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回魔宮，完婚！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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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這點私仇算什麽？”
卿小可聽著這些閑話，太陽穴突突地疼。
沒想到，事情那麽覆雜。
文鬥開始了。
卿小可獨自坐在二樓的雅閣裏，隔著珠簾，觀看比試。
“香兒，去下註吧。”卿小可拉過香兒小聲地說。
“啊？”香兒把耳朵貼過去。
“把我所有的私房錢，都拿去下註。”卿小可說。
好歹也賺上一筆啊。
“你別自己去，讓一個眼生的小廝去。”卿小可說：“全買林公子。”
看樣子，林公子最不被看好。
香兒挑開竹簾出去的時候，與卿羽軒身邊的小廝撞了個滿懷。
“公子……”香兒慌慌張張地把錢袋往身後藏。
“你慌慌張張，做什麽去？”卿羽軒問。
香兒說：“沒什麽，姑娘說這墨香苑的點心不合胃口，讓我去買些別的。”
她眼神躲閃，盡在卿羽軒的眼中。
卿羽軒一改平日的溫和，嚴聲：“安和，把她手裏的東西奪過來。”
小廝立刻出手，搶下了香兒的錢袋。
“大膽丫頭，你拿著這麽多銀兩，要去做什麽？”卿羽軒問。
“是去去，去，買點心啊……”香兒滿臉堆笑道。
公子平常不會那麽兇的，他對誰都溫良恭謙，這是怎麽了？
“滿嘴胡言，你是想吃板子麽？還不快從實招來。”卿羽軒坐在輪車上，面容不怒自威。
香兒撲通一聲跪下來，滿嘴胡扯，就是不肯說實話。
“安和，給她點教訓。”卿羽軒說。
小廝正要擡手，卿小可走了出來。
“住手。”她說。
她走過去，將香兒拉起來，冷聲說：“去吧。”
卿羽軒失望地擺擺手，將香兒放出去。
兩人在茶桌前，相對而坐。
滿室的茶香沁人。
“哥哥怎麽了，那麽大的火氣？”卿小可給他斟茶，遞過去。
卿羽軒沒接，直勾勾地看著她：“你讓丫頭去做什麽？”
“去下註。”卿小可說：“我把所有的私房錢押進去了。”
“妹妹已經在心中選好了夫婿？”卿羽軒問出這話，接著像是窒息一般，半天緩不過氣。
卿小可鎮定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你為何不準哥哥娶妻？”卿羽軒問。
昨夜她突然離席，行蹤不明。
卿羽軒擔心，便讓貼身的小廝去各個門打聽，據說她偷偷溜出去了，四更過了才回來。
而今天一早，市井間諸多傳聞，林公子在碼頭精心布局，又是花船又是燈海，只為博神秘女子歡心。
卿小可低下頭，說：“哥哥不要再問了。”
“你昨夜去了何處，跟何人在一起？”卿羽軒咄咄逼問。
“跟林清去了碼頭。”卿小可照實說。
“所以，你打定了主意，要嫁那位文石公子了？”卿羽軒問著，只覺一股熱浪湧上額頭，就要昏過去。
卿小可點頭。
“好！”卿羽軒眼神裏多了一層薄薄的慍色。
他不能說些什麽。
更不敢說些什麽。
除了一句飽含憤恨的好，什麽也說不出來。
那雙眼眸裏，全是受傷的神色。
卿小可覺得，在哥哥心裏，一定將自己看成了一個大騙子。
“你選好了，你都選好了。”卿羽軒平淡地說著。
卿小可卻聽到了他語氣中的嘆息。
“哥哥……”
卿羽軒要走了，卿小可才站起來，沖著他離去的背影，嘴巴張開，卻不知說什麽好。
“小可，哥哥一定恨死我了。”卿鳳棲喪氣地說道。
此時，窗外一個修長的身影一閃而過。
心裏有恨和怒氣的，絕不止是卿羽軒。
就在此時，樓下敲鑼打鼓，司儀在高聲宣布著：“恭喜林公子奪得文魁……”
卿小可走到珠簾外，隔著欄桿，往下看去。
林清恰好擡起頭，看著她，清秀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兩人確認過眼神，不易察覺的默契，在空氣裏彌漫開。
暗中，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這一幕，那人發出一聲自嘲式的冷笑：“牧無炎，你看看，你惦念著的女人，竟是這般水性楊花。”
190聲勢浩大的武鬥
卿小可原本以為，武鬥也會和文鬥一般，也就稀稀拉拉幾個人來觀戰。
沒料到，出了墨香苑，往武鬥的戲臺過去，路竟然被堵住了。
她坐在車廂裏，挑開車簾一看……
周四帶著護衛隊，正在努力地開路。
半天才往前挪了那麽一點點。
什麽叫萬人空巷，卿小可算是見識了。
好一場大戲啊。
果然是以武為尊。
好不容易到了擂臺坐好，已經是正午時分。
武鬥正式開始！
不僅僅是卿家，滄洲有名望的宗族族長們都來了。
幾個白發老頭坐鎮高臺，看上去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卿小可坐在卿鷲天身後，她也換上了一身勁裝，英氣非凡。
在戲臺邊上，還設了兩個縱列的觀看席，上面擺著小矮桌，矮桌上統一擺放著新鮮瓜果精致點心和美酒。
上面坐著前來比試的公子還有當地的名人雅士和江湖高手。
一看到這個陣仗，卿小可心裏發怵了。
她本以為這是卿府自己的事，只在府裏小打小鬧便罷了。
現在搞得全城都來觀戰。
一會兒，她要當眾選婿，豈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這可怎麽辦才好……
先是各個族長發言致辭。
卿小可聽著那些文縐縐的宣言，心裏害怕，甚至想著趁沒人註意，溜了算了。
香兒這個死丫頭，去下註怎麽去了那麽久還沒回來。
卿鷲天感受到了女兒的坐立不安，時不時回頭，盯著她。
父親的眼神，像是鷹鉤，時時刻刻都提醒她：你老實點！
“鳳棲，怎麽辦？你之前怎麽沒告訴我，是這種場面？”卿小可埋怨卿鳳棲。
“我又如何得知啊，我也是第一次選婿。”卿鳳棲說：“也不知爹爹是怎麽了，非要搞得這樣……哎……我可憐的哥哥，心裏該有多難受啊，還要發言，還要強顏歡笑。”
得了吧，現在還想你的哥哥。
我心裏多難受啊。
剛剛經歷了無聊的文試，所有的選手都憋足了勁，要在比武場上大放光彩。
陣仗這樣大，已經不是搶不到老婆的面子問題了。
成了家族的榮譽之戰！
他們眼中，卿小可成了一座獎杯，志在必得。
卿小可坐在高臺上，眼睛像是探照燈似的，唰唰唰地在人群裏搜索。
她希望能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希望能看到某張不悅的俊臉。
沒有麽？
到底來沒來啊？
卿小可心想：以魔王那個性，來了一定不會掩藏在人群裏，他一定會高調登場的。
對啊，現在這樣找，也不是辦法。
司儀宣布比試規則，一輪抽簽之後，武鬥正式開始了。
“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安安靜靜坐著行不行？”卿鷲天側過頭來，盯著焦躁的女兒，嚴肅地叮囑她：“我警告你，這樣的場合，你莫要鬧出什麽笑話，否則，我要你好看！”
卿小可用手捂著頭，說：“爹爹，這日照太強，我能不能戴上帷帽？”
“小可，你想幹什麽？”卿鳳棲驚呼道。
以卿小可這慫貨的個性，當然是為開溜做準備了。
“不行！”卿鷲天說：“大大方方的，你又不是醜八怪，將臉遮起來，算什麽回事！扭扭捏捏，惹人笑話！”
民風開放的地方，果然不同啊。
卿小可乖乖坐著，雙手疊放在膝前。
比武場上已經開打了。
好戲都留在後頭，現在上場的，多半是菜鳥。
不過即便如此，或許是看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拼了。
才開始就呈現出白熱化的戰鬥趨勢。
“爹爹……”卿小可又湊過去，哀求道：“日照確實太強，女兒這樣曬著，一會兒該起紅疹子了……我若是容貌不好，不也丟了爹爹的臉面麽？”
卿鷲天皺起眉頭，盯著她。
她臉頰確實紅了。
那是她趁人不註意，低下頭自己搓紅的。
“面若桃花，更為動人。”卿鷲天說。
卿小可沒轍了，呆若木雞。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貓膩，卿鷲天聚精會神地在看著比武，時不時跟身邊的小廝低聲說著什麽。
而後小廝就會將這臺上的人的姓名給記下。
有好幾個，比武已經輸了，卿鷲天還是表現出了欣賞的神色。
這到底是在選婿，還是在選別的什麽……
此時，香兒回來了。
大冷的天裏，她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姑娘，辦妥了。”她湊在卿小可耳邊說。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卿小可埋怨道：“下次可不敢讓你辦事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我們的人啊，千辛萬苦，擠破了頭，才擠了進去！”香兒一邊擦汗，一邊解釋說：“好不容易擠進去了，排隊還排了老半天。”
“林清不是冷門麽？”卿小可懷疑道：“怎麽去買他的註，需要排隊？”
“也不知是誰傳出的謠言，說你昨夜跟林公子游船去啦，私定終身啦……”香兒說：“一直是冷門的林公子，突然就成了大熱門，賠率跟蕭公子差不多了，賠率還在持續走低。”
卿小可嗅出了陰謀的味道。
她把香兒拉到身邊，湊到她耳邊問：“莊家是誰？”
“這誰能知道啊……”香兒無辜道。
卿羽軒淡淡地說：“這滄洲城裏大大小小的賭坊，有一半都是林家的產業，妹妹，你說呢？”
卿小可眼前浮現出林清的臉。
那張清秀的臉上，寫滿了腹黑二字。
“姑娘，現在該怎麽辦？”香兒輕聲問。
真的要選林公子？
若是不選林清，以他腹黑的個性，一定會當場宣布出卿鳳棲喜歡卿羽軒的事。
那樣的話，卿家的臉面，就全丟光了。
卿小可咬著牙，點了點頭。
“林公子上場了！”香兒說。
林清脫去了文人的長袍，換上了一身清爽的武裝。
頭發高高束起，額前的一縷秀發，隨風輕飄，他一甩膝前長袍，擺出了架勢。
與他比武的，是一個八尺壯漢。
單看樣貌，這位壯士兩拳就能將林公子打飛。
林公子也不知是銀子太多了，還是其他什麽緣故。
底下一大堆女人，拼了命地給他加油。
一時間，全是女子的尖叫聲。
原本那氣勢磅礴的壯漢，反而被他這樣的虛張聲勢給鎮住了。
剛開始，林清是處於劣勢，但他將商場上的不要臉，延續到了比武場上。
抓住了對手的弱點，一擊制勝。
明明是卑鄙的手段，可在場的人，卻忙不疊地喝彩。
“買水軍了！”卿小可搖了搖頭，無奈道：“丫的一定是買了水軍！”
此時此刻，滄洲城門迎來了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
徐祈然看著空蕩蕩的城門。
他疑惑道：“怎麽連守城的人都沒了？”
他身邊，時不時跑過幾個匆忙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往一個地方趕過去。
徐祈然走了幾步，抓了一個小年輕，很有禮貌地問：“這位小兄弟，你們都急著跑什麽？”
“你是外鄉來的吧？一聽你口音就知道。”小兄弟說：“卿家招婿呢，在鼓樓邊的戲臺，可熱鬧了，大家都往那兒趕，我也去看著，買上幾註，萬一中了呢。”
徐祈然擡頭，看著太陽，午時過了。
這都什麽時間了，還招婿？
徐祈然懷著滿腔的疑問，加快了腳步，跟著人潮，往城中鼓樓趕去。
離戲臺還有老遠的距離，他就被堵住了，進不得退不得，若不是有小黑護體，被踩死了都沒人知道。
徐祈然火了，大喝一聲：“黑子，開路，咱殺進去，看看有啥貓膩。”
小黑一人的力量有限，又不能無故傷人。
“哎，真沒用！”情急之下，徐祈然高喊：“都給老子讓開，徐祈然來搶親了！”
“徐大俠來了！”有人吼了一嗓子。
“大家快讓讓，徐大俠來搶親了！”
“哇，徐祈然啊，那可是高手榜上的人物，今日可以大飽眼福了，大家趕緊讓徐大俠過去……”
這招可真管用，人潮湧動，瞬間讓開了一條道。
徐祈然攏了一把額前的亂發，威風凜凜地走進去。
來到擂臺邊，擡頭一看，觀看席上，那幾個公子哥都悠閑地坐著。
而擂臺之上，本該歇菜的林公子，還生龍活虎。
徐祈然皺起眉頭：“昨晚怎麽回事？小妞不是睡過頭了吧？沒動手？”
此時，他看到了觀看臺上那個英氣十足的女人。
蕭書雲看到了他，沖他翻了個白眼，露出鄙視的神情。
說來也怪。
這人海茫茫，徐祈然既不是高人一等，也不是自帶光環，就這幅尖嘴猴腮的尊容。
怎麽就能一眼鎖定他呢。
蕭書雲想到昨夜的事，將手裏的佩劍捏得更緊了。
她心裏打定註意，只要這個淫賊敢上臺，管他什麽高手不高手，定要去跟他拼一把！
191這樣的女人，我不要
“好！林公子真厲害！”
“林公子真帥啊！”
“好！！！”
比武擂臺仿佛成了林清的專場。
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林清一上場，就一連挑落十人，展示了其雄厚的財力，阿不，實力！
卿小可看著比武戰況，低聲說：“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幾個人放水了。”
剛才那十位壯漢，估計是被林清買通了。
“姑娘，什麽叫放水？”香兒疑惑道。
卿小可說：“你沒看到麽？剛才林公子的一拳，都沒碰到那人的肉，他就倒了。”
“那是林公子的拳風犀利。”香兒說：“我不明白，跟水有什麽關系。”
卿小可滿臉的黑線。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明白了吧？”她無奈地說。
香兒驚呼：“你的意思是……林公子他……”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卿小可說。
不僅是她，卿鷲天和卿羽軒也一副關愛傻子的神情，盯著香兒。
“林家一向如此。”卿鷲天說。
“這是林家一貫的做派，不足為奇。”卿羽軒說。
此時，司儀上場，高聲喊道：“還有哪位勇士要上場挑戰林公子？若無人應戰，那林公子便順利進入下一輪……”
觀看席上，蕭家和於家都心照不宣，默默對視，繼而低頭微笑。
不就是三強麽，當是賣給林家一個面子也好。
“好，無人應戰，那我在此宣布，林公子……”司儀扯著嗓子喊道。
突然之間，臺下的人群裏，傳出一聲冷哼：“慢著！”
卿小可聽著這個聲音，心猛地一緊，背脊挺得筆直。
這是……
這個聲音，她絕不會聽錯！
“何人喧嘩！”卿鷲天拍案而起，目光炯炯地盯著人群。
卿小可也緊張得站了起來。
全場寂靜無聲。
大家都在回首張望，看看是誰，是從哪兒發出的反對聲。
臺上的林清看到卿小可站起來，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我來應戰。”
隨著一聲清喝，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街邊茶館的二樓飛身而下。
他腳尖輕點在眾人的肩頭，轉眼間，輕飄飄落在了比武場上。
如風一般的飄逸身姿……高大修長的身影……出神入化的輕功……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那人臉上帶著一個銀制的面具。
卿小可罵了一句：“不好！”
她如被抽光了氣的蔫氣球，跌坐在小桌後。
香兒趕緊扶住她，免得引人註意。
“姑娘，你怎麽了啊？”香兒著急地問。
“你認識那人麽？”卿羽軒轉過頭來，有些擔憂：“是何人？”
卿小可搖了搖頭，猛地灌了幾口茶。
這茶早已經涼了，沁心涼。
她恢覆了一些理智。
完了完了，牧無炎，牧無炎來了！
這個面具，這個聲音，這個身影。
她又不是第一次見，不可能認錯。
這次林清要領盒飯了。
“敢問閣下何人？”
比武場上，林公子依舊淡定，面對著這個面具人，他沈著冷靜，沈聲發問。
“一個挑戰者。”面具男冷聲說。
他的聲音有些難聽，粉碎了一大堆少女心。
林清說：“挑戰者？你是不清楚比武的規則麽？只有通過了卿家初試的未婚男子，才有上臺比武的資格，你不主動將姓名家世報上，只說自己是個挑戰者，按照規矩，你不能上臺。”
“在下佩服林公子的武藝，一連打敗十人，的確威風。”面具男緩緩說：“想親自見識公子的武藝，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卿小可心想：林清不是傻子，肯定不會應戰的，接下來，應該是趕他走，對對對！趕他走就是了。
“爹爹……”卿小可抓住了卿鷲天的衣袖，說：“無規矩不成方圓，趕緊將此人趕下臺去。”
卿鷲天正在心裏打鼓。
說實話，他看不起姓林那小子的所作所為，早就想親自上臺教訓他了。
但觀看席上那幾個，顯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孬種。
這個帶面具的男子，倒是有大將之風。
面具男環顧四周，直說：“方才司儀問道，有誰應戰，沒人上臺應戰，也就是說，大家都默認自己比不過這位林公子，換句話說，林公子就是在場最厲害的人了？在下不才，沒有林公子的文采，但空有一身武藝，在下鬥膽請林公子賜教，與選婿無關，縱使我贏了林公子，對於那個水性楊花，朝秦暮楚，不知廉恥的女人，我也毫無興趣！”
毫無興趣。
說這四個字的時候，他轉過身，正面高臺，盯著高臺上的卿小可。
他的眼神，仿佛能穿越一切，如兩把尖刀，直插卿小可的心臟。
他說什麽。
水性楊花，朝秦暮楚，不知廉恥……
卿小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天旋地轉，太陽光的光暈，在她眼前不停地晃。
為什麽要這樣說我？
我不是啊……
憑什麽這樣說我……
別人這樣說就算了，你為什麽……
牧無炎，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強擄了我的心，還不夠，還要踐踏它。
你簡直不是人！
卿小可捂著胸口，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大膽，哪裏來的狂徒，竟敢如此侮辱舍妹！”卿羽軒聽不下去了，拍案高呼：“來人，快此人趕下臺去！”
“我是不是侮辱你妹妹，你比我更清楚。”面具男冷喝道：“你個懦夫！你們所有的人，都是懦夫，包括你，林公子！”
面具男轉過身，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林清。
“我不是來與你搶妻，那種女人，白送給你也罷。”面具男說：“我只是想與你公平地切磋武藝，輸贏我都認了，讓某些不長眼睛的女人看看清楚，如此而已，林公子，你不是怕了我吧？”
擂臺下眾人激情澎湃，喊道：
“林公子，別怕他，跟他比！”
“是啊！比！”
“不就是比武麽，我們都支持你！”
“林公子武藝高強，絕不懼敵！”
那些水軍們似乎是理解錯了自己的任務。
由這幾人開始，應戰的口號越來越響。
所有的人都振臂高呼：“跟他打，別怕他。”
聽口音就知道是外來人士，不給他點教訓，以為滄洲沒有高手呢！
群情激奮。
根本無法拒絕。
林清看著眼前的人，他自信笑笑：“我可以跟你比試，但……我有個條件。”
“……”
面具男不屑搭理他。
司儀只好賠笑：“林公子請說。”
“我從來不跟來歷不明的人比武，閣下不肯留下姓名也罷，至少將面具摘下。”林清說：“若閣下連以真面目示人都做不到，那這場比武有何意思？”
“是啊！”臺下群眾情緒高漲，應聲高呼。
“把面具摘了！”
“摘了面具！”
摘面具的聲音，甚至高過了應戰的。
大部分是女孩子，大家都迫切地想看看，這位勇士到底是何等俊俏，或者說何等醜陋。
卿小可心臟砰砰直跳。
她想：這下該知難而退了吧。
在場或許有參加過上次魔族戰爭的人，也有可能會有人認識牧無炎。
他應該不敢冒這個險吧。
心聲未落，就聽到了牧無炎輕聲一句：“好，我摘面具。”
這話對於卿小可而言，不亞於五雷轟頂。
她只覺得眼前全暗了。
這個大魔王，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192好！我都明白了！
聽到牧無炎要摘面具了，卿小可心裏揪成了一團。
她靜靜地凝視著那個修長的背影，那寬闊的肩膀，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風也停了。
眼中，心中，都只剩下那個身影。
牧無炎的動作變成了電影的慢動作。
他修長的手指擡起來，搭在面具上。
繼而緩緩地側身，看著高臺上的卿小可。
女人，你那麽緊張，是在為我擔心，還是在為你未來的夫婿擔心？
四目相交之時，卿小可搖著頭，心裏不斷地說別別別，不要摘……
牧無炎忽略了她的搖頭，幹凈利落地將面具摘下。
隨著銀制面具離開他的臉頰。
清風吹散了濃雲，雲層之中，一抹艷陽，落在他的臉龐上。
寂靜的人群裏，先是傳來整齊的倒吸涼氣的聲音，緊接著，女人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好俊的一張臉！
世上若是有人覺得他長得不好，那人肯定是瞎子！
卿小可心裏被砸下了一記重錘：
真的是他！
在他摘面具的那一刻，心裏還祈禱著，有可能不是他，有可能是別的什麽長得相似的人。
沒想到，真的是他！
“是他！”
卿羽軒悶聲說了一句。
緊接著，他飛快地說：“妹妹，快將父親拉住！”
說話之時，卿鷲天已經握緊了寶劍，就要飛身而起。
卿小可如夢初醒，趕緊拉住他。
“爹，不要。”她跪著哀求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出他，你一沖動，那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又是一場不必要的風波。
“父親，下面的百姓太多，輕易出手，引起混亂，恐傷及無辜。”卿羽軒補充道。
卿家人的奇怪舉動，引起了許多人的懷疑。
幾個族老紛紛派小廝來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觀看席上，蕭家公子臉色大變，皺眉低吟：“怎麽是他？”
蕭書雲轉臉看著自家大哥，輕聲問：“哥哥認得此人？”
“豈止是認得，之前的魔宮前混戰，我還與他交過手。”蕭公子眼神掃過四周，迅速拉過身邊的小廝，說：“派人去四處查看，看看有無魔族埋伏！”
幾乎所有認出了牧無炎的人，都在重覆同一個動作，重覆蕭家公子的這句話。
先查看有無埋伏。
這才是最緊要的。
底下那麽多無辜的百姓。
若是魔族來襲，造成混亂，傷亡必定慘重。
比武擂臺上，牧無炎泰然自若，看著林清，輕蔑道：“現在林公子肯與我比試一番了麽？”
林公子早已面目扭曲。
他雖然沒見過真人，可他安插在魔宮裏的眼線，將牧無炎的畫像傳了出來。
那畫像與真人有些差別。
可這氣場，這咄咄逼人的霸氣……
除了牧無炎，誰敢公然站出來搗亂。
“怎麽？”牧無炎雙手背在身後，輕聲問：“你怕我麽？”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會親自前來。
城中各處防備深嚴，沒聽到有人報告異常。
魔宮裏的探子，也沒有將消息傳出來。
他怎麽會來。
林清擡頭，望向高臺，看著卿小可。
從年少開始，她就一直是夢一般的存在，果真到了最後，還是無法觸及麽?
廢了那麽多心思，都無法觸及麽？
“不用比了，我認輸，你贏了。”林清抱拳說：“既然你不要她，就請你趕緊離開，對大家都好。”
林清走近一步，細聲說：“你四下看看，眾人都在布防，你也不想因為一時沖動，命喪滄洲，對吧？”
話說得在理，風平浪靜之下，實則暗潮湧動，所有的人，都忙著調查，忙著布防。
若是牧無炎是一個人來的，他沒有埋伏，那這就是抓捕他的絕佳機會。
“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你放眼看看，你當真以為，這裏所有的人，一起聯手，都奈何不了你麽？”林清循循善誘。
他打不過牧無炎，也不想打。
沒這個必要。
他想將牧無炎給勸走。
“那又如何？”牧無炎嘴角邊仍是一抹笑。
臺下的觀眾等不及了，大聲地嚷嚷著：
“還打不打？”
“打啊！”
“林公子，別怕他，打他啊！”
“到底幹什麽，要打就打，別說廢話行麽！”
牧無炎低聲說：“都想看，那就滿足你們。”
他一聲清喝，轉眼到了林清面前。
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做的。
整個人都成了一道虛影。
等人們回過神來，林清已經挨了一拳，整個人飛了起來。
快要飛出比武場的時候，牧無炎又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眾人驚呼著，擡起頭來。
半空之中，牧無炎懸空而立，手裏是快要窒息的林清。
林清的在他手中，宛若一只嬌柔的小雞，脖子隨時都能斷掉。
他奮力地踢蹬著雙腿，雙手抓著牧無炎的手，臉色成了豬肝色。
快要窒息的他，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她不愛你，你殺了我，也於事無補……”
這話將牧無炎激怒了。
他冷笑道：“那又如何？”
她不愛我，那又如何。
我又何嘗不知。
你以為她愛你嗎？
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盾牌，用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以你為盾，躲在安靜的港灣裏，盡情地愛著她的哥哥。
“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去死吧！”牧無炎喊道。
他舉起林清。
林清的身體，恰好擋住了陽光，牧無炎的臉，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去死吧你！
無論是誰，跟我搶她的人，都該死！
只需要再加一點點力道，林清的脖子就斷了。
只需要再用力一些。
牧無炎瞳孔微縮，眼神裏彌漫著殺氣。
“住手！”
一聲清喝，劃破了沈悶的空氣。
如同當頭棒喝一般，將呆滯的觀眾喚醒。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天際，一個俏麗的身影，從高臺飛身之下。
“放開他！”卿小可吼道。
“唔……”牧無炎突然吃痛，松開了手。
林清隨即跌落在比武場上。
牧無炎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轉過頭一看，卿小可也落在了比武場上。
她手裏還拿著一柄重劍。
剛才砸到牧無炎背上的，是那沈重的劍鞘。
這“啪”地一聲，使得牧無炎仿佛被雷劈了。
他受了重創。
背上的傷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心傷。
卿小可的這一擊，將他的心撕得粉碎。
隨著卿小可狼狽落地，劍鞘也隨著落下，幸虧她躲得及時，才沒被劍鞘砸暈。
這是卿家的廢物？
人群中，爆發出更大的呼聲。
這就是曾經的滄洲第一廢物？
她用的是什麽輕功，什麽劍法？
哪門哪派的劍法，竟然像是甩飛鏢那樣？
把劍鞘當暗器用，當真是天下第一人才。
卿小可看著腳邊的劍鞘，心裏後怕：媽呀，被這玩意兒砸到，非死即殘啊。
她擡頭，看著牧無炎，心裏懊惱：不好不好，我不小心傷他了，怎麽辦？本來沒想傷他，這劍鞘太滑了，沒拿穩自己就飛出去了，哎……不是自己的武器，總歸用著不趁手。
這是身邊的護衛的佩劍。
她隨手一奪，就飛身而出，也沒想太多。
“你出手打我？”牧無炎也落在了比武場上。
卿小可，牧無炎，林清，三人所站的位置，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你是想要刺我一劍？”牧無炎問。
他指著林清，大喝道：“為了他，你想要殺了我？”
卿小可不停地搖頭，低頭看，手裏還拿著那劍。
她趕緊把劍扔了。
眼角餘光看到周四正在登上高臺的階梯。
她心想：不好，估計是安排妥當了，要對牧無炎出手了！
她顧不得太多，也顧不上牧無炎受傷的神色，只是冷靜地說：“你快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觀看席上，蕭家的護衛也低頭對蕭公子耳語什麽。
於家的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牧無炎很危險。
卿小可只知道，要讓他快些離開這裏。
她不想看到無辜的人血流成河，更不想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喪命於此。
“你說什麽？”牧無炎走近了一步。
卿小可趕緊彎腰，拿起重劍，劍刃對準了他，吼道：“你別過來，你趕緊走，我沒什麽跟你說的，走啊！走！”
再也來不及解釋了，周四已經到了父親身邊。
卿小可環顧左右，註意到了一切，唯獨忽略了牧無炎眼底的受傷，他的抓狂，忽略了他心碎的聲音。
“好！”牧無炎咬著牙說：“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你放心，我都明白了！我走！”
牧無炎飛身而起，如輕巧的飛燕，飛檐走壁，迅速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卿鷲天還在聽周四的匯報，擡眼就看到牧無炎走了。
他大喝一聲：“趕緊派人追上去，快！”
觀看席上，也是一片忙亂。
沒人料到，牧無炎突然撤離。
以為還有好戲的。
卿小可站在比武場上，看著各家的暗衛都出動了。
她心急如焚。
怎麽辦……
情急之下，卿小可扔開重劍，跑到林清身邊，將他扶起來，當眾宣布：“大家聽好了，我宣布，今日的選婿到此結束，不必再比了，我喜歡林公子，我要嫁與他為妻，眾位賭林公子的，下了註的，都贏了，快去找莊家拿錢吧！”
一時間，人群裏炸開了鍋。
所有的人都紛紛轉身，往外湧去。
好些護衛的去路，被群眾堵住了。
原本井然有序的比武場，頓時慌亂起來。
各個重要的街口，瞬間堵得水洩不通。
追殺的護衛出不去。
單憑那些暗衛……
卿小可心想：牧無炎，以你的本事，對付幾個暗衛，應該不在話下！
193受氣的小富婆
看著慌亂的人群，聽著嘈雜的人聲。
卿小可松了一口氣，雙腿發軟，就要往後坐。
“小心。”林清架住她，雖然他自己也是臉色鐵青。
卿小可看著他蒼白的臉，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甩開了林清的手，搖搖晃晃地走下比武擂臺。
四處奔散的人，從她身邊跑過，沖撞著她的身體。
卿小可並不覺得疼痛。
她眼前不斷地浮現出牧無炎的臉。
“他再也不會理我了。”她輕聲說著。
眼前突然模糊，伸出手一摸，全是眼淚。
突然不知誰撞了她一下，她終於沒站穩，跌在了地上。
就在她快要被人當成腳墊踩死的時候，兩張突然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小妞，你躺在這兒，找死啊？”徐祈然笑嘻嘻地問。
小黑也看著她，擔憂道：“主人，你沒事吧？”
卿小可被徐祈然拉了起來，背在背上。
香兒好不容易從高臺下來，跑過來，對卿小可上下其手，檢查一番後，拍著胸口說：“呼……真是嚇死我了，姑娘，你的膽子可真大，剛才那人，就是魔王？你居然敢去挑戰他，還將他趕跑了，你可真厲害？”
卿小可委屈地哭了：“厲害個屁，你個傻丫頭，你什麽都不懂啊。”
“姑娘，哎，你別哭啊……你哭什麽啊……”香兒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一路小跑跟在徐祈然身邊，給卿小可擦眼淚。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徐祈然回過頭。
觀看席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個清冷孤傲的身影。
蕭書雲迎風而立。
她盯著徐祈然的臉，眼睛裏全是怒火。
不知是氣他背著別的女人，亦或是別的。
反正就是氣，氣得想把他切成一塊塊，嚼著吃了。
回到卿府之後，卿小可躲在屋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睡過去了，就不用面對悲傷，就可以躲起來。
直到香兒在她床榻前磕頭，把頭磕到地上，磕得梆梆響，哭著哀求她：“快起來，吃點東西吧……”
卿小可才肯起來。
坐在餐桌上，她恢覆了元氣，看著滿桌子的美食，眼睛放光。
心嘛，傷一傷就習慣了。
心再空，再痛，再支離破碎，人也死不掉，但餓是能餓死的。
“香兒，你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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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小可聽著這些閑話，太陽穴突突地疼。
沒想到，事情那麽覆雜。
文鬥開始了。
卿小可獨自坐在二樓的雅閣裏，隔著珠簾，觀看比試。
“香兒，去下註吧。”卿小可拉過香兒小聲地說。
“啊？”香兒把耳朵貼過去。
“把我所有的私房錢，都拿去下註。”卿小可說。
好歹也賺上一筆啊。
“你別自己去，讓一個眼生的小廝去。”卿小可說：“全買林公子。”
看樣子，林公子最不被看好。
香兒挑開竹簾出去的時候，與卿羽軒身邊的小廝撞了個滿懷。
“公子……”香兒慌慌張張地把錢袋往身後藏。
“你慌慌張張，做什麽去？”卿羽軒問。
香兒說：“沒什麽，姑娘說這墨香苑的點心不合胃口，讓我去買些別的。”
她眼神躲閃，盡在卿羽軒的眼中。
卿羽軒一改平日的溫和，嚴聲：“安和，把她手裏的東西奪過來。”
小廝立刻出手，搶下了香兒的錢袋。
“大膽丫頭，你拿著這麽多銀兩，要去做什麽？”卿羽軒問。
“是去去，去，買點心啊……”香兒滿臉堆笑道。
公子平常不會那麽兇的，他對誰都溫良恭謙，這是怎麽了？
“滿嘴胡言，你是想吃板子麽？還不快從實招來。”卿羽軒坐在輪車上，面容不怒自威。
香兒撲通一聲跪下來，滿嘴胡扯，就是不肯說實話。
“安和，給她點教訓。”卿羽軒說。
小廝正要擡手，卿小可走了出來。
“住手。”她說。
她走過去，將香兒拉起來，冷聲說：“去吧。”
卿羽軒失望地擺擺手，將香兒放出去。
兩人在茶桌前，相對而坐。
滿室的茶香沁人。
“哥哥怎麽了，那麽大的火氣？”卿小可給他斟茶，遞過去。
卿羽軒沒接，直勾勾地看著她：“你讓丫頭去做什麽？”
“去下註。”卿小可說：“我把所有的私房錢押進去了。”
“妹妹已經在心中選好了夫婿？”卿羽軒問出這話，接著像是窒息一般，半天緩不過氣。
卿小可鎮定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你為何不準哥哥娶妻？”卿羽軒問。
昨夜她突然離席，行蹤不明。
卿羽軒擔心，便讓貼身的小廝去各個門打聽，據說她偷偷溜出去了，四更過了才回來。
而今天一早，市井間諸多傳聞，林公子在碼頭精心布局，又是花船又是燈海，只為博神秘女子歡心。
卿小可低下頭，說：“哥哥不要再問了。”
“你昨夜去了何處，跟何人在一起？”卿羽軒咄咄逼問。
“跟林清去了碼頭。”卿小可照實說。
“所以，你打定了主意，要嫁那位文石公子了？”卿羽軒問著，只覺一股熱浪湧上額頭，就要昏過去。
卿小可點頭。
“好！”卿羽軒眼神裏多了一層薄薄的慍色。
他不能說些什麽。
更不敢說些什麽。
除了一句飽含憤恨的好，什麽也說不出來。
那雙眼眸裏，全是受傷的神色。
卿小可覺得，在哥哥心裏，一定將自己看成了一個大騙子。
“你選好了，你都選好了。”卿羽軒平淡地說著。
卿小可卻聽到了他語氣中的嘆息。
“哥哥……”
卿羽軒要走了，卿小可才站起來，沖著他離去的背影，嘴巴張開，卻不知說什麽好。
“小可，哥哥一定恨死我了。”卿鳳棲喪氣地說道。
此時，窗外一個修長的身影一閃而過。
心裏有恨和怒氣的，絕不止是卿羽軒。
就在此時，樓下敲鑼打鼓，司儀在高聲宣布著：“恭喜林公子奪得文魁……”
卿小可走到珠簾外，隔著欄桿，往下看去。
林清恰好擡起頭，看著她，清秀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兩人確認過眼神，不易察覺的默契，在空氣裏彌漫開。
暗中，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這一幕，那人發出一聲自嘲式的冷笑：“牧無炎，你看看，你惦念著的女人，竟是這般水性楊花。”
190聲勢浩大的武鬥
卿小可原本以為，武鬥也會和文鬥一般，也就稀稀拉拉幾個人來觀戰。
沒料到，出了墨香苑，往武鬥的戲臺過去，路竟然被堵住了。
她坐在車廂裏，挑開車簾一看……
周四帶著護衛隊，正在努力地開路。
半天才往前挪了那麽一點點。
什麽叫萬人空巷，卿小可算是見識了。
好一場大戲啊。
果然是以武為尊。
好不容易到了擂臺坐好，已經是正午時分。
武鬥正式開始！
不僅僅是卿家，滄洲有名望的宗族族長們都來了。
幾個白發老頭坐鎮高臺，看上去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卿小可坐在卿鷲天身後，她也換上了一身勁裝，英氣非凡。
在戲臺邊上，還設了兩個縱列的觀看席，上面擺著小矮桌，矮桌上統一擺放著新鮮瓜果精致點心和美酒。
上面坐著前來比試的公子還有當地的名人雅士和江湖高手。
一看到這個陣仗，卿小可心裏發怵了。
她本以為這是卿府自己的事，只在府裏小打小鬧便罷了。
現在搞得全城都來觀戰。
一會兒，她要當眾選婿，豈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這可怎麽辦才好……
先是各個族長發言致辭。
卿小可聽著那些文縐縐的宣言，心裏害怕，甚至想著趁沒人註意，溜了算了。
香兒這個死丫頭，去下註怎麽去了那麽久還沒回來。
卿鷲天感受到了女兒的坐立不安，時不時回頭，盯著她。
父親的眼神，像是鷹鉤，時時刻刻都提醒她：你老實點！
“鳳棲，怎麽辦？你之前怎麽沒告訴我，是這種場面？”卿小可埋怨卿鳳棲。
“我又如何得知啊，我也是第一次選婿。”卿鳳棲說：“也不知爹爹是怎麽了，非要搞得這樣……哎……我可憐的哥哥，心裏該有多難受啊，還要發言，還要強顏歡笑。”
得了吧，現在還想你的哥哥。
我心裏多難受啊。
剛剛經歷了無聊的文試，所有的選手都憋足了勁，要在比武場上大放光彩。
陣仗這樣大，已經不是搶不到老婆的面子問題了。
成了家族的榮譽之戰！
他們眼中，卿小可成了一座獎杯，志在必得。
卿小可坐在高臺上，眼睛像是探照燈似的，唰唰唰地在人群裏搜索。
她希望能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希望能看到某張不悅的俊臉。
沒有麽？
到底來沒來啊？
卿小可心想：以魔王那個性，來了一定不會掩藏在人群裏，他一定會高調登場的。
對啊，現在這樣找，也不是辦法。
司儀宣布比試規則，一輪抽簽之後，武鬥正式開始了。
“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安安靜靜坐著行不行？”卿鷲天側過頭來，盯著焦躁的女兒，嚴肅地叮囑她：“我警告你，這樣的場合，你莫要鬧出什麽笑話，否則，我要你好看！”
卿小可用手捂著頭，說：“爹爹，這日照太強，我能不能戴上帷帽？”
“小可，你想幹什麽？”卿鳳棲驚呼道。
以卿小可這慫貨的個性，當然是為開溜做準備了。
“不行！”卿鷲天說：“大大方方的，你又不是醜八怪，將臉遮起來，算什麽回事！扭扭捏捏，惹人笑話！”
民風開放的地方，果然不同啊。
卿小可乖乖坐著，雙手疊放在膝前。
比武場上已經開打了。
好戲都留在後頭，現在上場的，多半是菜鳥。
不過即便如此，或許是看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拼了。
才開始就呈現出白熱化的戰鬥趨勢。
“爹爹……”卿小可又湊過去，哀求道：“日照確實太強，女兒這樣曬著，一會兒該起紅疹子了……我若是容貌不好，不也丟了爹爹的臉面麽？”
卿鷲天皺起眉頭，盯著她。
她臉頰確實紅了。
那是她趁人不註意，低下頭自己搓紅的。
“面若桃花，更為動人。”卿鷲天說。
卿小可沒轍了，呆若木雞。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貓膩，卿鷲天聚精會神地在看著比武，時不時跟身邊的小廝低聲說著什麽。
而後小廝就會將這臺上的人的姓名給記下。
有好幾個，比武已經輸了，卿鷲天還是表現出了欣賞的神色。
這到底是在選婿，還是在選別的什麽……
此時，香兒回來了。
大冷的天裏，她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姑娘，辦妥了。”她湊在卿小可耳邊說。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卿小可埋怨道：“下次可不敢讓你辦事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我們的人啊，千辛萬苦，擠破了頭，才擠了進去！”香兒一邊擦汗，一邊解釋說：“好不容易擠進去了，排隊還排了老半天。”
“林清不是冷門麽？”卿小可懷疑道：“怎麽去買他的註，需要排隊？”
“也不知是誰傳出的謠言，說你昨夜跟林公子游船去啦，私定終身啦……”香兒說：“一直是冷門的林公子，突然就成了大熱門，賠率跟蕭公子差不多了，賠率還在持續走低。”
卿小可嗅出了陰謀的味道。
她把香兒拉到身邊，湊到她耳邊問：“莊家是誰？”
“這誰能知道啊……”香兒無辜道。
卿羽軒淡淡地說：“這滄洲城裏大大小小的賭坊，有一半都是林家的產業，妹妹，你說呢？”
卿小可眼前浮現出林清的臉。
那張清秀的臉上，寫滿了腹黑二字。
“姑娘，現在該怎麽辦？”香兒輕聲問。
真的要選林公子？
若是不選林清，以他腹黑的個性，一定會當場宣布出卿鳳棲喜歡卿羽軒的事。
那樣的話，卿家的臉面，就全丟光了。
卿小可咬著牙，點了點頭。
“林公子上場了！”香兒說。
林清脫去了文人的長袍，換上了一身清爽的武裝。
頭發高高束起，額前的一縷秀發，隨風輕飄，他一甩膝前長袍，擺出了架勢。
與他比武的，是一個八尺壯漢。
單看樣貌，這位壯士兩拳就能將林公子打飛。
林公子也不知是銀子太多了，還是其他什麽緣故。
底下一大堆女人，拼了命地給他加油。
一時間，全是女子的尖叫聲。
原本那氣勢磅礴的壯漢，反而被他這樣的虛張聲勢給鎮住了。
剛開始，林清是處於劣勢，但他將商場上的不要臉，延續到了比武場上。
抓住了對手的弱點，一擊制勝。
明明是卑鄙的手段，可在場的人，卻忙不疊地喝彩。
“買水軍了！”卿小可搖了搖頭，無奈道：“丫的一定是買了水軍！”
此時此刻，滄洲城門迎來了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
徐祈然看著空蕩蕩的城門。
他疑惑道：“怎麽連守城的人都沒了？”
他身邊，時不時跑過幾個匆忙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往一個地方趕過去。
徐祈然走了幾步，抓了一個小年輕，很有禮貌地問：“這位小兄弟，你們都急著跑什麽？”
“你是外鄉來的吧？一聽你口音就知道。”小兄弟說：“卿家招婿呢，在鼓樓邊的戲臺，可熱鬧了，大家都往那兒趕，我也去看著，買上幾註，萬一中了呢。”
徐祈然擡頭，看著太陽，午時過了。
這都什麽時間了，還招婿？
徐祈然懷著滿腔的疑問，加快了腳步，跟著人潮，往城中鼓樓趕去。
離戲臺還有老遠的距離，他就被堵住了，進不得退不得，若不是有小黑護體，被踩死了都沒人知道。
徐祈然火了，大喝一聲：“黑子，開路，咱殺進去，看看有啥貓膩。”
小黑一人的力量有限，又不能無故傷人。
“哎，真沒用！”情急之下，徐祈然高喊：“都給老子讓開，徐祈然來搶親了！”
“徐大俠來了！”有人吼了一嗓子。
“大家快讓讓，徐大俠來搶親了！”
“哇，徐祈然啊，那可是高手榜上的人物，今日可以大飽眼福了，大家趕緊讓徐大俠過去……”
這招可真管用，人潮湧動，瞬間讓開了一條道。
徐祈然攏了一把額前的亂發，威風凜凜地走進去。
來到擂臺邊，擡頭一看，觀看席上，那幾個公子哥都悠閑地坐著。
而擂臺之上，本該歇菜的林公子，還生龍活虎。
徐祈然皺起眉頭：“昨晚怎麽回事？小妞不是睡過頭了吧？沒動手？”
此時，他看到了觀看臺上那個英氣十足的女人。
蕭書雲看到了他，沖他翻了個白眼，露出鄙視的神情。
說來也怪。
這人海茫茫，徐祈然既不是高人一等，也不是自帶光環，就這幅尖嘴猴腮的尊容。
怎麽就能一眼鎖定他呢。
蕭書雲想到昨夜的事，將手裏的佩劍捏得更緊了。
她心裏打定註意，只要這個淫賊敢上臺，管他什麽高手不高手，定要去跟他拼一把！
191這樣的女人，我不要
“好！林公子真厲害！”
“林公子真帥啊！”
“好！！！”
比武擂臺仿佛成了林清的專場。
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林清一上場，就一連挑落十人，展示了其雄厚的財力，阿不，實力！
卿小可看著比武戰況，低聲說：“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幾個人放水了。”
剛才那十位壯漢，估計是被林清買通了。
“姑娘，什麽叫放水？”香兒疑惑道。
卿小可說：“你沒看到麽？剛才林公子的一拳，都沒碰到那人的肉，他就倒了。”
“那是林公子的拳風犀利。”香兒說：“我不明白，跟水有什麽關系。”
卿小可滿臉的黑線。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明白了吧？”她無奈地說。
香兒驚呼：“你的意思是……林公子他……”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卿小可說。
不僅是她，卿鷲天和卿羽軒也一副關愛傻子的神情，盯著香兒。
“林家一向如此。”卿鷲天說。
“這是林家一貫的做派，不足為奇。”卿羽軒說。
此時，司儀上場，高聲喊道：“還有哪位勇士要上場挑戰林公子？若無人應戰，那林公子便順利進入下一輪……”
觀看席上，蕭家和於家都心照不宣，默默對視，繼而低頭微笑。
不就是三強麽，當是賣給林家一個面子也好。
“好，無人應戰，那我在此宣布，林公子……”司儀扯著嗓子喊道。
突然之間，臺下的人群裏，傳出一聲冷哼：“慢著！”
卿小可聽著這個聲音，心猛地一緊，背脊挺得筆直。
這是……
這個聲音，她絕不會聽錯！
“何人喧嘩！”卿鷲天拍案而起，目光炯炯地盯著人群。
卿小可也緊張得站了起來。
全場寂靜無聲。
大家都在回首張望，看看是誰，是從哪兒發出的反對聲。
臺上的林清看到卿小可站起來，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我來應戰。”
隨著一聲清喝，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街邊茶館的二樓飛身而下。
他腳尖輕點在眾人的肩頭，轉眼間，輕飄飄落在了比武場上。
如風一般的飄逸身姿……高大修長的身影……出神入化的輕功……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那人臉上帶著一個銀制的面具。
卿小可罵了一句：“不好！”
她如被抽光了氣的蔫氣球，跌坐在小桌後。
香兒趕緊扶住她，免得引人註意。
“姑娘，你怎麽了啊？”香兒著急地問。
“你認識那人麽？”卿羽軒轉過頭來，有些擔憂：“是何人？”
卿小可搖了搖頭，猛地灌了幾口茶。
這茶早已經涼了，沁心涼。
她恢覆了一些理智。
完了完了，牧無炎，牧無炎來了！
這個面具，這個聲音，這個身影。
她又不是第一次見，不可能認錯。
這次林清要領盒飯了。
“敢問閣下何人？”
比武場上，林公子依舊淡定，面對著這個面具人，他沈著冷靜，沈聲發問。
“一個挑戰者。”面具男冷聲說。
他的聲音有些難聽，粉碎了一大堆少女心。
林清說：“挑戰者？你是不清楚比武的規則麽？只有通過了卿家初試的未婚男子，才有上臺比武的資格，你不主動將姓名家世報上，只說自己是個挑戰者，按照規矩，你不能上臺。”
“在下佩服林公子的武藝，一連打敗十人，的確威風。”面具男緩緩說：“想親自見識公子的武藝，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卿小可心想：林清不是傻子，肯定不會應戰的，接下來，應該是趕他走，對對對！趕他走就是了。
“爹爹……”卿小可抓住了卿鷲天的衣袖，說：“無規矩不成方圓，趕緊將此人趕下臺去。”
卿鷲天正在心裏打鼓。
說實話，他看不起姓林那小子的所作所為，早就想親自上臺教訓他了。
但觀看席上那幾個，顯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孬種。
這個帶面具的男子，倒是有大將之風。
面具男環顧四周，直說：“方才司儀問道，有誰應戰，沒人上臺應戰，也就是說，大家都默認自己比不過這位林公子，換句話說，林公子就是在場最厲害的人了？在下不才，沒有林公子的文采，但空有一身武藝，在下鬥膽請林公子賜教，與選婿無關，縱使我贏了林公子，對於那個水性楊花，朝秦暮楚，不知廉恥的女人，我也毫無興趣！”
毫無興趣。
說這四個字的時候，他轉過身，正面高臺，盯著高臺上的卿小可。
他的眼神，仿佛能穿越一切，如兩把尖刀，直插卿小可的心臟。
他說什麽。
水性楊花，朝秦暮楚，不知廉恥……
卿小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天旋地轉，太陽光的光暈，在她眼前不停地晃。
為什麽要這樣說我？
我不是啊……
憑什麽這樣說我……
別人這樣說就算了，你為什麽……
牧無炎，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強擄了我的心，還不夠，還要踐踏它。
你簡直不是人！
卿小可捂著胸口，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大膽，哪裏來的狂徒，竟敢如此侮辱舍妹！”卿羽軒聽不下去了，拍案高呼：“來人，快此人趕下臺去！”
“我是不是侮辱你妹妹，你比我更清楚。”面具男冷喝道：“你個懦夫！你們所有的人，都是懦夫，包括你，林公子！”
面具男轉過身，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林清。
“我不是來與你搶妻，那種女人，白送給你也罷。”面具男說：“我只是想與你公平地切磋武藝，輸贏我都認了，讓某些不長眼睛的女人看看清楚，如此而已，林公子，你不是怕了我吧？”
擂臺下眾人激情澎湃，喊道：
“林公子，別怕他，跟他比！”
“是啊！比！”
“不就是比武麽，我們都支持你！”
“林公子武藝高強，絕不懼敵！”
那些水軍們似乎是理解錯了自己的任務。
由這幾人開始，應戰的口號越來越響。
所有的人都振臂高呼：“跟他打，別怕他。”
聽口音就知道是外來人士，不給他點教訓，以為滄洲沒有高手呢！
群情激奮。
根本無法拒絕。
林清看著眼前的人，他自信笑笑：“我可以跟你比試，但……我有個條件。”
“……”
面具男不屑搭理他。
司儀只好賠笑：“林公子請說。”
“我從來不跟來歷不明的人比武，閣下不肯留下姓名也罷，至少將面具摘下。”林清說：“若閣下連以真面目示人都做不到，那這場比武有何意思？”
“是啊！”臺下群眾情緒高漲，應聲高呼。
“把面具摘了！”
“摘了面具！”
摘面具的聲音，甚至高過了應戰的。
大部分是女孩子，大家都迫切地想看看，這位勇士到底是何等俊俏，或者說何等醜陋。
卿小可心臟砰砰直跳。
她想：這下該知難而退了吧。
在場或許有參加過上次魔族戰爭的人，也有可能會有人認識牧無炎。
他應該不敢冒這個險吧。
心聲未落，就聽到了牧無炎輕聲一句：“好，我摘面具。”
這話對於卿小可而言，不亞於五雷轟頂。
她只覺得眼前全暗了。
這個大魔王，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192好！我都明白了！
聽到牧無炎要摘面具了，卿小可心裏揪成了一團。
她靜靜地凝視著那個修長的背影，那寬闊的肩膀，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風也停了。
眼中，心中，都只剩下那個身影。
牧無炎的動作變成了電影的慢動作。
他修長的手指擡起來，搭在面具上。
繼而緩緩地側身，看著高臺上的卿小可。
女人，你那麽緊張，是在為我擔心，還是在為你未來的夫婿擔心？
四目相交之時，卿小可搖著頭，心裏不斷地說別別別，不要摘……
牧無炎忽略了她的搖頭，幹凈利落地將面具摘下。
隨著銀制面具離開他的臉頰。
清風吹散了濃雲，雲層之中，一抹艷陽，落在他的臉龐上。
寂靜的人群裏，先是傳來整齊的倒吸涼氣的聲音，緊接著，女人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好俊的一張臉！
世上若是有人覺得他長得不好，那人肯定是瞎子！
卿小可心裏被砸下了一記重錘：
真的是他！
在他摘面具的那一刻，心裏還祈禱著，有可能不是他，有可能是別的什麽長得相似的人。
沒想到，真的是他！
“是他！”
卿羽軒悶聲說了一句。
緊接著，他飛快地說：“妹妹，快將父親拉住！”
說話之時，卿鷲天已經握緊了寶劍，就要飛身而起。
卿小可如夢初醒，趕緊拉住他。
“爹，不要。”她跪著哀求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出他，你一沖動，那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又是一場不必要的風波。
“父親，下面的百姓太多，輕易出手，引起混亂，恐傷及無辜。”卿羽軒補充道。
卿家人的奇怪舉動，引起了許多人的懷疑。
幾個族老紛紛派小廝來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觀看席上，蕭家公子臉色大變，皺眉低吟：“怎麽是他？”
蕭書雲轉臉看著自家大哥，輕聲問：“哥哥認得此人？”
“豈止是認得，之前的魔宮前混戰，我還與他交過手。”蕭公子眼神掃過四周，迅速拉過身邊的小廝，說：“派人去四處查看，看看有無魔族埋伏！”
幾乎所有認出了牧無炎的人，都在重覆同一個動作，重覆蕭家公子的這句話。
先查看有無埋伏。
這才是最緊要的。
底下那麽多無辜的百姓。
若是魔族來襲，造成混亂，傷亡必定慘重。
比武擂臺上，牧無炎泰然自若，看著林清，輕蔑道：“現在林公子肯與我比試一番了麽？”
林公子早已面目扭曲。
他雖然沒見過真人，可他安插在魔宮裏的眼線，將牧無炎的畫像傳了出來。
那畫像與真人有些差別。
可這氣場，這咄咄逼人的霸氣……
除了牧無炎，誰敢公然站出來搗亂。
“怎麽？”牧無炎雙手背在身後，輕聲問：“你怕我麽？”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會親自前來。
城中各處防備深嚴，沒聽到有人報告異常。
魔宮裏的探子，也沒有將消息傳出來。
他怎麽會來。
林清擡頭，望向高臺，看著卿小可。
從年少開始，她就一直是夢一般的存在，果真到了最後，還是無法觸及麽?
廢了那麽多心思，都無法觸及麽？
“不用比了，我認輸，你贏了。”林清抱拳說：“既然你不要她，就請你趕緊離開，對大家都好。”
林清走近一步，細聲說：“你四下看看，眾人都在布防，你也不想因為一時沖動，命喪滄洲，對吧？”
話說得在理，風平浪靜之下，實則暗潮湧動，所有的人，都忙著調查，忙著布防。
若是牧無炎是一個人來的，他沒有埋伏，那這就是抓捕他的絕佳機會。
“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你放眼看看，你當真以為，這裏所有的人，一起聯手，都奈何不了你麽？”林清循循善誘。
他打不過牧無炎，也不想打。
沒這個必要。
他想將牧無炎給勸走。
“那又如何？”牧無炎嘴角邊仍是一抹笑。
臺下的觀眾等不及了，大聲地嚷嚷著：
“還打不打？”
“打啊！”
“林公子，別怕他，打他啊！”
“到底幹什麽，要打就打，別說廢話行麽！”
牧無炎低聲說：“都想看，那就滿足你們。”
他一聲清喝，轉眼到了林清面前。
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做的。
整個人都成了一道虛影。
等人們回過神來，林清已經挨了一拳，整個人飛了起來。
快要飛出比武場的時候，牧無炎又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眾人驚呼著，擡起頭來。
半空之中，牧無炎懸空而立，手裏是快要窒息的林清。
林清的在他手中，宛若一只嬌柔的小雞，脖子隨時都能斷掉。
他奮力地踢蹬著雙腿，雙手抓著牧無炎的手，臉色成了豬肝色。
快要窒息的他，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她不愛你，你殺了我，也於事無補……”
這話將牧無炎激怒了。
他冷笑道：“那又如何？”
她不愛我，那又如何。
我又何嘗不知。
你以為她愛你嗎？
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盾牌，用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以你為盾，躲在安靜的港灣裏，盡情地愛著她的哥哥。
“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去死吧！”牧無炎喊道。
他舉起林清。
林清的身體，恰好擋住了陽光，牧無炎的臉，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去死吧你！
無論是誰，跟我搶她的人，都該死！
只需要再加一點點力道，林清的脖子就斷了。
只需要再用力一些。
牧無炎瞳孔微縮，眼神裏彌漫著殺氣。
“住手！”
一聲清喝，劃破了沈悶的空氣。
如同當頭棒喝一般，將呆滯的觀眾喚醒。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天際，一個俏麗的身影，從高臺飛身之下。
“放開他！”卿小可吼道。
“唔……”牧無炎突然吃痛，松開了手。
林清隨即跌落在比武場上。
牧無炎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轉過頭一看，卿小可也落在了比武場上。
她手裏還拿著一柄重劍。
剛才砸到牧無炎背上的，是那沈重的劍鞘。
這“啪”地一聲，使得牧無炎仿佛被雷劈了。
他受了重創。
背上的傷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心傷。
卿小可的這一擊，將他的心撕得粉碎。
隨著卿小可狼狽落地，劍鞘也隨著落下，幸虧她躲得及時，才沒被劍鞘砸暈。
這是卿家的廢物？
人群中，爆發出更大的呼聲。
這就是曾經的滄洲第一廢物？
她用的是什麽輕功，什麽劍法？
哪門哪派的劍法，竟然像是甩飛鏢那樣？
把劍鞘當暗器用，當真是天下第一人才。
卿小可看著腳邊的劍鞘，心裏後怕：媽呀，被這玩意兒砸到，非死即殘啊。
她擡頭，看著牧無炎，心裏懊惱：不好不好，我不小心傷他了，怎麽辦？本來沒想傷他，這劍鞘太滑了，沒拿穩自己就飛出去了，哎……不是自己的武器，總歸用著不趁手。
這是身邊的護衛的佩劍。
她隨手一奪，就飛身而出，也沒想太多。
“你出手打我？”牧無炎也落在了比武場上。
卿小可，牧無炎，林清，三人所站的位置，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你是想要刺我一劍？”牧無炎問。
他指著林清，大喝道：“為了他，你想要殺了我？”
卿小可不停地搖頭，低頭看，手裏還拿著那劍。
她趕緊把劍扔了。
眼角餘光看到周四正在登上高臺的階梯。
她心想：不好，估計是安排妥當了，要對牧無炎出手了！
她顧不得太多，也顧不上牧無炎受傷的神色，只是冷靜地說：“你快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觀看席上，蕭家的護衛也低頭對蕭公子耳語什麽。
於家的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牧無炎很危險。
卿小可只知道，要讓他快些離開這裏。
她不想看到無辜的人血流成河，更不想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喪命於此。
“你說什麽？”牧無炎走近了一步。
卿小可趕緊彎腰，拿起重劍，劍刃對準了他，吼道：“你別過來，你趕緊走，我沒什麽跟你說的，走啊！走！”
再也來不及解釋了，周四已經到了父親身邊。
卿小可環顧左右，註意到了一切，唯獨忽略了牧無炎眼底的受傷，他的抓狂，忽略了他心碎的聲音。
“好！”牧無炎咬著牙說：“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你放心，我都明白了！我走！”
牧無炎飛身而起，如輕巧的飛燕，飛檐走壁，迅速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卿鷲天還在聽周四的匯報，擡眼就看到牧無炎走了。
他大喝一聲：“趕緊派人追上去，快！”
觀看席上，也是一片忙亂。
沒人料到，牧無炎突然撤離。
以為還有好戲的。
卿小可站在比武場上，看著各家的暗衛都出動了。
她心急如焚。
怎麽辦……
情急之下，卿小可扔開重劍，跑到林清身邊，將他扶起來，當眾宣布：“大家聽好了，我宣布，今日的選婿到此結束，不必再比了，我喜歡林公子，我要嫁與他為妻，眾位賭林公子的，下了註的，都贏了，快去找莊家拿錢吧！”
一時間，人群裏炸開了鍋。
所有的人都紛紛轉身，往外湧去。
好些護衛的去路，被群眾堵住了。
原本井然有序的比武場，頓時慌亂起來。
各個重要的街口，瞬間堵得水洩不通。
追殺的護衛出不去。
單憑那些暗衛……
卿小可心想：牧無炎，以你的本事，對付幾個暗衛，應該不在話下！
193受氣的小富婆
看著慌亂的人群，聽著嘈雜的人聲。
卿小可松了一口氣，雙腿發軟，就要往後坐。
“小心。”林清架住她，雖然他自己也是臉色鐵青。
卿小可看著他蒼白的臉，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甩開了林清的手，搖搖晃晃地走下比武擂臺。
四處奔散的人，從她身邊跑過，沖撞著她的身體。
卿小可並不覺得疼痛。
她眼前不斷地浮現出牧無炎的臉。
“他再也不會理我了。”她輕聲說著。
眼前突然模糊，伸出手一摸，全是眼淚。
突然不知誰撞了她一下，她終於沒站穩，跌在了地上。
就在她快要被人當成腳墊踩死的時候，兩張突然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小妞，你躺在這兒，找死啊？”徐祈然笑嘻嘻地問。
小黑也看著她，擔憂道：“主人，你沒事吧？”
卿小可被徐祈然拉了起來，背在背上。
香兒好不容易從高臺下來，跑過來，對卿小可上下其手，檢查一番後，拍著胸口說：“呼……真是嚇死我了，姑娘，你的膽子可真大，剛才那人，就是魔王？你居然敢去挑戰他，還將他趕跑了，你可真厲害？”
卿小可委屈地哭了：“厲害個屁，你個傻丫頭，你什麽都不懂啊。”
“姑娘，哎，你別哭啊……你哭什麽啊……”香兒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一路小跑跟在徐祈然身邊，給卿小可擦眼淚。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徐祈然回過頭。
觀看席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個清冷孤傲的身影。
蕭書雲迎風而立。
她盯著徐祈然的臉，眼睛裏全是怒火。
不知是氣他背著別的女人，亦或是別的。
反正就是氣，氣得想把他切成一塊塊，嚼著吃了。
回到卿府之後，卿小可躲在屋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睡過去了，就不用面對悲傷，就可以躲起來。
直到香兒在她床榻前磕頭，把頭磕到地上，磕得梆梆響，哭著哀求她：“快起來，吃點東西吧……”
卿小可才肯起來。
坐在餐桌上，她恢覆了元氣，看著滿桌子的美食，眼睛放光。
心嘛，傷一傷就習慣了。
心再空，再痛，再支離破碎，人也死不掉，但餓是能餓死的。
“香兒，你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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