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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回魔宮,完婚!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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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暖閣去休息吧。”牧無炎難得輕聲說話。

淩綰綰不再拒絕他,這樣的逆來順受,卻讓牧無炎更心疼。

他把淩綰綰抱到了暖閣,看她扭傷的腳踝腫了起來,身上也有許多被歲魔抓破的痕跡。

“還是要叫魔醫來醫治的。”他說。

“不。”淩綰綰躺在軟榻上,搖了搖頭,她拖住牧無炎的手,哀求道:“我不求你能一直陪著我,可就一晚,給我妻子應有的尊嚴,不行麽?”

牧無炎知道她說的什麽。

她跪直了身子,摘下了發簪,烏發緩緩滑落,披散在肩上,纖長的指尖上,紅色的紋身印記在發光,她緩緩扯開了腰帶。

即使驚嚇過後,即使滿身傷痕,她依舊沒有狼狽之態。

反而增添了幾分淒美。

她身上的花紋,都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一朵朵鮮艷的花,在似雪的肌膚上綻放開來。

“我可以減輕你的痛苦,炎哥哥,就算是利用我,我也願意,我願意被你利用啊……”

淩綰綰咬著下唇,吐出這番悲涼的話。

“被心愛的人利用,是我的福氣,炎哥哥,我心甘情願……”

淩綰綰握住了牧無炎的手,絕美的臉龐,緩緩地湊近。

噩夢,招婿……

剛才發生的種種,在牧無炎眼前閃過。

女人特有的香甜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著他……

牧無炎仿佛走入了一個迷宮裏,那裏面滿是紅色的煙霧,到處都是淩綰綰溫柔的聲音。

是啊,我一個人,我到底在堅持什麽?

人家口口聲聲說喜歡哥哥,卻要大張旗鼓地招婿。

她視我為何物。

她將我放置何處?

我所做的,不過是一廂情願。

不過是一廂情願!!!

182風平浪靜,各懷鬼胎

卿府的除夕夜,很是熱鬧。

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園子裏看戲。

卿小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著咿咿呀呀的戲文,昏昏欲睡。

難得有機會,見到了這府裏所有的姨娘和奶奶。

即便香兒怎麽費心地解釋,她還是記不住那些女人的臉,流水線一般的美貌。

最終,印象深刻的,只有東苑的二奶奶。

卿鳳棲的娘親死後,一直是這位二奶奶管家。

府裏所有的人,說起二奶奶林雅淑,都紛紛豎起大拇指。

她什麽都好,就一點,模樣不怎麽樣,也沒生下一兒半女,所以,不討老爺歡心,沒能扶正。

說起來也古怪了。

卿鷲天納妾跟買菜似的,一屋子的鶯鶯燕燕。

那麽多年了,也沒誰生下個孩子。

看到這一大群的女人圍著卿老爺,卿小可心裏就納了悶去了。

冷月娘的肚子,真的有神仙保佑?

這些日子,香兒成日在耳邊說,西苑肯定是弄了什麽邪術。

之前,也沒看她多招老爺喜歡啊……

香兒喜歡二奶奶。

卿小可也很欣賞這位秀外慧中的林二奶奶。

在女人眼中,她那張臉高貴,大氣,如果重生到現代,妥妥的精英女白領。

但在男人眼中,她大氣有餘,俏麗不足,總是欠缺那麽一股子媚勁。

戲臺搭得可遠啦,卿小可瞇著眼睛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那名角是長什麽模樣。

“累了吧?”林二奶奶探過身子,伸手摸了摸卿小可懷中的暖爐,溫柔說:“呀,都涼了,用我的吧。”

她的座位,就在卿小可的旁邊。

卿小可昏昏欲睡間,聽著她溫柔的話,擡起眼眸,看到她滿臉的關心。

如果有娘親,也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林二奶奶遞過來一個精致的黃銅手爐,雕花鏤空,爐頂還鑲嵌著耐熱的寶石。

“多謝二奶奶。”卿小可不敢要。

一看就是貴重的物件,這才初次見面,哪能輕易拿人東西。

拿人手短。

何況卿小可最討厭跟女人糾纏。

她們愛怎麽鬥就怎麽鬥。

出手教訓青奴,全因她撞槍口上了。

其他時候,卿小姐的寬厚和平易近人,是府裏人人稱頌的。

“明日選婿,我的侄兒也在呢。”林二奶奶笑得暧昧。

“……”

卿小可呵呵地笑。

不提這茬還好,聽到就心煩。

卿家也不知是多大的面子,大過年的搞什麽招婿,害得人家各個都不能跟家裏人過年,大冷的天,跑來這兒搶女人,也是缺了大德了。

“我知道你的心思。”林二奶奶遞過熱茶,語重心長地說:“選一個安靜的好男人,外能遮風避雨,內能不計前嫌,更好,你說對麽?”

卿小可有片刻的驚訝。

這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的心思?

這是想套話,還是真的知道?

“多謝二奶奶提點。”卿小可點頭笑笑。

戲臺上還在唱著戲,這似乎是一出武戲,鼓點聲不絕於耳。

林二奶奶說完話,似無意地往側面看。

恰好對上卿羽軒望過來的目光。

“我剛入府的時候,你才像這桌子那麽高,當時羽軒還沒接回來呢……”林二奶奶拿著茶碗,細細品茶,略有深意。

偏偏卿鳳棲的魂魄又掛了,連個聲兒也沒有。

卿小可不知道該怎麽應對,表現得很冷淡。

香兒有些著急。

“姑娘,昨日二奶奶遣人送來的新茶和絲綢,你不是說很好嗎?還說要親自道謝的……”她輕聲提醒。

卿小可忽而明白了,估計卿鳳棲跟這位二奶奶,是很親熱的。

不過就憑她那性子,好賴都分不清,誰在她眼裏都是好人。

“鳳棲,你是累了吧。”林二奶奶也打了個哈欠,有些疲倦地說:“年年都如此,等過了子時,你就回去睡吧!”

這才是卿小可求之不得的。

說是要守歲,這一大家子人湊在一起,互相也沒什麽話說,什麽娛樂活動也沒有,她早就膩味了。

“真的可以先走嗎?”卿小可問。

她眼光掃了許多圈,到處都沒看到徐祈然。

卿小可心想:這個奸賊,不知什麽時候就溜了。

肯定是去找樂子了!

“不行的。”香兒嚴肅地說:“姑娘要陪著老爺,到老爺說散了,才能回房。”

“這丫頭。”林二奶奶捂嘴笑:“年紀輕輕的,怎麽跟奶媽似的。”

卿小可說:“就是就是。”

香兒湊在她耳邊,嚴肅道:“姑娘,您可不能任性了,今時不同往日,往年您的位置都在老爺身邊兒,你看看,如今都安排到後面了,日後西苑那位生下兒子,那您估計要坐到最後邊那角落裏去。”

說起西苑那位,到真是眾星捧月,卿鷲天恨不得把她抱在大腿上。

卿小可看著這些,只覺得沒趣。

戲文她也聽不太懂,臺上的那些小帥哥,連臉都看不清。

主要是心煩。

莫名心裏就翻江倒海起來,坐立不安。

剛才她打了個盹,迷迷糊糊夢到了牧無炎。

明天的選婿他會不會來搗亂?

以他的個性,估計會把人全殺光。

卿小可擔憂的縫隙,又有些高興,那就是說,又可以見到他了。

“沒趣吧?”林二奶奶笑著說:“這些戲文,每年都聽,你從小聽到大,估計都煩了吧?”

鬼使神差,卿小可點了點頭。

林二奶奶說:“我聽說啊,仙音居新來了個西域舞姬,能吹羌笛,還能把肚皮擰出花兒來。”

“真的?”卿小可眼神放光。

肚皮擰出花來的舞姬,是肚皮舞吧!

“鳳棲,你可想大開眼界?”林二奶奶問。

當然啦。

這種稀奇的事,怎麽能少得了我。

“子時已過,你幹坐著也沒意思,我讓人趕車到西門來接你,年輕人玩去吧。”林二奶奶湊過耳邊說。

“姑娘,萬萬不可。”香兒說。

卿小可拉住她的手,說:“肚皮擰出花來的舞姬,還是西域來的,你不想看麽?香兒……”

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濃濃的迷霧,那霧氣中央,有遮著臉的異域女郎,她目光迷離,她勾人魂魄,羌笛聲中,舞姿妖嬈,群蛇隨她起舞……

這可比咿咿呀呀的唱戲,有趣百倍。

“子時一過,老爺就會讓眾人散去,畢竟月娘的身子重了。”林二奶奶說:“不會有人發現你先走一步的,放心吧。”

卿小可點了點頭。

她往卿羽軒的方向,偷偷地看。

自己一旦開溜,哥哥一定是第一個發現。

“羽軒問起來,我就說我新得了幾樣首飾,請你去東苑挑。”林二奶奶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姑娘……”香兒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出現什麽變故,況且,這西門等著的人……”

能有什麽變故。

卿小可當然知道,西門等著的,就是林二奶奶口中的侄兒嘛。

不就是在比試之前,耍些小聰明,贏得美人歸麽。

卿小可懂!

她都打算好了,也跟小黑商量妥當了,只等月黑風高……立刻出手!

偷偷解決那些前來選婿的人,至少把呼聲最高,功夫最厲害的幾個去除掉,讓明天的比試辦不成。

正愁沒有正當的借口出去,沒有人打掩護呢。

現在林二奶奶送了個侄子上門。

就先從你開始!

林公子,顫抖吧!

183夜會羞澀小粉絲

“那就麻煩二奶奶了。”卿小可點頭致謝。

兩人眼神交接,心領神會之際……

忽然,戲臺上的武生翻了幾個跟鬥。

鼓點戛然而止。

“好!!!”卿鷲天帶頭叫好,“有賞!”

府裏上下都跟著叫起好來。

就在這眾人歡騰的時候,卿小可悄悄離席。

裹著厚重的狐裘,匆匆行走在錯綜覆雜的長廊之中。

卿小可心事滿滿。

徐祈然這家夥,明明說好了,今晚行動的,這會兒跑到哪兒去了!

這家夥,答應了幫忙纏住蕭書雲,好對她哥哥下手來著。

現在全城的人,有一半人都買了蕭家公子的註。

最麻煩的,就是這位蕭公子!

“姑娘,你慢些,香兒有話跟你說。”香兒在某個昏暗的角落裏,突然上前,攔住了卿小可。

“說。”卿小可說。

“你這是在幹什麽!”香兒不解道:“難不成,你真對林公子有意思麽?到時候給你扣一個夜會男子的罪名,你可怎麽辦?”

卿小可心裏暗罵丫頭不開竅。

她擡起手,敲了香兒的頭,然後將她頭壓低,將計劃說了一遍。

香兒驚喜道:“好計策啊!”

“所以,你要努力配合我,懂麽,不能再拖後腿了。”卿小可把一小包迷藥遞給香兒,說:“一會兒,你伺機在林公子的酒裏下藥,等他暈了,我們立刻往於家別院去,收拾了姓於的,然後再想辦法收拾那個姓蕭的,明白了?”

“可……”香兒狐疑:“只憑你一人嗎?”

言下之意,你是什麽貨色,大家心裏都清楚。

光有智謀不成啊。

你武功太垃圾。

卿小可說:“這麽多天了,我日夜苦練功夫,你別小看我。”

尹師傅雖然脾氣不好,可訓練成果還是很不錯的。

前些天跟幾個護院比試,不是都贏了麽?

雖然卿小可也知道,那是周四故意讓著自己。

放水太明顯了,她的腳還沒踢過去,周四手裏的長槍就斷了。

效果可真迷幻。

但卿小可心裏暗暗地想:沒關系,老娘還有殺器沒用呢。

她找來一幫護院,明顯是想試試那個神秘的能力。

正午烈陽當頭,無論她怎麽凝聚精神,也無法召喚出武器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搞不明白。

估計是只有在危難時刻,才會出來吧。

要是時靈時不靈,那就看天命了。

不過徐祈然給她算過命,說是會長命百歲來著。

算命這種東西,卿小可向來是,壞的不信,好的堅信!

所以……

她自信滿滿,一定能行!

“姑娘,你為何不帶上柳寒煙?”香兒問:“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

人多力量確實大,但也看是什麽人。

柳寒煙……

算了吧,到時候還得騰出手來救她。

剛才離席的時候,問了她要不要一起去看舞姬來著。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絕了。

對她而言,舞姬什麽的,永遠沒有宴席上的美食重要。

能吃一整晚好酒好菜,想吃多少吃多少,多幸福!

卿小可跑回院子裏,換上了練功時穿的勁裝。

外面披著了狐裘。

看上去有些古怪。

走到西門的時候,果然有小廝探頭探腦湊過來。

宛若特務接頭那般,低聲說:“小姐,我是二奶奶的人。”

卿小可點了點頭,說:“開門吧。”

“小的會在這裏守著,等小姐回來了,只需三長兩短地敲下門,小的便會開門。”小廝低頭說。

卿小可給香兒使了個眼色。

香兒給這位小哥賞銀。

兩人從門縫裏鉆出去。

門外有一輛不起眼的小馬車候著。

聽到動靜,趕車的小廝輕聲說:“公子,人出來了。”

車簾從裏掀開,一個白凈清俊的公子哥,從車上下來。

他立在馬車邊,擡眼望去。

只是一眼,他便忘了自己該做什麽。

卿小可站在朱漆門外,她頭上大紅燈籠高高掛,紅色的燭光籠罩著她,身上的狐裘也蒙上了粉紅色。

她並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出塵脫俗,也不知道自己美得像是夢境中人。

她看著車邊的林公子,皺起眉頭,心想:

果然啊!

不是歪瓜裂棗,誰來搶破鞋啊。

但凡心智成熟,沒病沒殘的俊俏公子哥,誰來搶二婚女。

更何況,卿鳳棲的清白,在那些說書先生的嘴裏,都汙了不知幾回了。

正經人誰敢娶。

“香兒,這林公子,該不是個智障吧?”卿小可低聲問。

林公子身穿深藍色的圓領袍,外面是月色白的袍子,上面繡著藏藍花紋。

一身華麗的緞子,並沒有讓他看起來俗氣,反而將他的臉襯得清秀脫俗。

而卿小可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出清秀二字來形容此人。

平平淡淡的五官,略顯單薄的身板。

像是一個未長開的少年郎。

“姑娘,您說錯了,林公子名林清,字博雅,號文石,是滄洲大大有名的才子,四洲公子榜,排在第九位。”香兒低聲解釋:“要單論學識,估計是第一呢!他所創立的文石詩社,是四洲最大的詩社,也是最負盛名的文人聚集地。”

“那他……喪偶了?”卿小可問。

“當然不是,林公子尚未娶妻!”香兒嘖了一聲,說:“若是娶過妻,劉含怎麽會讓他通過初試!”

“那他這目瞪口呆,宛若二十一三體綜合癥的模樣……”

卿小可根本不敢靠近啊。

香兒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聲說:“你是想讓我誇你麽?”

卿小可說:“你別告訴我,他是被我迷住了……”

“姑娘!!!”香兒跺了跺腳,說:“你還記得自己那張流傳在文人圈子裏的美人撲蝶圖麽?”

記得個屁。

卿鳳棲早就歇菜了。

卿小可搖了搖頭。

“那張讓你受盡追捧,成為滄洲第一美人,登上四洲美人榜的撲蝶圖,就是出自這位林公子之手!”香兒說。

哦……

完了,這是粉絲見面會!

這位林公子,估計是粉絲工會的會長之類的。

卿小可沒有經驗啊,不知道該怎麽辦。

香兒說:“當年,你剛及笄,恰是冬日,林公子來給二奶奶送新年賀禮,途徑花園,看到你撲蝶,回去便畫下了美人撲蝶圖,隨後幾日幾夜不吃不睡,猶如魔障了一般,請來無數道士和尚做法也不管用,差點命喪黃泉……從那次起,林家便視你是大敵,說你命中克了林公子,便不許林公子來府裏了,而之後幾年,不知多少媒婆踏破了林家的門檻,不知說了多少親事,林公子都拒絕了,都是你掛念姑娘你的緣故。”

兩方僵持太久了。

卿小可被冷風吹得有些僵硬。

對面的林清則像是失了魂,像個木乃伊僵在那兒。

這傻子不過來,總不能自己走過去吧。

卿小可嘗試“唉”了一聲。

林清還是雙目直勾勾地,薄薄的漂亮的嘴唇也沒合上。

“公子!”他身後的小廝終於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快把人接過來啊!”

“哦!”林清的魂兒終於歸位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滿臉通紅。

連耳尖都紅透了。

他踟躇著,幾步走過來,停在石階前。

他雖然長相清秀,清瘦單薄,但身高很高。

隔著兩級石階,平視著卿小可的雙眸。

“在下失禮了,讓卿姑娘見笑。”林清拱手一禮,看上去很慌張,手腳都不知往何處放。

“快走吧。”卿小可說:“萬一被人發現了不好。”

這話讓人有種偷情的羞恥感。

今夜的一切,都是林二奶奶的安排,林清沒有過這種經驗,十分不安。

心中如同埋下了一只小鹿,蹦達到嗓子眼了。

卿小可瀟灑地走向馬車,站在車邊,回頭看著滿臉通紅的林公子。

“你不走麽?”她問。

“嗯,走!”林清狠狠地點頭,快步過來,害羞地說:“請姑娘先上車。”

“公子,快扶卿小姐啊!”小廝快急死了。

最終,林清鼓足勇氣,伸出手來,卿小可已經自己跳上馬車了。

“林公子,用不用我拉你上來?”卿小可問。

你那麽弱,風吹都要飄的。

“不用的。”林清說著急著鉆進馬車裏,還被碰了一下頭。

額頭紅了一大片,他也不覺得痛,只是尷尬地笑一笑,低頭摸著自己的額頭。

“你能出來,真好……”他低聲說。

車廂狹窄局促,西門後巷的路不算平坦,車軲轆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車廂左右地在晃。

還好夜色昏暗,遮住了林公子臉上的紅暈。

他看起來,像是剛被開水燙過。

卿小可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和墨香。

氣味淡淡的,毫無攻擊性,就像是他的人一般。

184土豪的誘惑

“林公子?”

車廂裏長久的沈默,讓卿小可有些不安。

她出聲問:“是去仙音居麽?”

剛才林二奶奶可是說了,是仙音居的舞姬。

仙音居在西市,離於家別院不遠。

如果是去仙音居,那倒是很便利。

“姑姑沒有與你說麽?”林清又臉紅了。

他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看他這樣,卿小可再次皺緊了眉頭。

自己反倒有種逼良為娼的即視感。

這小哥哥也太容易害羞了。

“二奶奶跟我說,是去看舞姬呀。”卿小可輕輕松松道。

“是。”林清直視著卿小可,說:“但不是去仙音居。”

“那去哪兒?”卿小可問。

“在下花了十萬兩銀子,已將那舞姬買下,還買了一條花船,舞姬已安排在船上。”林清輕聲說。

他心裏打著鼓,害怕這個神仙一般的妹妹拒絕,害怕她叫停,轉身回去。

十萬兩銀子。

卿小可異常興奮,透過黑暗的夜色,她的雙目刷刷放光。

林公子感覺不對勁,弱弱地問:“若是姑娘覺得不妥,那便……”

卿小可沈吟道:“嗯……”

她掐了一把香兒。

香兒出聲說:“當然不妥,我家小姐是什麽身份,哪能與你共赴什麽花船,這孤男寡女的,林公子,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啊!”

卿小可恨不得把她嘴捂起來。

也不用說得這樣嚴重吧。

非要把這個小哥哥嚇死麽。

看他已經夠緊張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林清頻頻搖頭,他急迫地解釋道:“不是姑娘所想的那般,林某並不是那般浪蕩之人,舞姬一事,全是姑姑的主意,一開始,在下是堅決不從的,姑娘莫要誤會……”

卿小可偷偷笑了。

從那句在下堅決不從開始,她就露出了老鴇的微笑。

林清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他滿腹的經綸,全體罷工了。

說話還有些磕磕巴巴。

他著急道:“其實,其實,花船一事,我也覺得有些過分,可姑姑偏說你喜歡,我也是懷疑的,你真的喜歡嘛……你怎麽會喜歡這些……”

卿小可恍然大悟。

林二奶奶估計是找人打聽了她最近的行蹤。

花船啊,都是該死的徐祈然,這家夥每天晚上都要醉死在花船上。

卿小可跟著去過幾次。

所以,林二奶奶才得出她喜歡花船的說法。

“嗯。”卿小可趕緊打斷了林清慌張的解釋,“我喜歡的,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真的麽?”林清嘆了一聲,擡起袖子擦汗。

“但是……能不能換個地方?”卿小可問。

如果上了船,一蕩就是一晚上,想上岸可沒那麽容易了。

她還有要事呢。

林公子顯得有些為難。

“可是……”他說。

“可是什麽?”卿小可湊近了一些。

這個林公子,有時說話太小聲了,需要側耳傾聽。

“可是在下還安排了別的。”林清支支吾吾地說:“姑姑說你喜歡絢爛多彩的東西,所以,我在河邊兩岸布置了上萬盞花燈,只等你登船那一刻,便會接連亮起。”

“公子!!!”趕車的小廝出聲責備說:“這是不能先說的呀。”

我的傻公子,哄女孩子,不是這樣的!

香兒撲哧一笑。

卿小可看著林清,有些木了。

什麽叫上萬花燈?

什麽叫接連亮起?

從十萬兩買了舞姬開始,這位羞澀的、文雅的公子,就處處飄著土豪的氣息。

要知道,這是沒有通電的時代啊。

上萬盞花燈接連亮起,那需要多少人守在岸邊?

專情內斂小土豪,這得迷倒多少純情少女?

“哎。”林清嘆了一聲,“卿姑娘,你一定在心裏笑我呆笨。”

他的失望,感染了卿小可。

“姑娘若是不願登船,也罷了。”林清說:“現在讓人去包下仙音居,已然太晚了。”

連香兒都看不過去了,她湊在卿小可耳邊,說:“姑娘,不然我們就先登船吧,早些靠岸就是了。”

這機靈丫頭,是被十萬花燈給迷惑了吧。

那將是怎樣的一番奇景。

卿小可默默點了點頭。

林公子看到她點頭,驚喜萬分。

他捏緊了拳頭,心潮澎湃。

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那樣,恨不得仰天長嘯,歡呼雀躍。

“公子,到了。”趕車的小廝將馬車停下,輕聲一句。

林公子如夢初醒,只恨這一段路太短,真希望一直這樣往前駛去,永遠不要停下。

他挑開了車簾,下了馬車,立在車邊,靜候佳人。

香兒先行跳下,擠開了林公子,將卿小可扶下來。

她像是防賊一樣,防著單純羞澀的林公子。

卿小可看著碼頭邊的花船,驚嘆不已。

果然,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跟徐祈然出來時,看到那樣的花船,就覺得是很好的了。

現在這艘……

三層樓高的花船,她還是第一次見。

這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的泰坦尼克號了。

“怎麽?不好嗎?”林公子擔憂道。

卿小可楞楞地點頭。

林公子沒明白她的意思,以為她是說不好。

他拍了一下小廝的頭,說:“都是你,你是怎麽傳話的。”

“公子啊,姑奶奶的確說了,船不需太大,溫馨就行。”小廝委屈地說:“小的是按姑奶奶的吩咐做的呀。”

這還不算太大,這叫溫馨麽?

卿小可看得炫目。

甲板上三層船艙,每一層都懸掛著精美炫麗的花燈。

有好些,都不是一般的材料制成,看過去晶瑩透亮,到處都閃著富貴的光。

就連腳下的紅地毯,都是用上等的紅綢鋪就。

十分奢華。

“香兒,林家那麽有錢嗎?”卿小可問。

“嗯。”香兒說:“林家是這四洲之內最大的絲綢商,到處都是林家的鋪子。”

“林家跟於家相比,誰更有錢?”卿小可問。

香兒想了很久,直到踩著紅綢緞,上了花船,也沒能答上來。

登船的瞬間,林公子拍了拍手,兩岸邊上的萬盞華燈瞬間點亮。

紅燭明燈,將這天地間照得通明,宛若白晝。

靜謐的河水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卿小可看得呆了。

就在此時,船艙裏飄出了悠遠神秘的羌笛聲。

真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已經飄起來,飄到天上去了。

隨著林公子,進入船艙,卿小可被這豪氣給迎面拍昏了。

地上鋪的毯子都繡著金線。

矮桌上清一色的葡萄美酒夜光杯。

擺放的餐盤碗筷,統一以純金打造。

船艙四壁掛著碩大的夜明珠照明,數十個西域舞姬,跳著熱情的舞蹈。

她們的腰間額前,全是明晃晃的金子。

卿小可這算是體驗了一把紙醉金迷。

哇,這小土豪的攻勢,果然猛烈。

金錢的誘惑,果然無法抗拒啊……

卿小可盤腿坐下,宛如坐在金山上。

她轉頭,看著一臉嚴肅的林公子,瞬間覺得他的顏值上升了無數個檔次。

總算是明白了,為何現實生活中,總有五十多歲的富豪,頂著一張抱歉的臉,輕松娶到年輕嬌妻。

這世界的規則,永遠殘酷,亙古不變。

“姑姑說,你不喜太過奢侈,所以……為了配合異域風情,顯得太過俗氣了……”林公子擔憂道:“可還喜歡?”

敢情這已經是降低了檔次?

不俗氣的該是什麽樣呢?

卿小可目瞪口呆地點頭。

喜歡喜歡,滿意滿意。

她甚至起了賊心,習慣性地把勺子順進袖子裏。

“你喜歡就好……”林清終於沒那麽緊張了,放在雙膝上的拳頭,松開了些,深吐一口氣,嘆:“喜歡就好啊!”

他甚是欣慰。

185切開全是黑的

酒過三巡,卿小可時不時就要甩甩頭,掐自己一把。

在心中,她不斷地暗示自己:

不行,要振作!

別沈淪。

不能被金錢所迷惑。

萬惡的資本家游戲。

我要抵制!

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光她一個人振作,顯然是不夠的。

香兒已經暈乎乎了。

香甜的葡萄酒,像是誘人的毒液,侵蝕著她的意志。

卿小可多次暗示她,到了該下藥的時候了。

她顯然忘了正事。

既然如此,卿小可狠下心來,只有我自己動手了!

卿小可時刻謹記著自己的任務,沒喝多少酒。

林公子只顧著看她,也沒喝多少酒。

想找機會迷暈他,顯然不是易事。

觥籌交錯間,卿小可發現,這位林公子,目光從未離開過自己。

自己把某樣不喜歡的菜往前挪一下,他也會迅速讓小廝把菜撤走,再換新菜。

這樣的情況下,怎麽才能藥倒他呢?

“卿姑娘……”林公子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壯著膽子,說:“不知明日的選婿,你是何意?”

言下之意,只要得君一句話,千軍萬馬,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他的深情,卿小可承受不起。

“我希望公子退出選婿。”卿小可直接說。

雖然你很有才,長得也不錯,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土豪。

但是,對不起,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嫁你。

“為何?”林公子垂下眼眸,心裏揪著疼。

卿小可說:“因為我有意中人了。”

好直接的話。

好尖銳的話。

好明確的拒絕。

林清快要窒息了。

“是何人?”他問著,淡淡地說:“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何人?”

卿小可沒告訴他。

沈默。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卿小可正要伺機下藥,沒太多心思去關註林公子的絕望。

船艙裏,樂曲聲依舊熱鬧,舞姬依舊熱情。

只是沒人知道,林公子的心臟,已經落入冰窟。

“所以……”他稍稍恢覆了一些神智,“你答應姑姑,出來見我,是為了拒絕我麽?”

卿小可看著他受傷的雙眸,半晌之後,點了點頭。

我不僅要拒絕你,我還要拒絕所有人。

“卿姑娘,為何不能是我?”林清鼓足了勇氣,堅定地說:“我不介意。”

不介意的。

不介意你有心上人,不介意過往,我什麽都不介意。

“你真的喜歡我嗎?”卿小可問。

雖然民風熱情開放,但這樣的問話,在青年男女之間,顯然太過直白。

不僅是林清,連他身邊的小廝,都紅了臉。

“當然。”林清急切道。

“你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麽?”卿小可問。

林清垂下眼簾:“姑娘不必再說了。”

他忽然站起來,高喝一聲:“靠岸!”

卿小可沒搞明白。

“林公子?”她問。

林清獨自走出了船艙。

他站在甲板上,在刺骨的寒風中,默默流淚。

卿小可追出去,看著他的背影。

心裏懊惱,是不是太傷人了?

若是不這樣直接,只怕日後傷他更深。

“林公子?”她緩緩地走近。

林清沒轉過來,只是哽咽道:“你別過來。”

卿小可怕他想不開,忽然跳下去,那就完蛋了。

那麽冷的天,撈上來也要凍死。

“對不起。”卿小可輕聲說。

“我讓船家靠岸,然後讓人送你回去,外面冷,你回船艙裏坐著吧。”林公子強忍著哭腔,說:“我在這裏站一站,看看景色。”

“林公子……”卿小可說。

“不必多說。”

卿小可的話沒說完,又被打斷了。

她其實是想問,明天你是不是要退出。

可屢次被打斷。

哎……

“明日,你選我便是了。”林清說。

他的聲音帶著濕潤的水汽,撲面而來。

卿小可正在挑開船艙的門簾,忽然手僵在那兒。

他說什麽?

這個人,是不是沒聽清楚自己的話。

她轉過身。

看到了林清悲涼的笑。

“卿姑娘,明日,你選我便可。”他重覆了一遍。

“林公子,我……”卿小可想說,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麽?

“雖然在下武功平平,但憑著文試,一定能擠入前三,你選我便可。”林清鼻頭發紅,聲音蒙上了一絲委屈,嘴角卻扯開了笑。

卿小可看他這樣,心裏忽然有些難受,不忍再說第二次拒絕。

“方才……”林清定睛看著她,看著這個心心念念的人,緩緩說:“你在找機會下藥,是不是我不同意退出,你便要毒死我?而且,你問了許多次,現在是什麽時辰,你穿著勁裝,身上藏著匕首,腰間全是暗器,是否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我猜,你的心上人,沒辦法來選婿,對麽?”

卿小可下意識摸了摸身腰間的匕首和飛鏢。

林清抖了抖袖子,拿出她的武器。

“女孩子家,不要舞刀弄劍的好。”他笑了笑。

“你……是什麽時候……”卿小可尷尬地問:“識破了……我?”

她心裏暗暗罵自己。

武器被人摸了去,也毫不知情,真是被金子晃了眼,失策!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林清笑了笑,走過來。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卿小可似乎還不明白,這話是何意思。

但她知道,這是一句很可怕的話。

她毛骨悚然地看著眼前的人。

“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懂你。”林清說:“你的心上人,是卿羽軒,對麽?”

卿小可往後退了一步。

果然啊,長得越無害,越有可能是大怪物。

這不是一般的粉絲,這是個私生飯。

“都怪紅月學校的蒼雁老兒!”林清失落地說:“若不是他,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早就計劃好了一切,買通了魔宮裏許多守衛,若不是蒼雁先一步將你帶出來,那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

卿小可看著他,眼珠子動也不動。

想起來可真後怕啊。

“你的人生之中,到目前為止,與你關系密切的,只有四個男子。”林清說。

甲板上略顯昏暗,他的臉有一半陷在黑暗之中。

卿小可一語不發,看著眼前這個“純情”少年。

“卿羽軒,牧無炎,於正陽,徐祈然,到目前為止,只有這四個人。”林清說。

媽呀,簡直是變了一個人啊。

卿小可細思極恐。

這人看著倒是幹幹凈凈,切開連心都是黑的。

“你的心上人,只會在這四個人裏。”林清自信地分析:“於正陽被你殺了,徐祈然被你拒絕了,據我的探子回報,你與徐祈然看似親密,實則最清白無染!而牧無炎……你費盡心思逃出魔宮,還在八怪鎮用徐祈然來氣他,他也出局了,所以,只剩下……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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