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屍體不能久放，第二日淩寒爺爺的遺體就在老村長的幫助下火化了。

白日觀看葬禮的村民們都回家去了，淩寒怔怔地跪在爺爺靈位面前，時而想著爺爺生前的音容笑貌，時而想著老村長昨天趕來時說的話。老村長說：寒丫，你才七歲，又沒有其他親人在世，按照規矩，三日後我是應該把你送到鎮長家聽從安排的，不過咱們村中有幾戶人家都想認你當童養媳，你要是同意的話，這幾日就定下來吧。

明日是老村長給的最後期限，淩寒要是不答應去做童養媳，就只有去鎮上貴族家裏做傭人的命運了。

她聽爺爺說過，拉凡德國的一項法律規定，若是十歲以下的幼童沒有親人在世，孩子本身就會被安排到貴族家庭作為傭人，其田產和房產也由該貴族代為管理，然後一邊享受主人提供的衣食住行，一邊履行主人吩咐的事情，直到十五歲才能恢覆自由身份，舀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是這等傭人要比賣身的奴仆強一些，主人不得無故殘害傭人的性命，也不得彼此之間進行買賣。

淩寒咬了咬牙，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倒是可以考慮去當傭人這一條路，反正十五歲後就可以恢覆自由了。只是她偏偏是個女子，即使她將來礀色平庸，到了貴族都有可能被那些看不起平民的貴族汙了清白，更何況自己長得秀眉大眼、膚白唇紅呢。

淩寒絕對不會去做傭人的，可是她也很清楚村裏那幾戶人家的情況，無一不是住著破爛的茅草屋，孩子反而一大堆。如果自己做了他們的童養媳，恐怕等到自己剛剛過門，爺爺留下來的房子就會被他們占去，她也未必會有好日子過。

這兩種命運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她又有什麽別的辦法？想著想著，淩寒悲從心來，淚眼模糊地看著爺爺的牌位……爺爺，你怎麽忍心丟下寒丫一個人呢？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到時候蘀你找一戶願意認你做女兒的人家。”男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淩寒身後，聲音冷淡如舊。

淩寒伏在地上，任自己的淚水一串串滑落。她不要走，這裏是她和爺爺的家，她才不要被迫離開，她為什麽要離開？

淩寒慢慢地直起身，瘦弱的身子在黑暗中挺得筆直。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她忽然想到爺爺曾經說過的一句戲言。當時她抱著爺爺的胳膊說不要嫁人，要永遠和爺爺在一起，爺爺那時刮了刮她的鼻子，取笑道：“寒丫不嫁人怎麽行？要想和爺爺一直在一起，除非你能夠找個入贅相公，到時候讓他住在咱們家裏……”

男人沒有錯過淩寒眼裏突然迸發出來的光彩，那是他熟悉的，只有走在死亡邊緣的人在看到希望後眼中才會閃現的光芒。很好，本來他還覺得蘀她爺爺看病有些抵不過她的救命之恩呢。“你想好了嗎？如果確定了，我明日就帶你出發。”

淩寒搖了搖頭：“這是我的家，我不會離開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

“我不是幫你，是還你的恩。”男人冷冷地打斷了淩寒的話，黑暗中的眉頭微皺，沈默片刻後才道：“你不願意離開也行，我還有另一個辦法。今日我去外面的漢德斯鎮了，聽說明年春天各城靈士學院開始招收平民學員，到時候我可以帶你去試試，但是想要成為學員，你必須擁有武靈，所以能否進入學院學習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淩寒被男人的話打斷了思緒，好奇道：“什麽是武靈？”她沒有去過城裏，從來沒有聽說過靈士學院，更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男人有些不耐煩，但是依然冷著聲音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武靈是什麽，兩條路只有這一條可以走，那就這樣定了。若是明年你進了學院，我會蘀你繳納三年的學費，你十歲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若是你不具備武靈，並且還不願離隨我離開的話，那我也會獨自離開。”說完，不等淩寒回話，徑自走出了淩寒家裏。

淩寒心亂如麻，爺爺去世帶來的傷痛和前途的渺茫讓她身心疲憊，回到炕上就昏睡了過去。

第二日淩寒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穿過窗楞照了進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麽久，連忙起身就要去洗漱，不想雙腳站到地上時竟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慌亂地扶住炕頭，這才沒有倒下去。

剛剛打開竈房的門，老黃狗就伸著舌頭湊了上來。淩寒哭得紅腫的眼睛有些不適應清晨明媚的陽光，微微瞇了瞇眼才勉強睜開，無奈地摸了摸老黃狗的頭。這兩日她無暇旁顧，自己都沒有吃過什麽東西，哪裏還記得它？

草草地清洗完畢，淩寒朝爺爺的牌位拜了拜，先是將足夠兩個人吃的水粥煮好，然後拉著餓得咩咩直叫的山羊去河邊吃草。爺爺已經去了，家裏的山羊和老黃狗可以說是她最親密的夥伴了。

吃飯的時候，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並沒有出現，淩寒勉強喝了半碗清粥，因著夏日食物不好放，她打算將剩下的粥全部倒給可憐兮兮的老黃狗。可是當陶盆裏白花花的飯粒快要倒得差不多時，淩寒忽然改了主意，又將粥倒進了碗裏，雙手捧著碗咕咚咚喝了起來。爺爺雖然去了，她還活著，只有吃飽了有了力氣，她才能好好地活著，應付那些覬覦她家房子的人。

碗筷收拾完畢，淩寒將前日挖的麻黃還有其他一些藥草晾在了後院，日後好歹能換上幾個銅幣。以後自己一個人，錢財糧食都是問題，她得精心籌劃才是。後院清理結束，淩寒又將前院菜園子裏的野草拔掉，看著細細長長的豆角還有拇指粗細的小黃瓜，淩寒心裏總算是好過了一些。

等到淩寒將自己能想到的活計都做完了，她搬著小板凳坐到了大門外面，抱著自家的老黃狗等待村長和那些村民到來。經過昨晚的對話，淩寒隱約意識到那男人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也是真的想報恩然後了結兩人的關系，那麽他一定知道今天她要面對的情況，到時候肯定會出現的。不知道他有什麽辦法，淩寒擡頭望了望天，默默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

新書期間，小淘厚著臉皮求大家收藏推薦啦，拜托拜托！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