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落無力地倒在我懷中時，我流下了眼淚。我不想讓她見到我死時的樣子，因此我把帶有夢境的銀針刺入她的脖子，夢境裏是漫山遍野綠色的滌梨草，起伏的山丘向天邊無限接近，安靜的風舒緩流淌，一條溪流穿過，我站在與詩落隔岸的地方，倒影落在水裏。

夢境裏我對詩落說，詩落，你自己要好好地活下去，如果我不能回來，我就會在天堂俯望你，對你微笑。對你微笑。

我記得錦說過的話，那天，落月池裏的白色蓮花會開放。

前進王城的途中我看到了一個孩子，他是八百右翼戰士裏年齡最小的，只有七十歲，他一直帶著堅毅的表挺著面向前方，紅色濃密的頭發披在背上，跟著步子的節奏一晃一晃。

我撫摸他柔軟的頭發，他擡起頭望著我。眼睛澄澈。

你叫什麽名字？

葉潼。

你還是個小孩子啊，為什麽要參戰呢？

我已經長大了，請不要叫我小孩子。

說完他就回過頭眼睛直直望著前方。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的童稚，他像小時候的我一樣，冷漠亦倔強。可是他要比我勇敢。

右翼戰士裏沒有騎兵，其實整個楓林之鄉的戰士就沒有騎兵。將近半天的徒步跋涉，巍峨的焰國王城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我命令戰士們躲進一片叢林，等待天色暗淡下來。葉潼第一次主動和我說話，燼，是不是今晚就要進攻？

是，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了，今晚子時。

另一個戰士走過來問，燼，要用火攻嗎？

不，你傳令給所有的支隊，只用暗箭，並且不可靠近城門。我們要引遼澈。

子時。月半懸。大風呼嘯。血星懸北。

整座焰國王城通天明亮，像是一團燃灼在大地上的長久不熄的火焰。黑色鷹咆與許多士兵駐守在城墻上。

一盞一盞紅色蓮燈遍布王城，城內響著細碎的琴聲琵琶聲和節奏雜亂的鼓點，女子飄揚的歌聲漾在上空，聲音嘹亮宛轉，響徹空曠的蒼穹。淒美亦如華麗千年的徹心地哭訴。

我仿佛突然聽到一個聲音，燼哥哥……然後消散的無影無蹤，像那歌聲，那哭泣了千年的哀訴。

那是林兒的歌聲啊，只有林兒的歌聲如此嘹亮宛轉，如此甘甜。

翻滾的記憶沖破時間的柵欄奔騰而出，紫色的牽牛花，靈犀戒指的光芒，鋪落到腳踝的長發，那句滄海不變的我愛你，顛起腳尖的親吻還有肌膚的清香……

我摸著無名指上的紫靈犀，它在隱隱發亮。

林兒，燼來了，你聽得到嗎？

戰士們！放箭！

箭如繚亂放任的飛雪般紛落，城墻上的焰國士兵成片倒下，鷹咆撲打翅膀沖上天空發出撕裂夜空的鳴叫。我憤然打開全部法力拉起翎羽箭……

林兒，燼來了，你聽得到嗎？

響徹蒼穹的歌聲被漫天的喊叫沈沈湮沒。所有的人仿佛是深海中的游魚，望著水面的光亮竭盡全力泅渡。

焰國吹響警戒的號角，排山倒海的士兵拿著盾牌守在城墻上，黑色鷹咆張開利爪從高空奮力俯沖而下。翎羽箭朝向遍布蓮花燈的王城，朝向遼澈經常臨風站立的領地，朝向囚幾百年生靈的牢籠，駕著獵獵的風肆意飛。

突然，一聲沈悶的巨響傳來，焰國的黑色城門打開了。

紅色長發繚繞在前的焰國法師出現了，綁著鐵鏈的虎嘯邁著沈緩的步子，法師坐在上面輕蔑的微笑。然後身後跟著一群咆哮的虎嘯，那兇惡的眼睛像是惡魔轉世的恐懼，撕裂夜空。

仄的空氣緊壓腔。跳動的心臟如海潮般洶湧起伏。我拔出長箭望著漸漸近的敵人，心裏卻不斷地重覆地響起一種聲音，林兒，我會見到你嗎？

葉潼，你和二百戰士先撤退到叢林，這裏我和六百戰士會盡全力頂住，等待遼澈出來。你們負責接應。

葉潼卻轉過身對身後的一個戰士說，未泱，燼下令，你與事先安排好的二百戰士撤退到叢林等候接應。

未泱應聲望了我一眼，隨後揮手帶著二百戰士離開了。

葉潼，你不服從我的命令。

對不起，燼，他擡起頭，潸然淚下，我要給死去的姐姐報仇，她是讓一個法師死的。

葉潼……

我失去了所有的言語。只有奮力握著劍，向近的法師和虎嘯沖去，葉潼和六百戰士也吶喊著跟隨我沖殺。沈睡的天地在絢爛的撕殺裏蘇醒，血光沖天。

沖進虎嘯陣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遼澈，他穿著血紅的風袍站在高聳的城墻上，長長的紅發迎著風向夜空揚起，他俯望著城下，冰冷而不可一世的嘲笑。

焰國王城沈悶巨響的鼓聲順著地面傳來，焰國士兵舉著長矛蜂擁而出。虎嘯聞到血腥味道，更是瘋狂的撕咬。

我揮動著劍，只感覺一汩一汩滾燙的血液灑落身邊，我突然看到了葉潼，看到他沖到一個法師面前，用法力將劍分裂成碎刃，千片碎刃向那個法師襲擊，可是那個法師只是撚起手指念動了一句咒語，碎刃就凝結在了空中，然後猛烈地向葉潼襲來。血液轟然染紅了他堅毅的臉龐。

葉潼……！

葉潼望著我閉上了眼睛，最後一抹笑顏如光芒璀璨卻瞬間消逝的流星。

六百戰士驟然被幾千焰國士兵包圍。我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卻溢出眼眶。我用盡全部的力量打開了法術，燃燒的火苗如傾盆雨水從天而落，濃烈燒焦的味道彌漫在黑暗囚的夜空下，焰國士兵四散逃離。黑色城門轟隆關閉。

林兒，對不起，我見不到你了，我用盡了全部的法力來保護我的兄弟們。我要告訴你我愛你，你，聽得到嗎？

我的身體陡然虛空起來，像是單薄的魂魄漂浮在空氣裏。我已耗盡了所有的法力召喚出熊熊燃燒的烈火。

錦，我記得你有一個願望，讓焰國王城燃燒起歸於滅亡的漫天大火。

可是，錦，對不起，我沒有讓你看到漫天的大火蔓延整座焰國王城。而我只是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爭取一切可能。迸發而出的法力從我身上呼嘯而出，我也感覺到了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我知道自己已無法看到你站在王城上，成為焰國最偉大的王的時候了。錦，不要憐惜我的告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錦，請你原諒……

流失的生命在遙遠的歌聲裏找到歸宿，那是林兒嘆息了千年如泣如訴的歌聲，夢中她披著紅紗端著紅蓮燈，站在同我相距僅僅幾尺的對面，淺吟歌唱。她瑩亮的眼睛裏像是要有淚水溢出，我伸出雙手想要接住要滴下的淚，她卻微笑著退步到沈沈的霧霭裏。

林兒，林兒，我是顏燼啊，是日夜思念你的顏燼啊……

林也，我也不會放棄每個渺茫甚至不可觸及的機會。我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命令戰士們迅速撤退回叢林。未泱望到我，急切的跑過來將我扶住，燼，你怎麽了？我輕推開他的胳膊，依舊微笑著說，未泱，我沒事兒。可是我們失去了許多人。

那葉潼呢？他的臉上突然綻開憂慮的表。

葉潼，他……離開了我們。

未泱難過得低下了頭，嘴裏喃喃道，葉潼，你真是個傻弟弟，你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我？

潮濕的露水遍灑叢林，微涼的水滴沾濕了破裂的戰袍，三百多個戰士在混戰中離去了。一想到葉潼，我的內心就無比難過。

天色漸漸褪去黑暗透出光亮，我們一直等待著抵抗焰國的追逐掃，可是直到天亮焰國也沒有進攻。我們已經沒有退路。我撫摸著沾滿血跡的楓鳶旗幟，淚如雨下。

我脫下戰袍，因為我的身體已漸至支撐不起如此厚重的戰甲。我握著長劍也似乎感覺吃力。我站在叢林路口，凜冽地風灌滿我的風袍。

我率領著三百士兵再次沖到了焰國王城下，我看到焰國迎風飄揚的火焰旗幟，遼澈和他妹妹子末站在城墻上，還有一個國師，我知道他就是林兒的叔父。

顏燼，你在等我是嗎？遼澈傲慢地說。

遼澈，焰國天下將會不在屬於你了，你將滅亡在錦的手裏。

遼澈大笑，笑容如撕碎滌梨草的黑色曼陀羅。**而又毒辣。

顏燼，上次讓你逃脫是饒你一條命，那兩個老東西已不在人世了吧？

遼澈，你不需要這麽狂妄，因為你根本不配做焰國的王，而真正的王會是錦。

遼澈抹出犀利的眼神，顏燼，你是不是很想念那個叫林兒的姑娘呢，你知道嗎可憐的顏燼，林兒現在整天為我彈琴跳舞，沐浴時還會給我寬衣解帶，她可真是個溫順的姑娘。

我的心抽搐般劇烈的疼痛。這是真的嗎林兒，不是的，這一定是遼澈故意挑釁的詭計，林兒她不會這樣的。

遼澈，你我可以做個了斷了。

我揚起風袍，使出銀針，對著遼澈說，落月池裏的白色蓮花開放了，你知道嗎？

遼澈與子末撐開風袍遮擋住了銀針，我看到他們的紅袍遮掩住了臉龐。於是我握著劍使出最後的力氣縱身跳上城墻，向遼澈的心臟刺去。可劍要刺向遼澈的那一剎那，我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燼！我不住迅速回過頭尋找那聲音，可是我只看到了慘白的蒼穹。

遼澈輕而易舉的一掌拍在我的膛上，我感覺到身體從城墻上緩緩墜落，蒼穹上綻放出林兒美麗的面容，然後無數溫暖的畫面瞬間布滿天空。

我撕心裂肺地難過。可是發不出聲音。

林兒，我只想要你告訴我，生命到底是有輪回的嗎？如果有，我想在下一個輪回裏遇到你，親吻你背上凸起的蝴蝶骨，再次牽著你的手，娶你為妻……可是，我要寂寞地等待多久才會有一次輪回呢，林兒，我還要等待多久……

然後我的身體重重砸在這片黑色大地上，無名指上的靈犀戒指怦然碎裂。血液如同撕碎玫瑰花瓣時嵌在指甲裏的汁液。絕望的溫存。周圍灑滿了破碎花瓣。一樣慘烈如同我的血液。

我才知道，生命原來是如此的脆弱。命運又是這樣的可笑。

我隱約聽到遼澈冷傲的聲音，顏燼，你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可是我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法術就將你打敗了。

我突然聽到三百戰士的吶喊聲湮沒天際，像是剎那間變作了三萬人，熱血洶湧沸騰。

詩落，我會在天堂對你微笑。

我微笑著，向著深淵滑落，冰冷的風湮沒我的身體。黑暗中。我再無知覺。

我被軟禁在焰國一坐樓閣裏，清晨醒來，只要打開窗戶就會看到鷹咆尖銳兇惡的眼神。

我害怕，這像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我沒想到我的叔父竟然會欺騙我，我是那樣的絕望。我只想念我的燼，想念他勸我不要來時那樣懇切的眼神，燼，都是我的錯，怪我沒有聽你的話，我錯了燼，我想要回家，想讓你緊緊抱在懷裏……

燼，我想念你斜飛的眉毛，想念你細長溫暖的手指，想念你抱著我親吻時的美好幸福，我想要回家燼，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好嗎。

我每夜都從繾綣的夢境中醒來，淚流滿面。我只想見到燼。

所以我忍受著一切的不情願，被逼迫著做了焰國的舞妓。我希望你會原諒我燼，因為我只有活下去才可以見到你啊。

我記得在我穿上舞妓妖艷暴露的衣服時，那些王城裏的法師都面露*笑。我害怕得光腳跑出了王宮，我使出所有的法力擺脫追趕我的人，可是我才知道，我的法力是那樣薄弱。

那天一群紅發披肩的的焰國奴隸把我圍賭住，我竭力的掙紮最終精疲力竭。不知不覺暈倒在了潮濕的蓮毯上。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我的內心充滿著恐懼，想要無法逃脫，卻渾身軟弱無力，無法動彈。燼，那時我滿腦子都在想你，我多麽希望你會奇跡般的出現。

可是，奇跡沒有發生反而被一場噩夢代替。遼澈推開門望著我冷笑著走來，我仿佛陷入了深邃泥潭無法自救。我聽到他吹滅蓮花燈褪去衣服的聲響。然後是綢緞撕碎飄落。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床上，我閉上眼睛像一只深海游魚向著黑暗的彼岸滑落。

陌生的肌膚覆蓋在我身體上。來自森林深處某種獸類的喘息緊緊逼迫。我聽到楓鳶拍打翅膀掠過窗前的聲音。靜美的楓葉灑滿殷紅的天空。母親坐在楓樹下將我摟在懷中，撫摸我的頭發講起古老的故事。月光也像今夜的，透過窗欞柔美的鋪落一地。

我攤開雙手想再次抱著我美麗的母親，但我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男子的臉龐。他泛濫的欲念像一顆一顆冰雹砸落水面，激濺起不可消逝的印記。

一滴滴滾燙的淚水滑過鬢角。記憶閃到我第一次到過的海邊。那時我十七歲。接連天地的潮水一次一次向岸邊的礁石湧動。潮濕的海風撲打在臉上。我光著腳提起袍子跑進大海裏，細沙繚繞在腳趾間。突然一條銀線大浪由遠及近，我呼喊著往岸邊跑。一根被海水沖蝕的巖柱轟然倒塌。

倒塌下的巖柱是殘缺的哀傷。我再次睜開眼睛腦海一片慘白。潔白的月光灑在我身上，輕薄的衣紗從我的腹部滑落。

燼，請你，請你告訴我，我是要死去，還是絕望地活著。

我久久掙紮在死亡的沼澤，因為燼，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要怎樣做。我失去了自己，失去了自己對你的忠貞。我已經沒有顏面再見到你。可是為什麽，每當我想死去的時候，你就出現我的夢裏裏，雙手捧著我的臉對我說，林兒你要等我，我會來接你回家。

燼，你說你想我了是嗎，可你還願意見到這樣的我嗎？

燼，我每天都在歌唱，期盼你聽到我的歌聲然後來見我。我只希望見到你最後一次，對你說對不起。燼，我不能跟你回家，林兒已經不配與你在一起，不配做你的妻。我已無法唱出以前歡快的歌，我的歌聲裏浸透了淚水，粼粼的淚水湖泊是你從沒見過的悲傷，那無法彌補的哀傷企圖毀滅生命的所在與＊＊＊＊＊。

我把自己鎖在樓閣度日如年的等待，直到那一天我聽到了城外漫天的呼喊。遼澈戲謔嘲諷地告訴我，林兒，你的癡情郎終於又來了，不過你已屬於我，顏燼會死去。

當我聽到顏燼這個名字時，我噙滿淚水。

我站在窗邊傾聽外面漫天的呼喊聲，燼，是你來了，我聽到了……

我不知燼是否能夠打破這座堅固的城堡，我無比期盼見到親愛的燼。我撫摸著右手無名指上的靈犀戒指，光澤暗淡的它開始隱隱發亮。燼，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那個夜晚我看到火光沖天。洪亮的廝殺聲漫過頭頂的天幕。在窄小的樓閣我跪在地上祈禱，我聽到外面匆忙的腳步，像是踩過我脆弱的心扉般疼痛。

燼，我在死亡面前猶豫了多久只等候你到來，我看到隱隱發亮的靈犀戒指，知道你終於來了。你會打破這座堅牢嗎燼，我多麽想與你相見。

呼喊聲慢慢地停息，我聽到遼澈大聲斥責士兵的聲音，還有一聲痛苦的哀嚎。遼澈總以為死亡不屬於自己的，在他手上捏著許多小小的生命，只要他不高興，就將那些卑微的生命捏碎。

外面陷入一片死寂。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不知道燼怎樣了。夜涼如水。我抱著膝蓋坐在冷冷的床上，燼，你怎麽還沒有來，我好想你。以前只要是我想你的時候你總會出現在我身邊的，我不高興的時候你哄我、順著我，你還把我最喜歡的牽牛花種滿整個院子，我是多麽地高興多麽地愛你。

我還答應你等楓葉滋長時為你生個孩子，我們傻傻地都想要個女兒，還想著給女兒起個漂亮的名字，她會有你的溫柔和我美麗的容顏。可是我沒有等到那個節季到來就被與你隔岸囚禁了。這是命運的苦心安排嗎燼，命運的反覆無常在試圖捉弄嘲諷我們，我又怎麽能堅強地活下去，與你相見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

清晨我從朦朧中醒來，斬轉的夢中我看到了許多熟悉而溫暖的過去。我又聽到外面鋪天蓋地的呼喊。可當我習慣性的撫摸那顆靈犀戒指時，我像是突然置身在蒼涼的山野。破裂的碎片像一顆顆晶瑩的淚滴灑在地上。

我無力的倒下，卻沒有流下淚水。因為我再也哭不出來。

燼，你就這樣離開我了嗎，就這樣離開了嗎？

仿佛是夢魘的手掌緊緊掐住我的脖子，當它放開手時我都忘記了呼吸。

我走到窗邊打開樓閣的窗戶，又看到鷹咆兇惡的眼神。我望著那沒有任何溫暖的眼神笑了，笑得那樣地絕望而慘烈。

燼，我僅是你的女人，是你永遠的妻。我不會屬於遼澈。你離開了。我也會隨你而去。

我俯望著窗下深邃的樓閣，蕭索的風吹動我零亂的長發。我站在窗臺上，輕聲唱起那首你我都熟悉的歌。

我想起你的聲音和那張俊秀的臉龐，想起一個叫顏燼的男子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然後我擡腳往前邁了一步，像一片飄零無歸宿的楓葉。我仰望著慘白的蒼穹，慢慢閉上眼睛。

落月/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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