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近了些。“你知道他會怎麽對待那些讓他失望的人嗎？你以前有這麽他失望過嗎？”

莉莉能看到西弗勒斯的下頜在顫動，於是她插嘴發問，仍舊動作平穩地攪拌著。“說清楚，他會做什麽？”

“嚴刑拷打，”小天狼星直截了當地說，對這個想法的遠見相當滿意。

莉莉突然看向西弗勒斯。“你能控制住嗎？讓他無法得知我們不能讓他知道的事？”

“我以前就這麽做過，”他怒道。他瘦長的手指在盤旋的霧氣中揮動；已經差不多準備就緒了，他伸手去拿覆方湯劑，動作精準地加入一根長長的紅頭發。“至少我願意冒險，而不是待在一堆書裏嚇得哆嗦。”

鋒芒畢露。“你永遠都不會比雷古勒斯更勇敢，”小天狼星咆哮。

“小天狼星——”

這種劍拔弩張使她頭痛。他們之前會面時，至少可以因為她和雷古勒斯的緣故互相無視。她指望著制作煉造體或是告知消息能夠讓他們無暇分心，但現在——

“說得好像你花了大部分時間當個家養寵物，就能什麽都知道似的，”西弗勒斯拉長了語調。

“西弗勒斯——”

此刻，小天狼星走過來了，朝他們走來。“你是被她硬拉著才肯這麽幹的！我們在營救麻瓜種偷走魂器的時候，你在霍格沃茨圍攻戰中打開了大門，殺死了十七歲的孩子！”

西弗勒斯挺直身體，魔杖從袖中抽出，這一切已經忍無可忍。

莉莉用空閑的手舉起魔杖，一句謾罵似的鐵甲咒橫擋在他們之間。“夠了！”莉莉怒吼。“已經夠了。你們兩個。我不許——你們不許。我們站在同一戰線！”

他們站在她的兩邊，仍在瞪視彼此，勃然大怒地拔出魔杖，就像兩只隨時準備撕咬的狗。她瞪著西弗勒斯，但他紋絲不動，於是她將攪拌棍塞進他那只空著的手。她繞過鐵甲咒的魔法護盾，魔杖仍然穩穩地舉起，莉莉來到小天狼星身邊。她用不容分說的力度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拖到實驗室門外，從陷入無聲痛苦的鹿面前走過，來到了走廊裏。

他怒不可遏，用各種字眼惡狠狠地咒罵著。西弗勒斯母親的名譽被那字眼徹底玷汙了。

莉莉確認西弗勒斯沒有跟來，她便撤銷了鐵甲咒——他的憤怒是不可信的，再多殘存的溫情也不能讓她傻到那種地步——她長長地深吸兩口氣。無聲無息咒比魔法護盾更容易施展，接著魔杖重新塞回袖中。她開口了，語調平穩，沒有在喊叫。“我們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我不知道你怎麽忍得了他，”他低聲咕噥。

“我不知道你怎麽這麽恨他，”她惱火地說。“這種幼稚男生的胡鬧到現在該結束了。”

“幼稚男生——！”小天狼星的表情憤怒而震驚。“你不知道他做過什麽，還會做出什麽，要是你沒有——”

“我沒有？我沒有？”她用力戳著小天狼星的胸口打斷他的話。“你是和我一起的嗎？你是在對抗那個殺了哈利和詹姆的人還是在對抗你那偏激的小沖突？”

“如果他在他們的死亡中起到的作用比你知道的要多呢？”小天狼星憤怒地低語，側身靠近讓她能聽清楚。“如果這場戰爭其實就是與他的戰爭呢？”

“我信他。”這是真的，在這樣的情形下說出口也是真的。

“因為你只能信他。”

她嘆了口氣。“也許吧。但也因為我想信他。總比懷疑要好。”

蔑視，冷漠，算計，徹底浮現於他的臉上。“如果你錯了呢？”

有一瞬間，她想到了，她和西弗勒斯握起的手。想到了他曾說過的話。想到了愛，以及這答案所能解決的有多麽微乎其微。

冰封。冰封一切。她設下無聲無息咒是有原因的。

“如果我錯了，那我就更需要你。”她怒視著，討厭說出口的每一個字，但真正的信任是一種奢侈品，屬於那些能夠給予信賴的人，那些無需用純粹人格與意志力去維系脆弱同盟的人。“我需要你假裝信任他好讓他平靜下來，需要你留意他的差錯。我需要你來提醒那些你認為我忽視的東西，就像間諜一樣。如果你真的認為他是在騙我，如果你真的認為他背叛了我們，你需要給我證據，小天狼星。如果你真的這麽確信，那這些就是你的責任。在那之前，這種幼稚男生的爭吵只會妨礙到我。”

小天狼星瞥了一眼房門，舌頭舔過一顆犬牙，虎視眈眈著她為他設下的獵物。這一刻，她對這兩個人的厭惡幾乎與對自己的一樣深。

“我還需要和他談談，”莉莉嘆了口氣，盡她所能地平息下來。“單獨談談。你能給我點兒時間嗎？”她揉了揉額頭，試圖找到並消除頭痛的來源。“你把我吵醒了，我現在還沒喝過茶。要是你不介意煮一壺，就給我一分鐘的時間。我需要的只是這樣。”

一瞬間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雙眼，分明帶著懷疑，但他還是突然地點了下頭。“好吧，”他說，似乎口中幹巴巴的。“好吧。這樣我也能喝點茶。”

莉莉一手抓了下他的肩膀，另一手解除了無聲無息咒，不想對他說謝謝，甚至都不想再打消他的疑慮，然後她返回實驗室裏，沒有回頭看一眼，也沒有再多加考慮。

西弗勒斯仍在坩堝前，仍在繼續攪拌，仍舊怒容滿面。這階段需要兩雙手共同完成制作，他無法離開她，意味著他也無法逃脫她。

小天狼星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了，他走下樓梯，遠離了房門。很好。這就足以繼續工作了。

“你需要停止挑釁他，”莉莉毫無先兆地抱怨道，從他的手中拿回木棍，一刻未停地繼續攪拌。

“我看不出有什麽理由要那樣。”他用魔杖敲擊一只藥瓶，瓶子立刻開始加熱發光。他將瓶子舉到光亮處。

“你讓他在挺好的一天裏產生懷疑。”

“挺好，”語氣中帶著一丁點無禮的野蠻，他將一瓶加熱後的催化劑倒進去。

莉莉調轉了方向加速攪拌，默計著順時針的圈數，隔著坩堝嘶嘶地說，“你能想象要是他知道今天早上我是從你的臥室裏跳出來，他會怎麽以為？”

他露出一絲冷笑，還有莉莉極其反感的勝利的眼神，好像他十分樂於這消息能導致小天狼星的痛恨。或者更糟的是，更接近於小天狼星最初的懷疑，真正從詹姆那裏贏得她。

她不想再深入檢驗這個想法。

他的魔杖開始有節奏地敲擊坩堝邊緣，她每攪動一圈便敲擊一次，現在催化劑已經融合其中了。敲擊使得錫镴坩堝發出光亮。“我不關心。”

“我需要你關心，”她咬牙說。“我們需要小天狼星站在我們這邊，如果他覺得有任何——異常的事——發生了，我們會失去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臉紅，所發生的不過是亢奮之夜握在一起的染血的手，還有長久的迫切急需的睡眠。這種感覺太愚蠢了，而且只會讓尷尬的氣氛變得更糟。重覆十次之後，她停止了攪拌，他也停止了敲擊坩堝。“有些事我們不該讓他知道。”

他的眼神變得更冰冷，更輕蔑，但冷笑仍在繼續，他別過半邊臉伸手去拿黑毛蕊花梗。“沒什麽可知道的。”

“沒有嗎？”

她希望能奪下這些字眼，在說出口的那一刻就捂回去。她本想傳達威脅的意味，一種只會傷害他而絕非她的意味，但結果並非全然如此，而且他也聽到了。他停住了，指尖握著一朵揉碎的花蕾，正要投入他們之間的坩鍋中。他的一雙眼睛在閃動，晦暗朦朧得如同磨光的石頭。她熱切的目光被下方坩鍋中發出的柔和光亮點燃了。

僅僅是一個呼吸間，他們站在那裏，互相凝視著，直到小天狼星沈重的腳步聲在樓梯頂部的轉彎處響起時，一切便結束了。一切重新封存於冰層之下。花蕾從他的指尖落入坩堝，她恢覆了同之前一樣的平穩精準的攪拌速度，這一次是逆時針方向。

“我知道你喝茶的口味偏甜，莉莉，所以我拿來了糖碗，”小天狼星說著走進來，托盤舉在身前。有兩只茶杯，她註意到——還沒到他能忍受為他們倒茶的地步，那可能需要奇跡發生。

“謝謝你，小天狼星。再過一兩分鐘就好。”

在沈默中，更多揉碎的花蕾隨著每一次攪動依次落入。在加入十一朵之後，他們同時停下來，從坩堝前退開。潮濕的花香溢滿整個房間——至今為止，一切順利。

“現在我們就等著吧，”莉莉嘆了口氣，拿起攪拌棍，用毛巾擦幹凈後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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