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說對了。

這扇門真的只有我才能關上。

我把龍紋玉玦放進圓孔之後，整個青銅門再次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緩緩開始閉合。

我站在原地想來想去，也想不通這其中的原理。

到底我放進去，跟秦蒼放進去，有什麽區別嗎？

難道我的手指比較細？還是我手上有血？還是我特麽是傳說中的Superman？

在我思考人生的時候，秦蒼則拎起還在亂動的殘軀，連同腦袋和心臟，在青銅神門完全閉合之前全扔進了門縫裏。老秦的半個腦袋發出“霍霍”的聲音還想往外爬，被秦蒼踢皮球似的一腳踢遠了。

他說：“這東西怎麽都打不死，留在外面是個隱患，還是去另一邊的世界待著吧。”

青銅門的另一邊，天知道是個怎麽樣的世界。如果偵察兵老秦既有人類的意識，又有不死的身軀，那麽等待他的，恐怕將是永無止境的黑暗折磨。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青銅神門徹底關閉，隔斷了兩個世界的交融。

兩塊龍紋玉玦從圓孔處脫離，掉在地上叮叮當當，聽得我一陣心驚肉跳。

“不會碎了吧？”

秦蒼撿起來看了看，淡然道：“沒碎。”

我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隨後又頭疼起來，問：“那這東西該怎麽處理？總不能咱們還帶回去吧？回頭又是一個麻煩的開始。”

秦蒼擡頭看了我一眼，問：“你覺得這東西是個麻煩？”

“難道不是嗎？帶在身邊的話，回頭說不定沈子元又要派人來搶。可不帶在身邊的話，我又不放心。”

秦蒼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微笑弧度。

他微笑道：“那麽，我來幫你處理。”隨後，他手起玉落，將玉玦狠狠擲在地上！

只聽“嘩啦”一聲脆響，兩枚玉玦在石頭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居然摔了啊？！”

秦蒼挑眉：“怎麽？一勞永逸不好嗎？”

我被噎的無話可說。

後來想想，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就讓所有事情都終結在這裏，對大家都好。

秦蒼將摔碎的玉玦撿起來包好，準備回去之後送給噬身蛇作紀念。而我則在徹底放松之後，心神動蕩太過，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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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山之旅讓我元氣大傷。

後來我被送到軍區總醫院進行搶救，軍方緊急派來外科專家來做開胸手術取子彈，時長10個小時，輸了1200CC的血液，才勉強搶救回來。

而和我一起參與長白山行動的人：偵察兵老秦失蹤（消失在門另一邊），醫務兵小賈和工程兵王大壯昏迷，通信兵小劉腿部重傷，工程兵小程死亡。

對於軍方來說，這次行動死傷慘重，一無所獲。

對於我來說，此次行動卻收獲頗多。

至此，我再也不用擔心噬身蛇組織的威脅了。他們的首領沈子元在收到秦蒼摔了玉玦的消息後就心臟病突發，一命嗚呼。噬身蛇組織頓時群龍無首，化作一盤散沙，再也成不了氣候。

而現實，我住院的五個月裏，秦蒼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安慰我，與我一起分析這一連串事件的布局。

從最初他被我父親派來保護我的時候；從我收到藍明月的“鬼來電”的時候，這個局就開始了。

幕後黑手的布局非常細致，精確到了每一步，每個人的反應。不論是我被迫跟著秦蒼一起逃亡，還是秦蒼收到千年龍首墓地址的消息後，決定與伍爺合夥前往探查的行動，都在幕後黑手的意料之中。

我從龍首懸墓裏逃出來之後，再次前往西安查看地鐵站臺的衛生間，看到一切如常，當時還以為是見了鬼。現在想來，必然是因為幕後黑手在我們進入之後，就立刻替我們做了遮掩，填補這個巨大的漏洞，否則我們絕不可能這麽輕松就洗脫警方的嫌疑。

還有我被綁架時的那個廢棄工廠莫名消失，變成了養雞場，恐怕也是幕後黑手的傑作。

——幕後黑手不希望我發現他的存在，卻又在四處替我遮掩，千方百計保護我的安全。

但是，從我經歷龍首懸墓事件以後，幕後黑手的行動就減少了很多。

後來的一些事，比如我去參加希爾頓大飯店的慈善拍賣會，重遇秦蒼，比如我意外拿到關於黑兜帽的監控錄像……這些事情應該都是幕後黑手沒有料到的。

龍之涵臥底的身份因此暴露出來，而後我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註意到了這個黑兜帽。

我和秦蒼都懷疑，黑兜帽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否則無法說明，龍之涵為何會潛伏到我身邊，那麽費心來保護我。除了所謂的保護世界的稀奇理由，恐怕更多的原因，是因為龍之涵愛上了黑兜帽，才會聽命與他。

黑兜帽究竟是誰？

他為何對我，對秦蒼，對所有人都那麽了解？

最重要的是，他為何會對青銅神門背後的事情那麽了解？他為何會知道青銅門開後，世界會毀滅？

——我們誰也弄不清楚。

陰謀詭計的事情暫且不提。

在軍區總醫院住院覆健期間，我在康覆中心認識了許多受傷的老兵。

大家聊熟以後，我便跟他們學了不少軍隊裏的格鬥技巧，每日在訓練室裏待上10個小時，從一開始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到後來與人打鬥周旋時不露敗象，甚至偶爾還能贏上一次兩次，簡直是天大的進步。

我從沒想過我對於學武會這麽有天賦。

或許是經歷了幾次生死攸關的險境，激發了我的潛力，讓我學習起戰鬥技巧來有如神助，很多小技巧一點就透，就連秦蒼看著，都稱讚過幾次。

偶爾在洗澡的時候，我對著鏡子，摸到自己練出的八塊腹肌和胸口的刀疤、彈痕，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從什麽時候開始，由一個瘦弱的文藝青年，變成了如今精幹勇猛的模樣？

秦蒼倒是對我的變化十分欣賞，然後在床上便格外激烈，好幾次我險些暈去時，心裏便在懷疑，他慫恿我去鍛煉身體，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汙汙汙！

我們從吉林回到江海，時隔五個月，家裏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於是我們去超市買了潔具，挽起袖子開始大掃除。

沙發下搜出來不知何時的臭襪子，床頭櫃的縫隙裏一整盒沒拆封的安全T，床單上的灰塵能攬滿一簸箕，廁所下水道堵死了回頭還得叫人來修……

掃著掃著，我從床底下翻出來一個滿是灰塵的黑色背包。

“這是什麽？”

我有些莫名其妙，秦蒼也說沒見過。

於是我在沙發上坐下來，打開背包查看裏面的東西。

一塊金色勞力士表；

一家三口照片的懷表；

一本老舊的日記冊子，被水泡過之後字跡模糊不清；

一張寫著字的硬紙卡片，但上面的字跡暈成墨團；

一枚金屬的銀白十字架，看著像是現代工藝品；

一個臟兮兮的顏文字黑口罩，上滿長滿了黴斑。

這些東西……竟是我當初從龍首暮裏逃出來之後，身上帶著的東西？我都給忘記了，沒想到如今還能從床底下找出來。

我拿著那個長滿黴斑的顏文字黑口罩，對秦蒼嘲笑道：“你看看你以前的品味有多差~嘖嘖嘖~少女系列啊~”

秦蒼黑著臉一把抓過口罩扔進了垃圾桶。

我笑倒在沙發上，腦袋磕在金屬的銀白十字架上。

看著秦蒼馬上要惱羞成怒，我眨了眨眼睛，認真說道：“蒼哥，謝謝你，謝謝你一直以來保護我。”

秦蒼身子停頓了下，收回手，不自然的說道：“這有什麽可謝的。”

我笑嘻嘻道：“你管我呢？我想謝就謝，反正嘴長在我身上，你還能封……”

我驀然變了臉色。

秦蒼松開這個深吻，喉結滾動，嗓音低沈：“我封了你的嘴，怎樣？”

我咽了口唾沫，蒼白了臉色。

“不、不怎樣……不對。蒼哥，我剛想起來，有件事不對！”

“嗯？什麽不對？”秦蒼莫名奇妙。

我死死盯著桌子上暈成墨團的硬紙卡片，心底的不安也如同墨漬滴進水裏，恐慌漸漸暈開。

“蒼哥，你還記得，那張紙片上寫的是什麽嗎？”我咬了咬嘴唇，又咽了口唾沫，才難以置信地開口說，“你知道嗎？當時這張紙片上寫的是——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而我抱著你跳下深淵之後，現實偏差了兩天時間！”

能扭曲時間和空間的深淵——深淵在凝視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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