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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自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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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自曝

沈黎很心虛, 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只能繃著臉點點頭。

賀滃也沒在意,低著頭實際上在跟段清澤傳音:“宗主, 我已讓所有門人暫時不得靠近此處,不知您還有什麽吩咐?”

就在片刻前,賀滃得到段清澤的傳音讓他清場,他迅速完成了命令,段清澤帶著沈黎落在本殿前的平臺上時才會一個人都沒見到,這一路也沒人打攪他們二人。

段清澤在沈黎面前總歸要演一演的,因此在賀滃喊完之後說:“下去吧。”

與此同時, 傳音給他:“立即把姜家女成為宗主夫人這一整件事傳出去, 包括我有林家血脈一事。我要林家姜家成為正道眾矢之的。”

賀滃立即領命,宗主給了明確的目的,那中間具體如何發揮便是他該考慮的。

他如同來時一樣又安安靜靜地退走了。

直到此時沈黎才抓著段清澤的手臂小聲道:“剛剛我差點窒息, 你嚇死我了!”

段清澤笑道:“我又不是沒扮過魔尊,他們幾時質疑過?”

沈黎想起之前段清澤單獨去找萬炁宮宮主麻煩回來後, 確實遇到了戮天宗長老和徒弟, 當時他說的那些話害她以為他早想起來了, 真是驚了個半死。

他往日的威信擺在那裏,誰敢莫名質疑他?

“話是這麽說,我們還是快點走吧!”沈黎催促道。雖然周圍好運地沒有人,但光待在戮天宗中這事就讓她壓力大到受不了了。

段清澤卻道:“哪有剛來就走的道理, 那才惹他們懷疑。”

他摘下面具丟回儲物袋, 牽住沈黎的手, 帶著她往本殿內走。

沈黎感覺自己就跟闖空門的賊一樣緊張, 偏偏段清澤根本不聽勸, 她只好緊跟上他, 同時在心裏安慰自己,就算被人發現了,他也可以將她安全帶走,她不用害怕。

想到以後說不定再沒有機會過來,沈黎到底還是克服了緊張情緒,抓緊這次機會好奇地打量四周。

這座宮殿很大,十幾根粗大的柱子撐起宮殿頂部,兩邊似乎還有偏廳,而大門正前方則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寬大寶座。無論是柱子,還是墻壁、殿內的飾物,無一不精致,處處顯出財大氣粗的氣質。

跟她在話本中描述的議事廳自然是不同的,但那寶座卻都存在。

段清澤徑直走上寶座,坐下後輕輕一拉,沈黎便坐到了他腿上。

她心裏尖叫,耳朵都紅了。

這是她寫過的姿勢啊!他先前來殺她前完整看過她的話本嗎?等等,現在的阿澤只怕也不記得了……那就不要緊,不要緊。

沈黎故作自然地環視下方,不去想那些不和諧畫面,只覺得坐在高處的感覺果然很好。

段清澤掃見沈黎好奇打量的目光,也同樣環顧這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有她在懷中,這個冰冷熟悉的地方,都似乎變得溫暖起來。

他從後攬著她的腰腹,下巴抵在了她肩上。

“太重啦!”沈黎推了下段清澤的下巴,卻只換來他的低笑。

他低聲道:“讓我再靠一會兒。”

他的聲音有些低沈,笑意中似乎又隱隱有些懇求、撒嬌的意味,沈黎便心軟下來,嘴上說:“那就只給你靠一小會兒。”

段清澤心滿意足地閉著眼,只靠觸覺和嗅覺感受著沈黎的存在。前些時日在這個地方日夜不斷的焦躁,已被逐漸撫平,他幾乎想不起之前自己在這裏的遷怒。

等到沈黎坐得腿都僵了,掙紮著提醒段清澤,他才意猶未盡地睜眼。

段清澤剛一松開沈黎,她便跳到了地面上,提議道:“我們再去看看別的地方吧?”

因為這麽久都沒人過來,沈黎基本可以確信戮天宗門人不會來打擾他們的宗主,也就放松下來,多了參觀的興致。

見沈黎興致勃勃,段清澤也就順她的意,任由她把整個前殿都走了一遍。

沈黎在偏廳看到青玉地面有好幾處崩裂,不禁好奇道:“還有人在這裏切磋的嗎?”

那是段清澤曾經因為煩躁而遷怒留下的痕跡,他面不改色地說:“或許吧。”

沈黎道:“也是,你也不知道。”

前殿大而空曠,很快就都看完了,也沒什麽值得看的,沈黎便跟著段清澤進入後殿。

後殿也很大,走過一扇很大的山水屏風後,便是一個跟前殿差不多空曠的房間。最裏面有一張大床,周圍散放著一些桌椅,裝飾品不少,但看起來像是隨意擺放的。

沈黎停下了腳步,原來這裏就是魔尊的臥房。

“好像也沒什麽可看的。”沈黎說,她一向對魔尊敬而遠之,雖然知道那個要殺她的魔尊已經不在了,她對於過分窺探他的隱私還是有點犯怵。

段清澤道:“就這麽怕魔尊?即便他已經不在了?”

沈黎點頭:“心理陰影太大了。我差點死在他手上兩次。”

段清澤心道,是三次。

他雖覺得自己並不在乎沈黎將他看做是“阿澤”,但她如此懼怕“魔尊”還是讓他有那麽點不悅。

他自顧自走入臥室:“阿黎,魔尊也曾經是我的一部分,你不想了解另一部分的我麽?”

沈黎心想,還真不想。

但見段清澤已四處走動起來,她一個人又不可能離開,也只好裝模作樣地四下看看。

這個房間幾乎沒有留下魔尊的生活痕跡,她看不到他的喜好,看不到他的憎惡,這只是個偶爾休憩的房間而已。而如今,屬於魔尊的那幾百年記憶消失,“魔尊”就真的什麽都沒留下了。

段清澤回頭,見沈黎凝眉似乎在想什麽,便問道:“阿黎,你看出什麽了?”

沈黎回神,遲疑道:“突然覺得魔尊好像也有點可憐。”

因為置身於這間簡單的臥房,沈黎好像才終於有了一種實感。

魔尊已經不在了,再不可能傷害她。

她其實可以任意窺探他的隱私,了解他的過去,占他留下的好處,而完全不用擔心被報覆,想當初她不敢沾阿澤的便宜,不就是怕魔尊報覆嗎?

如今她完全不用擔心了,因此才能在恐懼、敬畏之外,再多一個角度去看待魔尊。

段清澤擡眼看她,又要說魔尊沒人陪沒人愛慘兮兮麽?

然而沈黎卻道:“他沒有二十二歲之前的記憶,不知自己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只能靠遺留著的對天道的恨意活著。他沒有喜好,沒有休閑,只怕每天想的都是增強修為吧。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下屬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他似乎沒有將這個地方當成他的家那樣去布置,這裏於他來說只是個落腳的地方,他沒有可以安心停留的地方。而現在,連他整個人都沒了。”

段清澤面無表情地聽著,直到沈黎轉來視線,他的臉上才掛上勉強的笑意。

沈黎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我這種想法還是太過擬人化了。那只是一段記憶而已,並不是人真的沒了。”

段清澤接著她的話問道:“若我失敗了,你也會認為只是一段記憶沒了麽?”

若他失敗了?

也就是說,屬於阿澤的記憶消失,或者完全被那三百多年的記憶淹沒。

沈黎苦笑:“當我雙標吧。如果你失敗了,我會覺得我所喜歡的那個阿澤已經死了。但那時候想這些也沒有意義,多半我也已經死了。”

段清澤追問:“若魔尊不殺你,像我對你一樣呢?”

沈黎簡短地思考了下這個可能性,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忙搖頭道:“沒有發生的事還是不去想了吧,我怕我會做噩夢。”

段清澤及時背過身去,免得讓沈黎看到他的難看臉色。

她竟說會做噩夢?

他就該此刻便告訴她,她的阿澤早沒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只有魔尊。

段清澤往前走了兩步,在墻角連踢幾下,房間中央突然敞開一道黑黝黝的口子。

沈黎驚奇道:“……密道?”

調整好表情的段清澤道:“你不會覺得我的身家就只有一個儲物袋吧?”

沈黎驚嘆道:“你竟然知道怎麽打開。”

段清澤隨口道:“我看到過一些魔尊的記憶片段,這是他的密庫。”

他擡眼看她,伸手道:“要下去看看嗎?”

沈黎立即抓住了段清澤的手,滿臉興奮。

魔尊這幾百年的積累都在這裏呢,她怎麽不感興趣?在那屬於魔尊的三百多年記憶沒了之後,阿澤就是唯一的“魔尊”,這些東西都是阿澤的所有物,她當然可以看兩眼。

段清澤抱著沈黎下落,很快降落在平整的地面上。他手一揚,周邊的油燈便被點燃,沈黎得以看清楚這個地方。

地下室的空氣自然有些憋悶,油燈晃動中,這地方多了幾分幽深。

沈黎下意識抓緊段清澤的手,隨著他慢慢往前走。

段清澤笑看她一眼,感覺到她對他的依賴,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這個地下密庫總共分成兩個部分,前一個部分是一條走廊,兩邊都是半敞開的房間,有些房間墻上還有鎖人用的鐵鏈,上面有陣法,還染著陳年的斑斑血跡。

沈黎忍不住想,她若是被魔尊抓住,魔尊又不想讓她立刻死的話,多半是關在其中的某個房間吧。

走廊盡頭是一扇門,門推開後,裏面便是堆積成山的法寶靈石等。

不是誇張,真的是堆積如山,一堆一堆小山似的放著,法寶、靈石都混雜在一起,毫無秩序可言。

沈黎手都癢了:“這也太亂了吧?好歹把靈石分開放。”

段清澤只道:“有想要的嗎?要的都帶上,下回再來不知是幾時了。”

沈黎眼睛發亮:“你說的哦?那我隨便挑啦,你可不能反悔!”

實際上她完全沒給段清澤反悔的機會,便奔向了那一堆堆的寶貝。

段清澤袖手站著,視線落在興奮地挑來揀去、面上卻沒有貪婪之色的沈黎,眼神不自覺地溫柔。

她面對寶物的模樣完全不醜陋,甚至那不自覺揚起的嘴角還有幾分可愛。

沈黎也是挑花了眼,上次這麽痛快地挑寶貝,還是在……

她卡了殼,頓了頓才想起,她什麽時候有這麽挑過?總之不能浪費這樣的好機會!

雖然自己儲物袋裏已經有不少寶貝了,但好東西又不嫌多的咯。

沈黎正挑著,忽然腳步一頓。

面前這堆法寶裏,似乎有什麽正在吸引她。

沈黎彎腰扒拉寶山的表面,但她感覺到吸引她的東西還在下面,她越挖越深,寶山上方的寶物有點搖搖欲墜時,她終於抓住了令她在意的那東西,用力一拔——

寶山朝另一個方向倒下。

段清澤飛掠至沈黎身邊,蹙眉看她的手和臉。

沈黎連忙道:“我沒受傷,就是……誒?陣盤?”

沈黎手中拿著的,正是陣盤。

她側過來看了看,總共是五片。

“這陣盤竟然還有?好像跟毀掉的那十片是同一套的。”沈黎翻看著手中的陣盤,突然註意到邊緣有兩個小字,正要細看,手中一空,陣盤已被段清澤收走。

段清澤沒讓沈黎看出他的壞心情,只笑道:“這東西你拿著危險,我先收著。”

他看得出來,沈黎是有目的的找到了這陣盤,那麽幾乎可以認定,消失的那陣盤是在她身上,她才能憑借感應找到。但陣盤不在她儲物袋中,也不在她丹田,會在哪裏?

他曾猜測是陣盤令沈黎擁有了瞬息間離開五百裏以上的能力,那麽他便不會讓沈黎擁有更多的陣盤。

沈黎愕然看著段清澤:“這有什麽危險的?我以前試過滴血,試過探入神識,它都不理我的,怕是嫌我弱。”

段清澤順著沈黎的話轉移話題:“那你想變強麽?”

“當然想。”沈黎用力點頭。當初她吃拓脈的苦,不就是為了更快變強嗎?

段清澤自然地攬著沈黎往外走,笑道:“那我們便去降靈山吧,早些修覆你的丹田,你也好快些變強。”

沈黎多少明白段清澤不想讓她再待在這裏,或者糾纏陣盤的事,她邊順著他往外走,邊道:“阿澤,你還很在意那天我也被天雷劈中的事嗎?你不要內疚,那又不是你的錯,錯的是亂劈的天道!”

段清澤抱住沈黎往上飛去時不自覺地看著她的臉,她似乎對他當初編的故事深信不疑,甚至為了不讓他愧疚而在此刻安慰他。

愚蠢。

他是想這樣評價她的,但他發覺心中很難如此認同。

她有著令人難以抵抗的別樣溫柔,正是這種溫柔,讓曾經的他沈迷,也讓現在的他無措。

正如她對魔尊的評價。明明她是那麽懼怕他,卻好像能一眼看穿他,她說著那些話時,面上帶的憐憫並不令人厭惡。

他忽而忍不住舊話重提:“阿黎,若魔尊像我一樣對你好,你會愛上他麽?他也是我,只是記憶的多寡罷了。”

沈黎望向段清澤,遲疑了片刻後說:“阿澤,你該不會是吃你自己……不是,吃魔尊的醋吧?”

她正色道:“我保證,我喜歡的只有你,魔尊就算再怎麽對我好都沒用的,你放心好了!”

反正魔尊都不在了,說好聽話又不花錢。

若非極強的控制力,段清澤這會兒便要忍不住怒氣了。

而這怒氣卻又來得莫名。

她喜歡的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就行了,他本不該在乎她如此區別“阿澤”和“魔尊”。

先前他確實覺得自己不在乎。

聽到沈黎如此直白地說出口,他才發覺,他在乎得不得了。

她喜歡的、愛的,應該是眼前這個完整的他,而不是只屬於她記憶中的那個“阿澤”。

段清澤輕撫沈黎的面頰道:“阿黎,先前怕嚇到你,我沒跟你說全。魔尊的記憶片段,我看到了不少。”

“不少”?魔尊的記憶那麽多,“不少”該是多麽多啊!

沈黎曾經懼怕的就是魔尊的記憶會淹沒阿澤的,如今段清澤直言他有一部分魔尊的記憶,她瞬間緊張起來。

“……那你會想殺我嗎?”沈黎緊盯著段清澤的眼睛問。

段清澤輕輕一笑:“阿黎,現在你還問這個嗎?”

他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看入她眼中低聲道:“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麽會殺你?我只是有些不甘,你只在乎二十二歲之前的我,而這並不是完整的我。”

沈黎輕輕一顫,她一直認定面前的人是“阿澤”,雖然有時候確實感覺他似乎有些變了,但他對她的態度基本還是跟以前一樣,她便沒有多想。

現在聽到段清澤的話,她只覺得已經好了的頭疼又犯了。

怪不得他如此坦然回到戮天宗,原來他有一些記憶,所以也不怎麽懼怕穿幫,只有她戰戰兢兢。

問題是,他究竟擁有多少獨屬於魔尊的記憶?

這些記憶,是否遠遠多於阿澤的?她面前的這個人,還能算阿澤嗎?

還有,擁有一部分魔尊記憶的他,真的不會傷害她嗎?

不久前沈黎才下決心好好跟現在的阿澤談一場戀愛,現在她卻動搖了。

她可以跟阿澤談戀愛,魔尊……不行的啦!

即便是擁有完整阿澤記憶的魔尊,她也覺得自己做不到。雖說以目前他願意陪她去找龍蛇草一事來看,多半還是阿澤記憶占上風。

可……這麽久以來,她一直將阿澤和魔尊分開看,一個是親密的夥伴、戀人,一個是恐怖的敵人、劊子手,她好像沒辦法在知道段清澤擁有很多魔尊記憶後繼續毫無芥蒂地跟他在一起。

段清澤抱著沈黎,自然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僵硬。

胸腔中似湧出一團火,她就那麽怕他?

不等段清澤說什麽,沈黎試探著開口道:“阿澤……我暫且還是這麽叫你吧。我想你一直很清楚,你和魔尊,在我心裏就是兩個人,現在你說你擁有部分魔尊記憶,我……有點接受不了。”

她擡手給段清澤看,這只手在很輕微地顫抖著。

“你看,我控制不了我的恐懼。差點被魔尊殺死的那兩次,我沒法忘記。”

段清澤沈沈看著沈黎那擡起的手,原來她這樣懼怕他,他不會覺得痛快,只會憋悶得想破壞點什麽。

數息後他忽然握住沈黎的手,擡眼沖她一笑:“我騙你的,我沒有魔尊的記憶。”

沈黎:“……?”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段清澤,脫口道:“不是阿澤,你該不會覺得這樣說就可以糊弄過去了吧?”

他怎麽可能是騙她的,沒有道理啊。不過是看她不接受,所以故意這麽說。

剛剛還沈甸甸的心情,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這不是在拿她當傻子嗎?她怎麽會上當!

然而下一秒,沈黎又是一楞。

就在他如此拙劣地收回說出來的話後,她對他的恐懼似乎被消解了些。

她一直怕的是魔尊,會殺她也確實差點兩次殺了她的魔尊,那個魔尊哪有這樣的笨拙,甚至稱得上可愛了。

要不是有沒有魔尊記憶這件事太嚴重了,她真的能笑出聲來。

段清澤定定看著她,眨眼笑道:“我真的還是你的阿澤。”

他用指腹勾了勾沈黎的掌心道:“不信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我不會反抗。”

沈黎:“……?”

為什麽要說這種糟糕的話!

她沒好氣地說:“包括殺了你嗎?”

段清澤低頭一笑,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柄短刀給沈黎:“當然,如果你能狠下心的話。”

沈黎:“……”

就算明知段清澤這樣是在哄自己,她還是感到了一絲安心。她一個丹田毀了的廢人,便是拿刀也殺不了洞虛啊,他當然清楚。

但他願意這樣哄她。

沈黎感覺自己的想法有些割裂。

一邊是這個擁有部分魔尊記憶的段清澤確實會讓她害怕,一邊又是他拙劣地又哄又騙的舉動讓她多了幾分安全感。

“……你究竟記得多少?”他最終還是問道。

看出沈黎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排斥,段清澤意識到她確實吃軟不吃硬,那短短兩個月的記憶很有價值。

他繼續否認:“一點都不記得。”

沈黎道:“你知道密庫和密庫的開啟方法!”

段清澤關上密庫,彎腰抱起沈黎便往外走,邊走邊問道:“什麽密庫?”

沈黎:“……”

好家夥,還能這樣耍賴的啊!

知道再糾纏他也不會承認,沈黎只得暫時作罷。

接下來她只好暫時多觀察觀察了。

她仰頭看著段清澤這張熟悉的臉,忽然叫他:“阿澤。”

“怎麽?”

段清澤隨意回了一句。這次見沈黎反應太大,他只好把說出口的話都吃了回去。她多半不會相信,但他的表現應足夠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他慢慢來,她遲早會接受全部的他。

當然,如果半途他膩了便不用費心了。

“我就叫一下。”沈黎笑了笑,又叫一聲,“阿澤。”

她有些迷茫,一個擁有了部分魔尊記憶的阿澤,還是她所喜歡的那個人嗎?

她叫他阿澤,他回應,她便好像多了點篤定感,她喜歡的那個人還在。

段清澤停下腳步低頭看她,忽然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低聲道:“叫得這麽好聽,我會認為你想我吻你。”

沈黎拍著他的臉轉向一旁,嚴肅地說:“在我搞清楚你究竟是什麽情況之前,拒絕親吻。”

她手勁略有些大,邊說邊偷看段清澤的反應,這簡直可以算是一巴掌了,要是魔尊記憶占上風,他的反應怕是會有點大吧?

段清澤被沈黎一巴掌拍得側過臉去,第一反應是以後沒得享受她的美好滋味了,第二反應是他被打了臉面。

他當然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但若他想如此,最開始就不會裝作才二十二歲的自己,還費盡心機去除一切破綻。

段清澤轉過臉,瞥了沈黎一眼,好似沒聽到她在說什麽,繼續抱著她往外走。等到出了大殿,他才重新戴上瑞蠻面具,換了個姿勢單手摟著沈黎,帶她飛上天,往降靈山的方向飛去。

沈黎:“……你為什麽還要戴這個面具?我有點害怕。”

段清澤冷淡道:“免得再忍不住吻你被你打臉。”

沈黎:“……”原來那話你聽進去了啊!

她瞅瞅近在咫尺的瑞蠻面具,實在不願意再看著它,只好說:“我不打你。”

段清澤道:“我不信。”

沈黎看他這一副明顯裝出來的冷淡樣子,不想讓他如意,閉眼往他胸口一貼。

看不到,那她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柔和要挾手段失敗的段清澤:“……”

很好,將來他跟她算總賬時她可別後悔今日的無法無天!

等段清澤落到地面時,沈黎發覺他臉上的面具已收了回去。

她心中暗笑,也沒說什麽免得刺激他,又一次望向眼前的這座山。

之前段清澤突然興起,他們都到這裏了還硬生生先拐了個彎去戮天宗,如今又回到了這裏,這回總算能上山了吧?

段清澤就好像路上的別扭沒發生過,指著面前的降靈山道:“曾有人在這裏發現過龍蛇草的伴生獸,我們先試著找找。”

沈黎道:“好。龍蛇草的伴生獸長什麽樣?”

段清澤道:“球樣。”

沈黎:“……?”他這是在說臟話嗎?是臟話吧?!

段清澤單手比了個圓:“就這麽點小,很滑,難抓。”

沈黎:“……哦,就是個球啊。”原來不是罵人。

沈黎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限,對於這種奇形怪狀的伴生獸完全沒聽說過更沒見識過,有些好奇那究竟會是個什麽樣。才棒球這麽小,會不會很可愛,可以拿來當寵物養嗎?

段清澤看沈黎的表情就知她對那伴生獸充滿了期待,他勾唇一笑,偏不此時提醒,只當不知,牽過沈黎的手往上走。

“龍蛇草伴生獸對人很好奇,我們走路才好引它出來。”

沈黎仰頭看看陡峭的山路,心生怯意,果斷抓緊段清澤的手。

起先的路稍微輕松一點,沈黎邊走還邊警惕地四下看。但周圍灌木茂盛,棒球那麽點大的伴生獸,她肯定發現不了。

雖說如此,她卻依然樂此不疲地尋找,此時此刻對龍蛇草伴生獸的期待壓過了龍蛇草。

大概走了有兩刻鐘,沈黎累得邁不動腳了。

再看段清澤,跟剛上山時沒什麽兩樣,依然光風霽月,俊美如仙人。

沈黎突然停住,拉著段清澤一起停下。

她看著他伸出雙手:“我走不動了,阿澤,背我走吧。”

他會反感麽?會拒絕麽?如果是阿澤,一定不會拒絕。

沈黎伸手看著他的模樣像極了撒嬌討糖的小孩,看得段清澤心尖有些癢。

他背過身在沈黎面前蹲下,聲音含著笑意:“上來吧。”

沈黎一直盯著他,因此知道他一點兒都沒猶豫。

所以,他即便擁有一部分魔尊記憶,還是她的阿澤嗎?

可他的演技很好,說不定只是在演。

沈黎往前一撲,蹦上了段清澤的背,緊緊摟住他脖子。

段清澤身形極穩,背著沈黎起身,一步步往前走。

一段路後,沈黎忽然問:“除了我,你沒背過別人吧?”

段清澤輕笑:“你覺得呢?”

沈黎道:“我覺得你最好正面回答我的提問。”

段清澤看不到沈黎的表情,也沒有用神識去“看”,只在她腿上捏了下,聽到她驚呼一聲,呼吸噴在他臉側,才冷淡地說:“你覺得誰有資格讓我背?”

沈黎心道,我,只有我。

她本是在千方百計試探這個阿澤對她的容忍度,在聽到他這句完全不是情話的情話時,還是忍不住怦然心動。

談戀愛,要的不就是這一份特殊,這一份獨一無二麽?

沈黎沒再說話。

段清澤走得穩,背得也很穩,因為太穩,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在半夢半醒之間,沈黎突然有了種奇怪的感應,猛地睜眼道:“等等!”

段清澤挑眉:“你看到了?”

沈黎卻道:“你先放我下來!”

因沈黎掙動著要下來,段清澤只能蹲下讓她下地,隨後他便見她走到路邊,挖了兩下,然後揚起手給他看她挖出的東西。

是一個熟悉得討厭的陣盤。

段清澤:“……?”

為什麽路邊就有?這種陣盤究竟還有多少個?

沈黎語氣驚喜:“這裏竟然還有一個陣盤!”

她話音剛落,手中的陣盤就沒了。

沈黎看向段清澤,他面上帶著淺笑,好像陣盤不是他搶走的。

她連忙說:“這是我憑本事找到的!”

段清澤還是老一套說辭:“太危險了,我來保管。”

在達成目的前,他怎麽可能留給她這些陣盤?她若擁有這些陣盤,或許會恢覆記憶,或許會突然離開,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如今他已經確定,她對陣盤有特殊的感應,他得盡快找到消失的陣盤在她身體何處。

並且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

這一段小插曲之後,段清澤重新背上沈黎,忽然聽沈黎說:“阿澤,我覺得我們的那個陣盤,不是被天雷劈沒了,是劈到我身體裏了。”

段清澤:“……”

他不動聲色地問:“怎麽這麽說?”

沈黎道:“陣盤跟陣盤之間有感應。而我現在莫名其妙也對陣盤有感應了,說明陣盤肯定在我體內。另外,我內視也找不到陣盤在哪裏,它好能藏,肯定是非常厲害的法寶。”

她頓了頓,感慨道:“能容納這個法寶的我,可真厲害啊。”

她想,這就是遲到的穿越福利嗎?目前看來,陣盤的用處是跟記憶相關,莫非她以後掌握了陣盤後,跟人打架就是清除人的一段記憶,讓人家忘掉她是敵人,然後她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掉了?

……那這穿越福利屬實是有點沒用了。

準備悄無聲息找到陣盤並取走的計劃尚未開始便胎死腹中,段清澤沈默數息後改變策略:“晚點我幫你找,這種東西不能長久留在你體內。”

“好。”沈黎先應了一聲,隨後才道,“但我昏迷時你沒找過嗎?你那時找不到,現在確定能找到麽?”

段清澤突然笑了一聲:“阿黎,我怎麽覺得你處處在挑釁我?”

沈黎:“……”被發現了。

她也坦然道:“你說你真的是我的阿澤,那這點挑釁算什麽?我的阿澤明明會覺得這樣很好玩。所以……你生氣了嗎?”

段清澤並不想將兩人關系鬧僵,這與他的目的相悖。

因此他忍下被冒犯的不適,忍下對她口口聲聲說的“我的阿澤”指的並不是他的不悅,淡笑道:“當然沒有。”

沈黎便得寸進尺地問道:“那你確定你現在就能找到我體內的陣盤嗎?”

段清澤目視前方,沈冷的雙眸微微瞇起,語氣卻溫和:“不好說。”

沈黎突然在段清澤面頰上響亮地親了一記。

段清澤腳步一頓,隨即繼續前行,只是眼神已柔和下來。

沈黎摟著段清澤的脖子,舒舒服服地趴在他背上,嘴角忍不住揚起。

他每忍下一次她的挑釁,她的安全感就會多一分。或許……或許她也可以期待,擁有部分魔尊記憶的阿澤,依然不會改變對她的好,不會突然變臉殺她。

作者有話說:

男女主的想法都要變,也都在慢慢變,畢竟我自己認可的he,他們得愛上完整的對方才可以,並且人格上他們應當是平等的。看過我舊文的讀者對我的習慣應該是有數的吧哈哈哈,目前都是過渡階段而已,別急~

感謝讀者鹹魚一百年的長評,加更+1(2.0版)。目前還加更進度13/16(1.0版),0/1(2.0版)

PS:感謝吉二,月空倒影的兩個地雷,感謝liv20130928,果凍砂鍋,夜色之蓮,林鹿有溪,Luchari, 46796684,語卿恬的地雷,親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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