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回魔宮，完婚！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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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變。
她猜不透柳寒煙的意圖，只能是一切都按照平常的樣子。
讓事情順利地發展下去。
不知過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最終被小黑吵醒。
“主人，主人，快醒醒！”小黑說：“柳寒煙來了。”
卿小可瞇著眼睛，借著月色，關註著窗口和門口的動靜。
不一會兒，窗框響了，有一個竹管伸進來。
卿小可趕緊捂住口鼻。
好家夥，迷香！
在一個郎中家裏，找到一根迷香太簡單了。
柳寒煙迷暈自己，是想幹什麽？
小黑沒有得到指令，哪怕再憤怒，也不敢輕舉妄動。
柳寒煙穿著一身黑衣，躡手躡腳地進屋。
她翻箱倒櫃，終於在床榻的被褥下，找到了那袋銀子。
“鳳棲，對不起。”她輕聲說：“你好好睡一覺，明日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柳寒煙背著銀子出門。
體形不算輕巧的她，幹起偷偷摸摸的事，到還算是幹凈利落。
等她走後，卿小可坐起來。
她已經做好被割喉或者被刺一刀的準備了。
沒成想，聽到柳寒煙說這些。
她到底想幹什麽！
卿小可趕緊披上外袍，拿上新買的長劍，冷聲說：“小黑，走，咱們跟上去瞧瞧！”
寒涼的月色裏，柳寒煙的身姿比起平常更瘦一些，或許是穿了黑衣的緣故。
她的腰桿挺得筆直，每一個腳印，都是堅定的決心。
上虞坡的小竹林，傳說鬧鬼，普通人白天都不會進這裏邊，更別提晚上了。
約在這種地方，柳寒煙是有些害怕的。
但她有自己的打算。
卿小可趴在小黑的背上，跟著她。
“小可，我覺得寒煙的樣子不對勁。”卿鳳棲在耳邊說。
簡直是太不對勁了。
“我心慌，若是寒煙有危險，你可千萬要救她。”卿鳳棲再說。
謝謝您看得起我，你當我是滄洲武術總冠軍？還是滄洲護衛軍總教頭？
我還保護她？
這黑燈瞎火，月黑風高的，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我還救她？
可別聖母白蓮花了，若這是柳寒煙的計謀，刻意引自己來，那可真是跳進了天坑，十輩子都蹦不出來。
若不是有小黑護體，鬼才敢跟著她。
想到月黑風高，卿小可擡頭看著天上橢圓形的月亮。
她心裏感嘆，喲吼，這小竹林，可真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猛然間，腦筋靈光一現，殺人！越貨！
選了這麽個地方，柳寒煙該不是想……
“鳳棲，對不起。”
“你好好睡一覺，明日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不好！
小黑背著卿小可上了一顆十多米高的巨竹。
她死死地趴在竹竿上，看著底下的柳寒煙，突然心中不安。
“不好。”她輕聲說：“小黑，我們快下去，去拉她走吧！”
來不及了。
狂風呼嘯而來，一朵黑雲飄過，恰好遮住了月亮。
整個小竹林陷入一片漆黑。
“來了。”小黑說，他甚至感嘆道：“好厲害……”
“是人是鬼？”卿小可問。
小黑說：“無法確定，有結界屏蔽了原本的氣息，我判別不出，有可能不是人，有可能是高人。”
一堆廢話。
卿小可努力盯著底下的情況。
突然間，一聲誇張的笑聲傳來，柳寒煙的面前，多了一個穿黑色長袍的人。
這笑聲分不出是男是女，是妖是魔。
感覺像是無數的回聲揉雜在一起，讓人耳膜很難受。
“小胖妞，本座也正好要找你。”黑袍人呵呵笑著，僵硬地說：“你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座，還不速速下跪！”
風不斷地吹來，卿小可努力地瞇著眼睛，她死死抱著竹竿，竹竿正在不停地晃，她的心也越來越不安。
“主人，要不要我去試試？”小黑問。
“不行。”卿小可拉著他，說：“危險。”
你自己都感嘆無比的厲害，是高人來著。
你一個能力不強的小鬼，只怕還沒靠近，人家一擡手就能將你滅了。
烏雲隨風散去，就著月色，卿小可盯著那黑袍人。
發現這人從頭到腳都是黑色，連帽的黑袍，將身形全包裹得嚴嚴實實。
連手上也帶著黑色的手套。
臉上戴著面具，完全遮住容貌，一點也看不清。
柳寒煙迫於對方強大的氣場，雙腳發抖，跪了下來。
“這是你給我的銀兩，我退還給你。”她壯著膽子，大聲說。
“你這是何意？”黑袍人生氣了，幾步過來，給了柳寒煙一記窩心腳。
很輕松的一腳，就將柳寒煙踢飛了，她身體在地上擦了兩米才停下。
柳寒煙咳出了眼淚，她趕忙磕頭，說：“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答應你，現在我把錢財退還，求您莫要再糾纏我了！我求求您……放過我吧……”
“豈有此理，你將本座當成小孩子耍弄麽？”黑袍人氣得咬牙切齒。
即使是用了變聲的法術，依然能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
“我連你究竟是何人都不知道，沒理由替你殺人的。”柳寒煙哭著說：“一開始，你只是說讓我監視卿鳳棲，傳遞她的消息罷了，沒有提到要殺害她，況且，她現在已經被趕出了卿府，容貌也毀了，你們讓我做的，我都做了，我殺了冷月娘，我殺了香兒，殺了安和，為了掩蓋這件事，或許我還要殺更多的人……我不想殺人啊，我不幹了行麽，為何你們還不肯放過我？為何要在上元節來找我……”
卿小可聽到這番話，心中拔涼。
雖然已經猜到這一切都是她做的，親耳聽到，心情還是無比沈重。
卿鳳棲低聲地抽泣著：“為何啊……難道銀子連人心都能收買麽……”
220你居然敢現身
黑袍人聽了柳寒煙的話，放肆地大笑。
這不辨男女的笑聲，在黑暗的竹林裏回旋著，一聲聲擊打人心。
因為這笑，空氣裏充滿了陰森的味道。
遠在高處的卿小可，後背滲出冷汗。
離黑袍人更近的柳寒煙，更是渾身抖得不能自控。
她一點點往後退，盯著那黑袍人，像是一只困獸。
“你別過來，你別再過來了！”柳寒煙尖叫道。
她動作有些僵硬，仍是站了起來。
“你別過來，我警告你，離我遠些。”
柳寒煙做了個十分愚蠢的舉動，她拔出了準備好的匕首，對準黑袍人。
“你我兩清了，你的銀子我還給你，從今往後，別來找我。”柳寒煙尖叫道。
“沒那麽容易。”黑袍人冷笑著，瞬間到了她面前，不費吹灰之力，奪下了她手裏的刀刃。
“我連你到底是何人，我都不明白，為何我要受你擺布。”柳寒煙理直氣壯道。
她心裏委屈得想哭。
為了一時的貪念，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往後，不會再聽你的話，不會再做任何傷害鳳棲的事了。”她壯著膽子喊道：“若是你仍逼我……那我……那我……”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氣急了在蓄力的小牛。
“你能如何？”
她的憤怒對於黑袍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黑袍人將她的刀刃扔到地上，冷聲說：“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本座麽？你一天是我同靈會的狗，一輩子都是，你以為把銀子還清了，你就幹凈了？若是你的好朋友知道你殺害了她的丫頭，還毀了她的臉，她會不會饒過你呢？你夜裏睡覺的時候，不會夢到那個被你毀容了丫頭來找你麽？”
柳寒煙的意志在左右搖擺著。
她來之前，從未深思過這樣的問題。
她只單純地覺得，將錢財還清了，往後就能平靜地生活。
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有些事，一旦做了，骨血裏就刻上了印記，再也洗不去了。
“不僅僅是卿鳳棲……”黑袍人走到她面前，用黑手套抓起柳寒煙的臉，毫不客氣地說：“你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吧，這事情若是天下皆知，你會如何？你會被趕出紅月學院，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你那機靈可愛的弟弟，若是他們知道了，能原諒你麽？想想你會是什麽下場，本座不動手殺你，天下的悠悠眾口，也會將你千刀萬剮！”
柳寒煙失神許久，大眼睛裏是晶瑩的淚，奈何這些淚洗不去她雙手的鮮血。
黑袍人覺得達到了目的，稍稍放松了些，安慰道：“你乖乖地把銀子拿回去，卿鳳棲現在住在你家裏，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本座有一個計劃，只要你……啊！眼睛……啊！”
就在此時，柳寒煙眼裏的大顆的淚珠滾落，而她驚慌失措，失神無助的眼神，在霎時間消失了。
她雙手抓了一把藥粉，飛快地扔在黑袍人的臉上。
兩人距離很近，使得她的偷襲一氣呵成。
雖然這黑袍人帶著面具，但那眼眶和裸露在外的鼻孔嘴唇，還是受到了藥粉的攻擊。
“你竟敢，可惡的賤人！”
黑袍人往後退了幾步，因為雙目刺痛，看不清方向，所以腳步踉蹌。
“我的豬腦子裏惟一想的就是……殺你滅口！”柳寒煙壓低了嗓子，從鞋筒子裏拔出了另一把匕首，一步步走近黑袍人。
“這一切，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柳寒煙擦了擦臉上的淚。
“你……剛才全是在裝的麽？”黑袍人似乎無法理解，上一刻還哭哭啼啼失魂落魄的蠢女人，怎麽突然間……
柳寒煙說：“不這樣，怎麽能引你近身？”
她握緊了匕首，擡起手腕……
“去死吧你！”
一聲爆吼，柳寒煙飛撲過去，刀刃閃過寒光，像極了天空最美的流星。
“不好。”
卿小可驚呼道：“小黑，救她，快！”
當局者迷，柳寒煙只以為牽制住了對手，卻沒有估量到二者武力值的懸殊。
哪怕黑袍人雙目看不到了，但憑柳寒煙的靈力和功夫，她連那黑袍人的結界都突破不了。
卿小可看到了黑袍人掐起指決。
這個指決，如同一道閃電，串過她的腦海。
這是……
這是！
她見過了許多遍這個指決。
曾經，某個柔弱的少女盤腿坐在桂花樹下，手把手地教她：
“小可姐，不如我教你一個最簡單的護體盾術吧，這樣一來，你以後在緊急的時候，就能召喚出護身結界……”
當時的卿小可，滿腦子想著逃離魔宮，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不忍心辜負少女的好意，她漫不經心地拒絕，說：“哎呀，我太笨了，這些我學不會的，再說了，結界都是高手才能召喚的玩意兒。”
“不是的，這是我聖魔一族最簡單的法術，連三歲的小孩都會呢……”
“小可姐，你學嘛，你看看我，你認真些，是對你有好處，我才教你的呢……”
“不對不對……你認真地看我啊，你的指決都沒做對，是這樣……”
“小可姐！我要生氣了！雖然比不得你們卿家的什麽靈術，或許也抵擋不了高級魔法的攻勢，可對付人界的下三濫，是完全足夠的呢……”
當日的一切，都如同一部4K高清電影，在卿小可的腦海裏慢放著……
少女說一句話，要喘上很長的時間，就是這樣，她仍然不厭其煩地教授防禦結界。
那個指決，雖然她從沒做對過，心法也忘得一幹二凈了。
可她記得當日的一切。
少女的好意，深深地刻在了她心中。
這是魔族的人，這是聖魔的人。
這黑袍人，有可能是淩綰綰的人！
不！
不會的，不會的。
她在心中吶喊著，掙紮著，終於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了卿鳳棲知道柳寒煙背叛時的悲痛心情。
“啊！”
柳寒煙的身體，被最基礎的防禦結界彈飛了。
小黑勉強地接住她，不讓她摔死。
盡管如此，她還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卿小可放開了手，從高處飛身躍下。
黑袍人也緩過神了，起身，憤怒地吼道：“該死，你竟敢偷襲我，你竟敢偷襲我，簡直是找死！”
柳寒煙想開口說話，卻吐出了一口血，喉嚨裏像是藏了個風箱，呼呼地響著。
她踉踉蹌蹌地往外跑，沒走幾步就摔了。
她回頭看著黑袍人，咬牙道：“你究竟是何人？”
這樣的功夫，這樣出神入化的法術，柳寒煙曾經見識過一次。
那是在去年夏天的比武場上，魔族入侵紅月學院，屠殺了許多人，搶走了卿鳳棲。
“你是魔族的人！”柳寒煙驚呼道：“你竟是……”
“沒錯，既然你知道了本座的身份，那你就別想再茍活於世了，去死吧！”黑袍人擡起了雙手：“放心，你的親人們，你那可愛的弟弟，也會很快下去陪你的……”
她的手心中央，出現了兩個小小的魔團。
這樣的魔團，卿小可聽牧無炎說過，只要是修習過法術的小孩，都能做出來。
然而，魔族小孩的把戲，對付柳寒煙這樣的弱雞，也綽綽有餘了。
“住手！”
柳寒煙萬念俱灰之際，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一襲白衣落在她面前，擋住了黑袍人。
卿小可出手了！她手裏握著劍，橫身攔在柳寒煙身前。
“鳳棲，是你麽？”柳寒煙激動地劇烈咳嗽起來，她爬過來，拉住了卿小可的長袍下擺，哭著說：“你快走啊，你為何要出來？”
這是魔族中人，我們根本打不過的。
卿小可說：“你退後些，我們的賬，回家再算。”
柳寒煙恍惚地覺得自己在做夢。
她沒有一劍插進自己的心臟，回家再算？她還要跟自己回家……
鳳棲啊……
黑袍人眼睛看不到了，但仍能聽出聲音。
“卿鳳棲，你居然敢現身？真是自不量力，本座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你。”
黑袍人的笑聲，再度回旋在眾人耳廓，這回笑聲裏的諷刺更重了些。
221為了活下去
“你究竟是誰？”
卿小可盯著黑袍人，冷聲問道。
她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再靠近一些，透過那雙受傷的眼睛，分辨出黑袍人的身份。
活著找機會撕破她的面具。
黑袍人收起了手裏的魔團，嘴裏發出了一個哨音。
“既然你自己跑出來，那就別怪我了。”
黑袍人盯著卿小可，再掃了一眼她身後的柳寒煙，沈聲說：
“今夜，誰也別想走出竹林。”
卿小可握緊了手裏的長劍，她心虛得很。
剛才黑袍人的哨聲，究竟是什麽意思。
小黑警醒道：“主人，有埋伏！”
是的。
有埋伏。
無數的黑袍人，從天而落。
他們身上的黑袍，在那一瞬間，遮住了月光，猶如一大片烏雲，遮天蔽月。
來的人都穿著與這個黑袍人一樣的衣袍，一樣的面具，一樣的手套，身高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卿小可慌了。
這……
一個都打不過，這回還來了一窩。
天要絕我啊！
“鳳棲，你別管我了，你走吧。”柳寒煙含淚說。
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料。
似乎已經聞到了死神身上的腐臭味。
柳寒煙低低地哭泣著，說：“鳳棲，原諒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黑袍人將她們團團圍住，以她們為圓心，形成了一個圓。
那頻率幾乎相同的笑聲，比地獄裏的小鬼更甚。
黑袍人開始轉起圈圈。
眼前的詭異景象，讓卿小可整個後背全是冷汗。
完了完了，連個交代遺言的人都沒有。
果然啊，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
卿小可後悔啊……
不該俠義心腸。
不該挺身而出。
“主人，他們在設困陣，看樣子，是個帶著幻術的困陣，若是找不到解法，我們或許會自相殘殺，最終都要死在此地。”小黑提醒道：“不如我背著您逃吧？徐師傅教過我破陣的法子，我試一試，或許能破開陣法！”
小黑只能救一個人。
破陣需要耗費大量的力氣，能將卿小可救走，已經是他發揮的最大功力了。
“小黑，還能找到最初的那個黑袍首領麽？”卿小可問。
自己逃走，也太卑鄙了，卿小可還是幹不出來。
小黑說：“他們身上的氣息，都差不多，但那人的臉上被撒了藥粉，我只能通過微弱的草藥味去找，需要一些時間。”
好吧。
卿小可點了點頭。
她高舉雙手，扔開了手中的劍，朗聲說：“我投降，我今日怕是免不了一死了，但死也不能糊裏糊塗地死，各位都是魔族的好漢，我也曾在魔族生活過一段時間，再怎麽說，大家也算是半個親人……”
要說卿小可從徐祈然那兒，惟一學到的技能，就是不用打草稿的垃圾話。
只要一開口，不把人說暈了，誓不罷休。
“能死在諸位兄弟姐妹的手上，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說實話，我這一輩子，活得實在是失敗，早就不想活了，眾位的法術高強，我一定不會受過多的折磨，多謝大家夥了，成全了我想死又不敢死，但是江湖有江湖的道義，你們了卻了我想死的心願，也算是我的恩人了，既然是恩人，總要留下性命，死也要讓小妹我死個明白，你們說對吧？”
或許是這番死前發言太過出眾。
黑袍人也不是機器人，驚奇之餘，有人分心聽她說話，心法念錯的。
陣法就那麽停滯下來。
卿小可能感受到，法陣停了，她心裏暗暗讚嘆，蒼天保佑啊……
“你說你不怕死？你還一心求死？”
這聲音，卿小可辨不出方位，感覺是飄在自己的天靈蓋上的。
她左右看了看，只好認真地點頭，說：“我如今已被趕出家門，在學院裏也成了害群之馬，爹爹不認我，眾人唾棄我，連最好的朋友都背叛我，更可悲的是，我惟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美貌，如今也毀了，連一直愛慕我的林公子，看到我這樣，都嚇得要鉆到桌子底下，我這樣的廢人，還活在世上做什麽，對我來說，活著比死了更難受千百倍啊……”
黑袍人心想，有理啊，讓她痛快地死，是成全她了！
“停！”
一聲令下，困陣停了。
黑袍人似乎也在思索，怎麽樣才能讓這個可惡的女人感受到痛苦。
卿小可嘆了一聲。
小黑飄到她耳邊，低聲說：“主人，找到了，在你的東南方向，就是那人！”
卿小可不由得怒火沸騰，奶奶的，這個殺千刀的！
她瞟了一眼，自己帶來的劍早已經扔到了遠處。
怎麽辦？
卿小可凝神聚氣，心裏暗暗地祈禱著e baby！救命的時候，拜托就靈一次吧……
忽然間，手中一陣冰涼的觸感。
卿小可低頭一看，多了一柄黑色的長刀。
“小黑，標記出boss!”她大吼一聲，在眾人都沒回過神的時候。
她出擊了！
黑袍人還沒弄清楚，她手裏怎麽平白無故多出了利刃。
而且，在她起身跳起，雙手握著長刀舉起的瞬間，月光仿佛全部被她手裏的利刃吸收了。
周圍一片漆黑。
眾魔紛紛擡頭看著天空的變故，退卻的大有人在。
小黑掏出了徐祈然留下的黃符，飛快地往那黑袍人頭上一貼。
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卿小可大喝一聲，手中的長刀迸發出一束刺眼的光。
眾人的雙眼，瞬間致盲。
卿小可眼中，只剩下那一張懸空的黃符。
“就是你了！受死吧！！！”
她大喊一聲，蓄積了全身的力氣，往黑袍人的身上砍去。
小黑用盡所有的力氣，束縛著黑袍人，讓她不能動彈。
“主人，快！！！”
他嘶聲裂肺地吼道。
“就憑你個小鬼？也想困住我？”黑袍人震開了小黑，手中飛快地掐起了指決，召喚出狂熱的風陣。
狂風阻攔了卿小可的攻勢。
這如沙漠之中滾燙的熱風，幾乎要將她的臉烤熟。
她懸在半空，與那劇烈而滾燙的狂風僵持著。
“不好，保護堂尊！”其餘的黑袍人也紛紛撲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卿小可感覺腰脊處一股巨大的能量，幾乎要破體而出。
她難受得喊了起來。
在強光的映襯下，她額頭的青筋暴起，所有的血管，都像是一道道金色的脈絡凸起。
“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給力啊！！！”
她咬緊了牙關，閉上了眼。
為了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
我是……打不死的……打不死的！
“啊！！！”
一股強大的能量，從她周身輻射開來。
離她不遠的黑袍人，全被擊飛。
就在此時，她面前的阻力突然變弱了。
“唔?！”
緊隨一聲痛苦的悶哼聲，卿小可的長刀刺入了敵人的身體裏。
卿小可顧不得補刀，因為害怕對手的反擊，她下意識擡手去摘那人的面具，沒料到被一拳打飛。
卿小可飛快爬了起來，然後飛奔到小黑身側，心疼地問：“沒事吧？”
小黑說：“主人，咱們快走！”
卿小可知道，自己不過是傷了敵人一點，不致死，數量不少的黑袍人，也不過是被她暫時嚇唬住了。
她飛身而起，大聲吼道：“柳寒煙，你他媽還楞著幹什麽，跑啊！”
柳寒煙看呆了。
她嚇得一動也動不了。
若不是卿小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恐怕都拉不起她。
兩人互相攙扶著，腳步飛快地奔跑在竹林裏。
黑袍人回過神來，高聲喊道：“追，給我追！”
一個也不許跑！
222你是我的獵物
竹林昏暗，有人瘋狂地逃命，有人在極力追捕。
那閃動的樹影裏，隱藏著無數的殺機。
卿小可心跳直奔臨界點，就要喘不過氣了。
她扯著柳寒煙，一分鐘都不敢耽誤地跑著。
人家是用飛的，你用11路，肯定是逃不掉的。
怎麽辦？
偏偏這密林裏，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鳳棲，我……咳咳咳……”柳寒煙不行了，她是真的不行了，她肺裏的那個破風箱眼看著就要罷工了。
她實在是跑不動，腳也不知道勾到了什麽藤蔓，摔倒在地。
“鳳棲，你走吧，別管我了。”她痛苦地吐字，趴在地上，又嘔出了鮮血。
深吸一口氣，五臟六腑都擰著疼。
“他們就要追上來了，我逃，逃，怕是逃不了了。”
接著月光，能看到柳寒煙的臉色是鐵青的。
她眼眶裏全是淚：“我對不起你，我害了你，我知道錯了，你走吧……我不想再連累你一次了……”
卿小可拉著她的手，罵道：“你說什麽蠢話呢，起來啊！趕緊給我起來！”
她死命地拖著柳寒煙。
力氣耗盡的小黑，虛弱地看著她：“主人，走吧，就要追上來了，氣息越來越近……”
“鳳棲，你聽我說……”柳寒煙說：“魔族心狠手辣，我這回出爾反爾，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死不足惜，可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家人，鳳棲，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一定要……”
卿小可急得直跺腳，吼道：“小黑，你趕緊過來，跟我扶著她，再怎麽樣，也不能把她丟在這裏啊！”
兩人架著柳寒煙，又走了幾步。
這一來，逃命的速度越來越慢。
柳寒煙不停地嘔血，一路上留下了血腥味，敵人嗅著氣味來追。
很快就追上了。
“鳳棲，我這輩子，能跟你做朋友，是我的福氣了。”柳寒煙緩緩地說著話，盡管卿小可一直讓她閉嘴，可她明白，再不說，恐怕以後就再也不能說了。
“雖然我知道……我很無恥，但我還是腆著臉，求你替我照顧爹娘，求你救救他們……我出來之前，寫下了認罪的血書，藏在枕頭底下，你拿回去，卿老爺就會原諒你的……求你看在小朗那麽喜歡你的份上，求你爹出手，護著我的家人……”柳寒煙斷斷續續地吐字，盡管不是很清晰，她仍是片刻不停地在說。
“別說了……說什麽屁話你呢！”
卿小可不知才從什麽時候開始流淚，滿臉都是淚水了，她嚷嚷著，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
“我不知道啊，若我知道她們想殺你，我不會答應的……”柳寒煙說：“我是嫉妒你，但我從沒想過要你死啊……我只是覺得，如果你過得很慘，那這世上……便只有我不會嫌棄你，那樣，我們才是真的朋友……很卑鄙吧？”
很快，追兵圍了上來，黑袍人又一次將她們圈禁在中間。
小黑奮力地抵抗著，想要沖破包圍圈。
但這回黑袍人用法術開了天眼，都能看到他了。
他只是一個能力並不太強的小鬼，只要暴露了，幾乎失去了攻擊力。
卿小可將柳寒煙放下，握緊了手中的刀。
殺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她下定決心。
黑色的長刀再次吸收了月光的能量，將她堅毅的眼神照得通亮。
“不就是想要我的命，有本事來拿！”
卿小可咬著牙，開始了殘酷的廝殺，那揮向敵人的刀，如閃電如驚雷，刀刀致命。
她身上的衣袍，瞬間染滿了血，這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誤入了人間的羅剎。
刀若出手，沒有活口！
激烈的搏殺仿佛沒完沒了。
卿小可的力氣即將殆盡，累得大口喘氣，刀法越來越慢。
背上和手臂上，都受了傷。
她累得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小黑，帶著柳寒煙走！”她吼道。
小黑堅定地搖頭：“我哪兒也不去。”
“這是命令，我命令你，帶著她走，快！”卿小可反手割破了一個敵人的喉嚨，半邊臉上都是敵人濺出的血，她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小黑，吼道：“你若不肯聽令，以後就別跟著我！”
小黑悲憤地握緊拳頭，拉起柳寒煙，逃向了竹林深處。
卿小可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突然空了一塊。
這些只是小嘍嘍，那幕後黑手，真正的黑袍人，還沒出現。
這回只怕是要完了。
此時，一個疏忽，躲閃不及，她肩頭挨了一刀。
疼得快暈厥的她，倒在地上。
她直勾勾地看著天空的明月，突然間，一襲水藍色的長袍，掠過皎白的月。
一雙冰涼的手，將卿小可拉了起來。
“那麽沒用，以後不許說跟我學過功夫。”
這沙啞的聲音，這清冷的眼眸。
卿小可驚呼道：“尹師傅，您怎麽來啦！”
“沒用的蠢貨！”尹休手裏也握著刀，冷聲說：“看清楚了，刀是這樣使的！”
他幾個漂亮的瞬移，幾乎閃瞎了卿小可的眼。
黑暗中，一道圓弧形的刀光閃過。
周圍的黑袍人，紛紛倒地。
他快如霹靂，讓人措手不及。
卿小可楞楞地看著他，這飄逸的身姿，這樣陰冷決絕的殺人方法。
恐怕自己一輩子也達不到這種高度。
原來尹休平日教授武藝時，對自己的那些摔打，都不叫打，只是鬧著玩？
原來他殺人的時候，要更狠辣百倍。
“住手，否則我殺了她！”
黑袍人迷幻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卿小可轉眼一看。
黑袍人挾持著柳寒煙，一步步走過來。
黑袍掩飾住了她的傷口，卿小可不敢確認，自己是不是刺到她了。
“來我身後。”尹休對卿小可伸出手。
柳寒煙看到這個穿水藍長袍的人，激動地不停掙紮。
放開我。
放開我。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模樣。
放開啊……
“別動，否則我立刻劃花你的臉！”黑袍人冷聲吼道。
柳寒煙安靜下來，眼含熱淚地看著對面的人。
她最好的朋友，她最愛的人，都來了。
真好啊。
死也值了。
“你是哪路英雄？竟敢來壞我的好事。”黑袍人盯著尹休，不客氣地說：“識相的，快滾，跟同靈會作對對，你知道是什麽後果麽？”
卿小可長眉緊鎖，什麽同靈會，這人不是聖魔族的麽，什麽同靈會，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
“尹休。”尹休平靜地自報家門。
“哼，尹？是凜川尹氏？”黑袍人問。
“憑什麽答你？”尹休冷哼一聲，拉著卿小可的手，說：“走了。”
“走了？”卿小可瞪大了眼睛，“尹師傅，我們走了，寒煙怎麽辦？”
而且小黑呢？
卿小可滿肚子的疑問。
“我不管她。”尹休說：“我只救你。”
“姓尹的，將卿鳳棲交給我，否則我殺了這個女人。”黑袍人吼道。
“殺吧。”尹休淡淡地說：“她該死。”
他那疏離淡漠的眉眼，毫無波動。
仿佛沒看到柳寒煙滿臉的淚，沒看到她萬念俱灰的神情。
“……”
“……”
無論是黑袍人，還是卿小可，都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這人到底有沒有心肝啊。
“尹休，你別走，你要是敢走，我就……額。”柳寒煙嘶聲裂肺地喊。
一枚銀亮的飛鏢從尹休的手上射出。
這枚飛鏢，並不是卿小可預料的那樣，飛向黑袍人，而是徑直朝著柳寒煙的咽喉襲去。
喉嚨被割破了，柳寒煙發不出聲音了，只能嗚嗚地說些什麽。
“鳳棲……大火……火……火……是……”
她絕望地捂著嗓子，右手一直在指著尹休，眼神盯著尹休。
為何會這樣啊……
我那麽喜歡你，甚至為了你，不惜傷害我的朋友，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為什麽！
“你走不走？”尹休擡起眼簾，望向那黑袍人，“她死了，你沒要挾的人質了，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自己受了重傷，我費些力氣，殺你也沒問題，不過……我懶得動手了，算你撿了一條命，滾吧。”
卿小可的三觀，在霎時間崩塌了。
她轉眼，盯著尹休的臉。
“你殺了寒煙，為什麽？”她歇斯底裏地問：“你為什麽要殺她？”
“我說過了，她該死。”尹休問：“跟我走。”
“我不走！她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麽非要殺她？”卿小可吼道：“我不跟你這種冷血動物走！”
“好。”尹休輕飄飄吐出一句：“你不走我走。”
卿小可蹲坐在柳寒煙的屍體旁，伸出手，將她的雙眼合上。
她剛低下頭，脖子上就挨了一下。
尹休去而覆返，直接將她砸暈帶走了。
“一身的傷，等狼來把你吃掉麽？”他輕聲說：“別忘了，你可是我的獵物。”
223賴皮師傅難伺候
這是哪裏？
卿小可醒來，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能摸到一個腫起的小鼓包。
回想起被砸暈之前的事……
“尹休！”
卿小可驚呼一聲，從床榻上一骨碌爬起來。
這時才發覺，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
誰給我換的衣服？
難不成……
她起得太猛，眼前發黑。
門簾被挑起，一個敦實的農家村婦進來，手裏捧著一雙布鞋。
看到她醒了，村婦驚喜地笑了，原路跑出去，大聲喊：“尹公子，您的娘子醒來了！她正找你呢！”
卿小可光著腳，站在地上。
腳底冰冷的觸感，讓她覺得自己要飄起來。
娘子。
放屁！
誰是他的娘子。
這個混蛋！
卿小可扶墻站穩，深吸一口氣，跑出去。
尹休手裏拿著一個小木弓，被村婦拉著走過來。
“醒了。”他略擡了眼皮，盯著卿小可的腳，皺起了眉頭。
“你！我問你，這是哪裏？”卿小可雙目下沈，那漂亮的杏眼，變成了狹長的狐貍眼。
礙於有外人在，她不好說什麽。
“秦嫂子，飯做好了，你回去吧，既然她醒了，明日你就不用來了。”尹休似乎沒聽到卿小可的問話，也不正眼看她，反而對著那敦厚老實的村婦，笑了笑。
卿小可看到他的笑，嚇得差點坐到地上。
他也是會笑的呀……
不過這皮笑肉不笑，真嚇人。
“嗯！”秦嫂子把布鞋放在卿小可腳邊，脫下了圍裙交給她，笑瞇瞇地走了，邊走邊回頭，不忘叮囑：“尹公子，小夫妻沒有隔夜愁，你們好好說話，莫要再爭吵啦……”
“知道了。”尹休說。
“誰跟你是夫妻！”卿小可說：“尹休！你真不要臉。”
“這樣說好些。”尹休說：“麻煩會少很多，不然你讓我說你是什麽？”
他搬了個小木凳，在門廊坐下，手裏拿著工具，仔細打磨手裏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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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不透柳寒煙的意圖，只能是一切都按照平常的樣子。
讓事情順利地發展下去。
不知過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最終被小黑吵醒。
“主人，主人，快醒醒！”小黑說：“柳寒煙來了。”
卿小可瞇著眼睛，借著月色，關註著窗口和門口的動靜。
不一會兒，窗框響了，有一個竹管伸進來。
卿小可趕緊捂住口鼻。
好家夥，迷香！
在一個郎中家裏，找到一根迷香太簡單了。
柳寒煙迷暈自己，是想幹什麽？
小黑沒有得到指令，哪怕再憤怒，也不敢輕舉妄動。
柳寒煙穿著一身黑衣，躡手躡腳地進屋。
她翻箱倒櫃，終於在床榻的被褥下，找到了那袋銀子。
“鳳棲，對不起。”她輕聲說：“你好好睡一覺，明日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柳寒煙背著銀子出門。
體形不算輕巧的她，幹起偷偷摸摸的事，到還算是幹凈利落。
等她走後，卿小可坐起來。
她已經做好被割喉或者被刺一刀的準備了。
沒成想，聽到柳寒煙說這些。
她到底想幹什麽！
卿小可趕緊披上外袍，拿上新買的長劍，冷聲說：“小黑，走，咱們跟上去瞧瞧！”
寒涼的月色裏，柳寒煙的身姿比起平常更瘦一些，或許是穿了黑衣的緣故。
她的腰桿挺得筆直，每一個腳印，都是堅定的決心。
上虞坡的小竹林，傳說鬧鬼，普通人白天都不會進這裏邊，更別提晚上了。
約在這種地方，柳寒煙是有些害怕的。
但她有自己的打算。
卿小可趴在小黑的背上，跟著她。
“小可，我覺得寒煙的樣子不對勁。”卿鳳棲在耳邊說。
簡直是太不對勁了。
“我心慌，若是寒煙有危險，你可千萬要救她。”卿鳳棲再說。
謝謝您看得起我，你當我是滄洲武術總冠軍？還是滄洲護衛軍總教頭？
我還保護她？
這黑燈瞎火，月黑風高的，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我還救她？
可別聖母白蓮花了，若這是柳寒煙的計謀，刻意引自己來，那可真是跳進了天坑，十輩子都蹦不出來。
若不是有小黑護體，鬼才敢跟著她。
想到月黑風高，卿小可擡頭看著天上橢圓形的月亮。
她心裏感嘆，喲吼，這小竹林，可真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猛然間，腦筋靈光一現，殺人！越貨！
選了這麽個地方，柳寒煙該不是想……
“鳳棲，對不起。”
“你好好睡一覺，明日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不好！
小黑背著卿小可上了一顆十多米高的巨竹。
她死死地趴在竹竿上，看著底下的柳寒煙，突然心中不安。
“不好。”她輕聲說：“小黑，我們快下去，去拉她走吧！”
來不及了。
狂風呼嘯而來，一朵黑雲飄過，恰好遮住了月亮。
整個小竹林陷入一片漆黑。
“來了。”小黑說，他甚至感嘆道：“好厲害……”
“是人是鬼？”卿小可問。
小黑說：“無法確定，有結界屏蔽了原本的氣息，我判別不出，有可能不是人，有可能是高人。”
一堆廢話。
卿小可努力盯著底下的情況。
突然間，一聲誇張的笑聲傳來，柳寒煙的面前，多了一個穿黑色長袍的人。
這笑聲分不出是男是女，是妖是魔。
感覺像是無數的回聲揉雜在一起，讓人耳膜很難受。
“小胖妞，本座也正好要找你。”黑袍人呵呵笑著，僵硬地說：“你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座，還不速速下跪！”
風不斷地吹來，卿小可努力地瞇著眼睛，她死死抱著竹竿，竹竿正在不停地晃，她的心也越來越不安。
“主人，要不要我去試試？”小黑問。
“不行。”卿小可拉著他，說：“危險。”
你自己都感嘆無比的厲害，是高人來著。
你一個能力不強的小鬼，只怕還沒靠近，人家一擡手就能將你滅了。
烏雲隨風散去，就著月色，卿小可盯著那黑袍人。
發現這人從頭到腳都是黑色，連帽的黑袍，將身形全包裹得嚴嚴實實。
連手上也帶著黑色的手套。
臉上戴著面具，完全遮住容貌，一點也看不清。
柳寒煙迫於對方強大的氣場，雙腳發抖，跪了下來。
“這是你給我的銀兩，我退還給你。”她壯著膽子，大聲說。
“你這是何意？”黑袍人生氣了，幾步過來，給了柳寒煙一記窩心腳。
很輕松的一腳，就將柳寒煙踢飛了，她身體在地上擦了兩米才停下。
柳寒煙咳出了眼淚，她趕忙磕頭，說：“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答應你，現在我把錢財退還，求您莫要再糾纏我了！我求求您……放過我吧……”
“豈有此理，你將本座當成小孩子耍弄麽？”黑袍人氣得咬牙切齒。
即使是用了變聲的法術，依然能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
“我連你究竟是何人都不知道，沒理由替你殺人的。”柳寒煙哭著說：“一開始，你只是說讓我監視卿鳳棲，傳遞她的消息罷了，沒有提到要殺害她，況且，她現在已經被趕出了卿府，容貌也毀了，你們讓我做的，我都做了，我殺了冷月娘，我殺了香兒，殺了安和，為了掩蓋這件事，或許我還要殺更多的人……我不想殺人啊，我不幹了行麽，為何你們還不肯放過我？為何要在上元節來找我……”
卿小可聽到這番話，心中拔涼。
雖然已經猜到這一切都是她做的，親耳聽到，心情還是無比沈重。
卿鳳棲低聲地抽泣著：“為何啊……難道銀子連人心都能收買麽……”
220你居然敢現身
黑袍人聽了柳寒煙的話，放肆地大笑。
這不辨男女的笑聲，在黑暗的竹林裏回旋著，一聲聲擊打人心。
因為這笑，空氣裏充滿了陰森的味道。
遠在高處的卿小可，後背滲出冷汗。
離黑袍人更近的柳寒煙，更是渾身抖得不能自控。
她一點點往後退，盯著那黑袍人，像是一只困獸。
“你別過來，你別再過來了！”柳寒煙尖叫道。
她動作有些僵硬，仍是站了起來。
“你別過來，我警告你，離我遠些。”
柳寒煙做了個十分愚蠢的舉動，她拔出了準備好的匕首，對準黑袍人。
“你我兩清了，你的銀子我還給你，從今往後，別來找我。”柳寒煙尖叫道。
“沒那麽容易。”黑袍人冷笑著，瞬間到了她面前，不費吹灰之力，奪下了她手裏的刀刃。
“我連你到底是何人，我都不明白，為何我要受你擺布。”柳寒煙理直氣壯道。
她心裏委屈得想哭。
為了一時的貪念，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往後，不會再聽你的話，不會再做任何傷害鳳棲的事了。”她壯著膽子喊道：“若是你仍逼我……那我……那我……”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氣急了在蓄力的小牛。
“你能如何？”
她的憤怒對於黑袍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黑袍人將她的刀刃扔到地上，冷聲說：“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本座麽？你一天是我同靈會的狗，一輩子都是，你以為把銀子還清了，你就幹凈了？若是你的好朋友知道你殺害了她的丫頭，還毀了她的臉，她會不會饒過你呢？你夜裏睡覺的時候，不會夢到那個被你毀容了丫頭來找你麽？”
柳寒煙的意志在左右搖擺著。
她來之前，從未深思過這樣的問題。
她只單純地覺得，將錢財還清了，往後就能平靜地生活。
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有些事，一旦做了，骨血裏就刻上了印記，再也洗不去了。
“不僅僅是卿鳳棲……”黑袍人走到她面前，用黑手套抓起柳寒煙的臉，毫不客氣地說：“你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吧，這事情若是天下皆知，你會如何？你會被趕出紅月學院，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你那機靈可愛的弟弟，若是他們知道了，能原諒你麽？想想你會是什麽下場，本座不動手殺你，天下的悠悠眾口，也會將你千刀萬剮！”
柳寒煙失神許久，大眼睛裏是晶瑩的淚，奈何這些淚洗不去她雙手的鮮血。
黑袍人覺得達到了目的，稍稍放松了些，安慰道：“你乖乖地把銀子拿回去，卿鳳棲現在住在你家裏，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本座有一個計劃，只要你……啊！眼睛……啊！”
就在此時，柳寒煙眼裏的大顆的淚珠滾落，而她驚慌失措，失神無助的眼神，在霎時間消失了。
她雙手抓了一把藥粉，飛快地扔在黑袍人的臉上。
兩人距離很近，使得她的偷襲一氣呵成。
雖然這黑袍人帶著面具，但那眼眶和裸露在外的鼻孔嘴唇，還是受到了藥粉的攻擊。
“你竟敢，可惡的賤人！”
黑袍人往後退了幾步，因為雙目刺痛，看不清方向，所以腳步踉蹌。
“我的豬腦子裏惟一想的就是……殺你滅口！”柳寒煙壓低了嗓子，從鞋筒子裏拔出了另一把匕首，一步步走近黑袍人。
“這一切，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柳寒煙擦了擦臉上的淚。
“你……剛才全是在裝的麽？”黑袍人似乎無法理解，上一刻還哭哭啼啼失魂落魄的蠢女人，怎麽突然間……
柳寒煙說：“不這樣，怎麽能引你近身？”
她握緊了匕首，擡起手腕……
“去死吧你！”
一聲爆吼，柳寒煙飛撲過去，刀刃閃過寒光，像極了天空最美的流星。
“不好。”
卿小可驚呼道：“小黑，救她，快！”
當局者迷，柳寒煙只以為牽制住了對手，卻沒有估量到二者武力值的懸殊。
哪怕黑袍人雙目看不到了，但憑柳寒煙的靈力和功夫，她連那黑袍人的結界都突破不了。
卿小可看到了黑袍人掐起指決。
這個指決，如同一道閃電，串過她的腦海。
這是……
這是！
她見過了許多遍這個指決。
曾經，某個柔弱的少女盤腿坐在桂花樹下，手把手地教她：
“小可姐，不如我教你一個最簡單的護體盾術吧，這樣一來，你以後在緊急的時候，就能召喚出護身結界……”
當時的卿小可，滿腦子想著逃離魔宮，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不忍心辜負少女的好意，她漫不經心地拒絕，說：“哎呀，我太笨了，這些我學不會的，再說了，結界都是高手才能召喚的玩意兒。”
“不是的，這是我聖魔一族最簡單的法術，連三歲的小孩都會呢……”
“小可姐，你學嘛，你看看我，你認真些，是對你有好處，我才教你的呢……”
“不對不對……你認真地看我啊，你的指決都沒做對，是這樣……”
“小可姐！我要生氣了！雖然比不得你們卿家的什麽靈術，或許也抵擋不了高級魔法的攻勢，可對付人界的下三濫，是完全足夠的呢……”
當日的一切，都如同一部4K高清電影，在卿小可的腦海裏慢放著……
少女說一句話，要喘上很長的時間，就是這樣，她仍然不厭其煩地教授防禦結界。
那個指決，雖然她從沒做對過，心法也忘得一幹二凈了。
可她記得當日的一切。
少女的好意，深深地刻在了她心中。
這是魔族的人，這是聖魔的人。
這黑袍人，有可能是淩綰綰的人！
不！
不會的，不會的。
她在心中吶喊著，掙紮著，終於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了卿鳳棲知道柳寒煙背叛時的悲痛心情。
“啊！”
柳寒煙的身體，被最基礎的防禦結界彈飛了。
小黑勉強地接住她，不讓她摔死。
盡管如此，她還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卿小可放開了手，從高處飛身躍下。
黑袍人也緩過神了，起身，憤怒地吼道：“該死，你竟敢偷襲我，你竟敢偷襲我，簡直是找死！”
柳寒煙想開口說話，卻吐出了一口血，喉嚨裏像是藏了個風箱，呼呼地響著。
她踉踉蹌蹌地往外跑，沒走幾步就摔了。
她回頭看著黑袍人，咬牙道：“你究竟是何人？”
這樣的功夫，這樣出神入化的法術，柳寒煙曾經見識過一次。
那是在去年夏天的比武場上，魔族入侵紅月學院，屠殺了許多人，搶走了卿鳳棲。
“你是魔族的人！”柳寒煙驚呼道：“你竟是……”
“沒錯，既然你知道了本座的身份，那你就別想再茍活於世了，去死吧！”黑袍人擡起了雙手：“放心，你的親人們，你那可愛的弟弟，也會很快下去陪你的……”
她的手心中央，出現了兩個小小的魔團。
這樣的魔團，卿小可聽牧無炎說過，只要是修習過法術的小孩，都能做出來。
然而，魔族小孩的把戲，對付柳寒煙這樣的弱雞，也綽綽有餘了。
“住手！”
柳寒煙萬念俱灰之際，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一襲白衣落在她面前，擋住了黑袍人。
卿小可出手了！她手裏握著劍，橫身攔在柳寒煙身前。
“鳳棲，是你麽？”柳寒煙激動地劇烈咳嗽起來，她爬過來，拉住了卿小可的長袍下擺，哭著說：“你快走啊，你為何要出來？”
這是魔族中人，我們根本打不過的。
卿小可說：“你退後些，我們的賬，回家再算。”
柳寒煙恍惚地覺得自己在做夢。
她沒有一劍插進自己的心臟，回家再算？她還要跟自己回家……
鳳棲啊……
黑袍人眼睛看不到了，但仍能聽出聲音。
“卿鳳棲，你居然敢現身？真是自不量力，本座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你。”
黑袍人的笑聲，再度回旋在眾人耳廓，這回笑聲裏的諷刺更重了些。
221為了活下去
“你究竟是誰？”
卿小可盯著黑袍人，冷聲問道。
她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再靠近一些，透過那雙受傷的眼睛，分辨出黑袍人的身份。
活著找機會撕破她的面具。
黑袍人收起了手裏的魔團，嘴裏發出了一個哨音。
“既然你自己跑出來，那就別怪我了。”
黑袍人盯著卿小可，再掃了一眼她身後的柳寒煙，沈聲說：
“今夜，誰也別想走出竹林。”
卿小可握緊了手裏的長劍，她心虛得很。
剛才黑袍人的哨聲，究竟是什麽意思。
小黑警醒道：“主人，有埋伏！”
是的。
有埋伏。
無數的黑袍人，從天而落。
他們身上的黑袍，在那一瞬間，遮住了月光，猶如一大片烏雲，遮天蔽月。
來的人都穿著與這個黑袍人一樣的衣袍，一樣的面具，一樣的手套，身高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卿小可慌了。
這……
一個都打不過，這回還來了一窩。
天要絕我啊！
“鳳棲，你別管我了，你走吧。”柳寒煙含淚說。
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料。
似乎已經聞到了死神身上的腐臭味。
柳寒煙低低地哭泣著，說：“鳳棲，原諒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黑袍人將她們團團圍住，以她們為圓心，形成了一個圓。
那頻率幾乎相同的笑聲，比地獄裏的小鬼更甚。
黑袍人開始轉起圈圈。
眼前的詭異景象，讓卿小可整個後背全是冷汗。
完了完了，連個交代遺言的人都沒有。
果然啊，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
卿小可後悔啊……
不該俠義心腸。
不該挺身而出。
“主人，他們在設困陣，看樣子，是個帶著幻術的困陣，若是找不到解法，我們或許會自相殘殺，最終都要死在此地。”小黑提醒道：“不如我背著您逃吧？徐師傅教過我破陣的法子，我試一試，或許能破開陣法！”
小黑只能救一個人。
破陣需要耗費大量的力氣，能將卿小可救走，已經是他發揮的最大功力了。
“小黑，還能找到最初的那個黑袍首領麽？”卿小可問。
自己逃走，也太卑鄙了，卿小可還是幹不出來。
小黑說：“他們身上的氣息，都差不多，但那人的臉上被撒了藥粉，我只能通過微弱的草藥味去找，需要一些時間。”
好吧。
卿小可點了點頭。
她高舉雙手，扔開了手中的劍，朗聲說：“我投降，我今日怕是免不了一死了，但死也不能糊裏糊塗地死，各位都是魔族的好漢，我也曾在魔族生活過一段時間，再怎麽說，大家也算是半個親人……”
要說卿小可從徐祈然那兒，惟一學到的技能，就是不用打草稿的垃圾話。
只要一開口，不把人說暈了，誓不罷休。
“能死在諸位兄弟姐妹的手上，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說實話，我這一輩子，活得實在是失敗，早就不想活了，眾位的法術高強，我一定不會受過多的折磨，多謝大家夥了，成全了我想死又不敢死，但是江湖有江湖的道義，你們了卻了我想死的心願，也算是我的恩人了，既然是恩人，總要留下性命，死也要讓小妹我死個明白，你們說對吧？”
或許是這番死前發言太過出眾。
黑袍人也不是機器人，驚奇之餘，有人分心聽她說話，心法念錯的。
陣法就那麽停滯下來。
卿小可能感受到，法陣停了，她心裏暗暗讚嘆，蒼天保佑啊……
“你說你不怕死？你還一心求死？”
這聲音，卿小可辨不出方位，感覺是飄在自己的天靈蓋上的。
她左右看了看，只好認真地點頭，說：“我如今已被趕出家門，在學院裏也成了害群之馬，爹爹不認我，眾人唾棄我，連最好的朋友都背叛我，更可悲的是，我惟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美貌，如今也毀了，連一直愛慕我的林公子，看到我這樣，都嚇得要鉆到桌子底下，我這樣的廢人，還活在世上做什麽，對我來說，活著比死了更難受千百倍啊……”
黑袍人心想，有理啊，讓她痛快地死，是成全她了！
“停！”
一聲令下，困陣停了。
黑袍人似乎也在思索，怎麽樣才能讓這個可惡的女人感受到痛苦。
卿小可嘆了一聲。
小黑飄到她耳邊，低聲說：“主人，找到了，在你的東南方向，就是那人！”
卿小可不由得怒火沸騰，奶奶的，這個殺千刀的！
她瞟了一眼，自己帶來的劍早已經扔到了遠處。
怎麽辦？
卿小可凝神聚氣，心裏暗暗地祈禱著e baby！救命的時候，拜托就靈一次吧……
忽然間，手中一陣冰涼的觸感。
卿小可低頭一看，多了一柄黑色的長刀。
“小黑，標記出boss!”她大吼一聲，在眾人都沒回過神的時候。
她出擊了！
黑袍人還沒弄清楚，她手裏怎麽平白無故多出了利刃。
而且，在她起身跳起，雙手握著長刀舉起的瞬間，月光仿佛全部被她手裏的利刃吸收了。
周圍一片漆黑。
眾魔紛紛擡頭看著天空的變故，退卻的大有人在。
小黑掏出了徐祈然留下的黃符，飛快地往那黑袍人頭上一貼。
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卿小可大喝一聲，手中的長刀迸發出一束刺眼的光。
眾人的雙眼，瞬間致盲。
卿小可眼中，只剩下那一張懸空的黃符。
“就是你了！受死吧！！！”
她大喊一聲，蓄積了全身的力氣，往黑袍人的身上砍去。
小黑用盡所有的力氣，束縛著黑袍人，讓她不能動彈。
“主人，快！！！”
他嘶聲裂肺地吼道。
“就憑你個小鬼？也想困住我？”黑袍人震開了小黑，手中飛快地掐起了指決，召喚出狂熱的風陣。
狂風阻攔了卿小可的攻勢。
這如沙漠之中滾燙的熱風，幾乎要將她的臉烤熟。
她懸在半空，與那劇烈而滾燙的狂風僵持著。
“不好，保護堂尊！”其餘的黑袍人也紛紛撲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卿小可感覺腰脊處一股巨大的能量，幾乎要破體而出。
她難受得喊了起來。
在強光的映襯下，她額頭的青筋暴起，所有的血管，都像是一道道金色的脈絡凸起。
“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給力啊！！！”
她咬緊了牙關，閉上了眼。
為了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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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股強大的能量，從她周身輻射開來。
離她不遠的黑袍人，全被擊飛。
就在此時，她面前的阻力突然變弱了。
“唔?！”
緊隨一聲痛苦的悶哼聲，卿小可的長刀刺入了敵人的身體裏。
卿小可顧不得補刀，因為害怕對手的反擊，她下意識擡手去摘那人的面具，沒料到被一拳打飛。
卿小可飛快爬了起來，然後飛奔到小黑身側，心疼地問：“沒事吧？”
小黑說：“主人，咱們快走！”
卿小可知道，自己不過是傷了敵人一點，不致死，數量不少的黑袍人，也不過是被她暫時嚇唬住了。
她飛身而起，大聲吼道：“柳寒煙，你他媽還楞著幹什麽，跑啊！”
柳寒煙看呆了。
她嚇得一動也動不了。
若不是卿小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恐怕都拉不起她。
兩人互相攙扶著，腳步飛快地奔跑在竹林裏。
黑袍人回過神來，高聲喊道：“追，給我追！”
一個也不許跑！
222你是我的獵物
竹林昏暗，有人瘋狂地逃命，有人在極力追捕。
那閃動的樹影裏，隱藏著無數的殺機。
卿小可心跳直奔臨界點，就要喘不過氣了。
她扯著柳寒煙，一分鐘都不敢耽誤地跑著。
人家是用飛的，你用11路，肯定是逃不掉的。
怎麽辦？
偏偏這密林裏，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鳳棲，我……咳咳咳……”柳寒煙不行了，她是真的不行了，她肺裏的那個破風箱眼看著就要罷工了。
她實在是跑不動，腳也不知道勾到了什麽藤蔓，摔倒在地。
“鳳棲，你走吧，別管我了。”她痛苦地吐字，趴在地上，又嘔出了鮮血。
深吸一口氣，五臟六腑都擰著疼。
“他們就要追上來了，我逃，逃，怕是逃不了了。”
接著月光，能看到柳寒煙的臉色是鐵青的。
她眼眶裏全是淚：“我對不起你，我害了你，我知道錯了，你走吧……我不想再連累你一次了……”
卿小可拉著她的手，罵道：“你說什麽蠢話呢，起來啊！趕緊給我起來！”
她死命地拖著柳寒煙。
力氣耗盡的小黑，虛弱地看著她：“主人，走吧，就要追上來了，氣息越來越近……”
“鳳棲，你聽我說……”柳寒煙說：“魔族心狠手辣，我這回出爾反爾，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死不足惜，可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家人，鳳棲，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一定要……”
卿小可急得直跺腳，吼道：“小黑，你趕緊過來，跟我扶著她，再怎麽樣，也不能把她丟在這裏啊！”
兩人架著柳寒煙，又走了幾步。
這一來，逃命的速度越來越慢。
柳寒煙不停地嘔血，一路上留下了血腥味，敵人嗅著氣味來追。
很快就追上了。
“鳳棲，我這輩子，能跟你做朋友，是我的福氣了。”柳寒煙緩緩地說著話，盡管卿小可一直讓她閉嘴，可她明白，再不說，恐怕以後就再也不能說了。
“雖然我知道……我很無恥，但我還是腆著臉，求你替我照顧爹娘，求你救救他們……我出來之前，寫下了認罪的血書，藏在枕頭底下，你拿回去，卿老爺就會原諒你的……求你看在小朗那麽喜歡你的份上，求你爹出手，護著我的家人……”柳寒煙斷斷續續地吐字，盡管不是很清晰，她仍是片刻不停地在說。
“別說了……說什麽屁話你呢！”
卿小可不知才從什麽時候開始流淚，滿臉都是淚水了，她嚷嚷著，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
“我不知道啊，若我知道她們想殺你，我不會答應的……”柳寒煙說：“我是嫉妒你，但我從沒想過要你死啊……我只是覺得，如果你過得很慘，那這世上……便只有我不會嫌棄你，那樣，我們才是真的朋友……很卑鄙吧？”
很快，追兵圍了上來，黑袍人又一次將她們圈禁在中間。
小黑奮力地抵抗著，想要沖破包圍圈。
但這回黑袍人用法術開了天眼，都能看到他了。
他只是一個能力並不太強的小鬼，只要暴露了，幾乎失去了攻擊力。
卿小可將柳寒煙放下，握緊了手中的刀。
殺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她下定決心。
黑色的長刀再次吸收了月光的能量，將她堅毅的眼神照得通亮。
“不就是想要我的命，有本事來拿！”
卿小可咬著牙，開始了殘酷的廝殺，那揮向敵人的刀，如閃電如驚雷，刀刀致命。
她身上的衣袍，瞬間染滿了血，這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誤入了人間的羅剎。
刀若出手，沒有活口！
激烈的搏殺仿佛沒完沒了。
卿小可的力氣即將殆盡，累得大口喘氣，刀法越來越慢。
背上和手臂上，都受了傷。
她累得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小黑，帶著柳寒煙走！”她吼道。
小黑堅定地搖頭：“我哪兒也不去。”
“這是命令，我命令你，帶著她走，快！”卿小可反手割破了一個敵人的喉嚨，半邊臉上都是敵人濺出的血，她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小黑，吼道：“你若不肯聽令，以後就別跟著我！”
小黑悲憤地握緊拳頭，拉起柳寒煙，逃向了竹林深處。
卿小可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突然空了一塊。
這些只是小嘍嘍，那幕後黑手，真正的黑袍人，還沒出現。
這回只怕是要完了。
此時，一個疏忽，躲閃不及，她肩頭挨了一刀。
疼得快暈厥的她，倒在地上。
她直勾勾地看著天空的明月，突然間，一襲水藍色的長袍，掠過皎白的月。
一雙冰涼的手，將卿小可拉了起來。
“那麽沒用，以後不許說跟我學過功夫。”
這沙啞的聲音，這清冷的眼眸。
卿小可驚呼道：“尹師傅，您怎麽來啦！”
“沒用的蠢貨！”尹休手裏也握著刀，冷聲說：“看清楚了，刀是這樣使的！”
他幾個漂亮的瞬移，幾乎閃瞎了卿小可的眼。
黑暗中，一道圓弧形的刀光閃過。
周圍的黑袍人，紛紛倒地。
他快如霹靂，讓人措手不及。
卿小可楞楞地看著他，這飄逸的身姿，這樣陰冷決絕的殺人方法。
恐怕自己一輩子也達不到這種高度。
原來尹休平日教授武藝時，對自己的那些摔打，都不叫打，只是鬧著玩？
原來他殺人的時候，要更狠辣百倍。
“住手，否則我殺了她！”
黑袍人迷幻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卿小可轉眼一看。
黑袍人挾持著柳寒煙，一步步走過來。
黑袍掩飾住了她的傷口，卿小可不敢確認，自己是不是刺到她了。
“來我身後。”尹休對卿小可伸出手。
柳寒煙看到這個穿水藍長袍的人，激動地不停掙紮。
放開我。
放開我。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模樣。
放開啊……
“別動，否則我立刻劃花你的臉！”黑袍人冷聲吼道。
柳寒煙安靜下來，眼含熱淚地看著對面的人。
她最好的朋友，她最愛的人，都來了。
真好啊。
死也值了。
“你是哪路英雄？竟敢來壞我的好事。”黑袍人盯著尹休，不客氣地說：“識相的，快滾，跟同靈會作對對，你知道是什麽後果麽？”
卿小可長眉緊鎖，什麽同靈會，這人不是聖魔族的麽，什麽同靈會，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
“尹休。”尹休平靜地自報家門。
“哼，尹？是凜川尹氏？”黑袍人問。
“憑什麽答你？”尹休冷哼一聲，拉著卿小可的手，說：“走了。”
“走了？”卿小可瞪大了眼睛，“尹師傅，我們走了，寒煙怎麽辦？”
而且小黑呢？
卿小可滿肚子的疑問。
“我不管她。”尹休說：“我只救你。”
“姓尹的，將卿鳳棲交給我，否則我殺了這個女人。”黑袍人吼道。
“殺吧。”尹休淡淡地說：“她該死。”
他那疏離淡漠的眉眼，毫無波動。
仿佛沒看到柳寒煙滿臉的淚，沒看到她萬念俱灰的神情。
“……”
“……”
無論是黑袍人，還是卿小可，都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這人到底有沒有心肝啊。
“尹休，你別走，你要是敢走，我就……額。”柳寒煙嘶聲裂肺地喊。
一枚銀亮的飛鏢從尹休的手上射出。
這枚飛鏢，並不是卿小可預料的那樣，飛向黑袍人，而是徑直朝著柳寒煙的咽喉襲去。
喉嚨被割破了，柳寒煙發不出聲音了，只能嗚嗚地說些什麽。
“鳳棲……大火……火……火……是……”
她絕望地捂著嗓子，右手一直在指著尹休，眼神盯著尹休。
為何會這樣啊……
我那麽喜歡你，甚至為了你，不惜傷害我的朋友，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為什麽！
“你走不走？”尹休擡起眼簾，望向那黑袍人，“她死了，你沒要挾的人質了，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自己受了重傷，我費些力氣，殺你也沒問題，不過……我懶得動手了，算你撿了一條命，滾吧。”
卿小可的三觀，在霎時間崩塌了。
她轉眼，盯著尹休的臉。
“你殺了寒煙，為什麽？”她歇斯底裏地問：“你為什麽要殺她？”
“我說過了，她該死。”尹休問：“跟我走。”
“我不走！她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麽非要殺她？”卿小可吼道：“我不跟你這種冷血動物走！”
“好。”尹休輕飄飄吐出一句：“你不走我走。”
卿小可蹲坐在柳寒煙的屍體旁，伸出手，將她的雙眼合上。
她剛低下頭，脖子上就挨了一下。
尹休去而覆返，直接將她砸暈帶走了。
“一身的傷，等狼來把你吃掉麽？”他輕聲說：“別忘了，你可是我的獵物。”
223賴皮師傅難伺候
這是哪裏？
卿小可醒來，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能摸到一個腫起的小鼓包。
回想起被砸暈之前的事……
“尹休！”
卿小可驚呼一聲，從床榻上一骨碌爬起來。
這時才發覺，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
誰給我換的衣服？
難不成……
她起得太猛，眼前發黑。
門簾被挑起，一個敦實的農家村婦進來，手裏捧著一雙布鞋。
看到她醒了，村婦驚喜地笑了，原路跑出去，大聲喊：“尹公子，您的娘子醒來了！她正找你呢！”
卿小可光著腳，站在地上。
腳底冰冷的觸感，讓她覺得自己要飄起來。
娘子。
放屁！
誰是他的娘子。
這個混蛋！
卿小可扶墻站穩，深吸一口氣，跑出去。
尹休手裏拿著一個小木弓，被村婦拉著走過來。
“醒了。”他略擡了眼皮，盯著卿小可的腳，皺起了眉頭。
“你！我問你，這是哪裏？”卿小可雙目下沈，那漂亮的杏眼，變成了狹長的狐貍眼。
礙於有外人在，她不好說什麽。
“秦嫂子，飯做好了，你回去吧，既然她醒了，明日你就不用來了。”尹休似乎沒聽到卿小可的問話，也不正眼看她，反而對著那敦厚老實的村婦，笑了笑。
卿小可看到他的笑，嚇得差點坐到地上。
他也是會笑的呀……
不過這皮笑肉不笑，真嚇人。
“嗯！”秦嫂子把布鞋放在卿小可腳邊，脫下了圍裙交給她，笑瞇瞇地走了，邊走邊回頭，不忘叮囑：“尹公子，小夫妻沒有隔夜愁，你們好好說話，莫要再爭吵啦……”
“知道了。”尹休說。
“誰跟你是夫妻！”卿小可說：“尹休！你真不要臉。”
“這樣說好些。”尹休說：“麻煩會少很多，不然你讓我說你是什麽？”
他搬了個小木凳，在門廊坐下，手裏拿著工具，仔細打磨手裏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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