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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習慣了和美國人一樣吃牛排,喝牛奶,個子也已經由一米七長到了一米八,他的五官輪廓比以前更加深邃,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呈出了淡紫色。

艾莎知道的周子昂,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可對每個人都不親近。本科一讀完,他就搬出了學校提供的宿舍,也謝絕了他的拍檔洛克發來的同住的邀請,而是間距離學校三公裏左右的普通民房。

他的手機裏除了父母的電話外,就只有和他一起工作的學長和同事的聯系號碼。

“無懈可擊的一個人,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孟山公司發出了的在中國建立研究室的設想。”艾莎將藥劑放到了手袋裏,慢悠悠地從周子昂面前走過。走過了周子昂的身側時她還刻意瞥了他一眼,那一眼·說不出的誘惑,當真是媚眼如絲,吐氣若蘭,要是換成了其他人,準會為之神魂顛倒。

艾莎相信,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被她此時的眼神勾去了三魂六魄。

“等一下,”周子昂果然叫住了她,周子昂的手指探到了艾莎的面前。

他的手指是艾莎見過長得最好的一雙手·骨骼不胖不瘦,指甲也修剪得很是幹凈,要是那樣的手游離在自己的身上,艾莎輕舔了下嘴唇,舌頭挑逗地在嘴邊畫了個圈。

不顧身旁還站著個目瞪口呆的男同事,身體微微傾斜,主動將臉頰靠到了周子昂的手旁。

“把你的頭發收拾幹凈,”周子昂的手指在距離艾莎的臉幾公分的位置停住了,他的手上,是一根金黃色的毛發。

艾莎一聽·險些沒氣炸了,好看的唇被緊緊地咬在了齒下,“那不是我的頭發,是試驗用的美洲豹的。”他是瞎得不成,就算是毛發的顏色是一樣的,她的頭發長而帶曲,怎麽會和那幾根落在了試驗臺上的短粗的動物毛發一樣。

“有什麽區別嗎?”還不都是金色的動物毛發而已,周子昂敲了敲試驗臺。

艾莎恨聲說著:“皮特,把試驗臺再收拾一遍,我們的昂大研究員還真是眼裏容不得一絲臟東西·”她說著,將她的手包猛地一拉,甩門走了出去。

“我這就收拾·子意思,”男同事點頭哈腰著,他也聽說了,周子昂被內定為亞洲植物制藥方面的重要研究員之一,聽說只要他點頭,就會有好幾個基金肯送數億美金的運作基金供他使用。

從完全無副作用的脫葉劑再到生長周期可以縮短一遍的催熟劑,這個來自東方的,年僅十九歲的少年的天賦·已經引來了孟山高層甚至是美國政府的關註。

“你們剛解剖過·一屋子的血腥味,如果你們再在實驗室裏進行**解剖·我將會向研究所方面申請禁止你們出入這間實驗室,”周子昂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再看身旁的水池裏,零星可見血點。

“是的,艾莎剛提取了一款人體激素,不多說了,我先去追艾莎,收拾的事,我會拜托清潔工的,不好意思。”男同事不敢說得太多,又擔心佳人走遠了,脫了外套就追了出去。

“人體激素,”周子昂在試驗臺附近看了看,先前使用過的試管裏乳白色的液體吸引了他的視線,“類似於興奮劑麽?看不出艾莎的野心還挺大的,不過這藥恐怕會有副作用,”周子昂並不知道,他剛才和艾莎的那一番沖突,讓艾莎做出了一個決定。

艾莎走在校園裏吹了會涼風後,先前的那陣子火氣就消了。

被身旁的男友呵護慣了的艾莎,每次遇到了周子昂,都會油然生出種無力感。

和她同一個研究室的人都知道,周子昂對人冷淡是習慣性的事情。

可是在對待她這樣的美女時,依舊冷淡,那可就不對頭了。

雖說吃了周子昂的臭臉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僅是她,換做了其他任何女學生或者是女同事,比他大很多的長輩倒還客氣,和周子昂年齡相近的女人從來就沒在他身上討到過好處。

“真是活見鬼了,真相早點讓母親試驗出‘獸蟲,,讓他那顆高傲的腦袋乖乖地低下來。算了,碰釘子的又不只是我一個人。周子昂,誰讓你得罪我,我就把這管剛試驗出來的新型藥劑,投放到中國市場上,讓你的國人當一回小白鼠。”

身後,那名叫做皮特的男同事已經追上來了。

“皮特,你去趟中國,好好觀察下使用了這管溶劑後實驗者的反應,數據全部都要記錄下來,”艾莎將藥丟了過去,皮特這才知道,原來艾莎連實驗對象和試驗地點都已經找好了,那就是中國的北京。

謝謝“丹an”的兩張粉票,謝謝“likzie110”的粉和打賞,寫完這章點開留言區時,還以為是眼花點錯了呢。

能得到大家的回應,真的很窩心喲。

謝謝“之海”的留言,知道有人在關註我的好幾部書,還寫了那麽一大通激勵的話,真的是很難形容,總之我成了個很容易滿足的小盆友,哈哈,再次感謝大家的給力。

28 六根難清凈的小鮮

接下裏的一個月的訓練裏,由於倪沙河要開始籌備學校的運動會,籃球隊的訓練幾乎全都是交給了白雪和王可來處理。

張依依剛開始還擔心著王可經過了上一次的“輸球”事件後,會對她們更加變本加厲。可是等了幾天看看,可能是由於白雪在的緣故,王可看著也老實了不少,沒有再找小鮮和張依依的麻煩。

期間還有個可喜的事,張依依遵照白雪的吩咐,由中場換到了前鋒的位置。剛開始幾天她還很不習慣,過了半個月後,尤其是在和替補隊員共同比賽了幾場了,張依依明顯發現她的速度還有反應度都比以前好。

白雪的眼裏很準,竟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張依依身上的潛力張依依開心之餘,不得不感慨著:“說出來還真讓人難以置信,我打了六年的防守,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進攻更適合我,”張依依陪著小鮮練習投籃,和她比起來,小鮮最近的訓練也不輕松。

誰讓上次和王可的個人對決中,小鮮的投籃和罰球實在是丟盡了女子籃球隊的臉面。

小鮮最近的任務是:每天要投一百五十個籃,而且還是從籃球場的不同方位投的。除此之外,還要練習三步上籃,反手上籃等基本動作,現在都已經是深秋了,如此高強度的練習,都讓張依依感覺每天集訓完,骨架子都跟散了似的。

可小鮮看著倒沒多大反應,除了吃飯每天多吃了一碗以外·其他一切正常。張依依哪裏知道,對於修真的小鮮來說,使喚一通雲騰術都比練習一天的籃球要耗費心力。

張依依以前最愛嚷苦嚷累,現在多了諸小鮮這麽個“吃苦耐勞”的好朋友,偷懶的次數也是明顯下降,兩個月後,在進行完第一次的初中期中考試後,聖心中學的秋季運動會開始了。

沒有參加比賽的小鮮和張依依有了四天的比賽假期,小鮮照例是要回家·而張依依這一次卻沒有和上一次一樣去逛街游玩什麽的。小鮮邀請她去家裏做客,也被她謝絕了。

“你真不去?難不成你還要去替運動員助威當後勤?”小鮮所在的班級裏有幾個是校學生會的成員,負責位置運動會上的秩序。小鮮和張依依因為之前的罪過學生會的曾學柔,還聽說她是學生會的會長,所以都沒有去參加學生會的招聘。

“沒,我就在學校裏呆著,”張依依支吾著,也不明說。

小鮮也沒多問,最近張依依看著挺古怪的,吃零食的次數少了·還會時不時小失蹤一下。

盡管小鮮對她的變化心裏有點小不滿,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就像小鮮也不會和張依依講起她每晚都是靠著空間裏的靈氣來恢覆白天消耗的體力一樣。

運動會的放假來得挺突然,小鮮事先就沒來得及通知卓楓和豐興。她剛搬進去新家時,卓楓就替她配了鑰匙,通不通知也就無所謂了。

聖心中學離校區也就幾站路的距離,北京的金秋,樹葉飄紅,四處都是一幅旖旎的秋之畫卷,小鮮就決定獨自走回去。

“來了北京都兩個多月了·還沒好好逛逛過,就走回去好了,”小鮮換上了身卓楓替她買的秋裝·一件米黃色的碎花裙子,再帶上幾本課本,打算步行回去。

才剛穿過了校園,身後就飛似的梭過了一輛帥氣的紅黑色自行車,車子一個剎車,停在了小鮮的身旁。

“你是籃球隊的那個新隊員?”騎著自行車,戴著耳機的曲陽咧開了嘴,引了四周不少女學生的註意。

小鮮在腦子裏一陣搜索·確定之後·“我不認識你。”說完就顧自往前走。

曲陽好不尷尬,居然有人再見過他後還不留下印象·他跳下了車,推著車跟在小鮮後頭說著:“不會吧·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籃球隊的曲洋。”

“哦,”小鮮恍然大悟,曲洋見她有了反應,故作瀟灑地撥了撥頭發,“就是那個幫整個男子籃球隊洗衣服的副隊長?我就說嘛,高中部籃球隊隊員的感情真好,我們的副隊長要是有你一半好,就阿彌陀佛了。”

曲洋的嘴角不停地抽搐,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誰說男人不長舌,這件事就是血淋淋的教訓啊。

“學長再見,”小鮮沒註意到曲洋極端扭曲的神情,把他拋在了身

“你要去哪裏?我剛好要出去,順便送你”曲洋奮力想挽回他的光輝形象。陽光下,那個說話很不按理出牌的學妹甩著馬尾,人已經走出去了老遠。

“不是吧,難道我最近魅力失靈,”曲洋騎著車,快行出了幾百米,在確定四下無人後,摸出了面鏡子,上瞅下瞅,咋看還是大帥哥一枚,為啥那個初一的小學妹對他半點反應都沒有。

小鮮並不知道,她現在的舉動,已經足以讓聖心中學無數愛慕曲洋的女學生唾棄了,曲大帥哥表現出來的那殷勤勁,徹頭徹尾都被她無視了。

這其實也不能怨小鮮,要知道男女感情這玩意也是要氛圍來耳濡目染的。

上輩子是周小仙的十六年雲騰修真生活,六根清凈是修仙的基本準則。

就算是修行到了高階,偶有成了仙侶妁長,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周小仙也很難接觸到,頂多也就是愛慕下某位師兄。

成了諸小鮮的這四年裏,身旁又都是年齡小了不止一丁點的小屁孩們·情愫那玩意早就被她忽略不計了。

“其實曲學長長得還不錯,就是和雲冠子師兄比差了一大截,唉,真是傻了,都過了這麽久了,怎麽還想起雲騰門的事。”小鮮想著事,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家。

用鑰匙打開了門後,小鮮順手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擱,喝了幾口涼水解渴·裏外看了一圈,發現卓楓並不在家。她又上了天臺找了找,還是不見卓楓的人影。不過天臺上的蔬菜長勢大好,有幾株西紅柿都已經開始掛果了。

小鮮找不到人,一個人在家裏又無聊,就想起了三樓的白菊易,當然白大爺家的哈密瓜她也是垂涎不已的。

敲了一會兒門後,白大爺家裏沒有人應聲。

“今天還真是奇怪了,都不在家,”小鮮說著·正準備回樓上,門卻忽然被打開了。

只不過從裏面出來的,並不是白大爺,而是幾個年輕人,帶頭的一個看著很眼熟,就是那天到過白大爺家,又罵罵咧咧著走出去的年輕

“小孩,走遠點,擋人家門口做什麽?”年輕男人手上抱著幾盆花,他身後的同伴手裏也都端著花盆。

“你們?白大爺人呢?我是住樓上的·白大爺人呢?你們為什麽要搬走他的花?”小鮮看著覺得有些不對勁,愛花如命,只肯與花為伍的老人·怎麽會任由這群兇神惡煞的人搬走他的盆栽。而且那些花都很珍貴,有六十多年生的珍山茶,也有黃山的老山松。

“我是他侄子,老頭子快不行了,托我把他的房子和盆栽全都處理掉。你住樓上的?我知道了,和樓上那個潑婦是一路的吧,滾遠點,被磕碰了我的東西·”年輕男人擡手就要推開小鮮。

手中一個用勁·手不但沒沾到小鮮的肩膀,反倒撲了個空·手裏的那盆粉色茶花脫了手,盆栽應聲落地·年輕男人大罵道:“你個小丫頭片子,看我不打死你。”

“別鬧了,再驚動了鄰居就麻煩了,買主還在樓下等著呢。可惜了這盆茶花,放市面上準能賣個萬兒八千的,”年輕男人身後的幾人出聲勸阻。昨天他們上門鬧事打傷了住在這裏的老頭,驚動了樓上的一個女住戶,那女人也潑辣,被他們威嚇了幾句,居然直接拉開了三樓的窗戶,沖著樓下吼“流氓,報警”之類的話,整個小區都聽見了。

“怕啥,屋裏還多得是盆栽,老頭子只剩半條命了,裏面的盆栽和這間房子全都是我的。”年輕男人警告著瞪了小鮮一眼,大搖大擺地下了樓。反正他已經去配了把老頭子家的鑰匙,進去搬幾盆花還不容易。

小鮮看著緊鎖著的大門,連忙返身上樓給豐興的單位掛了個電話,從豐興的口中,她才得知了事情發生的整個經過。

白菊易老人一生孤苦,膝下沒有可以養老的子嗣,唯一的親人就是他去世了的姐姐的親孫子,也就是經常來鬧事的那個年輕人。

老人以前是做園藝的,退休後存下了些錢,獨自居住在這個小區。他的侄子也不知是從誰那裏打聽到老人養得那些盆栽都很值錢,就找上了門來,先是要些錢,再是開始討要盆栽。

白菊易看在了死去的姐姐的面上,給了些錢,可一說到盆栽,他就無論如何也不肯松口。再後來侄子的要求也越來越過分,甚至說老人居住的房子是他的,暗地裏更偷偷配了鑰匙。

十幾天前,趁著白菊易下樓買菜,他侄子溜進了白家,偷了一盆蘭花,居然賣出了五千塊的高價。老人在知道自己侄子的劣行後,死也不肯再讓他進門,後來年輕男人就帶了一夥人過來,硬搶了花,還打傷了老人。

“還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白大爺那天被氣得心臟病發作,多虧了你姑在樓上聽到了,跑了下去,把那夥人嚇跑了。不過白大爺的情況不大好,”豐興夫妻倆這幾天下班都會到醫院去探望老人。

老人自從住院後,精神狀況不大好,嘴裏不斷地說著話,也不肯吃藥打針,幾天下來,人已經瘦得只剩一把骨架了。

“姑丈,白大爺現在沒事了吧?”聽了豐興的敘述後,小鮮恨不得將剛才的花盆砸在了那個自私自利的侄子臉上。

那盆粉色山茶已經被她收拾妥當,裝在了一個泡沫盒子裏,都準備妥當了後,才和豐興一起趕往了醫院。

29 珍品山茶—紅粉十八學士

白菊易老人住在地壇醫院的內科2病房,算上諸時軍僮的那一次,這已經是小鮮第二次進醫院了,也算是熟門熟路了,不過這種熟門熟路也不算好事。

來的路上聽豐興說,卓楓也還在醫院。小鮮臨出門前,看到了那盆被她從白大爺那個不爭氣的侄子救回來的茶花,想著去醫院探病總該帶點花,鬼使神差地就一起帶了過去。

地壇醫院是甲級醫院,護士和醫生的態度都很好,聽著小鮮是來探病的後,就給她指了路。

值班臺前的年輕護士看到小鮮手上的那盆茶花後,無不眼前一亮,交口稱讚著:“小姑娘,你手上的茶花挺好看的,就是花的朵數開的少了點。”

經她們這麽一說,小鮮也留神仔細打量起了手中的粉色茶花來。手中的這株茶花的植株並不高,約也就六七十公分高,葉片碧綠如翡翠,不帶一絲灰塵,植株上的花朵加上花骨,只有三朵而已。

第一朵開得很是美好,粉勻勻的,另外兩朵還是花骨,花托裹住了花萼,看上去很惹人憐愛。

“六十年生的矮腳山茶,扡插苗分種,桿枝的底部枝葉經常被修剪,較同齡的高桿山茶的樹冠小很多,一年最多只開三朵,又名‘紅粉十八學士,。“十八”指的並不是小說裏說的十八多不同顏色的山茶,而是指一朵茶花十八輪花瓣,花瓣對角整齊·潔美清麗,宛若十八妙-齡少女,亭亭萼萼”。

紅粉十八學士?好個文縐縐的名字,只可惜差一點就落入了那些不懂賞花的人手裏,小鮮感慨著。

不過光是看著字面意思這株六十年生的“粉紅十八學士”市面上的價值絕對不低。

早前那夥惡人也就是看在這盆花開得是挺不錯,就是花朵太少,才沒有討要回這盆花,要是他們知道這株山茶是珍稀的十八學士,還說不準要氣成什麽樣呢。

病房是個兩人間的病房·環境還算不錯,鄰著白菊易的床鋪上的老人,昨晚因為心臟病突發,搶救無效去世了。

小鮮進門時,一名護士正換著被單。

醫院是個充滿希望有滿是絕望的地方,每天都迎接著新的生命,又要送別逝去的人。

白菊易的床靠近窗邊,從擦得發亮的窗戶往下看,能看到醫院裏種著的紅楓樹,火一樣的紅色·風一吹,樹葉翩然落地。

“白大爺,我來看你了,”小鮮將花盆小心地擺在了床頭,給過分白凈的病房添了抹亮麗的顏色。

“咳咳,”白菊易回過了頭來,才一開口,就咳了起來,他也看到了那盆粉茶,恍如見了甘霖·荒漠般的老臉上擠出了道笑容。

小鮮心裏咯噔一聲,老人瘦了好多,她沒能力看出人的生老病死·可看著老人幹涸的眼睛,佝僂成彎弓的背以及貼皺在骨頭上的皮膚,已經猜出了老人的時日已經是不多了。

過去的幾天裏,盡管有卓楓和豐興這對好心的夫妻的照料,白菊易還是和秋天的枯葉一樣,一步步地走向他生命的終端。

和諸時軍的情況不同,白菊易連和病魔抗爭的努力都沒有嘗試過。心臟病引發的多種並發癥侵蝕著他的身體和意志。

“白大爺,你別說話·先喝口水·”小鮮想去倒水,卓楓並不在病房裏·病床旁的櫃子上,擺著一罐熱好的粥還有幾個蘋果。

“小丫頭·你放假了?”白菊易送了哈密瓜給小鮮後,還在家裏等了幾天,等著小鮮再來找他,借個蔥或者摘個瓜,只要房子裏多些人聲就可以了。

足足等了兩個多星期,也沒有再看到那個活潑伶俐的小姑娘,後來卓楓送他到醫院,才告訴他,小丫頭在念初中,寄宿性質的初中,一個月才回來一次。

“嗯,學校開運動會,白大爺,我跟你說些學校裏好玩的事吧。我跟你說,我們學校商業街上有家頂好吃的川菜飯攤,裏面的夫妻倆做得辣椒醬可好吃了。”小鮮想說些開心些的事,以前諸時軍就最喜歡聽她說些白天發生在學校裏的事,一個管說,一個管聽。

“說起四川,這株茶花還是從四川帶來的,”白菊易看來和諸時軍不同,他獨居幾十年,無人說話,油盡燈枯的現在,反倒想多說些話,盡管他現在沒說一句話,喉嚨裏帶著血腥味的那口濃痰就會湧上來。

“好,白大爺,我聽你說,你慢慢說,”小鮮坐在了床旁。

“呵呵,好孩子,別嫌大爺嗦,以前她就老嫌我嗦,”白菊易說起了往事。每個老人都有個通病,都喜歡說想當年,可白菊易的想當年,卻著實有些說頭。

從白菊易的敘述裏,小鮮知道,白菊易是湘潭人,幼年喪父,跟著母親去了雲南,六歲開始從事園藝方面的工作,從培土小工,再到修枝師父,再到後來的園藝師。

“其實白老頭我這一生也沒啥事好說的。人生的幾十年裏,只從事了一種職業,連修剪花枝都只用一把剪刀,你知道我老頭子最擅長種的是什麽花嗎?”白老頭說了幾句話後,心情舒暢了,氣色看著也好了些。

小鮮瞄了瞄那盆茶花,說是茶花,恐怕不對吧,那盆“紅粉十八學士”看著是挺不錯的,不過從小鮮那雙見慣了奇花異草的挑剔眼裏看,也算不上是最稀罕的。白菊易“該不會是菊花吧?”名字都帶了個菊字,應該是菊吧。

“哈哈咳咳,很多人都是和你一樣,猜是菊,其實白菊易這名字是我當年的師父幫忙改得,我們以前學園藝的共有梅蘭松竹菊五個人。我是最遲入門的,就用了個菊字。我本名叫白居易·我師父覺得太文氣了,就改了個字。”白大爺說起當年的學藝經歷時,眼睛裏又煥發出了些喜色來。

說得正歡時,卓楓進來了,剛才她帶了粥過來,見白大爺沒啥胃口,就去外面買了串香蕉回來。一見小鮮也在場,白大爺又有說有笑的,她幾天來因為勞碌奔波而略顯蒼白的臉上多了抹笑意。

“說啥呢·說得那麽開心。怎麽擺著盆茶花,怎麽看著這麽眼熟,這不是那天白大爺家的茶花嗎?不對啊,這盆花長得真特別,十八學士?”那天卓楓聞聲下樓時,也看到了白菊易家裏的盆栽,來不及感慨,就和那群惡人卯上了。卓楓大學裏學農,她家從爺爺輩就在家裏辟了個花園,老家也養了幾棵又叫“獅子吼”的白茶花。

小時候偶爾見爺爺提起過茶花裏有種珍貴的花種叫做“十八學士”·一直沒有機緣看到,誤打誤撞著反倒是在互看不對眼的老鄰居手裏看到了。

“想不到你還是我的知音,這樣吧,與其被那小子把盆栽都賣光了,還不如把盆栽送給你們。卓小姐,以前的事都是我老頭子不對,橫眉豎眼的,見不得人好。這把是我家的鑰匙,還要麻煩你們將屋子裏看著合眼的盆栽都搬出來。或買或送,全憑你們處置。”白菊易沒說他為什麽最後從雲南到了北京·也沒說他為何孤苦一人。

卓楓聽了,哪敢答應,一個勁的推脫·小鮮隨便搬一盆都是“十八學士”,白菊易未免也太大方了。

“收下吧,我沒記錯的話,這株茶花原本是配了個晚清的瓷盆的,那畜生不懂花卉,賣也是賤賣了,還不如送給有心種植的人。你們要真覺得過不去,就答應老頭子一個要求。”白菊易是個花癡·想著那些只懂得用錢來衡量他的寶貴花木的人·心裏就難受。

小鮮將來之前碰到那夥人,然後茶花被砸·被她裝在了泡沫盒子裏的前後經過再說了一遍,卓楓聽著也跟著皺眉不止·權衡再三,只得拿了老人的鑰匙。

至於白菊易老人的請求,說來也簡單,只是托她們在搬花時,在他家中找出一個水仙盆,還有一個幹晾在了陽臺角落裏的水仙球莖。

卓楓和小鮮離開白大爺的病房後,他又趟回了床上。老人先前的精神就如曇花一現,白菊易看著隔壁的空床,被單已經被換過了,潔白中透著股消毒水的氣味。

“小丫頭,老頭子最擅長的並不是茶花,也不是菊花,我最擅長的是園藝修剪。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那顆‘神州水仙,只怕永遠也沒有破土的機會了,老伴啊,我還是辜負了你的期望,”白菊易悸動不已,用手捂住了低聲咳嗽不已的嘴。

手上一熱,攤開掌心時,上面有灘心頭血,殷殷的紅色,像是朵盛開在秋季的紅菊。

卓楓問了小鮮近來的情況後後才說起了白大爺的事情,“唉,我也問過了,說他沒有親人。他老伴好像過世很多年了,也沒有再娶,孩子也也沒一個,我看他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姑,我們不能讓白大爺就這麽去了,他說得那個花盆我們幫忙找出來,還有那些盆栽,我看那也是白大爺的一塊心病,我們絕不能讓納些壞人糟蹋了那些花。”回到家後,豐興也下班回來了。

三人一合計,趁著白大爺的那個不孝侄子還沒過來,先將白大爺家的花卉全都整理一遍,至於那個水仙球莖和花盆明早就給白大爺送過

到了樓下,打開門一開燈,三人都楞住了。

30 木乃伊水仙

白大爺的屋子裏,由於好幾天沒人打掃,已經蒙上了層。最氣人的是,屋內已經被人翻亂打砸了一通。

盆栽被搬了大半,踢爛的花盆碎骸滿地都是,連根拔出來的植物胡亂散落著。

卓楓都讚不絕口的用來跨季栽培果蔬的“人工溫室”,塑料薄膜全都被掀翻了,哈密瓜被摘得一個都不剩,瓜藤也幹萎了。

卓楓兩口子看了都叫著可惜,他們也是疏忽了,只知道照顧人,把一屋子的樹木都忘記了,白大爺要是看到了眼前的情形,還真不知會氣成什麽樣。

屋子裏的花草樹木已經被搬掉了三分之二,剩下來也大多是缺胳膊斷腿,和白菊易一樣成了不入人眼的廢棄物了。

“先找白大爺說得那個水仙盆,還有那顆水仙球莖,那兩樣東西應該是最重要的,”小鮮固然心疼滿屋子的綠意雕零,可眼下最緊要的還是白大爺提過的那盆水仙。

三人在屋子裏邊整理邊查找。沒過多久,豐興就在白大爺床邊找到了那個水仙盆,“盆找到了,好在沒有被那夥人砸了。”卓楓接過豐興找到的那個瓷盆。挺普通的一個水仙骨瓷盆,白色泥胎燒制,看不出又多特別。

卓楓翻過白瓷盆往盆底一看,上面有個紅色的燒制印泥,印著個“梅”字。

“我這邊沒收獲,沒在陽臺找到什麽水仙球莖不過倒是找到了一把剪刀。”卓楓在一堆修剪下來的殘枝裏翻到了一把剪刀,她依稀記得,那天她聽到了樓下的吵鬧聲沖進門來時,老人手裏拿著把剪刀,站在了一盆迎客松旁。

這次過來,那盆迎客松已經不見了,顯然是被那夥惡人搬走了。水仙球莖沒找到,只有一個空盆。房子裏發生的一切,都落在了三人的眼裏水仙球莖也找不到,誰都鼓不起勇氣把消息告訴白菊易。

“要不我們去花鳥市場買幾個球莖,我看白大爺也是在醫院住得乏了,想養養花。”豐興單位裏過年也養了幾顆水仙,說是花鳥市場有賣的,普通的水仙不都差不多,再說現在也不是水仙的開花季,球莖就更好充數了。

“你咋還不開竅,你以為白師傅種得會是普通的水仙,濫竽充數的了的嗎”自打見了醫院裏的那一株“十八學士”後,卓楓就立馬改口尊稱白菊易為白師傅了。

“也不知道誰以前叫白老頭叫得起勁,”豐興偷偷地嘀咕著,他也是好心,聽了這話後,卓楓舞了舞手中的剪刀。

“姑,你手上的剪刀給我看看,”小鮮留意到卓楓手上的那把剪刀,白大爺說過,他修剪枝葉時只用一把剪刀。

“這把?都算得上是祖姥姥級別的剪刀了,有啥好看的,”卓楓漫不經心地再揮了揮這一揮,“卡擦”一聲,有什麽玩意斷了。

幾縷頭發,從卓楓的耳邊飄啊飄了下來,卓楓的耳朵覺得涼颼颼的,這都什麽剪刀啊。

“小心點,你做事老是毛毛躁躁的,”豐興搶過剪刀。只有手掌大小黑漆漆的剪刀看著不知使喚了多少年,不過剪刀的刀口卻很鋒利看不出居然是把削鐵如泥的好家夥。用手指輕輕一彈,看不出是什麽材質的剪刀發出了陣悠遠久長的回音

“剪刀上也有個‘梅,字,”還是豐興心細,剪刀的剪身位置,刻了個蚊子大小的字,一對比和水仙盆上的那個印章的字跡是一樣的。

“白師傅的老伴好像姓梅,他那天病發時,嘴裏就念著‘梅想,兩個字。”是女人總是有點八卦心的,更何況還是卓楓這類愛看婆媽的情感劇的女人。不過白菊易的老伴幾十年前就過世了,八卦一個和死人相關的東西,就跟吃隔夜飯一樣,沒多大味。

想著醫院裏,白老頭的可憐勁,卓楓地那堆剪剩下來的枝葉倒進了垃圾袋裏,小鮮正想看清豐興手上的剪刀,一個灰褐色的圓狀物滾到了腳邊。

灰褐色的圓狀物看上去很不顯眼,乍一看,只當是垃圾,卓楓彎腰撿起來時,用手微微一捏,輕咦了聲,“這個是水仙球莖。”

隱沒在了垃圾裏的這顆不明物,居然真的是顆水仙球莖,還是個幹癟堪稱水仙木乃伊的球莖。

找到了水仙球莖之後,連卓楓都有了想買顆新球莖冒充的心了:“我看還是去花鳥市場買一顆吧,這顆怎麽看怎麽不像是能開花的。”

懂得養水仙的人會在冬天花期過後,修剪球莖,然後保存妥當準備來年再養,小鮮前幾年養在了葛村的那盆水仙養得就很不錯。

一般來說,養水仙的人到了秋季溫度適宜時,就會選用合適的沙土培植新苗。方法不外乎是把越冬的球莖表面上的幹枯鱗皮先剝掉,在掉多餘的枯根。

選擇在球莖的腹部和背部豎著劃上幾刀,讓新鮮的鱗皮松開,方便水仙的葶葉自然生長,只要不傷著花芽,就可以進行沙土或者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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