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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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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們還沒有找到他。達西先生說父親剛剛在村子西邊救火。”伊麗莎白的身體微微發抖。

村子西邊,是火勢最嚴重的地方。

“勞煩您把我姐姐帶回家。”瑪麗把伊麗莎白交給達西,頭也不回地往村子最西邊跑去。

由於風向的原因,西邊村落的受損情況更加嚴重,這裏幾乎沒有一座完好的房子,就連蓄水池裏的水也冒著熱氣。

“爸爸。”瑪麗邊找邊喊,盡力保持冷靜。這一路過來,她所見到的人全都受了很嚴重的傷,還有一些已經永遠失去了呼吸的機會。

“爸爸。”瑪麗提高聲音,沖著廢墟和救援的村民們大喊,但是始終都沒有人回應她。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一個虛弱但是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的小瑪麗,是你嗎?”

班納特先生全身上下都灰撲撲的,頭發也亂七八糟擰在一起,和平日裏儒雅紳士的模樣判若兩人。他正費力地挪動一塊木頭,想把壓在下面的人救出來。

“爸爸!”瑪麗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過去,幫他一起挪動木頭。

那塊木頭十分沈重,上面還有幾顆尖銳的釘子,瑪麗一個不留神就被紮破了手。可是她毫無知覺,繼續和父親一起移動木頭,只想盡快把木頭下面的孩子救出來。

周圍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地往這邊趕來,還帶來了各種工具和藥物,有了他們的幫助,救援活動就順利了許多。壓在木頭下面的孩子也成功被救了出來。

“我還得在這裏忙一陣。”班納特先生遞給女兒一塊紗布,讓她先簡單包紮傷口。“瑪麗,你回去吧,告訴家裏人我都好,別讓他們擔心。”

“我已經拜托別人去報信了。”瑪麗熟練地給自己的傷口消毒,她從小喜歡騎馬,難免會磕磕碰碰,因此在處理傷口這方面格外熟練,“我要留在這裏,雖然我力氣不大,但是我可以幫傷員包紮。”

班納特先生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女兒一向固執,點點頭答應了,況且這裏也的確需要有人來幫忙處理傷口。

臨出家門的時候,瑪麗特意帶了一些鎮痛劑,這東西的用處很大,不但能緩解疼痛,還能安撫傷員的情緒,但也不能多用。瑪麗謹慎地把鎮痛劑分給村民,又貢獻出自己的披肩和圍裙,給那些失去衣服又被雨水凍得瑟瑟發抖的人。

“不,您不能用這個給他擦傷口。”瑪麗突然抓住一個老婦人的手腕,對方手裏正拿著塊沾了蜂蜜的帕子。

“蜂蜜可以讓他好得更快。”老婦人說,想把手腕抽出來,可是沒有成功。

“蜂蜜只會加快傷口的感染。”瑪麗不容置疑地奪走老婦人手裏的帕子,又遞過來一塊幹凈清涼的毛巾,“先用這個給他簡單擦一下傷口。”她並沒有處理燒傷的經驗,因此不敢冒然上手,但是她至少還知道一些基本常識。

“蜂蜜是我家的秘方,它是上帝的恩賜。”老婦人很固執,不但不接瑪麗遞過來的毛巾,還想伸手去搶剛剛那塊粘滿蜂蜜的帕子,可惜撲了個空。

瑪麗不能處理燒傷,但是對於那些普通的皮外傷還是很有經驗。她跟著幾個有治療經驗的女人,還有幾個鄉村醫生,前前後後忙活了一整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跟著同樣疲憊不堪的班納特先生回到家。

“感謝上帝,你們都沒事。”

班納特太太一看到丈夫和女兒平安歸來,立刻在胸前畫起了十字,簡和伊麗莎白幾乎要哭出聲來,她們同樣都一夜沒睡。

瑪麗原本只想休息幾個小時,下午繼續去幫忙,可是她的腦袋剛一碰到枕頭就沈沈睡去,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半夜。

皎潔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裏漏進來,瑪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感覺頭昏腦漲,五臟六腑都在灼燒。

“伊茲,伊茲。”瑪麗推了推身邊的伊麗莎白,為了避免和艾蜜兒的沖突,她早晨睡在了姐姐的房間。

伊麗莎白睡得並不沈,於是立刻就醒來了,她點燃一支蠟燭,想看看妹妹是不是餓了。結果卻發現,瑪麗滿臉通紅,額頭燙得嚇人,手腳卻全部冰涼。

“天啊瑪麗,你生病了。”伊麗莎白連忙叫來了班納特太太,又擰來一條濕毛巾搭在瑪麗的額頭上。

廚娘連夜熬了一鍋香噴噴的雞湯,但是瑪麗剛一喝進去就又吐了出來。一夜過去,她的額頭還是滾燙。班納特先生沒等天亮就去請了大夫。

“她需要放血。”鄉村大夫一進門就得出他的診斷結論。

“我絕不放血!”瑪麗瞬間睜眼眼睛,感覺病已經好了大半。

“伊茲,還是給我一些柑橘和香脂草②吧,拜托啦,親愛的伊茲。”瑪麗嘆了口氣,使出渾身解數對伊麗莎白撒嬌。

“放血可以加快身體恢覆的速度。”鄉村大夫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強調,“我一直用這種方法給人治病。”

“所以你的病人最後都死了。”瑪麗抱著被子爬起來,氣勢洶洶地啞著嗓子叫道,她感覺自己的病又好了一點。

班納特夫婦見瑪麗執意不肯放血,也沒有強求,反倒是決定去鎮子上找一個更加靠譜的醫生來。

鎮子上的大夫自然要更加專業,瑪麗老老實實地接受了看診,又老老實實地吃了藥。然後蒙上被子,又足足睡了一整天。

火,四處都是火。

還有燒焦的房子、木頭、人,伊麗莎白在一所燃燒的房子裏大聲呼救,但是卻沒有人理她。瑪麗披著一條打濕的被子,沖進去救人,但是雙腿卻不知道為何變得十分沈重,一步也邁不開,只能在原地幹著急。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路過她身邊,瑪麗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懇求他去救伊麗莎白出來。男人低下頭,瑪麗這才發現他是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腳步穩健地向那所著火的房子走去,然後抓住伊麗莎白的胳膊,猛得把她推了下去。

“不!”瑪麗發出一聲尖叫,她忽然又能動了,於是瘋了似的向伊麗莎白掉落的地方跑去,但卻怎麽也到不了目的地,周圍只剩下橘黃色的火焰。

溫度越來越高,整個村落就像一個大蒸籠,連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火星子像雨點一樣落下來,在幸存者的身體上灼燒出一個焦黑的洞。

希斯克利夫又出現了,瑪麗正要質問他,卻發現他的身後生出了一對巨大的白色翅膀,接著他的面孔也扭曲起來,變成了路西法。

“這是對你的懲罰。”路西法說,“自私的女孩。”

“去你X的懲罰!”瑪麗撿起一塊著火的木頭扔了出去。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焦糊味兒,路西法的翅膀被木頭點著了,他發出一聲慘叫,面目再次扭曲起來,然後變成了伊麗莎白。

“不!”

瑪麗氣喘籲籲地從床上坐起來,她緩了一會兒神兒,才發現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現在已經是第三天早上,她終於感到腦袋不再沈重,四肢也有了力氣。

“說起來,我們又欠了希斯克利夫先生一個人情。”伊麗莎白給瑪麗盛了碗加了雞湯的米粥,又切下一塊軟綿的白面包放在盤子裏。

“多虧他貢獻出自己的馬和馬車,爸爸才能去城裏請大夫。咱們家的馬和馬車全部都留在隔壁村子了,事實上,赫特福德的大多數馬匹都留在了那兒。”

“別把他說得那麽好心”莉迪亞插嘴進來,“他不是借給咱們馬車,而是租,爸爸付過錢。他明明富得流油,卻如此吝嗇。”

“好吧,是租。”伊麗莎白笑了笑,“但是他把他最好的馬租給了我們,不是嗎?”

“是那匹黑色的荷蘭溫血馬嗎?”瑪麗狼吞虎咽地喝著粥,前幾天她沒有胃口,只靠喝水度日,而現在她餓得能吃下一整只加了面包圈的烤羊羔。

“對,就是那匹。”伊麗莎白點點頭,“爸爸說,那匹馬脾氣很差,但是跑得非常快。是普通馬類的二倍。”

那可是一匹“貴族馬”,現在卻被用來拉車,脾氣能不差麽,瑪麗腹誹著。她愈發覺得希斯克利夫古怪,這個人又不缺錢,幹嘛把自己的愛馬租出來幹這種苦力。

希斯克利夫面色陰沈地站在馬廄裏,他的愛駒不斷從鼻子裏噴出兩道熱騰騰的白氣,以此來表達對主人把自己租出去拉車的不滿。

它可是“馬中赤兔”,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想到這兒,“赤兔”又狠狠甩了兩下尾巴,一方面是為了驅蚊,另一方面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

希斯克利夫隨手在馬脖子上胡嚕了兩下,以示安撫。

他自然沒有樂於助人這種“無聊”愛好,但出於商人社交的本能,當班納特先生來借馬和馬車的時候,他還是答應了——即便是商人,他也不輕易社交,除了已經建立了合作關系的那些,比如班納特先生。

原本,他只需要隨便從馬廄裏挑一匹馬出來,但是當聽見班納特是為了去城裏給瑪麗請大夫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最好的那匹馬牽了出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班納特先生已經千恩萬謝地在套馬車。而他的愛駒則不斷從鼻子裏噴出白氣,並發出一連串的馬鳴。

為了安撫愛駒的情緒——事實上是為了安撫自己的,他生硬地開口說:“我是一個商人,班納特先生,所以我要收取10英鎊的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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