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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不停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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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不停尋找

沈黎半是期待, 半是擔憂地由段清澤背著上山。

人一旦想通某件事,不管有多難辦,總歸能稍微輕松一些, 她竟不自覺多了幾分踏青游覽的感覺。

段清澤忽然給沈黎傳音:“阿黎,看右前方。”

段清澤維持著先前的走路頻率,顯然是不想打草驚蛇,沈黎聞言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故作不經意地往右前方看去。

右前方的路邊也都是茂盛的草叢,以她如今受重創的神識還無法探看,只能靠肉眼查找, 看得眼睛都快瞎了才找到躲在一片葉子下的生物。

那東西還真的是球形, 跟段清澤描述的幾乎一樣。因為葉子的遮擋,她只能看到那偏深綠的圓滾滾身體,其餘的都看不清楚。

好像有點可愛啊……

沈黎無法傳音, 只能悄悄在段清澤耳邊道:“怎麽辦?”

濕熱的氣息落在段清澤耳旁,他的腳步微微一頓, 忽然腳尖題出一顆小石子, 啪的一下打在那小可愛的身上。

段清澤的這一腳沒用上絲毫靈力, 龍蛇草伴生獸只是受驚,驀地從地上彈起,裂開嘴露出黃色的尖利牙齒,發出“啊”的尖叫聲。

沈黎這才看清楚, 這伴生獸並不真的就是一個球, 它身後像蝌蚪一樣跟著條尾巴, 只是這尾巴上覆蓋了漆黑的鱗片, 看起來有點不好惹。

再加上這堪比土撥鼠尖叫的叫聲, 她整個人都萎了。

什麽小可愛啦!叫聲和樣子都太獵奇了吧!

伴生獸剛威脅地大叫, 段清澤忽然看它一眼,它當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一點兒聲音都沒敢再發出來,夾著尾巴一溜煙地逃走了。

段清澤不緊不慢地說:“它受驚會倉皇回到龍蛇草附近,我們遠遠跟著就好。”

他抓著沈黎的手臂,反手將她抱至身前,飛在半空慢慢跟隨伴生獸。

沈黎小聲抱怨道:“我還以為它會是個小可愛。”

故意沒提前說的段清澤笑道:“想養?”

沈黎嫌棄道:“這麽醜叫聲又難聽的還是算了吧,養了糟心。”

段清澤大笑,沈黎連忙去捂他的嘴:“別讓伴生獸聽到了!”

段清澤露在外的眼睛滿是笑意:“我設了隔音陣。”

沈黎默默縮回手,人家是洞虛,即便缺少記憶,冒險、對敵的經驗都比她豐富多了。

段清澤見沈黎似乎有些沮喪,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笑道:“你若想養寵物,等找到龍蛇草,我帶你去抓。你看中什麽,我們抓什麽。”

沈黎很有些意動,但轉念一想,她接下來的主要任務是修覆丹田,提升修為,可沒有時間和心思照顧寵物、陪寵物玩。若養了寵物卻不能陪伴寵物,那還不如不要養。

沈黎道:“暫時不需要。我先等修覆好丹田,修為提升到一定程度後再養吧!”

段清澤簡單應了一聲。

他剛剛本也只是興之所至提了一句,又聽了她的話,只覺得好笑。

她現在不養,今後哪來的機會養?他陪她演這一場不會超過三個月……最多半年。

二人心思各異,下方的伴生獸已停下奔跑的步子。

段清澤帶著沈黎下落,在看到伴生獸正舔著什麽時,他微微蹙眉。

此時沈黎也看到了那伴生獸的舉動,它的面前是一截植物的根,根上部分被整株截去,它可憐兮兮地舔著露出泥土的那一點兒根,表情小心翼翼又有點委屈,有時候不小心舔進去一大口泥,還要呸呸呸吐出來。

沈黎遺憾道:“……我們好像運氣不是很好呢,已經被人提前挖走了。”

段清澤沈聲道:“一座山中頂多只會有一顆龍蛇草,這裏沒有了。”

沈黎見段清澤不高興,反過來安慰他道:“沒關系,我沒那麽急,這裏找不到,那就換一個地方找。實在找不到,那也是沒有辦法。”

段清澤低頭看她:“丹田若修覆不了,你不恨我?”

沈黎驚詫笑道:“我為什麽會恨你?又不是你毀了我丹田的,不是天道的錯嗎?”

她伸手摸了摸段清澤的下巴,語氣溫柔:“阿澤,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我知道我跑去幫你一定是我自願的,既然如此,我怎麽會怪你呢?”

段清澤恍惚間想起,當初他拿回記憶時被天雷劈,沈黎明明可以不過來的,她一個小小的築基便是來了又能幫上什麽忙呢?可她卻偏偏來了。

為了她的阿澤。

段清澤按著沈黎的後腦將她按入懷中,沒讓她看到自己糟糕的臉色。

明明都是他,他著實沒必要區分。

沈黎只當段清澤是被自己說服了,也伸手環抱住他的腰。

手感還是一如過去的好,賺大了。

段清澤道:“既然一時間找不到龍蛇草,便先找陣盤吧。”

他也不等沈黎同意或反對,找了個平整的地方,將她放下。

沈黎也想把陣盤找出來,便在段清澤對面坐下,問他:“我該怎麽做?”

段清澤道:“放松,不要抗拒我。”

沈黎深吸口氣,閉著眼放松身體和精神。

段清澤先是跟以前一樣,用靈力查探,但幾乎將沈黎周身經脈都走了一遍,也仍然沒有發現陣盤的蹤跡。

若是個高階修士,他便認為陣盤是在紫府中了,但沈黎才築基,只有下丹田,上丹田尚未開發,他不能貿貿然闖進去,一個不好她會變成個傻子。

段清澤再確認了一遍:“阿黎,你內視也沒有?”

沈黎肯定道:“我確信。”她頓了頓道,“所以……是藏在我腦子裏嗎?”

段清澤道:“或許。”

他不喜歡留這樣一個隱患,但一個傻子沈黎對他毫無用處,他只能暫且放棄。

他道:“那便只能先如此了。你若察覺到什麽,記得要立即跟我說。”

沈黎應道:“知道了!”

既然找不到龍蛇草也找不到陣盤,段清澤便帶著沈黎離開降靈山,他道:“我還記得有幾個地方可能有龍蛇草,我們一一去看看。”

沈黎道:“好。”

她全程都不用怎麽出力,自然應得幹脆。

在段清澤帶著沈黎滿世界找龍蛇草時,整個修真界的輿論正在逐漸爆發。

自從段清澤打斷婚宴,將沈黎“擄走”後,姜家便自稱羞愧,沒教好女兒,跟林家談退婚之事。

林家因為得知當年的魔修之子就是戮天宗魔尊,又見姜家退婚堅決,也不好強拉人一起成為戮天宗的目標,便同意了退婚一事。

在退婚後,姜家人乘坐飛舟離開,而在半途,姜家便得到了關於修真界流傳著的消息。

戮天宗大鬧姜林二家婚禮現場,魔尊原是林家血脈,而被魔尊搶走的姜家女已成為戮天宗宗主夫人。

姜恒聽到“姜家女成為戮天宗宗主夫人”這個消息差點吐出口血來,連忙吩咐人去暗中將消息傳開,說姜家已將那姜家女趕出姜家,她是死是活都跟姜家沒有關系,以此來減少其餘正道的敵意。

而林家這邊就很難了,魔尊有林家血脈,外人難免會懷疑戮天宗跟林家有勾結。

因此大概比姜家遲了一天,林家也發出了嚴肅的對外檄文,稱從今日起,林家子弟若路遇戮天宗魔修,必竭盡全力消滅之。不日林家將攻上戮天宗,邀請各位同道屆時同行。

林家若不想被正道口誅筆伐,只能做出這樣極端的表態。

林姜二家和戮天宗之事,好是掀起了一番波瀾。正道之間,魔門之間,正道和魔門之間,各個世家門派各有各的打算,高層們各自想著能利用這事做點什麽,得到些什麽好處。

不過這些是大人物們更關註的事,無需著眼大局的小修士則更關心那個被魔尊擄走,卻竟然成了宗主夫人的姜家女。

魔修之所以是魔修,正是因為他們奸詐狡猾,不仁不義。在其他人看來,魔修喜歡哪個女修,看上之後大張旗鼓打上門去,這是結仇了啊,擺明了不想跟人好好過,多半是玩膩了就丟開,怎麽竟然還讓人當上宗主夫人了?

不合常理的事自然有諸多討論空間,這事在眾人的腦補、討論、不負責任地添油加醋流傳開之後,已經完全是另一個故事了,不同區域的故事情節還不完全相同。

在修真界因此而熱鬧非凡,暗流湧動之時,沈黎已被段清澤帶著來到第三處可能有龍蛇草的山脈。

這一路上段清澤盡量避開了修士多的地方,沈黎至今還不知道自己的記憶缺失了近兩個月,而這段時間偶爾聽到的林家、姜家聯姻,這些只言片語也沒有引起她太多懷疑。

她頂多就是好奇下這個傳言中的林家是不是林之存他們家,而姜家是不是她原身的家族,而在她好奇心得到滿足前,段清澤總是輕而易舉地轉移了她的註意力。

這天沈黎在一座小縣城補充物資,聽到周圍人在說林家準備要打戮天宗,說得津津有味,口沫橫飛。

她拉了拉段清澤小聲問道:“你會出手幫哪一方嗎?還是保持中立?”

沈黎其實有些擔心林家的林之存和林之意,他們為人都挺不錯,她不太想看他們受傷。而戮天宗可是魔門這邊的頂流,光洞虛就有四……哦,少了個阿澤,目前只剩下三個,但三個洞虛的力量也非常嚇人了,也不知林家是怎麽想的,竟然主動對戮天宗宣戰。

難道說,是得知了魔尊就是林家當年賣掉的那個孩子嗎?這樣的話,不是應該道歉嗎,怎麽還打上門去了呢?

沈黎有些想不通,這裏面是發生什麽她不知道的事了嗎?

段清澤捏著沈黎的下巴拉回她走神的思緒,問她:“你覺得我應當幫誰?”

沈黎猶豫片刻後說:“……還是誰也別幫吧。你又不喜歡林家,也不再是魔尊,兩邊都沒必要幫。”

段清澤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幫林家。”

沈黎正色道:“若我自己有本事,那我或許會去幫林家,但我絕不會要求你去幫林家……放不相幹的林家人一命我都是厚著臉皮了。”

段清澤略微愉悅地摸了摸沈黎的面頰,她雖心軟,好歹還顧及他的心情。

他不自覺想起他但凡晚到一刻,沈黎就真正是林之意的妻子,而從當日她的態度來看,她並無不願,心裏便不爽得很,忽然笑問道:“若我和林之意打,你會幫誰?”

沈黎:“……?”

這是什麽?“你媽和我同時落水你救誰”這個問題的變體嗎?

她一臉無語:“這問題有意義嗎?我就算幫林之意,他能因此活下來?”

段清澤冷下臉:“所以你是選擇幫他。”

“我沒這麽說,我是在指出你這個問題的荒謬之處!”沈黎據理力爭。

段清澤冷笑:“好,那我換個問法。若我要殺林之意,你會替他求情嗎?”

沈黎道:“所以你又為什麽要殺他?”

段清澤冷漠道:“就憑他是林家人。”

他當然不可能說出因為林之意差點成為她的丈夫,只能找個聽起來最合理的理由。

沈黎道:“你明明說過不牽連無辜……算了,我就回答你,我會替他求情,我一定會。”

段清澤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明知沈黎是怎麽想的,他偏要問出口。

可她也真是好樣的,連句好話都不肯哄他。

段清澤怒極,咄咄逼人道:“若我不聽呢?你會跟我反目麽?”

沈黎很想避開這種鋒利的問題,但她控制著自己沒有習慣性逃避,而是在深思熟慮之後說:“那說不好,看你態度。”

段清澤蹙眉:“態度?”

沈黎道:“你若喊著我不聽我不聽,然後立馬上前殺人,那我可能掉頭就跑。”

段清澤冷不丁插一句:“你跑不掉。”

沈黎瞪他:“跑不掉也要跑,我也要表明我的態度。”她接著說,“你若只是嘴上說要殺他,卻還肯同我說話,那我就繼續跟你耗,耗到你沒殺意了為止。”

段清澤冷笑道:“我若要殺誰,誰也阻止不了。”

沈黎擡眸看他一眼,眼神裏含著笑意:“別說大話了。之前我請求你不要殺的人還少嗎?你不都同意不殺了?”

沈黎這一眼含嗔似喜,看得段清澤喉嚨一緊。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如今的沈黎比他記憶中更勾人了。

段清澤一把將沈黎摟入懷中,眼不見心不煩,冷哼道:“過去是過去。”

沈黎笑嘻嘻地敷衍道:“好,好,未來的你一定殺伐果斷。”

她又戳戳段清澤的胸膛問他:“你究竟有多少關於魔尊的記憶?”

她的語氣很輕松,但她自己知道,她對這事從來沒有不在意過。

段清澤沒有像之前那樣完全否認,而是模棱兩可地說:“不足以多到讓我變成魔尊。”

沈黎沒有出聲。

照目前來看,阿澤對她來說還是安全的。她都當面說會救另一個男人,他也沒有發火,可見魔尊記憶的影響確實沒那麽大。

就像他自己說的,若他是魔尊,那是真正的想殺誰就殺誰,誰勸都沒用。只有她的阿澤,才會願意聽她勸。

屬於魔尊的那小部分記憶,看來確實沒對阿澤造成太大影響。

等到補充了物資後,段清澤便繼續帶著沈黎前往下一個可能有龍蛇草的地方。

他們之前也去過另一座山,走了兩整天也沒有引誘出來一只伴生獸,只能放棄。

下一個地方叫玉女山,聽說山上有一座香火很旺的凡人求子廟,不過那當然跟沈黎二人沒什麽關系。

但令沈黎比較在意的是,玉女山附近五十裏左右有一片湖泊,名叫清澤湖。

沈黎當然立即想起了段清澤名字的由來,便期待地問他:“來都來了,我們要不要去你爹娘相遇的地方看看?”

段清澤微微晃神。

他爹娘的事,在重新拿回所有記憶後他自然憤怒過,而這憤怒後來轉化成了針對林家的行動。

只是因為在婚禮上發現新娘竟然是沈黎讓他暫且放棄了行動,繼而用另一種方法讓林家受更多的折磨。

沈黎見段清澤沒有立即答應,連忙說:“沒關系,你不想去,我們就不去。”

段清澤卻笑道:“我也想去看看我爹娘曾經去過的地方。”

沈黎松了口氣,她還以為他怕觸景生情。

段清澤花了差不多一天時間便到了玉女山附近,問了一兩個路人後,搞清楚清澤湖的方位,又是一陣奔波。

等二人到達地方,已是黃昏,沈黎遠眺看到那片湖時,以為自己看到了橙色的海洋。

陽光的暖色將整面湖都染成暖橙色,微風吹過,波光粼粼,生機勃勃。

這是個天然湖泊,一眼望不到頭,整個湖邊幾乎看不到人,只有雜草野蠻生長。

沈黎牽著段清澤的手慢慢走近,安靜地陪他眺望遠方,半晌才側頭笑道:“要不要找一下你爹當初躺過的那棵樹?誰先找到誰贏!”

段清澤擡手摘去沈黎發頂不知何時沾到的茅草,溫和笑道:“有彩頭麽?”

浸淫在言情小說世界許久深知各種套路的沈黎狡黠一笑:“要什麽彩頭?有彩頭就沒意思了。我們就是玩玩,不帶功利心的那種!”

段清澤一針見血地指出:“你怕輸。”他頓了頓,笑道,“你會輸。”

沈黎挺起胸膛理直氣壯道:“怕輸又怎麽了?你不怕輸嗎?反正沒有彩頭!我先去找了!”

沈黎轉頭便跑,跑出幾丈後轉頭看向原地站著的段清澤道:“我沿著這邊,你沿那邊,不許跟我搶!”

段清澤笑著揮揮手,等沈黎繼續往前,他便悄然跟上。

他的神識覆蓋不了這麽大的湖,他怎麽可能走另一邊讓沈黎獨處呢?無論她是逃掉還是被什麽不長眼的傷了,他都會很煩惱。

沈黎找得很是認真,她記得段清澤娘親的玉簡上說,段安原本是躺在一棵樹上,她路過時被果子砸了……所以那多半是棵果樹,還是棵三百多年往上數的野生果樹。

沈黎邊走邊找,時不時停下看看樹,走了大概兩裏地,還真的被她找到一棵果樹。

那果樹她不認得,可能是這個世界獨有的品種。碧綠的葉子中央,靛藍色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果子點綴其中。

沈黎驀地沖到樹下,尚未將手摸上樹幹,腦門就被一顆藍果子砸了下。

她愕然擡頭,只見段清澤不知何時屈腿坐在粗壯的樹枝上,手裏捏著一把藍果子,在她看過去時他又丟了一顆過來,再一次砸中沈黎的額頭。

樹冠中的青年,俊美無儔,嘴角含笑,那似乎蘊滿星光的雙眸正溫柔又專註地看著她。昏黃的陽光,靜靜吹過的微風,樹葉互相摩擦似在演奏一曲歡歌,空氣中水汽和草香交雜。

沈黎恍惚間好像穿過這片陰影看到了三百多年前,段清澤的爹也是如此,在這一瞬間擊中了他娘親的心房。自此之後,什麽都不能阻止他們相愛。

段清澤勾唇淺笑:“哪來的小娘子,一個人在這裏,也不怕被魔修擄去?”

沈黎仰頭笑道:“那你會保護我嗎?”

段清澤擡手,溫柔的靈力將沈黎包裹,送到他懷中坐好。

他親密地摟著她,耳鬢廝磨,語氣暧昧:“我就是會擄走你的魔修,小娘子怕不怕?”

沈黎只覺得耳朵有些癢,控制不住地在段清澤懷裏扭動了兩下,隨即便察覺到他繃緊了身體,在她耳旁低啞笑道:“小娘子如此主動,也不知是誰俘虜了誰。”

他先是親了親沈黎的耳朵,隨即微涼的唇順著她的面頰輕吻,最後尋到她的唇,猛地加重了這個吻。

微風好似一瞬間變大,吹動得樹葉嘩嘩作響,黃昏已逐漸結束,黑夜慢慢侵染大地,清澤湖邊一片寧靜。

一吻結束,沈黎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好似要蹦出胸腔。

這個吻格外讓她動容,她好像一瞬間觸及到了什麽讓她戰栗的東西。

沈黎趴在段清澤胸口,感覺到他的心跳也比往常快上一些,她還聽到了他尚未平覆的輕喘,有一瞬間跟她的喘息聲同頻了,便再沒有錯開。

她撐著段清澤的胸膛仰頭看他,胸腔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只匯成了一句話:“阿澤,我好喜歡你……”

有一瞬間,段清澤聽到這句話所獲得的滿足甚至比剛才的親吻更甚。

可隨即,他又忍不住去想,她喜歡的,究竟是現在這個他,還是在她腦海中留下過痕跡的那個他?

他貪婪而不講道理,曾經她應全身心地喜歡那個只有二十二歲記憶的阿澤,現在的她應將一切都奉獻給這個完完整整的他。

段清澤勾起沈黎的下巴,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是以前更喜歡,還是現在更喜歡?”

沈黎的瞳孔中滿是段清澤醉人的眉眼,也或許醉人的不是他,而是這環境,這氛圍。

她只覺得段清澤的問題問得怪,燦然一笑:“當然是現在。以前我天天擔心小命不保,哪能投入全部真心談情說愛。”

沈黎的回答並不是段清澤真正想聽的,但他也清楚,除非告訴她真相,否則他是問不出結果來的。

可他此刻自然不會說。

就像她說的,擔心小命不保時,哪能有心情談情說愛?他要她愛他,愛得不可自拔,再告訴她一切。

到那時,她又會是什麽表情呢?

段清澤重新將沈黎抱入懷中,輕撫她的脊背,低笑道:“阿黎,今後你要更愛我。”

沈黎抓著他的大手,玩著他的手指瞥他一眼:“那得看你表現。”

段清澤輕笑,沒再出聲,只是抱著沈黎,靜靜地坐著。

片刻後沈黎突然感覺頭上掉了什麽東西,隨意地擡手拿下放到眼前一看。

“啊啊,蟲子!”她驚得慌忙將蟲子整個兒丟了出去,黑夜中也看不清它被丟到了哪兒。

段清澤語氣有些微妙:“阿黎,你怕蟲?”

沈黎心有餘悸地說:“也不是怕,就是那種手感惡心。”

段清澤笑了一聲:“修仙之人,怎能如此膽小?”

沈黎沒吭聲,段清澤在想她是不是生氣了,就見她忽然擡手摸他的臉。

不對,手感不對!

他一低頭就對上了沈黎那惡狠狠的視線:“就問你怕不怕?”

段清澤:“……”

他捉住沈黎的手扯下來,她掌心正在蠕動的毛蟲被他拍掉,又用靈力抹去臉上可能沾染的東西,隨後冷冷盯著正笑得一臉燦爛的沈黎,忽然壓低嗓音陰森森地說:“阿黎,你猜猜看,脫光衣服被丟進都是蟲子的坑裏,是什麽感覺?”

沈黎想象能力極強,一瞬間寒毛直豎,被自己的想象嚇到了。

那也太惡心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吧!

她一把摟住段清澤,在他臉上親了兩下,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我錯了阿澤,嗚嗚嗚……”

被沈黎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段清澤那點兒不悅瞬間煙消雲散,他緊摟著沈黎又親了好一會兒才松開她,低聲調笑:“你膽子可真夠小的。”

沈黎驕傲地想,膽小才會更謹慎,才能在這危機四伏的修仙世界活下來啊!看她現在活得多滋潤,可見膽小可是基因優勢啊!

這一晚剩下的時間,段清澤幫沈黎調養了丹田,她的丹田已調整到最佳狀態,只等龍蛇草到手便可以修覆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到達玉女山。

有凡人正一步步慢慢走上玉女山,多是婦人打扮的女子,滿臉愁容。

修仙世界的凡人生活跟沈黎所知道古代世界其實也沒有太大區別。女子生不出孩子,在婆家就站不穩腳跟,再過兩年說不定會被休棄,日子過得苦哈哈。

沈黎覺得自己能穿成個修士,而不是自保都不能的凡人女子,算運氣很不錯了。

雖然只悠閑了小半年,後來精神也一直緊繃沒放松過,但她身體上沒吃苦頭,只是精神受了點折磨而已。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她再也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當個戀愛腦也不是……哦,這個還是不行的,沒腦子戀愛都談不好。

玉女山求子廟在半山腰偏下一些的地方,而二人的目的地卻是在更上面一些,因此段清澤直接帶著沈黎到了求子廟上方十丈以上處。

這裏便沒有凡人再上來了,只能聽到不同的鳥鳴聲,和山腳方向隱約的人聲,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火氣息。

段清澤佇立回首,看著那香火興旺的求子廟,忽然淡漠道:“凡人毫無追求。”

沈黎瞥他一眼,他是不是忘記他自己之前說要生孩子的事了?

當然她不會主動提起,畢竟太尷尬了。

她笑道:“凡人一生不過百年,能無病無災,死後有人送終,便是極大的幸運。吃不飽吃不暖的時候,談什麽追求?”

想到自己的丹田,她又笑道:“我的丹田若無法修覆,也就是凡人的壽命。到時候怕是要你替我送終了。”

段清澤身形一頓。

這幾日遍尋不到龍蛇草,已讓他變得有些焦躁。況且龍蛇草也不一定可以完全修覆丹田。

若真尋不到龍蛇草,沈黎確實只能活上幾十年而已。對於他這樣的高階修士來說,幾十年何其短暫?

而她的丹田,是被他所傷。

只是很快他又陡然反應過來,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幾十年,他只要她幾個月至多半年罷了,丹田修覆不了便修覆不了,有何所謂?

即便在心裏這樣說服自己,段清澤的眉頭還是緊鎖,他忽然在沈黎面前彎腰蹲下:“上來。”

沈黎驚訝道:“這不是剛開始走嗎?我能走一點路的。”

段清澤不耐煩地重覆道:“上來!”

沈黎只好爬上他的背。這麽熱心,她少走點路也好。

玉女山陡峭險峻,走著走著半途就會沒路,要到另一座小山峰上去,有段清澤在,這自然不成問題。

二人往上走了一段路,前方又是一條寬闊的山縫。

沈黎往下看了眼,只覺得好像看不到底,頓時有些頭暈目眩,她連忙抱緊段清澤的脖子。

段清澤背著沈黎縱身一躍,兩丈外正是另一座新的山峰。

然而,就在段清澤躍至半空時,他突然像是被抽幹了靈力般,整個人驀地下墜。

沈黎一驚,死死咬住牙齒沒有發出聲音,只見段清澤面色凝重,從儲物袋中抽出長劍,狠狠摜進山壁,同時他揚聲道:“抱緊!”

這變故令沈黎心驚,她哪裏敢松懈,抱緊段清澤的同時左手臂上好久沒用的絲帶受靈力驅使,往上飛去,想要纏住頂部的崖壁。

然而絲帶才往上飛出不到兩尺,便無力地垂下,沈黎發覺自己這幾日積攢留存的靈力瞬間沒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是誤入什麽“禁魔區”了嗎!

再看段清澤,長劍刺入山壁後,並不能完全阻止他們兩個人的重量,因此長劍劃過山壁,跟他們一起往下墜落,但好歹降低了些墜落速度。

沈黎緊張地往下方看,生怕下面是個什麽陷阱,那他們就要莫名其妙死在這裏了。

可這處縫隙是上小下大的結構,上方的光線無法完全到達底部,沈黎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下方是個什麽情況,只覺得黑黢黢的。

她只能估算,他們所在位置應該在海拔五六百米,應當不至於掉太久吧……

段清澤的長劍曾被天雷劈斷過,又被他重新煉制好了,如今從山壁上滑落,也沒有對劍刃造成太大的傷害,就是它削鐵如泥的特性讓它下滑得很順暢,也就幫二人降低了那麽一點點速度而已。

段清澤忽然道:“到底了。”

這一刻他拉過沈黎將她抱住,在山壁上腳尖一點,翻身往上一躍,腳尖正好踩在劍柄上。而劍牢牢地插在山壁上。

沈黎驚魂未定,緊抱住段清澤,緩緩看向下方。

他們距離地面也就兩丈左右,而她之前覺得下方黑黢黢的看不清,其實正是因為底部有一層似煙似霧的黑色氣團。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遠看並不覺得,近看她才發覺,這東西看久了會心悸。

上一個讓她看了心悸的東西是玄石,但這黑色氣團跟並不完全相同,它明顯更可怕。

“這是……什麽?”

沈黎吃驚地問。

哪知一向什麽都知道的段清澤卻道:“我沒見過。”

沈黎道:“就是因為這一團東西,害得我們的靈力都沒了嗎?”

她感到毛骨悚然。

段清澤是洞虛巔峰,連他都會受影響……他們該不會真的死在這地方吧?

段清澤沈默地盯著那團黑霧,許久都沒有出聲。

沈黎有些緊張地擡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阿澤,你別看了。看多了難受。”

段清澤的目光便落在沈黎臉上,他忽然笑了:“怕不怕?”

沈黎一楞,老實點頭:“怕。但我不是一個人,所以也沒那麽怕。”

怕歸怕,卻不能慌,依然要保持冷靜,不然只會死得更快。任何時候沈黎都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雖然怕得心跳加快,寒毛直豎,卻依然試圖維持住冷靜的思緒。

段清澤低頭在沈黎的唇上親吻,低笑道:“我也沒有把握能離開這裏。阿黎,你可願與我生死與共?”

沈黎定定看著他溢滿星光的雙眸,用力點頭:“我願意。”

作者有話說:

感謝讀者與過往對酌的長評,加更+1。營養液到10000,加更+1,目前還加更進度13.5/16(1.0版),0/3(2.0版)

PS:感謝吉二的手榴彈和兩個地雷,感謝愛吃桃子的兔子的手榴彈,親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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