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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0(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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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捉蟲)

十英鎊,哪怕是在倫敦,這個價格用來租馬和馬車也過去高昂了。但是,哪怕是在倫敦,也不會有人用純種的荷蘭溫血馬來拉車。

所以,當班納特先生駕著這匹脾氣暴躁的黑馬在城裏找大夫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腦子出了問題。

希斯克利夫不喜歡女人。

但這並不是說他喜歡同性。事實上,他不喜歡任何人。在他眼裏,金錢和利益是維持人與人之間聯系的唯一紐帶。親情、友情、愛情都是家腦子裏的幻想,只有土地和產業才貨真價實。

他是一個典型的“剝.削者”,對待雇員竭盡所能地去壓榨,工廠裏的工人們沒有一個不曾咒罵和詛咒過他。他還是一個典型的“獨.裁者”,幾乎聽不進去任何建議,也不允許任何人提出反對自己的意見。

但是在經歷了最初幾年的打拼以後,他再也沒有做過任何一個錯誤的決策。在他倫敦的工廠裏,曾經有一個念過幾年書的美洲人組織過一場大罷工,以要挾提高工人們的薪資,結果當然是以失敗告終,那個美洲人也被趕出了工廠。

人們一邊因為覬覦他那驚人的財富而接近他,想從那些土地和工廠中分一杯羹,但是背地裏又嘲笑他無名的出身。

希斯克利夫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甚至還以此為傲。

他和賓利先生交朋友,參加內瑟菲爾德的舞會,和班納特先生去騎馬,皆是因為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一旦生意結束,他們的關系也會隨之停止。

希斯克利夫以一種完全冷血的態度斂財,但是卻並從不觸碰法律的底線,因此即便仇家遍地,法官也拿他無可奈何。

隨著金錢和仇人的累積,圍繞在希斯克利夫身邊的女人也越來越多,有白種人,也有混血人。她們身份各不相同,有的也不是特別美麗,但卻足夠風騷。

但是希斯克利夫一概置若罔聞,甚至從心裏感到厭惡,他憎恨女人,女人眼裏只有金錢。

瑪麗也是女人——這樣說或許有點太早,她今年還不到十六歲,只能算是女孩兒,但她早晚都會成為女人。

所以瑪麗眼裏也只有金錢,她和其她女人都一樣,如果一定要說出什麽不同,那就是她雖然年紀輕輕,卻心思深沈,能夠偽裝起自己貪婪的內心。

瑪麗此刻還不知道希斯克利夫給她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她忙著挨家挨戶籌集捐款,用來幫助在火災中失去房子的人。簡跟在她身後,拿著紙和筆。瑪麗每收到一筆捐款,簡就在本子上寫上幾下。

憑良心講,在赫特福德瑪麗並不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因為她的言行都不夠淑女。

但是村民們還是大方地拿出了數目不等的捐款放在了她的圍裙裏,不是因為她口齒伶俐,能把火災後的景象說得慘不忍聞。

而是因為,這些村民雖然平時喜歡談論一些沒有影子的八卦,但是實際上還都算得上善良。當他們得知隔壁村子起火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捐款的準備。

瑪麗從朗太太手裏接過六十英鎊,然後向她微微鞠躬,又腳步匆忙地趕往下一家。

她有些心神不安,因為在上輩子,籌集捐款過後,發生了一樁意外。

那些捐款全部都不翼而飛了。

整整3000英鎊,全部不翼而飛。

她們翻遍了整個莊園,也沒能找出這些錢來。最後,班納特先生不得不從家裏的儲蓄中取出3000英鎊,來彌補這個空缺。希望這件事不要讓班納特莊園以外的人知道。因為那個時候賓利先生剛剛和簡訂婚,新娘的名聲格外重要。

但是這件事還是讓村子裏的人知道了。

他們起初很憤怒,認為是班納特家把這筆錢私吞了。

後來,當他們得知班納特先生已經把這筆錢補上時,憤怒逐漸平息,但是仍舊有人議論簡和瑪麗不是作為妻子的好人選,她們連錢都看不住,還能幹什麽呢?

而且這些議論主要是針對簡,因為她的未婚夫是讓人嫉妒的賓利先生。好在賓利並不在乎這些,甚至還說服了家人,堅持和簡的婚約。

然而好景不長,村子裏再次流傳起一個說法。

班納特家的確私吞了那筆捐款,他們本來想把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是不料被發現了,所以只能還回來。甚至有人說,他們還回來的錢是假.鈔。

這個流言徹底讓班納特一家陷入窘境,無論他們怎樣解釋,村民們就是不聽。因為他們無法忍受自己善心遭到欺騙和褻瀆。賓利先生最終沒能頂住家人的壓力,取消了和簡的婚約。

臨走前,他留下很大一筆錢,以表示自己的愛意和愧疚,但是被拒絕了。

這件事發生以後,班納特家就像開啟了潘多拉的盒子,厄運接連而來。家裏原本如花似玉的五個女兒,紛紛被扣上了盜竊、私奔、惡疾的罪名。

最後,除了因為黑死病過早離世的瑪麗,家中剩下的女眷全部被送進了修道院。而班納特先生則因為生意上投資的失敗欠下巨額債務,被送進監獄。

瑪麗決不允許這種事再次發生。

上輩子她被接連不斷的災難沖昏了頭,沒有察覺這其中的詭異。如今再看,瑪麗愈發認為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腳,在針對她們一家,又或者是她們家中的某個人。

畢竟,在這個時代,只要一個家族中出現一個品性不端的女孩,那麽她的姊妹也一定會受到非議。至於是誰做了手腳,瑪麗還沒有頭緒,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做手腳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路西法口中的“入侵者”。

瑪麗懷疑過艾蜜兒,事實上她上輩子就懷疑過艾蜜兒。因為當時艾蜜兒就住在班納特莊園,她是唯一的外姓人。

但是她又沒有證據,因為她們一直住在同一件臥室,瑪麗卻從來沒有發現艾蜜兒有什麽可疑行為。

況且,她還曾趁艾蜜兒不在的時候,頂著被上帝譴責的風險,悄悄翻看了艾蜜兒的行李,也並沒有發現“贓款”。

3000英鎊是一筆很大的數目,艾蜜兒無法藏在身上,瑪麗便打消了這個疑慮。何況,班納特家姑娘們名聲受損,艾蜜兒作為親戚也會被影響。

瑪麗也短暫懷疑過賓利和達西,但是從他們的行徑來看,又不太可能。而且他們也沒辦法,也沒必要偷走這點“小錢”。

究竟誰才是入侵者,瑪麗一頭霧水。

“加上我們家捐出的300英鎊,咱們現在已經籌集了3000鎊了。”簡語愉快地在本子上記下最後一筆捐款,語氣十分情況。

3000英鎊,又是3000英鎊。

瑪麗身體一僵,脊背上泛起陣陣麻意。她們籌集到了和上輩子數目一樣的捐款,這是不是意味著那個悲劇還會發生。

絕對不可以。

瑪麗把錢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決定明天一早就和父親把這筆錢送到隔壁村子。

這種燙手山芋,還是越早處理越好。

她原本打算今天就送去,但是現在天色已經太晚了。

“我們決定明天再去籌集一些捐款,然後把這些錢一起送到隔壁村子。”瑪麗在餐桌上宣布,除了簡和班納特先生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在撒謊。瑪麗還是在懷疑艾蜜兒,畢竟除她以外,也沒什麽值得懷疑的人了。

春寒料峭,瑪麗裹在被子裏,像個守財奴一樣把裝有3000英鎊的盒子抱在懷裏,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把盒子藏在被子裏,跟著簡出了家門。但是不一會兒,她又從後門饒了回來。

瑪麗吭哧吭哧地爬上一張梯.子,像個賊一樣在自己臥室的窗戶外面探頭探腦。床上的被子和她離開時一樣整齊,完全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就連她故意丟在枕頭上的一根發繩的位置也絲毫未變。

看來盒子還在。

盒子裏只有5英鎊,是瑪麗這星期的零花錢。3000英鎊早就被班納特先生送到隔壁村子了,這些錢甚至昨天晚上也沒有在瑪麗這裏,而是在班納特先生的書房。

瑪麗站在梯.子上,向臥室裏繼續眺望,她想看看艾蜜兒究竟會不會來翻她的被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臥室裏連個人影都沒有,瑪麗站在□□上只感覺腰酸背痛。幸好班納特莊園足夠大,還有一個小小的後花園,沒有緊挨著鄰居們的房子。

否則,她一定會被當成女變態抓起來。哪有變態在自己房間外面探頭探腦?瑪麗揉了揉肩膀,把這個古怪的想法從腦子裏趕了出去。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瑪麗感覺自己的四肢已經完全僵住了。她困難地扭動了一下腰,又活動了幾下脖子,準備再等十分鐘,她就從梯.子上下來。

還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艾蜜兒沒有拿走錢,也根本不是“入侵者”?又或者,由於火災提前三年發生,再加上蝴蝶效應,根本就不會有人來偷錢?瑪麗迅速思考著,但是也沒能思考很久,因為她如果再不主動從梯.子上爬下來,很有可能就會因為四肢麻木而從上面滾下來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

艾蜜兒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她背對著瑪麗,站在一張小茶幾旁邊,開始向外掏錢。

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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