了一場火劫,信大部分都被損毀了,大概還能看出的意思是,皇後與人通奸。結合起來看,那個奸夫最有可能就是郭宜。”顧雲說完,目光轉向了角落裏的青楓。

聽著顧雲的分析,迎著她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青楓在暗暗佩服的同時,也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了,於是回道:“你說的沒錯,燕儆並不是燕弘添的兒子,他是辛玥凝和郭宜生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辛玥凝既然能和別人通奸,燕儆不是燕弘添的孩子,也就沒有什麽奇怪的了。顧雲奇怪的是,青楓怎麽會這麽清楚還說得言之鑿鑿,她查了好幾個月,也就查出了皇後與人通奸而已。

顧雲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青楓忽然笑了起來,反正都到了這一步,她們想知道那就告訴她們好了,於是將身子更深地偎進草垛裏,不急不緩地回道:“怡月偷聽到水芯和郭宜的對話被發現了,跑出來的時候遇上了我,就把這個秘密說了出來。我被關在天牢的時候就見過暉君,後來查了一下才知道她的身份,當時我就對貴妃的死起來疑心。我也去找過暉君,據她說,貴妃當年也懷疑皇後與人有染,還派人去查,結果自己死於非命。那封信是貴妃派去查實的人送進宮來的,被辛玥凝截了下來,暉君想去偷,就被抓住了。其實之前暉君並沒有你們看到的時候那麽瘋,我逼問她信在哪裏,她不肯說,後來忽然大叫起來,就變得瘋瘋癲癲的,再也問不出什麽。”

卓晴盯著青楓平靜到冷漠的臉龐,問道:“你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和燕弘添說,或者和我們說?”

“說?”青楓擡頭看了她一眼,眼裏盡是諷刺,“我怎麽說?就憑小宮女的一句話,還是憑監牢裏關了七八年神志不清的女人的指證?燕弘添會信我?即使我和你們說,你們未必就會信我。辛玥凝她殺死了我的摯兒,我要她死!所以,我只能布一個局,等著你們來一點點揭開辛玥凝的真面目。你們背後有樓夕顏和夙淩,如果是你們查出來的,這個結果才能讓人取信。”

“你......”面前的青楓很陌生,卓晴看著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你不用這幅模樣。”青楓狠狠地瞪著卓晴,冷聲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們根本不是我的姐妹。我做這麽多事,從頭到尾,就只是利用你們而已。”

青楓別過臉去,不去看她們,等著兩人的指責或唾罵。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監牢裏太過平靜,她們竟連責罵她都不屑了嗎?青楓緩緩轉過頭看過去,顧雲依舊半靠著墻,平靜地看著她,卓晴甚至還笑了起來,低聲說道?“利用我們,但是你卻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給我。”

一句話,立刻將青楓故作冷漠、張牙舞爪的姿態打得七零八落。是啊,她把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交給了她們。其實在她心中,就是明知道她們不是她的親姐妹,卻也已經忍不住信賴她們,依靠她們,卻又怕一切真相暴露之後,她們鄙視和唾棄的眼光,才會用冰冷的外殼將自己狠狠地包裹起來。

“你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想幫孩子報仇,我們可以理解,而且我們從來也沒想過要欺騙你。你猜到我們不是你的姐妹,這也是我們心裏想要你知道的。至於所謂的利用,如果是為了找出事情的真相,那也算不上什麽利用。”顧雲將青楓的懊惱、愧疚、別扭統統收入眼底,半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沈聲問道:“青楓,我只問你一句:枯井裏的女人是不是你殺的?”她同情她,也可以包容她,但若她真的為了自己的私利,去殺害一個人,那麽她就是殺人犯,不管她有多少苦衷和理由,都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是。”青楓回答得很快,也很堅決,“那只是我從判處絞刑的女死囚裏找了一個與怡月身材相近的女子而已。”

“怡月在哪兒?”

“我把她送出宮外了。”在顧雲清澈澄凈的註視下,青楓第一次這般慶幸,當時沒有為了報仇做出什麽錯誤的事情,不然今天面對這樣一雙眼睛,她自己怕也要厭棄自己。

顧雲微微點頭,“好,我信你。”

一個“信”字,讓青楓的心抖了一下,看向顧雲的眼睛裏也漸漸染上淡淡氤氳。她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我也想問你們一個問題:我大姐和小妹呢,她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顧雲看向卓晴,卓晴暗自斟酌著該怎麽說,才能把對青楓的傷害降到最低。好一會兒,卓晴才輕聲說道:“我們確實不是你的姐妹,青靈和青末去了哪裏,我們不知道,我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具身體裏。”

“她們終究還是離開我了。”卓晴沒說出那個“死”字,結果卻已經不言而喻。破廟中的那一夜,果然成了永別。溫婉的大姐、羞怯的小妹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到她身邊,這世上,從今往後,便只是她一個人了。

淚迷蒙了雙眼,青楓盯著面前這兩個人,樣貌再也看不清,她們終究不是......不是......

淚水打濕了那張絕美的臉龐,她眼中的絕望與無盡的哀傷,就算隔著一層淚霧,也依然擊中了卓晴和顧雲的心。兩人對看一眼,皆是不忍。卓晴站起身,顧雲上前扶著她,兩人走到青楓身旁,伸出手,握緊青楓冰涼的手掌,低聲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你的姐妹。”

混著淚水,青楓看不清面前兩人的表情,只聽著那低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感受到兩道溫情的目光。青楓閉上眼,輕輕地靠在卓晴肩上,淚無聲地繼續流著,卻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

顧雲看得出,青楓雖然放不下,但總算是接受了她們,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她也不希望明明是姐妹三人的身體,最後弄得反目成仇。至於青楓心裏的小疙瘩,慢慢地總能解開。青楓哭累了,終於擡起頭,三人都不是煽情的人,此刻有些相對無語的感覺。顧雲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好了,現在來說說,奸細是怎麽回事?”

青楓把早上清風殿內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顧雲認真地聽著,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你說,燕弘添中毒吐血了?”

又想到最後回頭時看到的那一幕,青楓心一緊,輕嗯了一聲。

顧雲搖頭,“這不太對勁,如果想要陷害你,用不著對燕弘添下毒啊。”顧雲腦子裏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看向卓晴,急道:“樓夕顏昨天是不是去了卞城?”

“是。”而且去得很匆忙,說是卞城忽然湧入大量饑荒的難民,官府壓不住。

“夙淩半個月前被調去西北邊疆平亂,樓夕顏昨天被支開,今天燕弘添就中毒吐血,太巧合了。”顧雲的臉色變得凝重,這世上的事情沒有這麽多巧合。

是啊,太多巧合了。青楓聽著顧雲的話,臉色漸漸泛白,低聲說道:“燕儆不是燕弘添的兒子,你們越查越深入,這個秘密遲早要被捅破的,辛家會不會狗急跳墻,對燕弘添下手?”這麽說來,現在最危險的應該是燕弘添。之前還因為燕弘添的不信任而惱怒的心,現在卻滿滿的全是憂慮,生怕自己一語成讖。

顧雲輕拍著青楓抖的背,安慰道:“事情未必像你想象的那麽糟糕。你們兩個都才剛生完孩子,不要想太多,躺下來休息一會兒。現在我們能夠做的,也只能是請觀其變。”

三人困在這小小的牢房裏,討論了一整天,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也理順了。卓晴和青楓畢竟都還在月子裏,漸漸體力不支,天剛黑兩個人就靠在一起睡著了,顧雲坐在門邊的位置閉目養神。

快四更天的時候,顧雲聽到安靜的大牢裏傳來極輕的腳步,聽起來並不像是衙役,顧雲警覺地睜開眼,低聲叫道:“誰?”

“誰?”

顧雲這一聲低喝也驚醒了本來就睡得不踏實的卓晴和青楓,三人戒備地盯著黑暗中的通道。

“夫人,是我們。”低沈的聲音響起,景颯和墨白高大的身影也出現在牢門前。

三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卓晴問道:“墨白、景颯,怎麽是你們?”

“主子讓屬下來接你們出去。”景颯一劍下去,木門上結實的大鎖哐當落地。

“夕顏回來了?”

“是。”

聽到樓夕顏回來,卓晴先是一喜,而後轉念一想,夕顏定是接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按理說她們三人只是被誣陷為奸細,燕弘添也是將她們交給刑部而不是關進天牢,她們暫時應該沒有什麽危險,夕顏此刻這麽急著趕回來,這件事會不會沒有她們想象得那麽簡單。卓晴暫時還理不清頭緒,問道:“我們入獄才一天,也沒審問,就可以出去了?”

顧雲掃了一眼地上被砍壞的鎖,皺眉道:“這是讓我們越獄?”當時她之所以會乖乖地隨著官差來大牢,一是想弄清楚出了什麽事,二是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讓夙家難做。此時若逃跑了,豈不是跳井黃河也洗不清了?

景颯打開牢門,聲音壓得很低,仍能聽出話語間的急切,“形勢危急,不容現在解釋,出去再說。”

樓夕顏處事向來很有主張,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也不知道外面的局勢發生了什麽變化,三人最後決定還是離開監牢再說。在墨白和景颯的掩護下,三人很順利地出了監牢,坐上了一輛小馬車。馬車不大,速度卻很快,一路狂奔,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終於停了下來。

三人掀開門簾,才發現已經到了城郊,天還沒有亮,周圍一片漆黑,樓夕顏正站在一輛大馬車旁邊等她們。

樓夕顏上前扶著卓晴下了馬車,才剛站穩,卓晴立刻問道:“夕顏,到底是怎麽回事?”

樓夕顏搖搖頭,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現在的局勢很緊張,辛家估計是要逼宮。”

“逼宮?!”三人皆被嚇了一跳,這才不過一天時間,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

“昨日傍晚我趕回來後就立刻進宮要求面見皇上,可惜沒見成。皇後以皇上身體不適為由,拒絕所有大臣覲見。明薦也被扣上‘護衛皇上不力’的罪名,一並入獄了。”

明薦竟也入獄了!那......青楓急道:“現在禁衛軍掌握在郭宜手裏?”

“嗯。”樓夕顏輕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回道:“若不是還有一個涵皇子在,只怕此刻就不是逼宮,而是毒殺皇上,擁立儆皇子為皇了。”

此刻禦林軍是郭宜在掌管,那涵兒不是很危險?青楓的心立刻揪了起來,“涵兒怎麽樣?”

“昨日傍晚涵皇子在明澤和茯苓的保護下逃出宮了。現在躲在將軍府,很安全。”

若是辛家真要逼宮,涵皇子是最大的障礙,怎麽會讓他在一個護衛和一個侍女的保護下就逃出宮去?還有她們三人同時入獄,也很是蹊蹺,顧雲隱隱覺得這些事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顧雲看向樓夕顏,猜測道:“莫非,這次的牢獄之災也是燕弘添一手安排的?”

在顧雲銳利的眼眸註視下,樓夕顏鳳眸微閃,隨即點頭,坦然回道:“是。皇子也是將計就計。皇上一直有心除掉辛家,辛家怕是也感覺到了,才兵行險著。辛氏一族勢力不容小覷,當時我和夙將軍又都不在,皇上也是怕護不住你們,才把你們一並押入大牢,交給單大人,這樣一來可以暫時穩住辛家,二來你們三人待在一起,也方便解救。我怕再拖下去你們也會有危險,所以就先將你們救出來再說。”

原來他將她關進大牢,不是因為不信任,而是保護她,這讓青楓一天來壓在心中的痛楚減輕了一些。樓夕顏一直暗暗觀察著青楓的神色,看她眉心時而緊蹙,時而松開,他忽然上前一步,似安慰般說道:“娘娘不用太過擔心,今日的局勢還不知會如何。你們先出城去避一避,待一切過去了再做打算。皇上要臣一定要保護好您和皇子,臣定當......”

“什麽?”青楓本來已經漸漸緩和的臉色,在聽清樓夕顏的話後,一下子變得慘白,“你是說......他......他知道......我換了孩子?”

樓夕顏沈吟片刻,才低聲嘆道:“自然是知道。不然我身為臣子,怎麽敢將皇家血脈認在樓氏門下?青末又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把孩子帶出皇宮?”

顧雲回想了一下那日的情形,一臉恍然,嘆道:“難怪我帶著孩子出宮那天剛好遇上明薦為我解圍,原來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如果我們的孩子能長在普通人家,不是什麽王子公主,該多好。

青楓想起那天她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燕弘添那既怒又痛的神情,這兩天來早已麻木的心猛地疼了起來,腳下虛軟得差點站不住。身旁的顧雲急忙扶了她一把,目光略微不滿地射向樓夕顏,他一定是故意的。顧雲想不明白,樓夕顏為何這個時候還要來刺激青楓呢?

好不容易穩下心神,忽然想到燕弘添那日吐血的情形,青楓急忙抓住樓夕顏的手,問道:“他真的中毒了?還是說那也是他計劃好的?”青楓多麽希望是後者,可惜樓夕顏卻搖搖頭,語氣中難掩擔憂地回道:“皇上確實中毒了,此刻怕是也被軟禁,不知情況如何。”

“軟禁”兩個字聽在三個人耳朵裏,自動被解讀成了三種意思。青楓關心則亂,想到燕弘添既身中劇毒,又遭軟禁,以他狂暴的脾氣,只怕他會吃苦頭。顧雲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卓晴則認為還能被軟禁說明燕弘添目前性命無憂。

樓夕顏並不想給太多時間讓她們思考,他擡頭看看天色,說道:“好了,天快亮了,你們換一輛馬車,辰兒、曦兒都在裏面,一會兒馬上就走。”

一直沈默的顧雲忽然說道:“我不和你們一起走了,我要去一趟夙家軍營。”

青楓回過神來,拉住顧雲的手,急道:“你現在回去,恐怕會有危險。”雖然這個人不再是她疼愛的妹妹,但是她知道,這姑娘是個心地善良、正直堅韌的好女子。在她心目中,她仍然把她當做親人,她不忍看她涉險。

卓晴也是一副很為她擔憂的樣子。顧雲心中一暖,朝著她們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如果不是我願意,他們沒那麽容易抓到我。現在夙淩還沒有回來,燕弘添又中了毒,夙任一個人也不敢隨意下命令,有我在會好些。”

說著,顧雲看向樓夕顏,不輕不重地問了一句:“姐夫,你說是不是?”

樓夕顏微微揚眉,卻也沒攔著她,回道:“也還,你去吧。”

“不用太擔心,一切都會過去。”顧雲素來是行動派,在青楓耳邊留下一句話,便利落地從原來的小馬車前卸下一匹馬,跨上馬背輕踢馬腹,狂奔而去。卓晴還來不及囑咐她小心點,一人一馬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樓夕顏摟著卓晴走向一旁的大馬車,青楓獨自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樓夕顏輕聲叫道:“清妃娘娘,走吧。”

青楓仍是一動不動。快辰時了,陽光還未刺破雲層,頭頂上的天,灰藍灰藍的,青楓仰頭看了看,不知道在找什麽。終於,她像是找到了最亮的那顆星星,癡癡地看了好一會兒,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一絲極淡的笑。

樓夕顏也沒再叫她,和卓晴站在馬車旁安靜地等著,好一會兒,青楓終於走到他們身邊,對著卓晴說道:“我有話想和你說。”

卓晴松開和樓夕顏交握的手,跟著青楓走到一旁。兩人面對面站著,青楓看了卓晴好一會兒,像是看著自己的姐姐,又像是透過這具身體看裏面的人,久久,才低聲說道:“曦兒......以後就麻煩你了。”

“你想幹什麽?”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卓晴已經猜到她不會跟他們走。

“我......想回宮。”

果然如她所料,青楓還是想回去。卓晴眉緊緊地皺著,想勸一勸她。忽然青楓對她粲然一笑,笑容裏的情緒太過覆雜,卓晴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但是想勸她的話哽在喉間怎麽也說不出口,她只能聽著她用輕淺的聲音低低地說道:“我和他,都太倔強,我逞強,他霸道,都做著自己覺得對的事情。我們兩個,就像是刺猬,一旦靠近,即使心裏不願,也要將對方紮傷,但是......每次又會忍不住......想靠近。”

“你......愛他?”卓晴問道。這樣無奈又心酸的語氣,是愛嗎?

愛與不愛,似乎不需要去細想,她現在只想回去見他,這能算愛嗎?青楓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世上,能與一見鐘情之人牽手一生,白頭偕老,那該是最幸福的事情吧,可惜又有多少人有這樣的幸運?這一生遇上了他,就是劫數。”

劫數?對於卓晴這個現代人來說,這個詞很微妙,但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青楓直接繞過她,走向樓夕顏,神色較之剛才平靜很多,“樓夕顏,我想求你一件事。”

樓夕顏像是早就猜到她會這麽說一般,回道:“什麽事?”

“我想回宮。”

“現在?”

“對。”

“娘娘可是擔心公主?”樓夕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自有安撫人心的力量,“公主現在應該在太後身邊。辛家做那麽多事情,就是想逼皇上退位,暫時不想背上謀反的罪名,所以他們也不會大張旗鼓地對太後不利。公主不是皇子,性命無憂,你不用擔心。”

青楓輕輕搖頭,“我想......回去看看他。”

樓夕顏沈默了一會兒,才回道:“你可知,現在回去,九死一生。”

青楓堅持地說道:“我要回去。”

樓夕顏有些猶豫。青楓不等他多想,低聲說道:“若你不肯幫,我總還是會想別的辦法回去的。你幫我照顧好曦兒就行了。”

“好吧。”樓夕顏擰不過她,終於還是說道:“你且等一會兒,我替你安排。”

“多謝。”青楓暗暗松了一口氣。樓夕顏肯幫她,她就更有希望見到他了。

樓夕顏叫來景颯,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景颯點頭後,又牽來一匹馬,套在剛才被顧雲卸掉馬匹的位置上,將小馬車駕到青楓面前。青楓沒有多想,立刻跨上了馬車。

看著那輛小馬車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卓晴嘆道:“或許我們不應該讓她回宮。”在這樣危險的時刻,青楓回去又有什麽用,不過是多一個人陷入危險中。

“放心,不礙事。”

清潤的聲音竟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卓晴微微皺眉,夫妻做久了,她多多少少能摸清樓夕顏的脾氣,雖然越危急的時候,他會表現得越淡定從容,但是此刻他看起來顯然是心情頗好的樣子,與他說的局勢危急顯然不符。想到顧雲臨走前別有深意的眼神,卓晴隱隱感覺到了什麽,她盯著樓夕顏的眼睛,輕哼一聲,說道:“你應該有事要和我說清楚吧,嗯?”

看來這一晝夜間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而他也有很多需要解釋的。

景颯駕車來到離西側門六七十米的地方,把她交給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公公。青楓並不認識他,他看了青楓一眼,混沌的眼睛裏沒有什麽特別的神采,他把青楓喬裝成太監,隨著早晨采辦食材的公公們一起,又回到了宮中。

辰時已過,今日的皇宮仿佛格外安靜,平時常見的禁衛軍,此刻一個也沒見到。青楓低著頭,不敢東張西望,一路走到禦膳房。這時,一名小太監上前對她說道:“隨奴才來。”老公公對她使了個顏色,青楓趕緊跟上。

小太監領著她到正陽宮門口,低聲對她說道:“您自己進去吧。”說完也不等她反應,便快步朝旁邊的小路走去。

青楓僵在原地,萬一裏面重兵把守,她這樣走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如果不進去......她都已經到了這裏,不進去她又去哪兒呢?青楓暗自平穩了一下心神,把帽檐拉低了些,低著頭走進正陽宮,一直屏住呼吸走到殿前,都沒有人叫住她。青楓覺得奇怪,微微擡頭看去,偌大的正陽宮裏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沒看見蕭雨,也沒見到高進,他身邊信任的人都被撤走了嗎?沒有重兵把守,身邊沒有可用之人,他又身中劇毒......

心裏著急,卻也不敢喊人,青楓走到禦書房看了看,沒見到燕弘添。她又走到了寢宮,寢宮的門開著,床上沒有人。青楓正失望,眼光掃過窗前,就看到一身黑袍的燕弘添正半躺在軟榻上,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雙眼輕閉著,眉心微蹙。即使是這樣半躺著,身邊也沒有人,遠遠地看過去,也依舊是霸氣十足。不過若仔細一看,那張永遠沈冷的臉上,透著深深的疲憊。

青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腳下似有意識般,朝著那人走去。

燕弘添感覺到有人走進來,不耐煩地低喝一聲:“退下。”

燕弘添沒想到那人非但沒離開,反而走到他身邊。誰如此大膽!燕弘添睜開眼,用冷厲的目光射向來人,看清一身太監打扮的青楓時,燕弘添臉上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他神色如常,幽深的黑眸靜靜地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冷冷地對視著,冷寂的氣氛似乎要將周圍空氣凍結一般。青楓終於還是動了,她半蹲下身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寒聲說道:“燕弘添,我好恨你。”

如果聲音便是武器的話,這句話該是一把銳利的匕首。她來,只為說這句話嗎?燕弘添顯得有些疲憊,繼續靠在軟榻上不再看她,沈聲回道:“那你為何回來?想親自動手嗎?”

“你知道嗎,你的一句‘要’,便害得我父母雙亡,背井離鄉。我好不容易放下了恨,有了摯兒,你說你會保護我們,結果你又失信於我。我雖口口聲聲說著恨你,這麽多個日日夜夜以來,自認為並未真正害過你,你卻不信我,在我百口莫辯的時候將我丟入天牢。燕弘添,你好狠。”她目光清冷,如一潭死水,嘴裏說著恨,臉上卻滿是哀傷,淚沿著白皙的臉頰落了下來,砸在木制的軟榻扶手上。聲音很小,聽到燕弘添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感受。

燕弘添皺眉,有些無奈地做起身子,擡起手,用指腹幫她拭淚,手勢不見得溫柔,一邊擦著,一邊說道:“你恨我,想殺我,現在動手就是了。你哭什麽?”

聽他這麽說,本來還冷靜的青楓忽然火了起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吼道:“我是恨,我恨你明知道我要把我們的骨肉送出宮去,也任我這般任性妄為。我恨你在就察覺到危險將至,卻絲毫沒有想過要告訴我。你知道我在牢裏有多絕望嗎?我怨你不信我,我......我更怕你不信我!你讓我的心冰裏來火裏去,你到底想怎麽樣?!為什麽別人愛一個,可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以溫情脈脈,日久生情;我卻要跟你在此抵死糾纏,不得安生?”

青楓幾乎泣不成聲,說道後面,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麽了。她一直不肯承認,在那些糾纏不休的日子裏,這個男人實實在在地走進了她心裏。聽到樓夕顏說他是真的中毒那一刻,她的心疼得無以覆加,忽然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幾日來心中各種繁雜的情緒就像一塊大石頭,一直壓在她心上,此刻似乎就是為了發洩一般,青楓哭得不能自已。可她又不甘心讓燕弘添看到她沒用的樣子,於是蹲在軟榻旁,手緊緊地拽著扶手,額頭抵在膝蓋上,任淚水浸濕衣衫,就是不肯擡起頭來。

眼前這個哭倒在他面前的女人,每一句話都在說著恨他,卻在這個時候,回到他身邊。燕弘添把她抱進懷裏,低聲嘆道:“你真不該回來。”

遠遠地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似乎沖進了一群人。此刻燕弘添的這聲嘆息,在青楓耳裏卻是另一重意思。感受到春日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青楓忽然微微一笑,更緊地偎進燕弘添懷裏,淡淡地說道:“我累了,愛也好,恨也罷,哪裏都不想去。和你死在一起,倒也幹凈。”這樣挺好,也許只有這一刻,她才覺得真正離這個男人很近。

燕弘添聽著懷裏的女人呢喃自語,她臉上那淡的不能再淡的笑,竟比窗外早春的陽光更加耀眼。燕弘添不禁啞然,她......果然是回來陪他死的嗎?燕弘添說不清心裏什麽感覺,只是將懷裏的女人抱得更緊了些。同時他心裏有著深深的疑問:樓夕顏到底和她說了什麽......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隊人站在寢宮門口,看著皇上懷裏抱著一個太監打扮的人,而且一向幽冷的眼裏滿是深情,這把一幹人等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皇上......”來人看到這樣的情景著實楞住了,不知道還要不要稟報。

聽到熟悉的聲音,青楓心頭一驚,疑惑地擡頭看去,只見明薦一身官服加身,提拔地站在那裏,身後還站著三四十個禁衛軍,青楓楞住了,“明薦,你,你不是......”被打入大牢了?

青楓還在茫然中,燕弘添用低沈的聲音淡淡地問道:“如何?”

看清那太監打扮的人竟是青楓,明薦暗自吐了一口氣,隨即正色回道:“回皇上,昨夜子時,夙將軍已將皇城外五十裏叛軍全部擒獲,辛府及與辛氏有牽連的官員,也於今日卯時全部入獄。皇後及儆皇子目前囚於漪瀾宮等候皇上發落。”

昨夜?昨晚夙淩就已經回來了?聽到這裏,青楓若是還聽不出端倪,那就太蠢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青楓想要坐直身子,好看清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

青楓剛要動,環在腰上的手緊了緊。燕弘添笑道:“想和朕死在一起,還要等好幾十年以後呢。”

瞪著笑得恣意的男人,青楓冷冷地說道:“你不是被軟禁了嗎?明薦不是也被關進大牢了嗎?”

燕弘添隱隱猜到了什麽,看著她淚痕未幹卻已冷然的臉,似笑非笑地問道:“誰和你說朕被軟禁的?”

是......樓夕顏......樓夕顏!!青楓在這一刻徹底知道自己是被耍了,那個該死的滿嘴胡話的男人!可惡!昨夜把她們三人接出來,根本就不是什麽局勢危急,而是有大量官員要押入監牢,讓她們騰牢房才對!一開始就是他們都設計好的,她居然被這幾個男人耍得團團轉。青楓越想越氣,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起身就想往外跑。

“今日是你自投羅網,還想往哪裏跑?”燕弘添怎麽可能讓她跑掉,青楓只覺得手腕上一緊,還未站起來就再次跌進身後的懷抱裏,耳邊的聲音更讓她抓狂。青楓更惱了,“燕弘添,你給我放手。”

燕弘添不但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自己也說這一生要和朕抵死糾纏,朕怎麽能放手呢?”

“你......”溫熱的氣息噴在耳朵上癢得很,又想到剛才自己語無倫次說的那些話,青楓的臉火燒一般的滾燙,若不是她以為他身中劇毒,又被軟禁於此,心裏又急又亂,她怎麽會說出那些話!青楓一氣之下,一掌狠狠地拍在燕弘添肩膀上。

這一掌著實不輕,燕弘添瞪著青楓,“你敢打朕?”

“打你......我......我還咬你呢!”原來脾氣就不好的她,此刻正在氣頭上,還被燕弘添這麽一激,直接低頭一口咬在燕弘添脖子上。

“嘶——”

她還真咬?!

明薦帶著禁衛軍悄悄退了出去,恐怕皇上暫時沒有空處理叛賊之事了......

辛氏玥凝,淫亂後宮,殘害皇嗣,其罪當誅。辛氏一族結黨營私,偷換軍糧,禍國殃民,最誅九族。然聖上仁心所向,念辛氏多年為朝廷效力,其功可鑒。今皇家開恩,罪不禍及九族,辛氏一族滿門抄斬,其餘辛氏旁親,貶為庶民,資產充公,逐出京城。欽此!

一張聖旨震驚朝野,顯赫一時的辛氏家族也從此走向沒落。

皇後因淫亂後宮,被廢除皇後之位,燕儆也被削去皇子頭銜,一並押往大牢,與其他辛氏族人一同被問斬。只是後面明薦找遍整個皇宮甚至是整個皇城,也沒有找到水芯的影子,她就這樣消失了。

辛氏一族興旺百年,在朝勢力盤根錯節,今日樹倒猢猻散,他們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興衰寵辱,都不過是上位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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