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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畫卷 勻稱的紙面上勾勒著男人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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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音快她一步發覺事情不對勁, 拉開櫃門,發現裏面亂成一團,就連藏現銀的小匣子也不見了蹤影。

“小姐。”流音瞪圓了眼, 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這是遭賊了呀。”

流音一陣翻騰, 莫說銀錢, 就連白念生辰時,白行水著人替她打得金首飾也不翼而飛了。

白府管束嚴謹, 從未有過失竊的狀況,流音想去衙門報案, 卻被白念伸手拽住。

“我只聽聞半夜進賊的,卻從未見過□□就來偷搶的。”

流音忖了片刻, 才明白白念話中有話。

“小姐的意思是,這賊人興許是府裏的?”

白念點頭:“且是知曉我們今日要出府的。”

“那我去將吳管事尋來。他辦事穩妥,定能將這狡詐的賊人揪出來。”

白念默允,心裏隱隱閃過一絲不安。

銀錢沒了也就罷了,可這些金首飾,是阿爹親自盯人打出來的。

白行水每歲走航運, 日子不定數, 鮮少能趕上她的生辰。偶有那麽一回生辰,正巧撞上白行水在府, 他手裏捧著一對手鐲、一副耳鐺、一套瓔珞,笑意盈盈地贈與她作為生辰禮。

事實上,白行水每歲都會給她準備生辰禮, 從來沒有落下一回。可當真只有那麽一次,是照著日子,親手交在她的手裏。

因為不可多得,所以才額外珍惜些。

故而這些首飾, 她平日都不舍得戴在身上,生怕有了磨損。

流音尋來吳管事來時,白念急得來回踱步、小臉上布滿愁緒。

吳管事大約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想法同白念一樣,也是覺得賊人出在自家府裏。

既是府裏人,查起來也就方便多了。

一時間,在扶安院伺候,抑或是從扶安院調出去的人手盡都聚在院內。

吳管事來回打量一番,開口吩咐手底下的人:“先搜身,後搜屋子。當下若想招供的,還可從輕處置,若教我搜出來,那便直接送往府衙了。”

院內一片私語。

自央以手肘輕撞祁荀的胳膊,輕聲問道:“誰這麽大膽子,竟敢將手伸至小姐屋裏?”

祁荀皺著眉頭,只覺得扶安院的人手並未分配妥當,連個護衛都沒有。

身邊沒個人護白念安危,今日丟得是錢財,那往後呢?

正此時,烏泱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舉高了手。

吳管事走去,發現有事回稟是被調離扶安院的元銀。

“吳管事,小的有話想說。”

元銀使了個眼色,吳管事瞥了他一眼,同他走至角落。

自央瞧在眼裏,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他打得甚麽主意。”

半晌過後,底下人匆匆來稟,且在吳管事這兒附耳說了幾句話。

吳管事挪眼去瞧他手裏的物證,瞧見一副金鐲子後,登時揮手:“去。先將阿尋拿下。”

院內一片哄然。

照吳管事的口氣,這手裏頭不幹凈的賊人,應就是前段時日才入府的阿尋。

大家以瞧好戲的眼神望去,卻見站在一旁的自央站了出來。他護在祁荀身前,義正言辭道:“這幾日我同阿尋相處一室,深知他為人。這等骯臟事,他是不屑於做的。”

元銀環胸,急著打斷他:“你才跟他認識幾天?看走眼也是常有的事。”

自央沒甚麽本事,就是瞧人的眼光毒辣了些。打他頭一日見到祁荀,他便覺著眼前的男人矜貴倨傲,話不多,卻不是不入流之人。

反倒是元金元銀,面上雖帶著笑意,骨子裏卻有種與生俱來的刻薄與圓滑。

“管事,您別聽元銀的,這裏頭定是有甚麽誤會。”

吳管事嘆了口氣,他也不想為難阿尋,可這副金鐲子,是實打實從阿尋的褥子底下翻出來的。

人證物證俱在,就算他有意偏袒,當著眾人面,也不好開口。

驀地,他嘆了口氣,這人畢竟是小姐買回來的,就算要處置,也應當去屋內請示一下小姐。

見吳管事挪步進屋,元銀更是氣惱。

他張口就說:“也不知給小姐下了甚麽迷魂藥,分明被管事調至東廂房,不出一日,竟還回扶安院了。”

元金在一旁搭腔:“你有所不知,那阿尋原是慶春院的男倌,蠱惑人的本事多了去了,豈是你我能企及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拿異樣的眼光去瞧祁荀。

“怪不得手腳不幹凈,竟是從那地方來的。這事,夫人可曾知曉?”

“想來是不知的。只是我沒想到,小姐竟去了慶春院,還買了男倌。去過那等腌臜地,小姐該不會...”

這人話未說完,只覺得眼前有涼風拂面。再擡頭,卻見祁荀沈臉站在他跟前。

祁荀的手搭上他的肩,緩緩施力。

“該不會甚麽?接著說。”

那人倒是想說,可祁荀手勁大,他只用三成力,便教眼前的人站不直身子。

編排他可以,編排白念,卻是不行的。

小姑娘玲瓏可愛,雲英未嫁,怎能跟這些臟汙的話沾邊。

“阿尋,算了。”自央扒拉著他的手:“這些話聽來荒唐,權當是笑談吧。”

其實,也不算荒唐。

畢竟祁荀,當真是白念從慶春院買來的。

只行竊一事,才是無稽之談。

不一會兒,吳管事從屋內出來。他遣散了所有人,獨將祁荀留下。

“小姐喚你進去。”

元銀幸災樂禍地嗤笑了一聲,心想著這回小姐應不會再看重他了。

屋內,白念正悶悶不樂地坐在畫案前。她提筆畫著瓔珞,那瓔珞紋飾簡單,很好辨認。

見祁荀進屋,白念才擱筆托著小臉問道:“阿尋,到底是誰想要嫁禍於你呀。”

祁荀楞了一下,瞧見她清澈的眸子,不由地失笑。

這話還未問,便認定他不是行竊之人?

小姑娘的心思未免太簡單了些。

“東西是打我褥子裏搜出來的,小姐怎麽不疑心我?”

“我信你的。”

有陽光從窗子的罅隙鉆入,給鵝黃色的姑娘鍍了層柔和。

白念眨了眨眼,語氣篤定,沒有半點遲疑。

祁荀本不在意元銀的言論,因他並非久居於此,左右是得離開的,故而也沒著急辯解。可瞧見白念篤信的模樣,他最終仍是將事放在心上了。

白念信他,他就去自證清白。

不想讓小姑娘失望。

“多謝小姐。”

“只是這副金器,是我生辰時,阿爹贈與我的。我寶貝得緊,眼下丟了,難免有些難過。”白念起身,將手裏的畫卷交在祁荀手裏:“這人偷了銀錢尚能放在身上,只這耳鐺瓔珞,式樣是永寧第一份的,留在身上,難免惹人眼目。”

“所以小姐想教我去當鋪查查,看能否找出些線索來。”

白念點頭,不由地感慨,這讀書人的腦子就是聰明。

“還有副耳鐺,我也畫於你瞧。”

畫案上橫七豎八地攤著幾幅畫卷,畫卷壓住底下的素白的宣紙,白念胡亂翻著,從底下抽出一張未著筆墨的紙來。

祁荀走上前,信手拿了幅畫卷,他將畫卷成筒狀,整齊有序地擺入畫案旁的瓷制畫缸中。

待她畫完,畫案上的東西也理得差不多了。

最後一幅半卷的畫從硯臺下取出,展開一瞧,祁荀手裏的動作一頓,眼神微瞇。

勻稱的紙面上勾勒著男人的身形,肚腹處畫著三條橫線一條豎線,往上挪眼,這男人的五官優越又熟悉。

白念的手邊正巧有一盛了清水的青花梅紋筆洗,祁荀垂首去照,又拿起手裏的畫比對,發現是自己後,輕咳一聲,快速將畫卷了起來。

“阿尋,我畫好了。”

白念將耳鐺的式樣塞入祁荀手裏,擡眸時,正巧撞入祁荀眼裏。

祁荀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很是好奇這小姑娘的腦袋裏究竟裝著甚麽東西。

夜裏,樹影婆娑。

儲玉院內,擺了一桌的膳食。

柳詹和白念分坐在柳氏身側,在外人瞧來,頗有種兒女雙全的喜樂。

柳氏破天荒了起了壇酒,幾盞過後,她轉身望向柳詹,眼神裏流露出濃濃的關切:“好久沒有這般快意了。”

白念只以為他們姑侄二人久別重逢,想要說的話多了些,這才借酒助興。

可白念不怎麽能吃酒,兩盞下肚,她已面色坨紅,渾身像躺在棉花堆裏,輕輕飄的。

沒吃多久,流音便攙著她回了扶安院。

屋內,柳氏遞給康嬤嬤一個眼神,嬤嬤躬身退去,只留柳詹在屋內。

柳氏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今日去了何處?”

柳詹埋頭吃菜,張口敷衍:“隨意逛了逛。”

“逛到興隆當鋪裏去了?”

柳詹抹了抹嘴:“阿娘,你著人跟蹤我?”

聽到’阿娘’兩字,柳氏下意識地向外張望:“跟你說了在府裏不要這般喊我。”

柳氏緊張,柳詹卻有些無所謂:“阿娘不是說,白行水遠海時遭遇風浪,至今都杳無音信。既如此,整個白府都是您的,您怕甚麽?”

柳氏在他腦袋上輕敲了一記:“這兒還有白行水的寶貝姑娘,白念。你可不能叫她瞧出端倪。說起白念。聽聞她在查銀錢失竊一事,我且問你,她屋內的東西,可是你拿的?今兒去興隆當鋪,可是去當她的金器去了?”

柳詹心虛地撓了撓腦袋,也沒否認,也沒承認。

到底是從自己肚腹裏出來的,柳氏很是了解柳詹。

不說話相當於默認。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柳詹一眼:“阿娘唯有你這麽一個孩子,平日裏能給的都給了。你莫要再打白念的主意,聽到沒有?”

“那今日這事呢?”他後知後覺事情的嚴重性:“會不會查到我頭上來?我不過是偷金器時,被那元銀瞧見,心一慌還給了一副金鐲子封口。他應當不會說出去吧?”

若是查至他身上,莫說二人的關系可能敗漏,還極有可能引來牢獄之災。

“給元銀的?”

給元銀的金鐲子為何會出現在阿尋的被褥?

柳氏默了一會。

今日府裏的事她也有所耳聞,聽吳管事說,扶安院內有個名喚阿尋的下人,今日失竊的金鐲子便是在他被褥找著的。

柳氏忽然明白了。

她笑了聲:“他們二人之間的爭鋒可謂不小。這府衙,有人替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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