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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引路 祁荀單手抱起白念,讓她坐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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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安院, 四合院子圈出一方天地。

白念坐在秋千架上,頭倚著纖繩,美目微闔。

這個秋千架是白念十歲生辰時, 白行水著人搭建的, 搭建完那日, 白行水幫她推秋千,秋千飛出去, 又落回阿爹的懷裏。

日子過得快,一晃眼, 她竟到了及笄之年。

流音站在一旁,見小姐郁郁寡歡, 便知小姑娘在想阿爹了。

今夜晚宴氛圍怪異,夫人一顆心撲在柳詹身上,同白念不過寥寥數語。

這場面論誰見了,都會心生不快。

流音心疼地理著她的發絲:“小姐,您倦了?流音幫您推推吧。”

她撐著纖繩,使了勁將人推出去。

涼風劃過耳廓, 夾在耳後的幾縷烏發隨之拂漾。

白念晃著腳, 努力教自己蕩得高一些。

可流音力氣小,縱使卯足了勁, 也沒蕩起更大的弧度。

“流音,怎麽不動了?”

話落,她回過身去。

一股寧神的香氣鉆入鼻尖。

她仰起腦袋, 卻見祁荀撐著纖繩,虛虛地攏著她。

男人身形偉岸,擋了風,又能接她入懷。

“阿尋, 你怎麽在這呀?”

祁荀彎下身子,垂首瞧她。

小姑娘笑意盈盈,一雙烏黑的眸子,比扶安院上方的星子還要明亮。

“流音推得有些吃力,正巧我路過,剛好接手。夜裏涼,她怕小姐凍著,眼下應是去屋內取披風了。”

白念左右瞥了一眼,院裏果然沒甚麽人。

“是有些涼。”

不知是吃了酒的緣故,還是夜色撩人。小姑娘面色緋紅,膽子也跟著大了不少。

她將腦袋埋在祁荀腰腹,一雙小手不安分地鉆入他的袖口。

祁荀的掌心、手腕都暖烘烘的,像屋內暖手的火爐。

男人感受到指尖的冰涼,僵楞在原地。

換作別人,他早就一把推開了。

可垂首時,瞧見身上倚著蹭來蹭去的小腦袋,怎麽看怎麽可愛。

他想伸手去撫,卻被白念一把拽住。

祁荀雙眼一闔,認命似的借她靠。

“阿尋。”白念開口道:“小時候,阿爹也是這樣站在我身後,幫我推秋千的。”

“阿爹?”

“對呀。他也會幫我暖手的。”

祁荀面色一沈,合著小姑娘將他當作白行水了?

兩日後,沈語安啟程去綏陽。

臨行前,白念特地將她送至城門,絮絮叨叨地一頓囑咐。

“這幾日天氣多變,衣裳得多穿些。”

“不要沒日沒夜地瞧醫書,仔細壞了眼睛。”

“你上回教我多補些酸食,自己可不能忘。”

沈語安方才還沈浸在離別的愁緒中,被白念一本正經地念叨後,笑出了聲:“我尚且懂些醫術,這些話,應當送你才是。”

白念往下癟了癟唇角,一臉不舍。

最後還是沈伯伯前來相勸,二人才戀戀不舍地回了各自的馬車。

馬車轔轔聲交錯,而後回歸單一。

白念靠著車壁,像被雨水打蔫的花骨朵,提不起精神氣。

一路行至七彎街。

七彎街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祁荀知她心情不好,挑簾問道:“小姐可要吃德源堂松子百合酥?”

聽聞姑娘心情欠佳時,總愛吃些甜滋滋的東西。

白念搖搖頭,很快又點頭說’要吃’。

祁荀下了馬車,囑咐車夫在此稍侯片刻,他只身往德源堂走去。

德源堂在青鸞河的對面,過橋右轉,是鋪面最大的那間。

然而,還未等他走至德源堂,便有一定蓋頂華美的馬車停在他面前。

一雙纖手挑開車簾,瞧見祁荀後,低聲喚了:“小侯爺。”

祁荀掀眼,瞧清來人是趙婉後,毫無波瀾地走開。

他沒有同其他姑娘周旋的耐性。

誰料趙婉三兩步行至他身側,面上堆笑:“小女正巧來珠翠閣取清洗好的玉牌,不曾想在這兒遇見小侯爺。”

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這是她套近乎的把戲。

只她嘴裏的’玉牌’,不由地教祁荀止住了步子。

他正要開口問,卻聽見青鸞河對面一陣喧鬧。

摩肩擦踵的行人慌慌忙忙地從橋面上一湧而出,緊接著有一股濃煙從木質的樓閣處緩緩升起。

騷亂之下,有人疾走奔呼:“茶樓走水啦。”

祁荀撥開人群快步往回走,趙婉緊緊地跟在身後:“小侯爺,您小心。”

七彎街一亂,甚麽鬧事、尋釁、偷搶的行徑都滋生出來。

還沒走到河對岸,他就瞧見好些人互相撕扯,面上掛彩,巴不得天下大亂。

“小姐呢?”

車夫瞧見祁荀,忙放下掩鼻的手,左右張望了一圈,楞是沒尋著。

“方才人群簇擁,馬兒受驚,呆在那車內屬實不太安全,這才教小姐下來透透氣,原些就呆在附近的,眼下...眼下應當是從人群沖散了。”

“沖散?”

祁荀的臉色一沈再沈,二話不說沒入鄰近茶館的高樓。

從高處往下望,底下的狀況可謂一目了然。白念沒尋著,偷搶鬧事的行徑他到底瞧了個仔細。

趙婉跟在他身後連嗆幾聲:“小侯爺,這處高樓的東面已燒起來了,處處都是嗆鼻的濃煙。妹妹尋不著我們應會自行回府的,您沒必要為了此事傷到身子。”

在趙婉看來,祁小侯爺是天潢貴胄,他的性命安危遠比白家那位小姐來得重要。

因救火署的官員遲遲未來,茶樓這一側的鋪面已接連燒了好幾家了。

很快便要殃及他身處的這座高樓。

祁荀頭疼地皺眉,不留情面地低呵道:“閉嘴。”

趙婉面色一僵,緊咬著下唇。

她今日刻意施了粉黛,香料衣著都精心挑選。有些該帶的東西也帶在身上了,可祁荀仍是不願多瞧她一眼。

眼瞧著濃煙彌漫,險要遮這了整幢高樓,祁荀忽然眸光一縮,緊接著整個人一躍而下,消失在趙婉眼前。

街上挨肩疊背,大小事層出不窮。白念茫然地站在人群中,踮著腳喊著流音。

可流音同她沖散了,耳邊只有無休止的喧囂聲。

她正要順著人群往前走,忽有人扣住她的腰肢,輕輕一提,便將她轉身攬入自己的懷裏。

白念沒有掙紮,這股熟悉的氣味,不需猜便知來者是誰。

一擡頭,果然瞧見面帶怒色的祁荀。

小姑娘又驚又喜:“阿尋,你是怎麽找著我的?”

祁荀有些心急,說話時語氣不自覺地重了幾分:“不是教你呆在原處嗎?又瞎跑,怎麽不長記性。”

白念的笑意凝在臉上,卷翹的羽睫眨了又眨,很難相信平日話不多說的男人正在出口兇她。

事實上,祁荀才說完,便心生悔意。

分明是擔心的話,到他嘴裏便多了幾分呵斥和責怪。

他只是擔心極了,方才從高樓往下瞧,正有一行事詭異的男子伸手去探白念的腰肢,得虧他及時出手,這才沒教那人得逞。

可白念哪知道這些,她自幼乖順,從不惹事。阿爹不在永寧,府裏唯有阿娘,她為了討好阿娘,不教阿娘操心,更是不敢給白府徒添麻煩。

陡然被祁荀一兇,她大概真的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

“我不是故意要走。”

方才發生慌亂時,她確實有些手足無措。可說到底,她在永寧呆了這麽些年,對這七彎街總歸要比阿尋熟悉些。

白念像做錯事的小孩,垂著腦袋軟軟開口:“我只是擔心你。”

這等軟糯糯討好的話,任誰聽了都不由地心軟。

更何況是早早後悔的祁荀。

他抿了抿嘴,心裏的火氣一下全無。可他仍是板著臉說道:“這麽多人,萬一嗑著碰著,夫人該擔心了。”

男人總歸有些嘴硬,即便是自己擔心,也非要給這番話安個由頭。

話落,祁荀單手抱起白念,讓她坐在自己的肩頭,小姑娘輕呼一聲,害怕地攥著他的手心。

“既然小姐熟悉,那就勞煩小姐引路了。”

白念咬了咬下唇,面色緋紅。她一手死死地撐著祁荀的肩,一動也不敢動。

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我自己能走。”

祁荀禁錮著她的雙腿,勾起一抹笑道:“前邊人多,你若下來,我們二人都瞧不清路。”

不過是不肯放她下來的說辭罷了。

白念瞧不清路說得過去,依照祁荀的身量,又怎會被前邊的人擋了視線。只是他不這樣說,小姑娘定是吵著鬧著想要下來。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白念只好乖乖地仰頭指路。

馬車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不遠,只因人群熙來攘往,暈頭轉向,這才沒摸著折回的路。

有白念居高處指路,視野開闊,不出一會,他們二人就同車夫會合。

趙婉親眼瞧見祁白念坐在祁荀肩頭,說不傻眼都是假的。

誰人不知宣平侯府的那位,葷-腥不沾,素得很,論誰也近不了身。今日這場面,她屬實是頭一遭見。

趙婉暗自咬牙,她爹爹教她討好李長安時,李長安一門心思撲在白念身上。

永寧好不容易來了有頭有臉的人物,她算計好了一切,到頭來,還是落入白念囊中。

趙婉盡力掩去自己的妒意,見她們二人朝自己走來,立馬換上一副關切的面容:“妹妹去哪了,可教我和阿尋好找。”

白念楞了一下:“你和阿尋?”

這言外之意,無非就是:你找阿尋時,阿尋正同我一處。

可趙婉偏偏點到為止,不敢多說,也不願多說。這種欲言又止的手段,無異於在白念心裏埋下一個小疙瘩。

正此時,於秋橫沖直撞而來,她撞在趙婉身上,趙婉身子不穩,向前傾去,險要落入祁荀懷裏。

祁荀原可以推開她,垂首卻瞥見她腰際上掛著一塊醒目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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