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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沒白忙,這一下子又多了這麽多錢,實在是有些愕然。

“你們父女倆是去搶錢了啊”柳瑞芳說道。

“俺們把那些都賣了呢,媽,你數數多少錢”程蘇啃了口饅頭忍不住笑著說道。

柳瑞芳在炕頭數著那堆錢,數了好幾遍,把那些錢一個個鋪平了,分類好,又數了一遍。

“總共四十一塊二,你們還買了那麽多東西,就那麽點東西,賣了這麽多錢?”柳瑞芳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柳瑞芳看著程蘇笑瞇瞇的點著頭,程伯正也再次向她證實這的確是真的,沒有高興反而顯得有些擔心的說道“你們咋賣的,人家不會追到俺們家來吧,說俺們騙人?”

“不會的,那些人都說好看呢,你做的那個手拎包,俺說兩塊,那人還直說便宜呢”程蘇趕緊說道。柳瑞芳最遠估計也就去過鎮子上,淳樸的心讓她還真的有些害怕。

程伯正已經算是緩過來了,看自己老婆的表情,就把蘇啟林給他講的又給柳瑞芳講了一遍。

“這都是真的?你沒哄俺?”

“真的,比啥都真。俺們是老在村子裏呆著沒去過外面,俺去的那幾次也都沒逛集市,這回可是開了眼了,你不知道,衛紅那卷毛頭發,在縣裏可多人弄了,還有人穿那種褲腿兒是喇叭形狀的褲子呢,看著可奇怪了,等哪天有拖拉機去,俺也帶你去看看…”

程蘇嘴巴裏含著冰糖看倆人在那裏說話,表情和動作都讓她覺得好玩兒。可愛的祖父,祖母啊,您們以後會看到更多更多呢…

程蘇做這些不過是想讓程家的日子稍微好一點,至於讓程家脫離種植,完全從商,這有些不可能。程家以後要做的,也應該是和農產品相關的事情。

程家就是程家村的程家,她知道,無論什麽時候,這片土地才是他們最自在的地方,看著莊稼長大,收獲,就是他們的滿足。程蘇想起前世,程伯正因為腦溢血,開始的時候先是腦袋有些不清楚,腿腳還是好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稍微不註意人就沒影兒了,等家裏人發現時,往往就在自己家的自留地找到了他。那時他連人都有些認不清了,話也說不出來,竟然還能記得去自留地的路!他們,就是和土地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紮根兒在這片土地上的,即使記憶模糊,關於土地的記憶卻依然鮮活…

48、價錢幾何?

有了染料後,柳瑞芳做的東西更好看了,家裏的碎布都被用光了,還專門去扯了整布,買了拉鏈這些。程心蘭沒事兒的時候也幫著弄,程蘇在邊兒時不時出出主意。除了加入布的元素,他們做的東西還用了毛線混搭,因為柳瑞芳和程心蘭的巧手,弄出來的東西和後世的相比也不遑多讓了,即使審美觀有所變遷,但是有的好看的東西,過多久都是好看的。

蘇啟林隔了一個多星期來了程家,把柳瑞芳做的東西都買走了,價錢和上次程伯正和程蘇去賣的時候的價錢稍微低一點。

這讓程伯正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要減點兒,蘇啟林就說這已經是虧待了,硬是按照他的價錢來了。

人不賺錢怎麽可能來呢,被商人思想洗腦的程伯正也就沒再讓了。

在蘇啟林第二次又來時,程伯正還專門問他有沒有賺錢,要是虧了,就把錢退給他一些。如果是別人,蘇啟林巴不得越少越好呢,可是他現在“心存不軌”,那可不得巴結著啊,再說柳瑞芳和程心蘭做的東西,配著他的衣服賣的相當好,他還賺了一筆呢,還有人打聽過去哪裏能批發到,也想賣呢。

蘇啟林已經談好了一個臨縣的,人家叫他多進點貨,分他一些呢。這回蘇啟林來就把情況說了,是越多越好。

得到賺錢了的信兒後,程伯正和柳瑞芳才算放心,全家人除了幹農活,現在沒事兒就開始編草帽辮子,柳瑞芳和程心蘭負責做成各種樣子。

因為有了實惠,蘇啟林還說越多越好,程伯正就把這事兒也說給了經常來他們家的郯澤廣,他老婆還專門來家裏看了樣子,學了下,回去也去做了,算是分了杯羹給他們家。

就這樣過了幾個星期,程家憑借這個竟然攢到了二百多塊。那時在縣城裏的工人一個人的工資也不過才三十多塊,他們編這東西一個月能有二百的收入,簡直快抵得上一個縣級幹部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程家靠這不值錢的麥稈兒賺錢的事兒,就傳了出去。村子裏的人紛紛來程家參觀學習,有手巧的回去就能做出一模一樣的出來。

柳瑞芳和程伯正也沒什麽藏著掖著的心,人家要看,都是大大方方的讓人家看,有什麽不會的還親自去教,看的程蘇有些無語,好吧,家裏人的確不適合做生意,這東西也不是她自創的,反正麥稈兒用完也就完了,還好程伯正和柳瑞芳沒有傻傻的告訴別人他們賣出的價格,不然還不得轟動啊。

有勤快點的,拿著那些東西去了鎮子上或者縣裏去賣,不過似乎市場已經飽和了,他們做的沒有柳瑞芳她們的精致,更沒有程蘇這樣的現場模特兒,賣的價錢很低,有的還無人問津。

聽說蘇啟林來程家專門收這個東西,價錢還不低,有的就想搭夥把自己做的東西給程家,讓程家給蘇啟林。大家都心知肚明,蘇啟林那麽殷勤的目的,只是不知道是針對哪個女孩子的。

“伯正,俺們就直接賣給你,反正林子不都要來你家收的嗎?你看俺們編這些可都是跟你們家學的,這花了多少功夫的東西,總不能扔了吧。俺們也不要高了,就和你們家一樣就行,俺們信的過你”

程伯正本來推脫了下,他覺得這樣不太好,可有人這麽說後,程伯正就不知道怎麽反駁了,這人說的好像都是程家把他們拐了一樣。

程蘇聽的來氣,這都什麽事兒啊,看著程伯正就要答應人家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淚奔,壞人還是等蘇啟林來做吧,看了看旁邊的小八,心想,自己已經出了好多風頭,這次幹脆就讓小八去吧。就到小八耳邊嘀咕了幾句,說那些人在欺負他們爸,還想分他們的糖吃,要小八如何如何說,小八立即就悲壯了,噌噌的擠到了人群中拉住程伯正說道“爸,俺們家已經那麽多了,幹啥還要別人家的?叔叔伯伯們為啥不等明天蘇大哥來了直接賣給他?”

這話一問,這些人也語塞了,有一人就說道“你們不是和林子熟嗎,俺們就是提前賣給你們”

程伯正將小八抱起說道“俺知道,你們是想賣,俺也是賣給林子的,你們要想賣就明天來吧,俺家要是買了,到時林子不要,這賬算誰的?這東西也壞不了,大家就等等吧”

程家可沒有這個責任買這些人的東西,尤其是有人做的東西松松垮垮的,感覺隨時可能崩潰斷裂一樣,還好意思說和程家一樣的價格。

這些人看程伯正堅持也就作罷了,只等第二天蘇啟林來了。

蘇啟林再次來時,就被程家聚集的一大堆人馬給震驚了,那絕對是需要一輛三輪車來運的一大堆東西,讓他有些想暈死過去。最近他收的在店裏賣,已經有些不好賣了,小小的縣城,購買力就那麽點兒,都被他給挖空了,他來這裏都是硬著頭皮來的。

“你看鄉親們做的,能行不?還能賣錢不?”

蘇啟林看著程伯正和眾人殷切的眼神,狠了狠心說道“縣裏的人都挑的很,這幾天可是不好賣了啊,俺本來這次來就是和程叔叔說聲,俺不收了的,哎,既然鄉親們都這麽辛苦做了這麽多,俺就豁出去了,收,大家的都收!”眾人的臉上笑意還沒升完全呢,就被接下來的一句給潑滅了“一公斤草帽辮子一塊錢,怎麽樣?”

蘇啟林說時那表情叫一個生動,看著仿佛他吃了多大的虧一樣。這些東西要是他能跑到外地去銷,應該還是可以用上次的價格賣出去的,只是他懶的很,就只是和那個送上門的人做了交易。

大家一聽都不高興了,麥稈兒特別輕,一公斤可得一大堆,他們做出來的都是成品,咋就按斤算呢?這一家總共也就幾斤。

他們還指望著,賣大價錢的。人往往就是這樣,本來不值錢的麥稈兒能賣出一點錢,大家都高興了,聽說能賣的更多就有了更大的希望,此時蘇啟林算是把他們的希望給破滅了,還帶了失望給他們,誰能高興的起來啊。

“林子,你這就不厚道了,你之前收伯正家的,都一頂帽子一塊錢呢,咋到了俺們這裏就一公斤一塊錢了啊,你這不是耍俺們嗎?蘇家寨的人沒這麽缺德吧,俺們村兒以後可不和你來往了,想娶俺們村兒的姑娘,你等下輩子吧”

蘇啟林聽的有些黑線,心裏罵著一群死老頭,臉上還掛著笑說道“麥稭稈兒本來就不值錢,俺家就一堆,俺都是看在大家辛苦的份兒上出的價錢,俺這可是賠本兒的買賣,俺再提五毛,要是大家還不願意,俺也沒辦法了,你們要是覺得自己虧了,就去縣裏賣去。俺不哄你們,現在縣裏人都不興這個了,俺上次收的,都沒賣出去呢。俺這麽做,你們還要說俺缺德,俺也沒話說了,俺這就走!”

蘇啟林添油加醋的說了說,表情沮喪,還作勢要走。

程伯正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他是當真了,忙拉住蘇啟林說道“俺家也不稱斤了,都給你拉回去賣吧,能賣到錢,你給俺個一塊兩塊,賣不到錢,俺家也不要了”

聽程伯正這一說,有些人就動搖了。村子裏的人雖然刁了些,可誰有蘇啟林會做戲啊,有的人心一橫就決定賣了。他們也去試過,的確不怎麽好賣,與其堆在家裏還不如賣給蘇啟林。

於是蘇啟林在程家開了攤子開始收那些東西,看到松松垮垮的就直接不收,那人要是來纏磨,他就一臉無辜的說人家糊弄他,他這麽好心有人把他當冤大頭啊,他不幹了!

這哭訴一出,使這個纏磨的人立刻成為眾矢之的。

直到了中午,人們才從程家散去,總共留下來三十多公斤堆在院子裏。

蘇啟林看人都走了,就往程伯正手裏塞了二十快,算是這次收的錢。

“林子,俺都說了俺家的不要錢了,哎,你都虧了,咋不早點告訴叔呢?”程伯正立即把錢塞給了蘇啟林。

“程叔叔,俺給他們說的,都是有些誇張的,在咱們縣裏就難了,可是在外面應該可以的,俺

多跑跑就可以賣出去的,家裏做的比別家的都好,賣的也好,俺當然要收了”

“林子,這在外縣就能好賣?你可別騙你叔,你要是硬扛著,俺以後可就不找你了”

“哪能呢,俺不賺錢可不會做的。不同地方的東西,價錢也不一樣的。你知道俺們這裏蘋果不稀罕,到了收果子的季節,也就一斤幾分錢,可是賣到了西北市(杜撰)裏,可都得翻個四倍五倍的。程叔叔,這有的人,你就不能表現出真心來,不然他們就得上桿子。俺剛才那麽說也就是壓壓價,你別嫌俺虛,俺這是跟叔叔家親,才說這些話的,對程叔叔這樣的實誠人俺可不會瞎說話的”

程蘇聽著蘇啟林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不過這最後一句拉關系的話,讓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程伯正聽完蘇啟林的話,又受教了,不禁問道“俺省的了。你說果子到西北市裏能賣好幾毛一斤?要是俺把俺家收的蘋果賣到西北市裏,能行嗎?”

“那咋不行?俺在西北市有熟人,你要是賣就找俺,俺給你找買家,市價和進價不太一樣,只要水果好,就能賣到一毛以上的價錢”

蘇啟林在程家吃了飯後就去鄰村找了一個機動三輪車拉走了那些東西。至於程家的價錢,程伯正降了些價,卻還是比那稱斤的貴的多。

“林子剛才說的俺都聽見了,你看你做的事兒,俺們家的果園子過了秋可就沒了啊”蘇啟林走後,柳瑞芳就數落開了程伯正,賣水果,他們也就賣這一季了,以後咋辦,本來可以賺錢的事兒,都被老二家給弄黃了。程伯正剛才的欣喜也沒了,簡直是黑雲壓頂。

“媽,俺們家沒有果子,別家有啊,俺們可以去別家吃”程蘇順便提醒了一句,就低頭繼續和小八玩一種叫做“狼吃娃”的游戲了。

柳瑞芳和程伯正對視了一眼,看著和小八笑鬧著的程蘇,柳瑞芳說道“俺家的老九可比俺們靈性多了啊,伯正,你看娃說的對不對?要是真有銷路,俺們就買村兒裏人的果子,賣到市裏去”

程伯正也點著頭,雖然未來有很多不確定,一件事兒也不是那麽簡單說說就行的,但是一旦他們看到了可能的改變,還是會重新振作用莫大的力量繼續前進的。

作者有話要說:看文案,你們懂的…

童鞋們,菇涼們,真的,很感謝你們的支持!出於某種羞澀,俺都是秘密寫文的,捂臉…所以也沒啥親友團助陣,能收藏文的,來說上幾句話,撒點花的,都是真的喜歡這文的。不論是默默看文的,還是給花的,俺都愛恁們!當然俺更愛撒花的童鞋……

第一個給我評的,經常來的,俺都記著呢,看到新人為又有人來看高興,看到老朋友,為能夠被追文高興…

看著收藏數量,點擊數,一點點的噌噌的冒,心裏那個美啊。

就你那點數據,還美成那樣,瞧你那點兒出息勁兒!呃,默默的對手指…

上班族表示沒太多時間更新,更的確實不多,如果不卡文,俺會保持日更的!

49借錢

賣草帽辮子其實是一項很古老的行業,大批量出口的都有,還有人專門來收,不過那時交通不便,程家村這一帶還是很少人問津的,但是只要找到收的人,還是可以賣出去的。蘇啟林東打聽,西打聽,還真被他找到一家,人家的價格是一公斤六七塊錢,這可是樂壞了蘇啟林。再次去程家村時就開始大收特收了,當然質量要好的才會收。

一時程家村以及附近的村子,男女老少都陷入了瘋狂的掐草帽辮子的運動中。

因為到了收早玉米和油葵的季節,程家也沒再忙活這事兒了,用柳瑞芳的話說這東西不靠譜,賣個新鮮也就算了,多了就不值錢了。在他們看來最靠譜的事情還是種地。

在這個年代,城市裏的人有錢會做什麽呢?買好衣服?買電器?旅游?要做的事情多的去了。莊戶人家就不一樣了,他們有了錢,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買好點的農具。沒鋤頭的,想買個鋤頭,沒牛的想買頭牛,有人想攢更多的錢買個拖拉機,這就是他們的想法。

地,才是根本,沒有地,什麽都是虛的。賣麥稈兒做的東西賺錢,他們也高興,可是要他們以這為生,他們可不樂意,這是能長久的?不可能,他們會很利落的給出答案。

程家在這期間得了三百多塊,第一件事兒就是買了頭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牛犢,是村子裏很常見的黃牛,眼睛又大又黑,睫毛是和毛色一樣的黃色,很長。它是從鄰村一家人手裏買的,花了兩百多塊。

這頭牛一來程家就得到了貴賓似的待遇,專門給它搭了個草棚子,住了個單間,食槽也都是新用石頭鑿成的。吃的東西是磨面留下來的麩皮加碎玉米煮好,加鹽拌勻了的。

程伯正沒事兒就會在牛棚邊看著,打掃牛棚,給小牛趕蚊子,生怕有一點讓小牛不舒服了。

程家的地大部分都種了麥子,只有一小部分種了些油菜,用來打油吃。收了麥子後,田地就都犁過一遍,種上了新一茬的作物。這新一茬的作物被稱為回茬,比如玉米就叫做回茬玉米,也就是晚玉米。

早玉米在春天播種,經過三個多月就可以收了。程家的玉米,油葵,芝麻,紅豆,綠豆這些都是種在自留地的。紅豆綠豆這些都是等結了角,慢慢一茬一茬的采摘的。玉米,油葵,芝麻就要一次收割了。油葵用來打油的,和向日葵差不多,只是籽兒都是黑的,含油量也比向日葵多,芝麻是個調劑,可以磨點香油,種的都不多。玉米就多了些,磨成粉就是玉米面,可以做饅頭,打成碎,燒稀飯喝也很好喝,和米一個作用,也算是主食之一。

所以到了收玉米的日子,又是全家出動。玉米桿子長的很壯實,一人多高,個子矮的小孩兒當然別想幫忙了,根本就夠不到。

大人把玉米摘了拉回來,小的就在家裏剝玉米皮,看到嫩的就放一邊兒,煮著吃很是香甜。嫩玉米桿兒咂摸起來和甘蔗有的一比,也成了小孩子們最愛的吃食。

程蘇現在心情很好,原因嘛,一來是好的麥稈兒都差不多用完了,蘇啟林也不怎麽來程家村了,二來是程家的日子也是越來越順了,日子很平靜,沒有什麽風浪,只等著時間慢慢的流逝。

不過事實往往總會有波動,這不,就在程家人剝玉米皮等著嫩玉米煮開了吃時,苗翠蓮帶著三牛來了程家。

苗嬸兒可是好一段時間沒來過程家了,先是麥忙,麥芒完了要毀茬播種,都忙活著,前一段編草帽辮子最熱火的時節,苗嬸兒本來也想參一腳,把她編的七扭八彎的硬塞給蘇啟林或者程伯正的,偏偏她又被人纏的走不開身。

話說,苗翠蓮為了圖省事,把自家的麥茬地給燒了,又不建防火帶,結果把隔壁的玉米地連帶了。那家的主婦也不是善茬兒,家裏和娘家兄弟都多,差點就是苗家兄弟的二倍,可是不怕苗翠蓮。要求苗翠蓮賠償,苗翠蓮剛給了程伯正五十塊,哪裏有錢賠,就算有錢賠,也是不會賠的,想抵賴,反咬那家自己不看好自己的地,那家的主婦也是暴脾氣,就和苗翠蓮廝打了起來,倆人扯頭發抓臉,都掛彩了。苗翠蓮的臉都被抓爛了,卻還是硬咬著不賠,那人就幾乎天天出去和苗翠蓮罵一架,不夠勁兒就打一架。一時成為村裏茶餘飯後的樂子。

程蘇也沒親眼見都是聽說的,有些幸災樂禍,心想著這兇人還得兇人磨啊。

苗翠蓮一來程家就很殷勤的搬了凳子來剝玉米皮,看的程蘇覺得這人肯定又有什麽圖謀,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勤快,絕對會是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坐在小板凳上看著一家人忙活,不時說幾句,等玉米熟了吃一個拿一個的。

“你這臉是咋了”柳瑞芳看了眼苗翠蓮明知故問道。

苗翠蓮頓了頓,臉有些不自然的抽了抽,上面還有被抓的痕跡,不過淡了些,結痂已經扣掉了“嫂子,哎,這都是張喜奎家幹的,你是不知道,那娘兒們兒有多兇,力氣大的像男人,俺這,這…都是仲義不爭氣,你說俺家現在窮成這樣,怎麽有錢給人家賠啊,俺這難的,一份錢也拿不出啊,三牛想吃個冰棍兒,纏著俺哭了幾天,俺一分錢都扣不出來…”

苗翠蓮哭喪著臉哭著窮,她今天來就是想借點錢的,那家人她實在是受不住了,還是賠給人家算了,又不想自己破費,就想來以借的名義到程家來看看,上回她可是聽說程家賣草帽得了錢的。

柳瑞芳心裏想,窮,那是你該得的,一天啥事兒不幹就想著當地主婆了,有那麽好的事兒沒,這樣想也沒表露在臉上,只是官方的皺眉點著頭。

“嫂子,你知道張喜奎家的,讓俺賠多少不,開口就要五十,俺看她這是做夢吧,玉米才幾分錢一斤啊,那幾根苗能值這麽多錢嗎?俺這打了幾仗才講到二十塊的…嫂子,你看,你家能借補俺點錢不,就二十快錢,就救了俺的急了…”得了,重頭戲終於來了,人要你賠二十,你還就借二十,還真能說的出口。

柳瑞芳沈了臉,她就知道苗翠蓮一來準沒好事兒,這一張口就是二十,過年幾個孩子都上學後,家裏可就只有六塊錢存款了,還欠著債,如果不是去柳塬村得了賣野豬和狼的錢,又有賣草編的帽子包包的錢,她都不知道肥料錢從哪裏弄了。

“翠蓮,俺現在就是想借你,都沒那個力了,你來看見俺家的牛了吧”

“看見了,是好牛犢子,根骨大,長大了肯定能出大力”苗翠蓮回道。

“看著是好,你可知道這牛多少錢,可是要二百多呢,要不是你添補的那五十塊,俺們就是明年也買不起啊,買這牛俺可是借了信用社一百多塊呢,還有一厘利息,哎,這日子怎麽過啊,往後還有啥進項啊,你說說,俺們這一大家子,可咋辦,啥時候才還得清啊”

“怎麽還要借錢,外面人都說你們掙大錢了,那帽子賣的可貴呢…”

“我呸,誰說俺們家掙錢了,那都是眼瞎了。俺們就是人手多點,編的也多,才賣出去了些,比別人家也就多個塊把毛”

“……那也不用借信用社啊,你哥家不添補點兒?”

“俺哥家?俺們家蓋房子的錢都還沒還給俺哥呢,俺現在都沒那個臉回俺哥家了,俺嫂子都把俺恨死了,俊文娶媳婦可是用錢的時候啊,哎,俺本來說去你家要那剩下的五十的,可是俺這一想,誰家能有那麽多錢啊,俺就沒張那個口了”

柳瑞芳在一邊長籲短嘆哭窮,程蘇在一邊直樂,看來蘇啟林那邏輯深入人心啊,自家可愛的祖母學的蠻快的嘛。

苗翠蓮聽的有些訕訕的,誰知道柳瑞芳也開始哭窮起來,說的讓她有些開不了口了,那五十塊她可是不準備還的。苗翠蓮有些不甘心,看著一邊兒的幾個小的,眼珠轉了轉說道“嫂子,你都這麽難了,咋還讓娃上學,要是都不上學,那得省多少錢,本子筆的費都要花好多呢,俺看就讓狗娃上學就行了,這些女娃上學幹啥,還不都是給人的,俺都不讓俺家大牛二牛上學了,學幾個字能認識就行。俺看,這開學後,都不上算了,這不能給你省一筆?”在她看來小四小五她們上學,簡直就像是花了她的錢一樣。

“要你管!”苗翠蓮話還沒說完,老三程慧蘭就摔了手上的玉米說道。今天是周末,除了程素心要補課,家裏的人都在。

“你這娃咋回事兒,俺大人說話,你咋就不高興了”苗翠蓮被程慧蘭突然的爆發嚇了一跳,瞪眼道。

“俺們家誰上學,礙著你啥事兒了,有事兒沒事兒都趕緊走,俺們還忙著呢!”程慧蘭沒好氣的說道。論起兇巴巴的程度,這家裏可就是程慧蘭最厲害了。

“哎喲,哎喲,俺可是你嬸兒哩,你咋這樣說話,有人生沒人教的臭妮子…”

苗翠蓮這幾天和那家的主婦罵架,嘴巴老早就順溜了,這不幹不凈的詞是說出來就出來,話一出口,可算是惹了眾怒了,本來柳瑞芳還礙於是親戚,要搭架勢拍程慧蘭幾下,再罵幾句的,苗翠蓮這話一出口,她不怒也得給激怒了。有些人你給她三分客氣,她能“回報”十分不客氣。

“你再給俺說一句試試!”程慧蘭抄起邊上的鋤頭就要輪上去,嚇的苗翠蓮跳了起來。

“死女子,你&*%¥##”(省略若幹不潔用詞,汗)。

苗翠蓮邊罵邊躲,沒幾下就被程慧蘭就打出了門外。

“三牛,你還不走,俺可要關門兒了!等俺關了門就把你和玉米一起煮了”程慧蘭回頭給對自個兒媽罵架一點也不稀奇的三牛說道,這娃正眼巴巴的看著鍋竈等著吃玉米呢…

三牛看程慧蘭兇兇的樣子,也顧不得已經開始冒香味的玉米了,轉身就跑了。

柳瑞芳坐在板凳上還沒來得及起來呢,這戲就完了,看到重新坐下的程慧蘭笑著搖了搖頭“慧蘭,你可是把媽嚇到了,那鋤頭是能亂掄的,你碰到她一個邊兒,她就得訛上咱家了”

“俺有分寸,就是嚇唬嚇唬她。要不是看著她是長輩,俺早都要和她打一架了!上次的錢都沒還呢,這次又想借錢,拐著彎兒的讓俺家省出錢給她,以為俺聽不出來!”程慧蘭捋了捋袖子說道。

“二嬸兒出去後,你這潑名可是要傳開了,往後誰家敢要啊”程心蘭打趣道。

“你這女子,往後這大人事兒,你可別瞎參了,女娃沒嫁前可不興這樣”柳瑞芳也說道。

“俺才不在乎,往後要兇俺可是還得照樣兇的,沒得被人欺負去了!”

柳瑞芳一瞪眼還要說什麽程慧蘭忙上前抱著她的胳膊說道“哈呀,俺知道了,你就別啰嗦了,俺以後要是掄鋤頭就輕拿輕放,溫柔點還不行啊”

柳瑞芳被程慧蘭惹笑了,作勢打了下她就讓她去撈已經熟了的玉米去了。

50誰掉糞坑?

“什麽聲音?”晚上大約九點左右,趴在二憨背上要睡著的程蘇突然聽到隱約的呼喊聲,擡起頭左右看了下問道。

此時已經入放了暑假,村子裏的小孩子們在晚上多了項活動,就是出去捉知了的幼蟲,回家用鹽腌了,第二天油炸著吃。在程蘇看來知了的幼蟲在土裏潛伏了四年,吸取了大自然土地中的精華,肉比雞鴨魚蝦還要好吃。蔬菜瓜果他們現在是不缺了,雖然柳瑞芳也會偶爾改善下生活,不過頻率也就是一個月能吃一次肉…

知了的幼蟲在程家村人被稱為“耙刺兒”,它的爪子多,前爪還像螃蟹一樣會夾人。對於捉耙刺兒這事兒,程蘇可是特別熱衷,每天都和小八二憨帶上虎子去捉。好的時候一晚上能捉幾百只,第二天可是迫不及待的等著柳瑞芳熱油,將一只只耙刺兒扔鍋裏,受熱膨脹,變的焦黃,香氣四溢…

抓耙刺兒也有必備套裝,出門三件套,一根長竹竿,一個罐頭瓶子,一把手電

棍子。長竹竿用來戳那些已經爬到高處的,瓶子當然是用來裝的,

手電是天黑後照明用的。

那時家裏只有一把手電,還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為了省錢直到黑的看不見才換新電池。他們去捉耙刺兒可舍不得用手電,就是乘著月光,靠眼睛了。耙刺兒一般在黃昏時開始往樹上爬,晚了都爬到樹杈中,在枝葉的遮蔽下根本看不見了。它的顏色呈土黑色,在黑暗中和樹幾乎混為一體,沒在高出的時候都很難看出來,一般晚了沒有電燈的就都回去了。

這個時候程蘇才知道老鬼之前說的自己吃了那所謂的天南參果會耳聰目明是真的了,隔著老遠她就能看到樹上的耙刺兒,在別人看來黑乎乎的一團,都能被她看出有動的東西。小八和二憨雖然沒她厲害卻也比其它人眼尖。

所以他們這幾人組往往都能捉到好晚,收獲也是很大的,這個時候他們正往一片茂密的樹林子趕。小八和虎子一起,一手拿著一個小罐頭瓶子,一手拿著竹竿,二憨則是背著程蘇,一手托著程蘇,一手拿了一個大罐子。路兩邊有的是新長的回茬玉米,有的是果園,周圍好不熱鬧,昆蟲的名叫,偶爾的蟬鳴,還有人聲,卻讓人有種安靜的感覺。....從天擦黑走到現在程蘇早就走不動了,很自覺的伸手讓二憨背起她,現在在這種表面喧囂其實又安靜的氣氛中有些昏昏欲睡。

“去看看吧”程蘇拉了拉二憨,往聲音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個果園子邊上建立的相當於公共廁所的存在,聲音就是從那後面發出的。這也是這家人的聰明之處,地在路邊,用土墻搭上這麽一個廁所,收集肥料,省了多少事兒啊。

感覺那聲音發自那個土墻後面,又聽到嗚嗚咽咽的聲音程蘇就黑線了,掉糞坑這回事兒,還真被她碰上了!

以前她老覺得柳瑞芳是小題大做,誰那麽傻會掉糞坑啊!如果她要是掉進去,不用人救都要撞死去了。柳瑞芳每次在她上廁所的時候不是派大點的陪同就是親自看著,讓她形成了影,一度以為小八是掉進糞坑那啥的,才讓大家諱莫如深,還讓她做了噩夢…

程蘇讓二憨趕緊趕到土墻背後,就看到月光下,倆倒黴孩子在黑乎乎的土池子裏掙紮。這幾天沒下雨,果園主人又在裏面加了枯草漚糞,這池子就變身成沼澤一樣的存在了。

“俺*你媽,哭個毛啊”其中一個嘎著嗓子罵著,聲音帶著顫抖。

“嗚嗚嗚,快點,快點,拉俺上去啊”另一個,也就是三牛了,看到程蘇他們立即大喊道。

程蘇汗了下,果然是冤家路窄,這糞池子裏有個他們認識的,正是三牛,另一個他們不認識。

“八哥,往後退一點兒,等會被他拉進去俺可不理你了”程蘇有些黑線的趕忙從二憨背上下來,拉開了小八往後退了退,將竹竿遞給了二憨。

“憨憨先把那白的拉上來吧”聽到程蘇的話二憨就把竹竿伸向那個不認識的小孩子。

三牛看不先救他立即想去搶那個竹竿,嘴裏還嚷嚷著叫道“俺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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