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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先救俺,俺回去給大媽告你們去”

另一個小孩哪裏會讓他得逞,一手打他,一手抓住竹竿就上去了。也是二憨的力氣大,才這麽容易的,不然還得伸手拉。

“餵,誰家的,救命之恩,俺會還的!”這孩子一上來就來了這麽一句,還往程蘇和小八這邊走了下,程蘇立即往後退了幾步忙說道“停,誰讓你報恩的,離俺們遠點啊,趕緊的回去,俺都要吐了!”

那小孩也向後退了退,抓抓頭發,順手就把臭氣熏天的短袖和褲子脫了,看了他們幾眼就轉身狂奔走了。

現在還有三牛沒救上來了,程蘇有心想教訓下這孩子便說道“哎呀,小八,你說是不是壞人有壞報啊,三牛哥哥老是愛搶你的小玩意兒,上次搶你陀螺還把二憨砸墻下了,你沒忘吧”

“俺沒忘,三牛哥可壞了,俺都不和他玩了,他上次還想要俺的彈弓呢,俺才不給他,借了都不還的”

“嗯,八哥,俺們要不要救壞人啊,要不俺們就讓他在糞池子裏呆上一夜,怎麽樣?到時他就成了全村最臭的人啦,哈哈”

“俺錯了,俺以後再也不搶狗娃的東西了,你們拉俺上來吧,俺真的不會了”三牛可憐巴巴的說著。

“八哥,你說俺們要不要拉三牛啊,萬一三牛哥哥上來後把俺們捉的耙刺兒搶了咋辦…”

“……俺不會的,絕對不會的,誰要是搶你們的,誰就是小狗!俺回去,明天就帶俺的好吃的給你們兩個”三牛趕忙說道。

“八哥你說呢?”

“俺們,俺們還是拉他上來吧…”

“好吧,還是八哥好,要是俺,俺才不想拉呢。看在八哥的面子上,俺就讓憨憨拉你上來,如果你以後再敢做啥壞事兒,俺就把你掉糞坑的事兒給村子裏的人都說說…”

程蘇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這死小孩有點教訓,小八她還是了解,回答的果然是在她預料中的,他並沒有因為三牛做的壞事兒,在這裏就恨他,要對他如何如何,老好人一樣相信了三牛的話,哎,這或許就是程伯正教育出的小孩的致命弱點吧,心底純良,太輕信人,有的人啊,從根兒上就已經那樣了,說再多悔改的話都是瞎說的,不像有些人講就言出必行這些道道。

話說三牛每次被他媽苗翠蓮打時,也是悔改的很徹底,認錯的很堅決,發誓一條一條的,過後該怎麽還是怎麽的,程蘇可是親眼見過的。

這不三牛剛被拉上來就向程蘇的方向跑去,邊跑還邊說道“俺叫你們不先救俺,還說俺是最臭的人,俺今天就讓你們倆也成最臭的人”

程蘇雖然沒有什麽料敵先機的本事,還是有些思想準備的,看到三牛一出來,就喊了二憨快跑,拉著小八也往墻背後躲過了三牛扔來的臭烘烘的東西。

“程佑貴,程三牛,你敢過來,信不信虎子咬你!虎子可不怕臭”程蘇才不怕三牛,就是嫌臭,小八被老鬼指點過,和狗蛋兒打著玩兒次次都能贏,和三牛打也不怕。

虎子汪汪的叫著,阻攔三牛向前。

“你還不回去,等著蛆在你身上下蛋啊,你敢往前走一步俺就讓虎子給你好看”

三牛罵了句虎子就轉頭跑了,虎子追了下,被程蘇叫了回來。

程蘇拍了拍胸脯說道“八哥,好險啊,幸虧俺有準備呢,不然俺們兩個今天回去就會把姐姐們熏暈的”

“俺,俺都不該相信三牛的話”小八有些內疚的說道。

算是孺子可教吧,主動認識到了問題的所在,程蘇也沒多說什麽了,以後的機會多的是,讓他慢慢認識吧,她可不希望小八也變成程伯正一樣的老實人,善良可以,但是過分可就不好了。

幾人沒停匆匆去了那片樹林,他們今天才捉到了一百多只,這怎麽可能夠吃啊。

就在程蘇他們剛走沒多久,剛才跑掉的小孩又跑回來了,也不知道從哪裏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孩。兩個人都有**歲左右,長什麽樣子在月光下看不太清楚。

“肯定沒人了,你急什麽,這麽臭傻子才會等在這裏”旁邊的小孩無所謂的說道,口音是有些像普通話的方言,和程家村這一帶的人說話方式不太一樣。

“俺就是來看看,看到那小子非給他按到坑裏去,他爺爺的,俺就是蠢貨,怎麽就想去拉那家夥,還是那小女娃聰明,用竹竿…”

“行了,趕緊走吧,等會又掉糞坑了,我可沒那個勇氣救你”

“你敢告訴誰,俺就讓俺媽把你送回家去!”

“你敢,我就把你偷看女生上廁所的事情告訴你們班長!”

“呃,你咋知道?”

“就你那德行,會幹啥,我能不知道?”

51祖墳沒那棵苗?

果樹的管理也是相當的覆雜,施肥是最基本的,疏花後是疏果,防止果子太多長不大,還要打農藥防病害,更要防暴風雨,防小鳥,防小孩,地裏的活計也就沒完沒了了。

程蘇去了幾次果園,把幾棵品種好點的蘋果樹標記了下。程家栽種果樹的時候也沒想那麽多,種的有些亂,也沒想過哪些好賣,更不懂小苗以後會長什麽樣。

這些果樹上的果子,的確不怎麽樣,即使再精心料理,這東西也不會長的太好。有的一樹的果子和別的一樣的對待,卻偏偏每個長期來都是又酸又澀,有的長的倒是挺大的,吃起來如同海綿一樣,沒一點味道。

總共將近二百來棵樹,能結果的有一百棵左右,程蘇挑了半天才挑了五棵好點的,一棵秦冠,三棵富士。她抱有很大希望的桃樹和梨樹,在她嘗過後,就決定不費那勁兒了。

桃樹上的果子非常小,還多毛,洗了好久,吃的時候還是覺得有毛,手上臉上都感覺沾到了毛,味道嘛,甜味是有了,可還沒吃幾口,就吃到核了,果肉的比例占的太少了。

那梨更是讓她淚奔,總共就一樹,皮還很厚,她吃第一口差點兒沒把自己的小牙給崩了。削皮後味道還好,很水,很甜,不過這些優點已經被它那個缺點給遮住了。

品種問題實在是很重要啊,以後他們再種可不能隨便種這些了,不然白耽誤功夫,瞎忙活。

果樹的病蟲也特別多,雖然程伯正都給他們噴了農藥,還是會有很多食心蟲,卷葉蛾之類。現在還沒有水果套袋技術,的確比較麻煩。

這個夏天讓程蘇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蚊子了,村子裏每當黃昏,蚊子是成群結隊,眼睛都能看見的一大群一大群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的親蚊穩居家裏的第一位。大家都沒一個包,連蚊子影子都沒見到,她就已經被叮好多包了。為此柳瑞芳專門給她摘了香樟,艾草這些給她做了好多小雞心香囊用五色繩掛在她手上,脖子上,腳腕上,提前過了端午節。不過這些東西似乎只能阻擋那些弱小些的蚊子,對厲害的還是無能為力。所以她被蚊子咬的次數是減少了,可是每次被咬後,都是超癢的,有時還會紅腫個一天半天,這還是她體質好的原因,不然紅腫的時間更長。

空間裏老鬼檢查過了,還真沒什麽驅蚊的,那都是需要新鮮氣味的,那些都幹掉氣味早散發的根本起不了作用,說不定還會因為靈氣把更大的蚊子招來呢。

於是程蘇只能一到晚上就換上長衣長褲,睡覺也是睡在柳瑞芳給她用多餘的床單特制的小蚊帳裏。

所以等夏天過去,秋天來臨,天氣轉涼,最高興的也就是程蘇了。

入秋後,蘇啟林果然給程家找了個跑長途倒賣水果的,不出程蘇所料,那人對水果的品種和大小都很挑剔,程家的水果才賣出去了不到一百斤,開始程伯正好擔心沒車不好運,結果直接由蘇啟林騎個摩托車拖走了。[].程家其餘的好點的都在鎮子上一兩分錢賣了。那時村子裏大部分人都是這種情況,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時間慢悠悠的晃到了一九八三年夏,程素心順利的通過了預選考試,在麥忙後進入了緊張的覆習備戰中。這些天程蘇除了給程素心補身體,還特別殷勤的對待郯澤廣,給他用空間水泡了空間裏的草藥,讓他給程素心猜題輔導。程蘇不知道如今的郯澤廣如何,不過當年郯澤廣可是猜題高手,隨手一指“這道題必考,二十分大題!”每次猜的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能命中。現在的考試還比較簡單,看幾期題目,再看看課本應該不難猜吧…

山河縣總共有六百多個應考生,預選考試就刷掉了一半多,程素心所在的鎮高中那八十多個人只有十個過了預選。校長給老師們定的目標就是考上兩個中專生!就這老師們還是很緊張…

七月份考試時,柳瑞芳給程素心準備了吃的,塞給了她五塊錢,讓程伯正騎著自行車提前一天將她送到了縣裏的招待所住下。

村子裏的人見到柳瑞芳都會帶著莫名的情緒來一句或祝福或酸酸的話,比如程家可是要出大學生了啊,考上大學請客啊,讓柳瑞芳有些赧然。

考完試後,所謂的報志願,也只是草草的填了兩項,據說這志願寫了人家也不會怎麽參考,國家統一考試,統一錄取,統一調劑,你考來到低分自然會給你分到低一點學校,不管你是否是將學校填高了,你考高了,自然就會把你放到高的學校,即使填了分數線低的學校,也不用擔心。而自己填的那學校,只不過是在同等的情況才會稍微考慮下,連填寫的志願有時都是人家看你的分數定的,嗯,這人數學分高,分去數學系吧,這人生物分高,適合醫學吧…

這些程蘇都是聽別人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等待分數下來的日子,全家還照樣過著,程伯正並沒有給程素心什麽話,柳瑞芳也說考上沒考上有啥的,考上是咱的命,考不上也是咱的命。

這時信息流通的也不快,分數通知書都來的慢,就算通知書下來,沒人去縣裏看,也是不會有人通知的,因為整個村子連個電話都沒。

得到具體分數後也不敢聲張,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分數高就會被錄取嗎?不知道。

所以等程素心的分數下來後,大家明明知道過線了,卻沒敢高興,也沒敢聲張,生怕有出什麽差錯。

這時考上大學的名單都是一批一批的公布的,程伯正去了幾次縣裏,都沒發現程素心的名字,最後中專榜上也沒有程素心的名字。

程素心聽到後當場就哭了,這幾十天的煎熬幾乎透支了她,她表面什麽也沒說,一如既往的去地裏摘豆子,一如既往去鋤地,將周圍人的話,還有等待的辛苦都埋在了心底。

程伯正和柳瑞芳也安慰著她,說能通過預選考試,又過了本科線,自家閨女已經夠厲害了。

程蘇這幾天一直都在試圖轉移程素心的註意力,她看出她心裏壓抑的很,尤其是那天在路上,有個和程素心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看到她們就又是擠眼又是捂嘴笑的,說出的話也滿是諷刺,也不知道這女孩子和程素心有什麽仇,程蘇只能拉著程素心快走,恨不得當時就把程素心弄到空間裏隔絕了這聲音。

而平時本就與程家關系不太好的,比如順子家,還有算命的老王家,更是蹦跶的不行,算命的老王頭說程家祖上出過秀才,可要是再想出秀才,那是不可能了,程家祖墳風水不好,如果要想再有秀才那就得讓他去找個破解之法等等。順子則是明目張膽的說程家祖墳沒有那棵苗,都是程家的老太爺造的孽如何如何。

老王頭那麽說無非是貶低程家順便看能不能賺下程家的錢,而順子,總愛拿程家的祖宗說事兒,這都是被他那做過程家長工的爺爺影響的。

程蘇不知道程家的祖宗做過什麽,就算老鬼也只知道自己那一輩兒的,不過她知道,這些人說的話都是瞎話,完全的瞎話,有力的證據就是她本人了,前世她可是全村第一個大學生,雖然那時大學生已經很廉價,柳瑞芳還是高興的直拜祖宗牌位,在那裏絮絮叨叨的和程伯正的牌位說話…

此時程蘇看著這情形也有些失落,她失落的不是程素心沒考上,而是因為他們的傷心。臉皮薄的人果然容易受傷害啊…

“大姐,俺們明年再考唄,郯叔叔還說他當年都考了三次呢”程蘇忍不住說道。這個時候考上大學真的是很難,升學率全縣的比例估計也就是百分之一,甚至更少,有種人被稱為高考老紅軍,一連考個四五年的都不鮮見,程素心失敗了一次,還好吧?

“程程說的對,別哭了,你要想考,咱就考它個十次八次的,不想考,俺們就在家,多少人有俺家閨女好啊,八十個人俺閨女可是那十個中的一個…”柳瑞芳也忙安慰著程素心。

或許是哭了下,心情也舒暢多了程素心聽到自己媽的話就被逗笑,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說道“哪有十次八次那麽多,那俺可成老姑娘了”

“老姑娘咋了,老姑娘還是俺姑娘,這回好了,要是考上大學,那還不得去什麽地方啊,俺可舍不得”柳瑞芳給程素心擦著臉笑著說。

程家沒費什麽心思接受了這個現實,外面的人怎麽說日子還是照樣過著,郯澤廣也來安慰了一次程素心。在郯澤廣和全家人的支持下程素心決定再考一次。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沒什麽好糾結的,日子還要繼續過啊。

程蘇在程仲義家和自家換了地後,等葉子落光了就讓二憨選了一天把自己標記過的那幾棵樹挪到了空間,她還等著苗翠蓮發現後罵街呢,誰知,這一家子得到了果園子後竟然沒去過幾次地裏。程伯正看地裏的蘋果有小又多糾結成一團,壓的枝子都快垮掉了,葉子被才蟲咬的沒一片兒完整的,果子更就窟窿窟窿的,實在是心疼,恨不得自己去給他們家拾掇拾掇,去找了程仲義一次,勸他們管管,苗翠蓮還說程伯正多管閑事,程伯正也就沒再招那個嫌了。

苗翠蓮最近也不敢去程家了,有了老三程慧蘭的威懾,更有程蘇秘密吩咐虎子,她連程家的門兒都進不了了,所以程家還是很平靜的。

一天黃昏時分,程蘇被程素心抱著從回茬玉米地鋤地回來往家走,在路上遠遠就看見一個人站在一棵大槐樹下看著她們。

程蘇看到程素心的臉色變的有些怪異,又往前辨認了下那人才想起,這不就是麥忙時節三人行之一,戴圓眼鏡的那位嗎?她差點把這人給忘記了。

“程素心,你,你等下”那人好不容易等程素心走到了大槐樹邊上,卻說不出話來,張了半天嘴眼看著程素心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著,這都走出一段路了,那人才喊了句。

程素心僵了僵,程蘇就拉了拉她說道“有人叫俺們呢”比較八卦的程蘇還是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誰的,偏偏又是黃昏來,還戴個那麽古老的眼鏡兒,看不清楚那人長的什麽樣兒,只能能夠聽他要說什麽了。

“咋了”程素心連頭都沒回就問道。

“俺,俺就是想跟你說,俺,俺考上西北師專了…你,你”

“祝賀你,卓輝同學!沒啥事兒俺就回去了,俺還得做飯呢”程素心打斷了那個叫卓輝的人的話。

“我,我…你…”

“我打算覆讀了,你不用安慰我!”程素心幹脆的說完就帶著程蘇快步往前走了,至於那卓輝說了什麽她也不想再去聽了。此時程蘇被“卓輝”這個名字震到了,這似曾相似的名字,喚起了她的記憶,似乎以前蘇啟林和程素心吵架時,蘇啟林總愛說這個人的名字,動不動就說“我是沒卓輝好啊”“你是不是後悔沒跟卓輝啊”等等,每次說的時候都把程素心氣的全身顫抖。

程蘇有些糾結了,莫非這卓輝就是程素心的初戀?這人這麽害羞,竟然比程素心還靦腆,這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52所謂名師

第二天早上程蘇又跟著程素心上地了,這幾天她可是要跟好程素心,那些家夥要是誰敢說什麽難聽話,可休怪她讓虎子去嚇的他們屁滾尿流了。

程蘇這幾天都特別勤快,懶覺也不睡了,跟著程素心來到地裏就去捉螞蚱用狗尾巴草穿起來,拿回去給雞吃。

一般去上地大家都是一起去的,這天早上也是如此,除了柳瑞芳在家織布做飯,其餘人都上地了。

當他們快走到那大槐樹時,程素心突然放緩了腳步,程蘇是被程素心拉著的當然也慢了下來,她還以為程素心有什麽不舒服,還沒問呢,就看到程素心看著前方的大槐樹出現了異樣的神情。

這讓程蘇不禁也去看了看那大槐樹,看到茂密的樹葉間忽隱忽現的一片灰色的衣角,這讓程蘇有些黑線,這不會是昨天的那位仁兄吧?

當程素心她們經過那棵樹時,從樹上掉下了一份皺巴巴的報紙,低低的聲音傳來“程,程素心,你,你,你…”

卓輝的話還沒說完程素心就帶著程蘇要往前走。

卓輝的聲音這才大了點說道“你,你,你看…”

程素心頓了下又要悶頭往前走了,程蘇還以為這人是想給程素心說什麽話呢,寫在了報紙上,就放開程素心的手,跑回去把那報紙撿了起來,那上面有用紅筆畫了好多圈兒,每個圈兒裏有一個字或者一個詞,程蘇看了一眼表情就有些抽搐了,這就是這個年代的戀愛?還是這兩位特有的?好像地下黨啊。

“九妹,快走,爸要喊我們了!”程素心站在不遠處揚手叫程蘇,程蘇趕忙向上面那位揮了揮手說了句再見就向程素心趕去了。

“大姐,你看,這上面還有圖畫呢”程蘇叫報紙給了程素心。

程素心到底還是接過了報紙,這也是因為程蘇實在是太小了,雖然表現的很聰明,可畢竟是小孩子,也就沒那麽害羞了。

翻開報紙的程素心看著看著就顫抖起來,讓程蘇嚇了一跳。

“大姐,咋了?”程蘇問道。

程素心平覆了下心情說道“沒啥,咱快走吧”說著就將報紙塞到了口袋裏。

直到中午,程素心才在吃飯時對程伯正說“爸,俺,俺想下午去趟郵局”

“去郵局幹啥?”

“等俺回來告訴你,行不?”

“想去就去吧,家裏也沒多大的事兒,讓老三騎自行車帶你去”程伯正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應允了。這些孩子都不會故意偷懶,有什麽無理要求的,這他還是放心的。

“嗯”程素心邊吃飯邊點了下頭。

程蘇也有些納悶,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她之前本著那是程素心**的心態,就只看了幾個字,現在真是後悔,好想扒拉出那份報紙看看。

“媽,爸,考上了!”下午時程蘇正在院子摘新長的豆角就聽到程慧蘭聲音,考上了?

“這是咋了,氣喘勻了再說”柳瑞芳放下手中的簸箕看著程慧蘭氣喘籲籲想說話又說不出的樣子就說了她,給她們倒了涼好的茶水。

“姐,考上了呢!我們拿到通知書了!”程慧蘭喝了口水後就將程素心手裏的一個信封搶了過來,抽出了裏面那張紙,遞給了柳瑞芳。

“考上啥?”柳瑞芳也不認識字忙問道。

“考上大學了唄,爸上幾次咋看的啊,大姐明明都考上了”

“真的考上了?素心?”

程素心眼圈有些紅,面頰上帶著兩團紅暈,現在只會笑著點頭了,程蘇看不見那張紙,看著兩人高興的樣子,心裏也跟吃了蜜一樣,比她當初考上大學還高興,心都傷過了,已經接受現實了,竟然突然被告知原來白傷心了!真是太轉折了吧?

“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啊!”柳瑞芳得到肯定後雙手合十念著,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感恩和欣喜。

“俺去告訴俺爸去”程慧蘭也不嫌累轉身就騎起自行車往地裏去了。

柳瑞芳在後面直喊慢點兒。等程慧蘭走了柳瑞芳問起程素心具體的事兒。程蘇在邊上也是笑瞇瞇的聽著。

程素心考上了西北醫大(杜撰),在西北市,是距離程家村兒最近的一座城市,專業是臨床醫學,陽歷九月一號開學的。這一天是八月十七,也就是說只有十三四天了。這所大學雖然不是很有名,但在後世也屬於一本範圍了。程蘇有些不敢想象程素心變成醫生會是什麽樣子,尤其是那種手握手術刀的外科醫生,她會怕嗎?

柳瑞芳在一邊兒籌劃著給程素心準備這個準備那個,說了一半兒,又覺得不知道多餘不多餘,更不知道人家讓不讓帶,這幸福的糾結讓程蘇笑個不停。

不多久程伯正就帶著一眾人趕回來了,也不等天黑了。

一進家門還沒洗手就像捧寶貝一樣捧著那張紙,生怕一不小心給弄碎了,弄飛了。

“好!好!好!”程伯正連說了三聲好,喜色溢於言表。

“素心,快去請你郯叔和郯嬸兒來,瑞芳俺們今天把那只大公雞給殺了!”

“瞧你高興的,素心你拿著通知書給你郯叔叔看,別是假的了”

“呸呸呸,你說啥話呢,哪能假的,章子都蓋著呢”

郯澤廣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一來來了四口人,帶了瓶老燒酒,喜笑顏開,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啥叫峰回路轉,這就叫!哈哈”郯澤廣看上去比程伯正還高興。

眾人在高興之餘又調侃起程伯正的眼神兒,他去了幾次竟然都沒發現程素心的名字,程伯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他可是看的很仔細的,生怕漏掉一個字的,一時還以為自己真的老花了。

直到後來再次去縣裏的榜上看,對照學校名,才在榜上找到了程素心被漿糊給糊花了的名字,根本看不出具體是什麽字了,這可真是只有在那個時候才會出現的事兒。

沒過多久,全村兒人都知道了,一切都來了個大轉變。大學生,那麽遙不可及的生物,真的就在程家村產生了嗎?

之前鄙夷的,看笑話,竟然一個個都挺起胸脯很得意起來,與有榮焉一般,出門子時還會跟不相幹的人說句“俺們村兒可出了大學生啊”“俺是程家村兒的,就是出了大學生的程家村兒”

對於上大學要做什麽,程家是沒人知道,好在有郯澤廣給點意見,雖然都是老意見,卻也是可以參考的。

家裏又忙了起來,程伯正要給程素心轉各種關系,柳瑞芳給程素心縫新被子褥子,程心蘭給程素心用新買的布做新衣服…

更讓村兒裏人驚奇的是,在八月二十五的一天,程家村來了一輛轎車,接走了程素心,說是縣長要接見考上大學的學生!

這簡直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仿佛是去進京見毛爺爺一樣,一時這個消息在周圍村子迅速傳播起來。

程素心回來後,程蘇才知道,整個山河縣城才有六個大學生,而這六個中只有程素心一個是鎮高中出來的,也是唯一一個應屆生,數理化竟然都是全縣第一。縣長還很高調的獎勵了這幾人一人二十塊,要他們好好學習,將來回家鄉建設等等。因為程素心的特殊,縣長還特地開玩笑的問了程素心是怎麽學出來的,程素心就說是村子裏的叔叔教的。縣長滿以為程素心會說自己如何如何刻苦,誰知道卻問出個爆炸性消息。村子裏的叔叔?老農民?怎麽可能。

程素心看縣長不信還說了郯澤廣的名字,說自己考試前他給劃的重點等等。

縣長特地記下了郯澤廣的名字,找了時間專門又去了一趟程家村。結果一看,看起來就是一個隨時都能脫鞋搓腳氣一樣的老農民。如果不是他提前查了郯澤廣的資料,知道他是京都某大學的高材生,同屆的同學甚至有進中國物理研究所的,他還真不相信這位老兄就是程素心口中那個思路敏捷,知識淵博的叔叔…

要不老師怎麽都喜歡教聰明學生呢,一教就教出了成績。程素心這一說不僅讓郯澤廣早了好幾年進入教育界,還從初中變成了高中,而程素心也成為了郯澤廣高考名師介紹上必不可少的一個輝煌。

前世的郯澤廣並沒有什麽大的想法,他覺得在村子裏的生活就挺好的,因為新任縣長和他有舊,兒子又上了初中,才同意去教書的。這回因為程素心,這位縣長又想抓政績,那是對郯澤廣百般的邀請,才讓他答應進入了縣高中教學。

53有人歡喜有人憂

程蘇覺得腿有些酸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在這個岔路口站了好久了,天已經亮了,朝陽在東邊的天空露出一點點,斜斜的照射著眾人,她們的影子在旁邊的麥場上映著,好長好長。緊緊張張的拾掇了十來天,終於快到開學的日子了,早上柳瑞芳和程伯正天不亮就起來了,程蘇也跟著醒來了,其它稍微大點的程心蘭,程慧蘭也都起來送程素心了。

此時程伯正和程素心的影子早已經不見了,柳瑞芳還在看著那條空蕩蕩的路,皺著眉,不知道在擔心著什麽。程蘇也有些悵然的感覺,這就走了啊,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見到程素心,或許過年的時候吧,再次見面會有什麽變化呢?她會面對新環境緊張害怕嗎?她能交道好朋友嗎?會不會有人欺負她?…

這會兒回過神來,程蘇有些失笑,事情總算反過來了啊,當初她去上學的時候每次都特別煩程素心的嘮叨,每逢要上學的時候,往往不是因為離家而心情不好,而是因為程素心不斷的說這個說那個說的她心煩,真是好沒良心啊…

“媽,早上露水大,姐都走了,俺們也回去吧”這時程心蘭扶住柳瑞芳說道。

“回,回啊…人算是送走了,俺這心也懸了起來,西北市,可是大城市…”柳瑞芳手搭在程心蘭的胳膊上才算是站穩了。

“媽,你就別瞎操心了,姐有爸跟著,還有她那個同學有個照應,能有啥事兒”程心蘭帶著柳瑞芳往回走,這邊程慧蘭也抱起了程蘇。

一行人邊走邊說著往程家村的方向回了。

程心蘭口中的同學正是卓輝。卓輝同學之前來就是想告訴程素心他也考上了的,沒想到竟然聽到程素心說那樣的話,才找了那時他看到的所謂高考報紙給程素心看,順便把自己想說的話也圈起來了。卓輝本就木訥不善言語,見到程素心簡直話都說不出來,嚴重結巴,本來簡單的事兒都被他整覆雜了。

直到快開學時,卓輝才跟著自己母親來了程家,說明一起出發的事情。本來柳瑞芳還愁沒人照應呢,有了程素心熟悉的人,還是同學,當然歡喜的很,還專門為這兩人的到來做了頓好吃的。程蘇也才在這個時候看清卓輝的長相,戴著老式的圓框眼鏡兒,斯文清秀,很有年代感,看起來倒是挺順眼的,不過就是有些悶,在程家的整個過程中,說的話絕對不超過五句,每一句最多兩個字,而且還超級靦腆,動不動就臉紅,讓柳瑞芳都不好意思誇他了…

程蘇能看的出來卓輝對程素心很有好感,程素心看到卓輝也是臉紅害羞的樣子,不過看兩人這麽內向,不得不有些懷疑這倆人到底是怎麽互相有好感的,難道就是這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看出好感的?

程蘇不知道的是卓輝也就只是見了程素心才這麽靦腆的。他是附近一個村子的人,從上了初中開始就和程素心是同班同學。兩人學習成績差不多,每次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初中不懂事兒時,卓輝是怎麽看程素心怎麽不順眼,還和其它的同學一起欺負過程素心,比如把她的板凳弄壞,偷偷把她帶來的勞動工具藏起來,在她值日的時候故意將教室弄到臟的不行,坐在她後面還會用釘子掛住她的衣服什麽的。也就是高中懂事點後他才慢慢的覺得程素心和周圍其它的女孩子不一樣,對程素心也有了不一樣的感覺。雖然他們經常一起上下學,但是在路上的距離大部分時間都是百米以上…

那時每次上學去時,卓輝都早早的藏在上學路上那棵老槐樹上,直到程素心經過後才跳下樹跟著她。在槐樹葉子掉光的秋冬季節,他就貓在不遠處的墻根下等著。時間長了程素心也知道了,雖然裝作不知道,每次快到那棵老槐樹邊上時,卻都會心跳加速。這兩人的關系稍微近一點還是起源於一次考完試放假回家的路上。

那是一個黃昏,他們依舊一前一後的走著,在拐過一個彎兒後,程素心被一只臥坐在路中央的大狼狗給嚇的不敢走了,那只大狼狗見到程素心沒有跑,反而悠悠然的朝著程素心的方向走,嚇的程素心直往後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剛拐過彎兒的卓輝。卓輝撿石塊兒扔走了那只大狼狗,兩人又繼續相隔百米的往家走了。

前世的情景在程素心不上學前都是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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