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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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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這根本不是什麽地下室,而是貝爾莊園的客廳。

客廳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壁爐裏,火燒得正旺,空氣裏彌漫著暖融融的味道。

一幅女子肖像掛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爐的正上方。畫像上的女子有些眼熟,瑪麗仔細回憶了一會兒,發現她曾在內瑟菲爾德莊園裏見過它。

希斯克利夫暫居在內瑟菲爾德的時候,在那裏擁有一間畫室,這幅女子肖像就掛在裏面。現在,他又把它搬到這裏了。

畫像上的女子究竟是誰呢?瑪麗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一定對希斯克利夫很重要。可能是他的母親、姐妹,又或者情人。

瑪麗抱著腿坐在柔軟的意大利沙發上,她不知道希斯克利夫究竟要搞什麽鬼。

她感覺自己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黃花魚,可以任人宰割。她試圖呼喚一個女仆或者管家來,但是喊了半天,卻沒有一個人搭理她,連剛剛那個給她指路的廚娘也不見了蹤影。

在郵輪上度假的時候,瑪麗因為無聊看了不少莉迪亞的哥特,那些無一不風格詭異,每隔幾頁就會出現屍體和吸血鬼。

其中有一本的主角相貌英俊,但是卻患有精神疾病,經常會引誘一些無知的少女來家中做客,然後用□□熏暈她們,再把她們的皮剝下來,做成各種美麗的工藝品。

瑪麗聯想到希斯克利夫說要剝掉小白馬的皮的說法,忽然感到脊背發涼,他不會真的那麽變態吧。

一陣腳步聲傳來,瑪麗不自覺地裹緊了毯子,緊張地盯著那條頗具維多利亞風格的長走廊。

希斯克利夫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微胖的紅發女管家,她手裏端著一個大盤子,上面擺著一塊幹凈的白毛巾、一只藥瓶和一小桶冰塊。

“可憐的小姐,聽說您扭傷了腳,我恰好知道怎樣對付這種情況,就讓我來幫助您吧。”

女管家蹲在沙發前面,幫瑪麗把扭傷的那只腳上的鞋子脫下來,這時她們才發現,她的腳已經腫得像一只剛出爐的大列巴。

瑪麗松了口氣道,她果真不應該看那麽多哥特,但是同時她也倒抽了口涼氣,因為女管家正在檢查她的腳踝。

“太糟糕了,親愛的小姐,您的腳腕有些脫臼。先生,為了安全起見,或許我們應該找一個醫生來。”女管家把瑪麗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邊用冰塊幫她緩解疼痛,一邊向希斯克利夫請示。

希斯克利夫沒有說話,他看了瑪麗一眼,似乎有點不耐煩,然後招呼來一個下人,讓他去請醫生,自己則又消失在走廊裏。

“湯姆是貝爾莊園腿腳最快的仆人,您不用擔心,醫生肯定很快就能趕到。”紅發女管家安慰道,她又拿來一壺紅茶和一盤松餅,放在茶幾上,讓瑪麗邊吃邊等。

可惜瑪麗沒什麽胃口,只能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為什麽自己就這樣倒黴呢?

當初格雷女士和艾蜜兒從馬背上摔下來就沒有扭傷腳,而自己不但傷了腳,還脫臼了,瑪麗感到很苦惱。尤其是想到那個只會放血的鄉村醫生,她就更苦惱了。

女管家並不知道瑪麗的苦惱,還以為是她準備的食物不合胃口,於是又端來一個銀制的大托盤。上面擺著羊奶、羊角包、布丁和胡蘿蔔蛋糕,甚至還有一份班尼迪克蛋。

“她是誰?”瑪麗指著壁爐上的畫問,她不忍再繼續辜負管家的好意,拿了一塊胡蘿蔔蛋糕慢慢吃著。

女管家回頭看了一眼那幅畫,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後又解釋道,“聽內瑟菲爾德莊園的主人說,這幅畫一直跟著希斯克利夫先生,他非常寶貝它。或許這是他的母親或者妹妹吧。”

“也可能是心上人。”瑪麗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八卦的笑容,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希斯克利夫這樣魂牽夢縈。

然而女管家卻否認這種說法,她解釋道,希斯克利夫很少和女人接觸,尤其是年輕女人。半個月以前,有一個漂亮的女傭試圖勾引他,結果卻被他趕出了家門。

瑪麗表示不置可否,畢竟女管家也是剛認識希斯克利夫,她能了解他多少呢?

至於那個女傭,瑪麗認為很可能是她長得不夠漂亮,如果她能有畫像上的女子一半好看,希斯克利夫可未必會把她趕走。

自打知道“約翰公爵”事件的實情以來,瑪麗便愈發覺得希斯克利夫不順眼,更打消了撮合他和伊麗莎白的想法。

因此,她現在堅定不移地認為,他就是一個四處沾花惹草的男人——雖然這個看法毫無根據。

湯姆不愧是貝爾莊園腿腳最快的男仆,才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帶著鄉村醫生回來了。

“小姐,你需要放血消腫。”鄉村醫生拿著瑪麗的傷腳觀察了一會兒得出結論,他穿著一件臟兮兮的禮服外套,領口還粘著蛤蜊汁。

“你想都別想。”瑪麗艱難地抽回腳,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她認出來了,這個大夫和上次給她看病的是同一個人。

“如果你真的是一個醫生,就應該先想辦法把我脫臼的腳給接上。”

“當然,當然要接上。”鄉村醫生說,“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放血消腫,如果放血不管用,還需要放膽汁。”

“這絕不可能!”一聽說要放膽汁,瑪麗立刻變得激動,幾乎是吼著說出剛剛那句話。

她在一些不靠譜的書籍上讀到過放膽汁,這是一項無比血腥而愚蠢的工作,它需要在人的皮膚上鉆一個孔,然後用導管把膽汁引流出來。

這還是比較溫和的方法。

而粗暴一點的醫生,會直接在患者身體上劃一道很深的口子,讓膽汁自己流出來。

很少有人能在這些操作之後活下來,他們不是死於傷口感染,就是死於失血過多,總之沒有一個是因為原本的病癥去世。

“這位小姐,你不能如此任性,要聽醫生的話。”鄉村大夫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在袖子上蹭了幾下,就要準備放血。

那刀子臟兮兮的,上面還粘著黑色的不明物體,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有人用它吃過巧克力蛋糕。

“我不需要你來治病!”瑪麗提高聲音,橫眉怒目,同時又往沙發裏縮了縮。

“班納特小姐,你在幹什麽?!”希斯克利夫厲喝道,他從走廊裏走出來,然後瞥了眼擺滿食物的茶幾,又皺起了眉。

“我是不會放血的。”瑪麗瞪著鄉村大夫說。

“放血?”希斯克利夫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他轉頭看向鄉村大夫,問,“你要給她放血?”

“放血可以消腫,先生。”鄉村大夫見貝爾莊園的男主人來了,頓時不知道怎麽就有了底氣,“但是這位小姐十分任性,非但不配合我的工作,還質疑我的醫術。”

“她做得很對,因為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希斯克利夫黑著臉,揮了揮手,讓

仆人把鄉村醫生趕了出去。

“不如我們去城裏請醫生吧,先生。班納特小姐的腳需要及時治療。”女管家憂心忡忡地看了眼瑪麗的腳,發現它比剛剛還腫。

希斯克利夫盯著瑪麗沈默了一會兒,直到被盯著的人開始感到心裏發毛,他才讓女管家再去拿一桶冰塊來。

等那位好心的管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之後,他忽然坐到了瑪麗對面。

“我會付給你請醫生的錢。”瑪麗幹巴巴地說,她尷尬極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陷入這種局面。

她原本是來算賬的呀,現在賬沒算成,反倒把自己的腳扭了,還得讓希斯克利夫幫她請醫生。

希斯克利夫瞪著她,沒說話。他的眼睛很黑,像一口幽深的井。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抓住瑪麗的那只傷腳,放在膝蓋上。

“你做什麽?”瑪麗又想往後躲,但是因為被對方抓住了“命運的腳踝”,所以沒有成功。

希斯克利夫還是不說話,他抓著瑪麗的腳簡單檢查了一下,然後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用力一掰。

“嗷——”,瑪麗忍不住發出一聲“悲慘”的嚎叫,嚇得門廳前籠子裏的香烏鴉直撲棱翅膀。

但是緊接著她就發現,自己的腳好了。雖然仍舊腫得像個大面包,但是至少已經不再脫臼。

所以希斯克利夫剛剛是治好了她的腳嗎?瑪麗有點頭腦發懵,她愈發搞不明白這個脾氣古怪的男人。

他曾經幫她趕走了騷擾她的士兵,還借給她馬車,現在又掰正了她的腳。從這些方面來看,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心人。

但是他為了報私仇,欺騙了父親和湯普森,害得他們成了當鋪的常客,還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子。從這些方面來看,他就又變成了旁人所說的奸商和混蛋。

但是,他又把小白馬還給了她。

瑪麗揉了揉額角,發現問題一旦涉及到希斯克利夫,自己的腦子就不太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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