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回魔宮，完婚！ (46)
關燈
小
中
大
卿羽軒！”
卿小可說：“你別胡說了。”
“我是胡說麽？”林清說：“我是否胡說，你心裏清楚得很，你眼底的慌張，出賣了你。”
尼瑪，慌張還不是被你這個腹黑貨給逼的。
誰知道你想幹什麽啊。
船在緩緩地靠岸。
卿小可不想再聽他胡說了，想要避開他。
林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愛上了自己的哥哥，若是傳出去，這是一件多敗壞門風的事……你與牧無炎的不清不楚，多數人無法得知真相，真真假假，亦有話可說，你愛上哥哥，這樣的傳聞，可是最讓市井小民興奮的，你知道麽？”
“你想怎麽樣？”卿小可問：“你先放開我，有話你好好說。”
林清說：“明日你選我。”
“不可能！”卿小可說：“若是我不選你，你便要大肆宣揚出去？那樣我只會看不起你。”
“你誤會我了。”林清的神色暗淡下來，整個人彌漫著淡淡的憂傷：“我如何舍得傷你？”
“……”卿小可警惕地看著他。
這個百變小王子，到底想幹什麽。
“我幫你。”林清說：“不需要你冒險去籌劃，利用我吧。”
卿小可靜靜地看著他，竟然有些心疼。
“明日，我拼了命，也要進前三，到時候，你選我便是了。”林清說：“若你信得過我，選婿之後，我便會找個理由退婚，屆時，你便自由了，再無婚事的困擾。”
利用我吧。
這四個字，像是一塊板磚。
這磚頭，狠狠地砸向卿小可的心頭。
原來是這樣麽？
他揭穿鳳棲喜歡哥哥的事實，是為了哀求鳳棲利用他……
這位林公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卿小可迷茫了。
186上了黑車下不來
除夕的夜裏，家家關門閉戶，不守歲的人家，也會早早睡覺，害怕夕獸找上門來。
對於卿小可而言，林公子的表現，比怪獸還讓人驚奇。
這晚看不到月亮，漆黑的天幕中，零星幾點小星星。
一輛烏頂小馬車，緩緩地從碼頭離開。
卿小可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身邊是喝得爛醉的丫頭。
聽著車輪的聲音，伴隨著更夫的報更聲。
她才感覺回到了現實。
剛才在船上的一切，仿佛另一個世界。
快回到卿府時，香兒終於是醒了些。
“姑娘……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她含糊不清地問。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摸了摸袖口，懊惱道：“哎呀，我的迷藥！！！姑娘，你讓我辦的事，我……”
卿小可飛快地捂住她的嘴。
“噓……”她示意香兒閉嘴。
“卿小姐，馬車拐過前面的彎，就是卿府西門的小巷了。”
趕車的小廝說了一句。
馬車拐了個彎，駛進小巷裏。
西門巷子很僻靜很昏暗。
不知是誰家的狗叫聲，若有似無。
卿小可的大眼睛，十分警覺，在黑夜裏，眼白泛著藍色。
香兒害怕：“姑娘，你怎麽了？”
卿小可搖了搖頭。
趕車的人，是林公子的小廝。
不僅那迷藥，連自己身上的武器，都被林清繳去了，如果他還有什麽別的壞心，那可真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這邊，馬車剛拐進小巷，那邊，東市的某個小巷裏，一輛馬車剛從小巷出來，停在了仙音居門前。
門口有位姑娘和她的丫頭，似乎等著不耐煩了。
這是蕭書雲和她的丫頭小環。
她陪著哥哥來仙音居聽曲，哥哥喝醉了，到了歌姬房裏睡去。
她不屑在這種地方過夜，只想回到客棧，去睡個安穩覺。
臨時通知了車夫，但車夫不知為何，耽誤了。
看到馬車到了，小丫頭沖過來，對著車夫跺腳：“哎呀，你怎麽才來，不是說好了，四更過了，你就來這裏等著的，怎麽能讓小姐在這兒等你！你可真沒規矩，回去就秉了老爺，治你的罪！”
今夜沒有月光，仙音居門前的燈籠恰好滅了。
車夫下車，縮在那車邊，臉全籠罩在陰影之中。
“我最討厭辦事拖拉之人，今夜便是你最後一次為我趕車。”蕭書雲不滿道。
她抓著丫頭的手，上了馬車。
她不喜歡話多的人，所以，車夫一向沈默少語。
此刻車夫低著頭不回答，她也絲毫不覺得奇怪。
直到馬車行進的方向不對，她才警覺起來。
馬車並沒有往她住的客棧走。
而是徑直出了城。
蕭書雲挑開車簾，看著已經過了西市，到了城郊，她心裏猛然一驚。
“你到底是什麽人？”她一手拿著車簾，一手抓住車夫的衣領。
還沒等車夫轉身，她身邊的小環丫頭就昏了過去。
蕭書雲滿臉煞白，這是怎麽做到的？
不可能！
絕不可能！
她一點動靜也沒聽到，沒感覺到，只是感覺車廂裏有些冷，小環就……
“小環？”
蕭書雲暫時放開車夫。
她飛快地檢查丫頭的氣息，發現她只是暈過去。
“停車！”蕭書雲喊道。
她馬上去拿佩劍，卻無論如何也拿不起來，那劍突然變得千金重，無論怎麽使勁，都沒辦法移動半分。
與生俱來的沈著與冷靜，在這一瞬，都消失殆盡。
馬車不僅沒停下來，到了城郊之後，駛上官道，出了內城。
馬車速度越來越快。
蕭書雲畢竟是個姑娘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餵，我讓你停車，你耳朵聾了嗎！”她沈聲說：“你可知我是何人？我勸你乖乖將我拉回客棧去，否則……”
“知道。”車夫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還說了一句極其不要臉的話：“你是我命中註定的老婆嘛……”
一聽這聲音，蕭書雲就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徐！祈！然！”
“能聽出我的聲音啊，看來，你嘴上說討厭，裝作不在乎，可你已經偷偷把我記在心裏了。”徐祈然說。
蕭書雲哽住了話音，沒有打算跟他廢話，她運氣於掌心，打算一掌拍死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
她眼神堅定，毫不猶豫地朝著徐祈然的頸椎處拍了過去。
徐祈然後背沒長眼睛，當然躲不開。
蕭書雲的大掌拍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如蚊子咬一般，只是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笑著說：“偷摸我啊？那麽愛我？一會兒，到了沒人的地方，我讓你大大方方摸個夠。”
蕭書雲又急又氣。
她看著自己的掌心，氣得說不出話來。
明明用了十足的力道。
他也沒有躲開，連結界都沒有，可為什麽傷不到他？
這掌也確確實實拍到他身上了啊！
他居然像是沒事人一般。
“你……”她氣得一連打了好幾下。
用掌不行，就用蠻力死命捶他。
場面幾度失控，十分滑稽。
徐祈然還是面不改色，吹著口哨，趕著馬車，絲毫不覺得疼。
小黑十分不樂意做他的隱形人盾，趴在他耳邊說：“偷摸？一會兒我讓開些，讓你自己體會體會，你老婆有多‘愛’你，可好啊？”
小黑擋在二人中間，替徐祈然擋住了所有的力道。
剛才蕭書雲的劍，也是被小黑給拿住了。
她的丫頭小環，也是被小黑給打暈了。
這一切，她全然不知。
蕭書雲的每一次擊打，都像是打在了軟綿的棉花上，所有的力量都被吸幹凈了。
她很快覺得筋疲力盡。
看著徐祈然依然挺直的脊梁，她嘆了一聲，開始講道理。
“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她問。
“一個好地方。”徐祈然說。
“跟你在一起，不會有好地方。”蕭書雲一邊喘氣，一邊說：“你若是不想死，就把我送回去。”
“我是怕死，可為了你，能豁出命去，你信不信？”徐祈然說。
蕭書雲說不過他，預備要跳車。
她彎腰出了馬車。
徐祈然抓住她的手腕，飛快地拿繩子將兩人的手腕纏繞在一起。
“不許想不開，你不怕疼，我還舍不得呢。”徐祈然說：“你跳下去，萬一不死，摔個殘廢，後半生還不是我照顧你。”
“你到底想幹什麽？！”蕭書雲恨不得老天開眼，一道驚雷將他給劈了去。
“不幹什麽。”徐祈然說：“就想和你在一起。”
“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這個卑鄙小人。”蕭書雲擡手要扇他巴掌。
手剛擡起來，就被他抓住了。
“放開！”蕭書雲說。
徐祈然放開了。
他認真地說：“帶你去個好地方，別怕。”
“我說了，有你的地方，都不會是什麽好地方。”蕭書雲氣得翻白眼。
她生著悶氣，暗暗掙紮著，可手腕的繩結，也不知道徐祈然是怎麽綁的，越用力越緊。
“可我正好相反，有你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徐祈然說。
“你要是敢對我……”蕭書雲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對你怎麽樣？”徐祈然笑著，斜著眼睛，流裏流氣地問。
蕭書雲把臉轉過一邊，不再看他，也不肯再說話。
“放心，我舍不得。”徐祈然說。
小黑無語道：“我申請去幫主人。”
真是不想再看你調戲姑娘了。
“我給她留了口信，不用你去通風報信，以她的本事，對付一兩個爛醉的男人，應該沒問題。”徐祈然說。
“你在跟誰說話？”蕭書雲沈著眼眸，看著徐祈然的側臉。
她總感覺身後有陰風。
徐祈然莫名其妙地轉頭，向著旁邊無人的地方說話。
蕭書雲聯想到江湖傳聞。
傳言徐祈然有百鬼護身。
莫不是……
“鬼啊。”徐祈然理所當然說：“跟我養的一只小鬼。”
“……”
“你害怕啊？”
“誰，誰害怕，哼，就你，你有何可懼。”
“可你的手在發抖，手心在出汗。”
“混蛋，誰準你摸我的手。”
“綁在一起呢，不小心就摸到了。”
“那你還不趕緊將我放開。”
“放開你會逃的，你保證不會逃，並且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
“混蛋……”
蕭書雲憋著一股氣，將自己有生以來聽過的臟話，都罵了個遍。
略顯荒涼的官道上。
馬車乘風而過，留下一連串罵聲。
她每罵一句，就緊接著徐祈然一串爽朗的笑聲。
“有趣，繼續啊……你連罵人都不會罵……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比平時可愛多了……”
187徐大俠略施法術
蕭書雲被氣得幾乎要自殺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
停在了一個小樹林。
半夜的樹林，要說不陰森可怕，那都是騙人的。
這種環境下，就是該發生些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才合理。
蕭書雲冷靜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徐祈然率先跳下馬車，點燃了小燈籠。
看著佳人花容失色，他輕笑著。
“你也會害怕呢……”他說著，朝蕭書雲伸出手，說：“放心，你很安全，明天一早，我便送你回去，什麽事也不會耽誤。”
徐祈然拿在手上的燈籠，蕭書雲看著，楞了半天。
這個……
早些她在街上閑逛時，立足某個小攤邊，端詳這個小燈籠許久。
丫頭小環也勸她，喜歡就買下。
只是……
心裏喜歡與擁有，並不是一碼事。
這花燈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狀，特別討人喜歡。
她想了想，這樣的小燈籠拿在自己手上，總歸是不成樣子的。
便走了。
這個家夥，怎麽會拿著這個花燈。
若不是巧合，那就一定是他一直偷偷跟著自己！
蕭書雲的眼神，越發銳利，渾身都是殺氣。
“拿著。”徐祈然把燈籠塞到她手裏，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說：“拿著燈籠，你就不怕黑了，對吧。”
“你怎麽知道……”蕭書雲擡頭看著他，然後鼓起臉頰，氣鼓鼓地說：“哼，你小看我了，我不怕黑！”
徐祈然也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笑。
他拉著蕭書雲的手，輕輕捏她掌心的薄繭，有些心疼，這都是常年練劍，握劍的時候形成的繭子。
蕭書雲看著他臉頰的小酒窩，氣得把燈籠給扔在地上。
“你放開我。”她說。
小兔子花燈落在地上，很快就熄滅了，看著有些可憐。
徐祈然說：“你把燈給扔了，你怕黑，我就更不能放開你了。”
兩人的手還綁在一處，怎麽放開？
他將手捏得更緊些。
“我不怕黑。”蕭書雲像是小孩子賭氣一般，冷聲說：“你莫要以為自己見慣了女人，就可以將我看透，我不怕黑！”
“你怎麽知道我見慣了女人？”徐祈然問。
兩人越往前走，林子裏的草木越茂密。
為了不讓樹枝野草傷她，徐祈然走在前面，細心地撥開那些障礙。
蕭書雲只管低著頭，踩著他的腳印，並不覺得這野草樹枝有多惱人。
“你夜夜笙歌，仙音居的姑娘，個個都認識你，滄洲大大小小的花街柳巷，沒有你沒去過的，你還不是見慣了女人，你這樣的臭男人，該千刀萬剮。”蕭書雲說。
徐祈然輕笑一聲。
他不急著辯解，心裏還有些高興。
“你怎麽知道？”徐祈然輕聲說：“都是市井小民胡說的！”
“我的人，日夜跟著……”蕭書雲脫口而出，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突然止住了話音，冷哼一聲道：“你這樣的男人，以為憑著花言巧語和一副好相貌，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能騙到手麽？”
徐祈然用手去開路，被刺紮到了，也絲毫不覺得疼。
他停住腳步。
蕭書雲沒防備，黑不溜秋伸手不見五指，沒辦法第一時間看到他停下，突然撞到了他後背上。
徐祈然猛然轉過身，蕭書雲就聽到了他激動的心跳聲。
“你幹什麽你！”蕭書雲伸出手推他。
徐祈然說：“你承認派人跟蹤我了，為什麽？你也承認我有一副好相貌了？”
“為了尋找時機殺了你！”蕭書雲嘴硬道。
“我好多個晚上，都喝得醉醺醺的，馬都坐不穩，你的人怎麽不動手呢？”徐祈然問。
“因為我要親手殺了你。”蕭書雲咬牙切齒：“你個混蛋，欺騙女人的王八蛋！”
“我又是怎麽知道我欺騙女人了？”徐祈然問。
“你送給每個姑娘的珠花，都是一樣的！卻跟她們說，是特意買的，你這等無恥小人，真該死！”蕭書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
“哦，原來你都知道啊……”徐祈然笑道。
知道的可真清楚啊。
原來你已經那麽在意我了。
“你無需得意，也不用如此沾沾自喜，等明日選婿一過，我哥哥抱得美人歸，我定不會饒你！”蕭書雲說：“有本事你現在就放開我，讓我……”
“我沒本事的。”徐祈然說。
他理所當然地承認了自己沒本事，堂而皇之地抓緊了她的手。
“走吧，一會兒就趕不上了。”徐祈然溫柔地說。
蕭書雲不是沒想過一掌打暈他。
一路上也試了幾次。
哪怕打不過他，能偷襲成功，伺機逃跑也好啊。
可手刀一擡起來，徐祈然就總是先知道了一般，猛然轉過身。
蕭書雲覺得從小到大，沒那麽生氣過，快要瘋了。
她暗暗地把怒火咽下，勸自己冷靜，無論如何就是冷靜不下來。
除此之外，她還害怕。
徐祈然說得不錯，她怕黑。
今夜沒有月光，眼前全是黑色的潮水，恐懼隨時將她淹沒。
林子裏時不時傳來蟲獸的聲響。
蕭書雲雖然恨徐祈然，但此時此刻，他成了擋在身前的盾牌。
不知不覺間，她靠他越來越近，幾乎是貼著他的後背在走。
手越抓越緊。
穿過密林，來到一個開闊的空地。
“到了。”徐祈然說。
蕭書雲想罵他，又討厭跟他鬥嘴，只是發出一聲冷哼。
這是什麽鬼地方。
她環顧四周，一點光亮也沒有，仍舊是黑漆漆的，不過有水汽迎面而來。
這前面應該是個湖泊之類的。
“我的大小姐，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徐祈然擡起自己的手，笑著說：“現在死死抓著我的，可是你哦……”
蕭書雲踢了他一腳，將手放開。
兩人的手腕還纏在一起，只是將手放開，還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徐祈然說：“嚇得不輕吧？”
蕭書雲沒理他。
“你把眼睛閉起來。”徐祈然說。
蕭書雲更不會理他了。
“你若是乖乖聽話，我便略施法術，將這黑夜驅散，你覺得如何？”徐祈然開始擺譜，端起了高人的臭架子。
“口出狂言！你又不是神，你有本事鬥轉星移麽？”蕭書雲蔑視道：“你這種爛招，拿去騙騙青樓女子可好。”
“我是不是騙人，你試試就知道了。”徐祈然說：“反正你眼前全是黑的，什麽也看不到，將眼睛閉起來，你也不會少塊肉，萬一我施法成功了呢？”
“姑且信你一次。”蕭書雲說。
她沒把眼睛閉上。
還是睜得大大的。
忽然間，臉前湊過來一雙眼睛。
徐祈然彎下腰，盯著她的雙眸，說：“你騙人哦。”
他輕聲一句，蕭書雲心臟停了一會兒。
她往後退一步，認真地閉上眼。
“真乖。”徐祈然誇道。
說話間，他打了個響指。
“好了，睜開吧。”他說。
略施法術，那麽快？
蕭書雲睜開眼，成千上萬的螢火蟲，飛了起來，慢悠悠地在空中撲騰著翅膀。
黑暗被驅散，眼前的奇景，漸漸地清晰起來。
兩人坐在湖邊，那湖水清澈，倒映著點點熒光。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夢中的畫面，美得有些不真實。
大過年的，哪兒來的螢火蟲？
別說是在冬天，就是在合適的季節裏，也無法看到那麽壯觀的景象。
天空都被熒光照亮了。
四周宛若白晝。
蕭書雲轉過頭，看著徐祈然的側臉。
她發誓，這真的是第一次，覺得他有那麽一點點好看。
但總體來說，還是尖嘴猴腮！
“你笑了。”徐祈然對上她的目光，不要臉地說：“是不是覺得我超級帥？”
“滾！”蕭書雲伸出手，用指尖去觸碰螢火蟲，不理他。
她收起臉上的笑，嚴肅道：“送我回去！”
“天亮就回去。”徐祈然說。
現在可不行。
“你不是為了帶我來看這個麽，你的目的達到了，本姑娘要回去。”蕭書雲說。
徐祈然笑著搖頭。
他找了個幹凈的地方，坐下，悠然自得地看著湖面。
湖水映在他眼睛裏，他眼若星辰。
188對不起，高攀不起
蕭書雲說破了嘴皮子，所有的好招爛招都用了個遍。
徐祈然還是穩如泰山。
鬧了半晌，蕭書雲也累了，坐在他身側。
手綁在一起，但她卻死活也不肯坐近些，手平舉著。
湖邊陰冷，她開始發抖。
“餵，你去撿些柴火。”她伸出腳，踢了一下徐祈然的小腿。
徐祈然盯著她，突然挪了一下，坐得很近。
“能燒柴火，我為什麽要費心費力弄這些螢火蟲？”他問。
“鬼才知道你想些什麽。”蕭書雲說。
但她實在是冷，雙手凍得像是冰塊。
“你不去，我自己去。”蕭書雲猛地站起來，走了幾步。
徐祈然突然用勁一拉，她就摔進了懷裏。
“這樣就不冷了？”他問。
“啪”地一聲，他收到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淫賊！”蕭書雲罵道。
她把徐祈然推開，坐得老遠。
“你再碰我一下，我寧可死。”她說。
“那樣你會凍死的。”徐祈然說。
“我就是凍死，也不願被你這混球欺負！”蕭書雲倔得很，既然如此，凍死算了。
她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等著天亮。
“你喜歡卿羽軒什麽？”
沈默了許久，徐祈然淡淡地問。
蕭書雲盯著他，罵道：“你胡說什麽，閉嘴！”
說什麽？喜歡誰？
單單是聽著，蕭書雲臉頰就燒了起來。
雖然周圍沒人，蕭書雲還是覺得羞恥萬分。
“你早就認識他，你進紅月學院，全是為了他吧。”徐祈然接著說。
“我讓你閉嘴！”蕭書雲擡起手，又要給他一巴掌。
徐祈然這次沒讓她得逞，抓住她的手，說：“卿羽軒不記得你了，你跟我說說，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跟你沒關系！”蕭書雲吼道。
“他從來就沒把你放在心上過，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他的心裏，只有……”
“別說了。”蕭書雲打斷了徐祈然的話。
“你知道的吧。”徐祈然說：“你跟他，永遠也不可能。”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麽？”蕭書雲吼道：“你這個死淫賊，跟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跟我有關系。”徐祈然說。
“跟你有什麽關系？”蕭書雲問。
“我喜歡你。”徐祈然說：“雖然你現在還不喜歡我，但總有一天，你會……”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在靜謐的樹林裏，聲音特別大。
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用這種話來開玩笑。
莫名其妙將我帶到這裏，一定是陰謀。
會是什麽呢？
蕭書雲認真想過了。
引開我，難不成是為了對付哥哥麽？
對了，這個徐祈然以前也喜歡卿鳳棲來著，會不會……
蕭書雲盯著他的眼眸，絲毫不覺得自己打錯了或是下手重了。
她考慮到徐祈然的動機，就覺得他該死，該碎屍萬段。
竟然敢利用我。
還說自己喜歡我！
混蛋！
徐祈然的眼神，突然變得熱切。
他臉頰上是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蕭書雲冷聲道：“讓你別說，你一直說說說，你活該……唔……嗯唔……你……”
徐祈然的手伸了過來，一把攬住她的後腦勺，一個帶著怒氣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所有的辱罵，所有的控訴，都被碾壓殆盡，一切都將消滅在無聲的吻中。
“放開我！”
蕭書雲哭了。
她冰涼的淚落在徐祈然鼻尖。
她氣得渾身發抖。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對不起……”徐祈然放開她，看著她滿臉的淚痕，皺起眉頭。
“你別哭啊……”他伸出手，想替她擦去淚痕。
蕭書雲打開他的手，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王八蛋！”她咬牙切齒地罵道。
王八蛋，誰準你這樣欺負我。
你憑什麽如此對待我。
天亮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了徐祈然通紅的臉頰上。
他沒有擡頭。
而是默默地解開了手腕的紅繩。
強扭的瓜不甜，強牽的紅線，註定是不靠譜。
“對不起。”徐祈然嘆道。
掙脫了束縛，蕭書雲騰地一下，站起來，離開他。
她狠狠地擦幹眼淚，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樹林。
她一路飛奔，不顧荊棘勾破了衣袍，跑到馬車邊，將馬解下，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朝陽緩緩地升起。
天地間是讓人炫目的紅霞，徐祈然望著湖水，看著眼前難得的美景，暗自神傷。
原來偶像劇都是騙人的，強吻什麽的，根本沒用，估計只有男主能用，其他人擅自使用，只能自殺！
徐祈然呆呆地坐了很久。
小黑飄到他身後，說：“走吧，馬被她騎走了，你要走回去了。”
“能不能有點人性。”徐祈然說：“安慰安慰我不行麽？”
“她說得沒錯，你活該。”小黑幸災樂禍道，他滿臉都寫著：“原來你也有今天。”
徐祈然站起來，看著眼前的一切，仰天長嘆。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心裏難過極了。
但他並不是個放不下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相忘於江湖吧。
四洲宗主之女，無論是徐祈然還是徐平，都高攀不起。
費盡心思引起她的註意，沒日沒夜地跟著她，看著她，將她的點點滴滴都收盡眼底，逛花樓，流連煙花柳巷，也是因為那兒的消息最靈通，因為她的哥哥，那位來選婿的蕭公子，也是風塵中人，這樣能打聽到她的消息……
最終，掏心掏肺準備這些……
沒換來女人的感動，卻挨了無數個響亮的耳光。
真失敗啊。
“老徐，你這回是徹底沒戲了。”小黑學著卿小可的語氣，調侃道：“玩完！”
徐祈然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老子挨打的時候，你閃哪兒去了！”
“你不總是對小白說，打是親罵是愛麽？”小黑不以為然道：“我覺得她是在輕撫你的臉頰，沒覺得是你打你，怎麽？你覺得疼麽？那一定是你愛得不夠深。”
小黑擡起憂郁的眼眸，裏面藏滿了調戲的笑意。
“不過這樣也好，拖到了這個時辰，主人的事，也該做完了。”小黑滿意道。
徐祈然落寞地走在官道上，心情沈重。
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欣慰。
“是啊，那麽長時間了，別說是解決兩個男人，二十幾個也殺光了。”他說。
“等我們回到卿府，選婿大會也結束了。”小黑心滿意足，笑瞇瞇道。
“那是當然了，候選人一個也沒到，全剩些上不了臺面的歪瓜裂棗，還選個屁啊！”徐祈然說。
冬日暖陽照著他滄桑的臉龐，呼嘯而過的狂風，吹起他的衣袍。
他弓著背，迎著風，哪裏還有大俠的風範。
這邊城外蕭瑟之極。
討論著選婿大會不能舉行，暗自竊喜。
而滄洲城中，卻是另一番熱鬧的景象。
選婿大會紅紅火火地進行著。
以示公正，也為了顯示出卿家的實力。
比武擂臺設立在城中鼓樓邊的戲臺之上。
天剛亮，卿家的小廝便滿大街敲鑼打鼓，號召大家去捧場。
一時間，萬人空巷，還沒開始，幾條重要的街道上，就聚滿了看熱鬧的路人。
戲臺邊早就被圍得水洩不通，特別是幾個說書先生，早就占據了好位置，以求拿到一手情報。
蕭書雲策馬趕到仙音居，將馬扔給小廝看管，徑直上了二樓。
她心中擔憂，徐祈然那番舉動，顯然不正常。
會不會是故意將自己引開，對付哥哥？
蕭書雲心急如焚，顧不得禮數，將門一腳踢開。
幾個歌姬正圍著蕭公子，給他穿衣梳頭。
聽到動靜，眾人大叫著，亂成一團。
“哥哥，你沒事嗎？”蕭書雲急忙奔進去，連鞋履都忘了脫。
她看著哥哥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的模樣，松了一口氣。
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真的是那淫賊見色起意？
“沒事，你怎麽了？”蕭公子疑惑道：“你昨晚沒睡好麽？怎麽臉色這樣難看，小環呢？嗯？你衣裳怎麽破了？鞋底全是泥？”
“哥哥不用擔憂，我沒事。”蕭書雲行禮，說：“既然哥哥沒事，我就放心了，我速速回客棧梳洗。”
她走出仙音居，拉過哥哥身邊的小廝，冷聲說：“去打聽打聽，原先呼聲最高的幾人，有何人缺席。”
她回到客棧，換了一身幹爽的勁裝，小廝恰好來報信。
“無人缺席？”蕭書雲聽到報信，有些驚訝：“你是說，於家和林家的公子，都能照常出席？”
得到肯定的答案，蕭書雲沈默了半晌。
難道，自己誤會他了。
他真的不是為了拖住自己，才做出那麽奇怪的舉動？
眼前逐漸浮現出被強吻的畫面。
蕭書雲心跳飛快。
她按著心口，罵道：“該死的淫賊，總有一天，我要親手宰了你！”
“嗯？姑娘，你說誰？”小廝側耳聽著。
蕭書雲踢了他一腳，吼道：“滾！”
189失望的不止一人
卿府上上下下，都忙翻了天。
小姐要選婿，這是府裏的大事，府裏張燈結彩，人人喜笑顏開。
卿小可坐在梳妝臺前打哈欠。
“香兒，不必那麽好看。”她慵懶地說：“能見人就行了。”
香兒細心地給她化妝，一邊描眉，眼淚一邊湧出來。
“姑娘，按您這意思，是要答應林公子了麽？”她問。
卿小可嘆了一聲，點了點頭。
按林清說的做，能解眼前的困境。
如果不按他說的做，若是他把卿鳳棲和卿羽軒的事大肆宣揚出去。
那情況會變得更加糟糕。
“小可，我覺得林公子是個好人……”卿鳳棲弱弱地說道。
“你倒是告訴我，你覺得誰不是好人？”卿小可無奈道。
“香兒姐姐，姑娘好了麽？”有小丫頭挑開了門簾，怯生生地問。
“催催催什麽催！”香兒沒好氣地吼道。
小丫頭說：“劉掌櫃在外院裏等著了。”
劉含親自來了，就站在外院裏。
“小姐，老爺已經準備妥當了，快些吧，您要先同老爺一道去墨香苑觀文鬥。”他高聲喊道。
卿小可心想：文鬥有什麽好看的，一定是林清奪冠，毫無懸念。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卿小可粗略地掃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擺了擺手，說：“趕緊換上衣服出去。”
香兒嘆了一聲，嫌她太過素凈，執著地給加了一個金玉步搖。
準備妥當，出門的時候，卿小可問：“柳姑娘哪兒去了？不是一道去麽？”
立在門邊的小丫頭趕緊說：“柳姑娘她……”
“問你話，你便老實說，吞吞吐吐，想挨打不成？”香兒推了小丫頭一把。
“柳姑娘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聽人說，好像是去了尹師傅的院子，在給尹師傅打掃屋子。”小丫頭說。
香兒心下一沈，嘟囔道：“每次去都被尹師傅嫌棄，不知哭多少次了，她做什麽總是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小門小戶的，就是不要臉。”
“不許那麽說話。”卿小可沈聲道：“走吧，不管她了。”
劉含在前面帶路。
卿小可心神不安地走著。
她心裏掛念著另外的人。
這些天，未免也太過安靜了。
今天他會不會來搗亂？
“小可，你替我問一問劉含，哥哥去不去？”卿鳳棲弱弱地問。
僅僅是這一句話，她話音裏已經帶著哭腔了。
卿小可便問：“劉掌櫃，哥哥今日……”
劉含是個精明人，不需要把話聽完的。
他立刻說：“公子跟老爺在一處，在門上等著您呢。”
“也就是說，哥哥要親眼看著我選林公子了……哎……”說罷，卿鳳棲開始低聲哭泣。
卿小可甩了甩頭，始終沒辦法擺脫耳邊的哭聲，心裏更加煩悶。
到了門邊，沒看到卿羽軒，估計已經上了馬車。
卿小可匆匆鉆上馬車。
是怎麽來到墨香苑的，她也不太清楚，感覺自己在夢游。
墨香苑門外，擺出了擂臺。
即使是文鬥，也擺足了架勢。
圍觀的人不算多。
文鬥本就沒什麽好看的，所有的人都忙著去武鬥擂臺邊上占座。
看到卿家的車駕駛來，人們自發的讓出了一條道。
卿小可能聽到外面的討論聲：
“我說文鬥一定是林公子奪冠！”
“那可說不準啊，聽說那蕭家的公子也是滿腹經綸，文質彬彬。”
“你聽誰說的？”
“看你這德行，肯定是窯子裏的姐兒們告訴你的吧？”
“哈哈，蕭公子別的不行，給姑娘們寫寫艷曲還行……”
“反正我買了蕭公子的註，買了五兩銀子呢，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只要武鬥贏了，那就什麽都好說。”
“若是按人品說，我覺得於家公子的勝算最大。”
“這可說不準，於家前些個死了三個後輩，都跟卿鳳棲脫不了幹系，於家還不是為了天極靈根。”
“都說是魔族所為了，你老揪著這事兒不放，有意思麽？”
“你們可醒醒吧，魔族？哼，若那卿鳳棲真跟魔族有關系，魔王暗中護著她，幫她，那魔王是吃素的麽？還讓她大張旗鼓地選婿？”
“不管，反正我賭於公子贏。”
“於家跟卿家沾親帶故，比起林家關系近，目前呼聲最高的三個人中，於公子的品性和德行最好。”
“你說得可不對，你以為這卿家真的是要選婿？你瞧瞧眼前的局勢，百年一度的四洲大選要開始了，要我是卿老爺啊，女兒嫁給什麽樣的男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給卿家帶來好處。”
“照你所言，卿家要與蕭家強強聯手？”
“你可別忘了，卿蕭兩家有宿仇。”
“呸，不就是蕭老爺和卿老爺年輕時那點爛事麽？如今卿夫人都死了不知多少年了，在大是大非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卿小可說：“你別胡說了。”
“我是胡說麽？”林清說：“我是否胡說，你心裏清楚得很，你眼底的慌張，出賣了你。”
尼瑪，慌張還不是被你這個腹黑貨給逼的。
誰知道你想幹什麽啊。
船在緩緩地靠岸。
卿小可不想再聽他胡說了，想要避開他。
林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愛上了自己的哥哥，若是傳出去，這是一件多敗壞門風的事……你與牧無炎的不清不楚，多數人無法得知真相，真真假假，亦有話可說，你愛上哥哥，這樣的傳聞，可是最讓市井小民興奮的，你知道麽？”
“你想怎麽樣？”卿小可問：“你先放開我，有話你好好說。”
林清說：“明日你選我。”
“不可能！”卿小可說：“若是我不選你，你便要大肆宣揚出去？那樣我只會看不起你。”
“你誤會我了。”林清的神色暗淡下來，整個人彌漫著淡淡的憂傷：“我如何舍得傷你？”
“……”卿小可警惕地看著他。
這個百變小王子，到底想幹什麽。
“我幫你。”林清說：“不需要你冒險去籌劃，利用我吧。”
卿小可靜靜地看著他，竟然有些心疼。
“明日，我拼了命，也要進前三，到時候，你選我便是了。”林清說：“若你信得過我，選婿之後，我便會找個理由退婚，屆時，你便自由了，再無婚事的困擾。”
利用我吧。
這四個字，像是一塊板磚。
這磚頭，狠狠地砸向卿小可的心頭。
原來是這樣麽？
他揭穿鳳棲喜歡哥哥的事實，是為了哀求鳳棲利用他……
這位林公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卿小可迷茫了。
186上了黑車下不來
除夕的夜裏，家家關門閉戶，不守歲的人家，也會早早睡覺，害怕夕獸找上門來。
對於卿小可而言，林公子的表現，比怪獸還讓人驚奇。
這晚看不到月亮，漆黑的天幕中，零星幾點小星星。
一輛烏頂小馬車，緩緩地從碼頭離開。
卿小可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身邊是喝得爛醉的丫頭。
聽著車輪的聲音，伴隨著更夫的報更聲。
她才感覺回到了現實。
剛才在船上的一切，仿佛另一個世界。
快回到卿府時，香兒終於是醒了些。
“姑娘……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她含糊不清地問。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摸了摸袖口，懊惱道：“哎呀，我的迷藥！！！姑娘，你讓我辦的事，我……”
卿小可飛快地捂住她的嘴。
“噓……”她示意香兒閉嘴。
“卿小姐，馬車拐過前面的彎，就是卿府西門的小巷了。”
趕車的小廝說了一句。
馬車拐了個彎，駛進小巷裏。
西門巷子很僻靜很昏暗。
不知是誰家的狗叫聲，若有似無。
卿小可的大眼睛，十分警覺，在黑夜裏，眼白泛著藍色。
香兒害怕：“姑娘，你怎麽了？”
卿小可搖了搖頭。
趕車的人，是林公子的小廝。
不僅那迷藥，連自己身上的武器，都被林清繳去了，如果他還有什麽別的壞心，那可真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這邊，馬車剛拐進小巷，那邊，東市的某個小巷裏，一輛馬車剛從小巷出來，停在了仙音居門前。
門口有位姑娘和她的丫頭，似乎等著不耐煩了。
這是蕭書雲和她的丫頭小環。
她陪著哥哥來仙音居聽曲，哥哥喝醉了，到了歌姬房裏睡去。
她不屑在這種地方過夜，只想回到客棧，去睡個安穩覺。
臨時通知了車夫，但車夫不知為何，耽誤了。
看到馬車到了，小丫頭沖過來，對著車夫跺腳：“哎呀，你怎麽才來，不是說好了，四更過了，你就來這裏等著的，怎麽能讓小姐在這兒等你！你可真沒規矩，回去就秉了老爺，治你的罪！”
今夜沒有月光，仙音居門前的燈籠恰好滅了。
車夫下車，縮在那車邊，臉全籠罩在陰影之中。
“我最討厭辦事拖拉之人，今夜便是你最後一次為我趕車。”蕭書雲不滿道。
她抓著丫頭的手，上了馬車。
她不喜歡話多的人，所以，車夫一向沈默少語。
此刻車夫低著頭不回答，她也絲毫不覺得奇怪。
直到馬車行進的方向不對，她才警覺起來。
馬車並沒有往她住的客棧走。
而是徑直出了城。
蕭書雲挑開車簾，看著已經過了西市，到了城郊，她心裏猛然一驚。
“你到底是什麽人？”她一手拿著車簾，一手抓住車夫的衣領。
還沒等車夫轉身，她身邊的小環丫頭就昏了過去。
蕭書雲滿臉煞白，這是怎麽做到的？
不可能！
絕不可能！
她一點動靜也沒聽到，沒感覺到，只是感覺車廂裏有些冷，小環就……
“小環？”
蕭書雲暫時放開車夫。
她飛快地檢查丫頭的氣息，發現她只是暈過去。
“停車！”蕭書雲喊道。
她馬上去拿佩劍，卻無論如何也拿不起來，那劍突然變得千金重，無論怎麽使勁，都沒辦法移動半分。
與生俱來的沈著與冷靜，在這一瞬，都消失殆盡。
馬車不僅沒停下來，到了城郊之後，駛上官道，出了內城。
馬車速度越來越快。
蕭書雲畢竟是個姑娘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餵，我讓你停車，你耳朵聾了嗎！”她沈聲說：“你可知我是何人？我勸你乖乖將我拉回客棧去，否則……”
“知道。”車夫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還說了一句極其不要臉的話：“你是我命中註定的老婆嘛……”
一聽這聲音，蕭書雲就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徐！祈！然！”
“能聽出我的聲音啊，看來，你嘴上說討厭，裝作不在乎，可你已經偷偷把我記在心裏了。”徐祈然說。
蕭書雲哽住了話音，沒有打算跟他廢話，她運氣於掌心，打算一掌拍死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
她眼神堅定，毫不猶豫地朝著徐祈然的頸椎處拍了過去。
徐祈然後背沒長眼睛，當然躲不開。
蕭書雲的大掌拍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如蚊子咬一般，只是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笑著說：“偷摸我啊？那麽愛我？一會兒，到了沒人的地方，我讓你大大方方摸個夠。”
蕭書雲又急又氣。
她看著自己的掌心，氣得說不出話來。
明明用了十足的力道。
他也沒有躲開，連結界都沒有，可為什麽傷不到他？
這掌也確確實實拍到他身上了啊！
他居然像是沒事人一般。
“你……”她氣得一連打了好幾下。
用掌不行，就用蠻力死命捶他。
場面幾度失控，十分滑稽。
徐祈然還是面不改色，吹著口哨，趕著馬車，絲毫不覺得疼。
小黑十分不樂意做他的隱形人盾，趴在他耳邊說：“偷摸？一會兒我讓開些，讓你自己體會體會，你老婆有多‘愛’你，可好啊？”
小黑擋在二人中間，替徐祈然擋住了所有的力道。
剛才蕭書雲的劍，也是被小黑給拿住了。
她的丫頭小環，也是被小黑給打暈了。
這一切，她全然不知。
蕭書雲的每一次擊打，都像是打在了軟綿的棉花上，所有的力量都被吸幹凈了。
她很快覺得筋疲力盡。
看著徐祈然依然挺直的脊梁，她嘆了一聲，開始講道理。
“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她問。
“一個好地方。”徐祈然說。
“跟你在一起，不會有好地方。”蕭書雲一邊喘氣，一邊說：“你若是不想死，就把我送回去。”
“我是怕死，可為了你，能豁出命去，你信不信？”徐祈然說。
蕭書雲說不過他，預備要跳車。
她彎腰出了馬車。
徐祈然抓住她的手腕，飛快地拿繩子將兩人的手腕纏繞在一起。
“不許想不開，你不怕疼，我還舍不得呢。”徐祈然說：“你跳下去，萬一不死，摔個殘廢，後半生還不是我照顧你。”
“你到底想幹什麽？！”蕭書雲恨不得老天開眼，一道驚雷將他給劈了去。
“不幹什麽。”徐祈然說：“就想和你在一起。”
“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這個卑鄙小人。”蕭書雲擡手要扇他巴掌。
手剛擡起來，就被他抓住了。
“放開！”蕭書雲說。
徐祈然放開了。
他認真地說：“帶你去個好地方，別怕。”
“我說了，有你的地方，都不會是什麽好地方。”蕭書雲氣得翻白眼。
她生著悶氣，暗暗掙紮著，可手腕的繩結，也不知道徐祈然是怎麽綁的，越用力越緊。
“可我正好相反，有你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徐祈然說。
“你要是敢對我……”蕭書雲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對你怎麽樣？”徐祈然笑著，斜著眼睛，流裏流氣地問。
蕭書雲把臉轉過一邊，不再看他，也不肯再說話。
“放心，我舍不得。”徐祈然說。
小黑無語道：“我申請去幫主人。”
真是不想再看你調戲姑娘了。
“我給她留了口信，不用你去通風報信，以她的本事，對付一兩個爛醉的男人，應該沒問題。”徐祈然說。
“你在跟誰說話？”蕭書雲沈著眼眸，看著徐祈然的側臉。
她總感覺身後有陰風。
徐祈然莫名其妙地轉頭，向著旁邊無人的地方說話。
蕭書雲聯想到江湖傳聞。
傳言徐祈然有百鬼護身。
莫不是……
“鬼啊。”徐祈然理所當然說：“跟我養的一只小鬼。”
“……”
“你害怕啊？”
“誰，誰害怕，哼，就你，你有何可懼。”
“可你的手在發抖，手心在出汗。”
“混蛋，誰準你摸我的手。”
“綁在一起呢，不小心就摸到了。”
“那你還不趕緊將我放開。”
“放開你會逃的，你保證不會逃，並且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
“混蛋……”
蕭書雲憋著一股氣，將自己有生以來聽過的臟話，都罵了個遍。
略顯荒涼的官道上。
馬車乘風而過，留下一連串罵聲。
她每罵一句，就緊接著徐祈然一串爽朗的笑聲。
“有趣，繼續啊……你連罵人都不會罵……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比平時可愛多了……”
187徐大俠略施法術
蕭書雲被氣得幾乎要自殺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
停在了一個小樹林。
半夜的樹林，要說不陰森可怕，那都是騙人的。
這種環境下，就是該發生些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才合理。
蕭書雲冷靜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徐祈然率先跳下馬車，點燃了小燈籠。
看著佳人花容失色，他輕笑著。
“你也會害怕呢……”他說著，朝蕭書雲伸出手，說：“放心，你很安全，明天一早，我便送你回去，什麽事也不會耽誤。”
徐祈然拿在手上的燈籠，蕭書雲看著，楞了半天。
這個……
早些她在街上閑逛時，立足某個小攤邊，端詳這個小燈籠許久。
丫頭小環也勸她，喜歡就買下。
只是……
心裏喜歡與擁有，並不是一碼事。
這花燈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狀，特別討人喜歡。
她想了想，這樣的小燈籠拿在自己手上，總歸是不成樣子的。
便走了。
這個家夥，怎麽會拿著這個花燈。
若不是巧合，那就一定是他一直偷偷跟著自己！
蕭書雲的眼神，越發銳利，渾身都是殺氣。
“拿著。”徐祈然把燈籠塞到她手裏，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說：“拿著燈籠，你就不怕黑了，對吧。”
“你怎麽知道……”蕭書雲擡頭看著他，然後鼓起臉頰，氣鼓鼓地說：“哼，你小看我了，我不怕黑！”
徐祈然也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笑。
他拉著蕭書雲的手，輕輕捏她掌心的薄繭，有些心疼，這都是常年練劍，握劍的時候形成的繭子。
蕭書雲看著他臉頰的小酒窩，氣得把燈籠給扔在地上。
“你放開我。”她說。
小兔子花燈落在地上，很快就熄滅了，看著有些可憐。
徐祈然說：“你把燈給扔了，你怕黑，我就更不能放開你了。”
兩人的手還綁在一處，怎麽放開？
他將手捏得更緊些。
“我不怕黑。”蕭書雲像是小孩子賭氣一般，冷聲說：“你莫要以為自己見慣了女人，就可以將我看透，我不怕黑！”
“你怎麽知道我見慣了女人？”徐祈然問。
兩人越往前走，林子裏的草木越茂密。
為了不讓樹枝野草傷她，徐祈然走在前面，細心地撥開那些障礙。
蕭書雲只管低著頭，踩著他的腳印，並不覺得這野草樹枝有多惱人。
“你夜夜笙歌，仙音居的姑娘，個個都認識你，滄洲大大小小的花街柳巷，沒有你沒去過的，你還不是見慣了女人，你這樣的臭男人，該千刀萬剮。”蕭書雲說。
徐祈然輕笑一聲。
他不急著辯解，心裏還有些高興。
“你怎麽知道？”徐祈然輕聲說：“都是市井小民胡說的！”
“我的人，日夜跟著……”蕭書雲脫口而出，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突然止住了話音，冷哼一聲道：“你這樣的男人，以為憑著花言巧語和一副好相貌，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能騙到手麽？”
徐祈然用手去開路，被刺紮到了，也絲毫不覺得疼。
他停住腳步。
蕭書雲沒防備，黑不溜秋伸手不見五指，沒辦法第一時間看到他停下，突然撞到了他後背上。
徐祈然猛然轉過身，蕭書雲就聽到了他激動的心跳聲。
“你幹什麽你！”蕭書雲伸出手推他。
徐祈然說：“你承認派人跟蹤我了，為什麽？你也承認我有一副好相貌了？”
“為了尋找時機殺了你！”蕭書雲嘴硬道。
“我好多個晚上，都喝得醉醺醺的，馬都坐不穩，你的人怎麽不動手呢？”徐祈然問。
“因為我要親手殺了你。”蕭書雲咬牙切齒：“你個混蛋，欺騙女人的王八蛋！”
“我又是怎麽知道我欺騙女人了？”徐祈然問。
“你送給每個姑娘的珠花，都是一樣的！卻跟她們說，是特意買的，你這等無恥小人，真該死！”蕭書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
“哦，原來你都知道啊……”徐祈然笑道。
知道的可真清楚啊。
原來你已經那麽在意我了。
“你無需得意，也不用如此沾沾自喜，等明日選婿一過，我哥哥抱得美人歸，我定不會饒你！”蕭書雲說：“有本事你現在就放開我，讓我……”
“我沒本事的。”徐祈然說。
他理所當然地承認了自己沒本事，堂而皇之地抓緊了她的手。
“走吧，一會兒就趕不上了。”徐祈然溫柔地說。
蕭書雲不是沒想過一掌打暈他。
一路上也試了幾次。
哪怕打不過他，能偷襲成功，伺機逃跑也好啊。
可手刀一擡起來，徐祈然就總是先知道了一般，猛然轉過身。
蕭書雲覺得從小到大，沒那麽生氣過，快要瘋了。
她暗暗地把怒火咽下，勸自己冷靜，無論如何就是冷靜不下來。
除此之外，她還害怕。
徐祈然說得不錯，她怕黑。
今夜沒有月光，眼前全是黑色的潮水，恐懼隨時將她淹沒。
林子裏時不時傳來蟲獸的聲響。
蕭書雲雖然恨徐祈然，但此時此刻，他成了擋在身前的盾牌。
不知不覺間，她靠他越來越近，幾乎是貼著他的後背在走。
手越抓越緊。
穿過密林，來到一個開闊的空地。
“到了。”徐祈然說。
蕭書雲想罵他，又討厭跟他鬥嘴，只是發出一聲冷哼。
這是什麽鬼地方。
她環顧四周，一點光亮也沒有，仍舊是黑漆漆的，不過有水汽迎面而來。
這前面應該是個湖泊之類的。
“我的大小姐，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徐祈然擡起自己的手，笑著說：“現在死死抓著我的，可是你哦……”
蕭書雲踢了他一腳，將手放開。
兩人的手腕還纏在一起，只是將手放開，還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徐祈然說：“嚇得不輕吧？”
蕭書雲沒理他。
“你把眼睛閉起來。”徐祈然說。
蕭書雲更不會理他了。
“你若是乖乖聽話，我便略施法術，將這黑夜驅散，你覺得如何？”徐祈然開始擺譜，端起了高人的臭架子。
“口出狂言！你又不是神，你有本事鬥轉星移麽？”蕭書雲蔑視道：“你這種爛招，拿去騙騙青樓女子可好。”
“我是不是騙人，你試試就知道了。”徐祈然說：“反正你眼前全是黑的，什麽也看不到，將眼睛閉起來，你也不會少塊肉，萬一我施法成功了呢？”
“姑且信你一次。”蕭書雲說。
她沒把眼睛閉上。
還是睜得大大的。
忽然間，臉前湊過來一雙眼睛。
徐祈然彎下腰，盯著她的雙眸，說：“你騙人哦。”
他輕聲一句，蕭書雲心臟停了一會兒。
她往後退一步，認真地閉上眼。
“真乖。”徐祈然誇道。
說話間，他打了個響指。
“好了，睜開吧。”他說。
略施法術，那麽快？
蕭書雲睜開眼，成千上萬的螢火蟲，飛了起來，慢悠悠地在空中撲騰著翅膀。
黑暗被驅散，眼前的奇景，漸漸地清晰起來。
兩人坐在湖邊，那湖水清澈，倒映著點點熒光。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夢中的畫面，美得有些不真實。
大過年的，哪兒來的螢火蟲？
別說是在冬天，就是在合適的季節裏，也無法看到那麽壯觀的景象。
天空都被熒光照亮了。
四周宛若白晝。
蕭書雲轉過頭，看著徐祈然的側臉。
她發誓，這真的是第一次，覺得他有那麽一點點好看。
但總體來說，還是尖嘴猴腮！
“你笑了。”徐祈然對上她的目光，不要臉地說：“是不是覺得我超級帥？”
“滾！”蕭書雲伸出手，用指尖去觸碰螢火蟲，不理他。
她收起臉上的笑，嚴肅道：“送我回去！”
“天亮就回去。”徐祈然說。
現在可不行。
“你不是為了帶我來看這個麽，你的目的達到了，本姑娘要回去。”蕭書雲說。
徐祈然笑著搖頭。
他找了個幹凈的地方，坐下，悠然自得地看著湖面。
湖水映在他眼睛裏，他眼若星辰。
188對不起，高攀不起
蕭書雲說破了嘴皮子，所有的好招爛招都用了個遍。
徐祈然還是穩如泰山。
鬧了半晌，蕭書雲也累了，坐在他身側。
手綁在一起，但她卻死活也不肯坐近些，手平舉著。
湖邊陰冷，她開始發抖。
“餵，你去撿些柴火。”她伸出腳，踢了一下徐祈然的小腿。
徐祈然盯著她，突然挪了一下，坐得很近。
“能燒柴火，我為什麽要費心費力弄這些螢火蟲？”他問。
“鬼才知道你想些什麽。”蕭書雲說。
但她實在是冷，雙手凍得像是冰塊。
“你不去，我自己去。”蕭書雲猛地站起來，走了幾步。
徐祈然突然用勁一拉，她就摔進了懷裏。
“這樣就不冷了？”他問。
“啪”地一聲，他收到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淫賊！”蕭書雲罵道。
她把徐祈然推開，坐得老遠。
“你再碰我一下，我寧可死。”她說。
“那樣你會凍死的。”徐祈然說。
“我就是凍死，也不願被你這混球欺負！”蕭書雲倔得很，既然如此，凍死算了。
她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等著天亮。
“你喜歡卿羽軒什麽？”
沈默了許久，徐祈然淡淡地問。
蕭書雲盯著他，罵道：“你胡說什麽，閉嘴！”
說什麽？喜歡誰？
單單是聽著，蕭書雲臉頰就燒了起來。
雖然周圍沒人，蕭書雲還是覺得羞恥萬分。
“你早就認識他，你進紅月學院，全是為了他吧。”徐祈然接著說。
“我讓你閉嘴！”蕭書雲擡起手，又要給他一巴掌。
徐祈然這次沒讓她得逞，抓住她的手，說：“卿羽軒不記得你了，你跟我說說，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跟你沒關系！”蕭書雲吼道。
“他從來就沒把你放在心上過，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他的心裏，只有……”
“別說了。”蕭書雲打斷了徐祈然的話。
“你知道的吧。”徐祈然說：“你跟他，永遠也不可能。”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麽？”蕭書雲吼道：“你這個死淫賊，跟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跟我有關系。”徐祈然說。
“跟你有什麽關系？”蕭書雲問。
“我喜歡你。”徐祈然說：“雖然你現在還不喜歡我，但總有一天，你會……”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在靜謐的樹林裏，聲音特別大。
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用這種話來開玩笑。
莫名其妙將我帶到這裏，一定是陰謀。
會是什麽呢？
蕭書雲認真想過了。
引開我，難不成是為了對付哥哥麽？
對了，這個徐祈然以前也喜歡卿鳳棲來著，會不會……
蕭書雲盯著他的眼眸，絲毫不覺得自己打錯了或是下手重了。
她考慮到徐祈然的動機，就覺得他該死，該碎屍萬段。
竟然敢利用我。
還說自己喜歡我！
混蛋！
徐祈然的眼神，突然變得熱切。
他臉頰上是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蕭書雲冷聲道：“讓你別說，你一直說說說，你活該……唔……嗯唔……你……”
徐祈然的手伸了過來，一把攬住她的後腦勺，一個帶著怒氣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所有的辱罵，所有的控訴，都被碾壓殆盡，一切都將消滅在無聲的吻中。
“放開我！”
蕭書雲哭了。
她冰涼的淚落在徐祈然鼻尖。
她氣得渾身發抖。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對不起……”徐祈然放開她，看著她滿臉的淚痕，皺起眉頭。
“你別哭啊……”他伸出手，想替她擦去淚痕。
蕭書雲打開他的手，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王八蛋！”她咬牙切齒地罵道。
王八蛋，誰準你這樣欺負我。
你憑什麽如此對待我。
天亮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了徐祈然通紅的臉頰上。
他沒有擡頭。
而是默默地解開了手腕的紅繩。
強扭的瓜不甜，強牽的紅線，註定是不靠譜。
“對不起。”徐祈然嘆道。
掙脫了束縛，蕭書雲騰地一下，站起來，離開他。
她狠狠地擦幹眼淚，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樹林。
她一路飛奔，不顧荊棘勾破了衣袍，跑到馬車邊，將馬解下，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朝陽緩緩地升起。
天地間是讓人炫目的紅霞，徐祈然望著湖水，看著眼前難得的美景，暗自神傷。
原來偶像劇都是騙人的，強吻什麽的，根本沒用，估計只有男主能用，其他人擅自使用，只能自殺！
徐祈然呆呆地坐了很久。
小黑飄到他身後，說：“走吧，馬被她騎走了，你要走回去了。”
“能不能有點人性。”徐祈然說：“安慰安慰我不行麽？”
“她說得沒錯，你活該。”小黑幸災樂禍道，他滿臉都寫著：“原來你也有今天。”
徐祈然站起來，看著眼前的一切，仰天長嘆。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心裏難過極了。
但他並不是個放不下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相忘於江湖吧。
四洲宗主之女，無論是徐祈然還是徐平，都高攀不起。
費盡心思引起她的註意，沒日沒夜地跟著她，看著她，將她的點點滴滴都收盡眼底，逛花樓，流連煙花柳巷，也是因為那兒的消息最靈通，因為她的哥哥，那位來選婿的蕭公子，也是風塵中人，這樣能打聽到她的消息……
最終，掏心掏肺準備這些……
沒換來女人的感動，卻挨了無數個響亮的耳光。
真失敗啊。
“老徐，你這回是徹底沒戲了。”小黑學著卿小可的語氣，調侃道：“玩完！”
徐祈然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老子挨打的時候，你閃哪兒去了！”
“你不總是對小白說，打是親罵是愛麽？”小黑不以為然道：“我覺得她是在輕撫你的臉頰，沒覺得是你打你，怎麽？你覺得疼麽？那一定是你愛得不夠深。”
小黑擡起憂郁的眼眸，裏面藏滿了調戲的笑意。
“不過這樣也好，拖到了這個時辰，主人的事，也該做完了。”小黑滿意道。
徐祈然落寞地走在官道上，心情沈重。
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欣慰。
“是啊，那麽長時間了，別說是解決兩個男人，二十幾個也殺光了。”他說。
“等我們回到卿府，選婿大會也結束了。”小黑心滿意足，笑瞇瞇道。
“那是當然了，候選人一個也沒到，全剩些上不了臺面的歪瓜裂棗，還選個屁啊！”徐祈然說。
冬日暖陽照著他滄桑的臉龐，呼嘯而過的狂風，吹起他的衣袍。
他弓著背，迎著風，哪裏還有大俠的風範。
這邊城外蕭瑟之極。
討論著選婿大會不能舉行，暗自竊喜。
而滄洲城中，卻是另一番熱鬧的景象。
選婿大會紅紅火火地進行著。
以示公正，也為了顯示出卿家的實力。
比武擂臺設立在城中鼓樓邊的戲臺之上。
天剛亮，卿家的小廝便滿大街敲鑼打鼓，號召大家去捧場。
一時間，萬人空巷，還沒開始，幾條重要的街道上，就聚滿了看熱鬧的路人。
戲臺邊早就被圍得水洩不通，特別是幾個說書先生，早就占據了好位置，以求拿到一手情報。
蕭書雲策馬趕到仙音居，將馬扔給小廝看管，徑直上了二樓。
她心中擔憂，徐祈然那番舉動，顯然不正常。
會不會是故意將自己引開，對付哥哥？
蕭書雲心急如焚，顧不得禮數，將門一腳踢開。
幾個歌姬正圍著蕭公子，給他穿衣梳頭。
聽到動靜，眾人大叫著，亂成一團。
“哥哥，你沒事嗎？”蕭書雲急忙奔進去，連鞋履都忘了脫。
她看著哥哥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的模樣，松了一口氣。
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真的是那淫賊見色起意？
“沒事，你怎麽了？”蕭公子疑惑道：“你昨晚沒睡好麽？怎麽臉色這樣難看，小環呢？嗯？你衣裳怎麽破了？鞋底全是泥？”
“哥哥不用擔憂，我沒事。”蕭書雲行禮，說：“既然哥哥沒事，我就放心了，我速速回客棧梳洗。”
她走出仙音居，拉過哥哥身邊的小廝，冷聲說：“去打聽打聽，原先呼聲最高的幾人，有何人缺席。”
她回到客棧，換了一身幹爽的勁裝，小廝恰好來報信。
“無人缺席？”蕭書雲聽到報信，有些驚訝：“你是說，於家和林家的公子，都能照常出席？”
得到肯定的答案，蕭書雲沈默了半晌。
難道，自己誤會他了。
他真的不是為了拖住自己，才做出那麽奇怪的舉動？
眼前逐漸浮現出被強吻的畫面。
蕭書雲心跳飛快。
她按著心口，罵道：“該死的淫賊，總有一天，我要親手宰了你！”
“嗯？姑娘，你說誰？”小廝側耳聽著。
蕭書雲踢了他一腳，吼道：“滾！”
189失望的不止一人
卿府上上下下，都忙翻了天。
小姐要選婿，這是府裏的大事，府裏張燈結彩，人人喜笑顏開。
卿小可坐在梳妝臺前打哈欠。
“香兒，不必那麽好看。”她慵懶地說：“能見人就行了。”
香兒細心地給她化妝，一邊描眉，眼淚一邊湧出來。
“姑娘，按您這意思，是要答應林公子了麽？”她問。
卿小可嘆了一聲，點了點頭。
按林清說的做，能解眼前的困境。
如果不按他說的做，若是他把卿鳳棲和卿羽軒的事大肆宣揚出去。
那情況會變得更加糟糕。
“小可，我覺得林公子是個好人……”卿鳳棲弱弱地說道。
“你倒是告訴我，你覺得誰不是好人？”卿小可無奈道。
“香兒姐姐，姑娘好了麽？”有小丫頭挑開了門簾，怯生生地問。
“催催催什麽催！”香兒沒好氣地吼道。
小丫頭說：“劉掌櫃在外院裏等著了。”
劉含親自來了，就站在外院裏。
“小姐，老爺已經準備妥當了，快些吧，您要先同老爺一道去墨香苑觀文鬥。”他高聲喊道。
卿小可心想：文鬥有什麽好看的，一定是林清奪冠，毫無懸念。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卿小可粗略地掃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擺了擺手，說：“趕緊換上衣服出去。”
香兒嘆了一聲，嫌她太過素凈，執著地給加了一個金玉步搖。
準備妥當，出門的時候，卿小可問：“柳姑娘哪兒去了？不是一道去麽？”
立在門邊的小丫頭趕緊說：“柳姑娘她……”
“問你話，你便老實說，吞吞吐吐，想挨打不成？”香兒推了小丫頭一把。
“柳姑娘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聽人說，好像是去了尹師傅的院子，在給尹師傅打掃屋子。”小丫頭說。
香兒心下一沈，嘟囔道：“每次去都被尹師傅嫌棄，不知哭多少次了，她做什麽總是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小門小戶的，就是不要臉。”
“不許那麽說話。”卿小可沈聲道：“走吧，不管她了。”
劉含在前面帶路。
卿小可心神不安地走著。
她心裏掛念著另外的人。
這些天，未免也太過安靜了。
今天他會不會來搗亂？
“小可，你替我問一問劉含，哥哥去不去？”卿鳳棲弱弱地問。
僅僅是這一句話，她話音裏已經帶著哭腔了。
卿小可便問：“劉掌櫃，哥哥今日……”
劉含是個精明人，不需要把話聽完的。
他立刻說：“公子跟老爺在一處，在門上等著您呢。”
“也就是說，哥哥要親眼看著我選林公子了……哎……”說罷，卿鳳棲開始低聲哭泣。
卿小可甩了甩頭，始終沒辦法擺脫耳邊的哭聲，心裏更加煩悶。
到了門邊，沒看到卿羽軒，估計已經上了馬車。
卿小可匆匆鉆上馬車。
是怎麽來到墨香苑的，她也不太清楚，感覺自己在夢游。
墨香苑門外，擺出了擂臺。
即使是文鬥，也擺足了架勢。
圍觀的人不算多。
文鬥本就沒什麽好看的，所有的人都忙著去武鬥擂臺邊上占座。
看到卿家的車駕駛來，人們自發的讓出了一條道。
卿小可能聽到外面的討論聲：
“我說文鬥一定是林公子奪冠！”
“那可說不準啊，聽說那蕭家的公子也是滿腹經綸，文質彬彬。”
“你聽誰說的？”
“看你這德行，肯定是窯子裏的姐兒們告訴你的吧？”
“哈哈，蕭公子別的不行，給姑娘們寫寫艷曲還行……”
“反正我買了蕭公子的註，買了五兩銀子呢，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只要武鬥贏了，那就什麽都好說。”
“若是按人品說，我覺得於家公子的勝算最大。”
“這可說不準，於家前些個死了三個後輩，都跟卿鳳棲脫不了幹系，於家還不是為了天極靈根。”
“都說是魔族所為了，你老揪著這事兒不放，有意思麽？”
“你們可醒醒吧，魔族？哼，若那卿鳳棲真跟魔族有關系，魔王暗中護著她，幫她，那魔王是吃素的麽？還讓她大張旗鼓地選婿？”
“不管，反正我賭於公子贏。”
“於家跟卿家沾親帶故，比起林家關系近，目前呼聲最高的三個人中，於公子的品性和德行最好。”
“你說得可不對，你以為這卿家真的是要選婿？你瞧瞧眼前的局勢，百年一度的四洲大選要開始了，要我是卿老爺啊，女兒嫁給什麽樣的男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給卿家帶來好處。”
“照你所言，卿家要與蕭家強強聯手？”
“你可別忘了，卿蕭兩家有宿仇。”
“呸，不就是蕭老爺和卿老爺年輕時那點爛事麽？如今卿夫人都死了不知多少年了，在大是大非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