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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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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待嫁

沈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告別姜恒後離開,林之意去了客院,姜靜蕓帶沈黎去了姜靜蘭原先住的院子。

姜靜蕓這一路不停看沈黎, 最後冷不丁問道:“靜蘭,你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

沈黎道:“對啊。”

姜靜蕓不太敢相信她的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還能跟家主談條件,還把家主夫人氣了個夠嗆,這也太厲害了吧!

沈黎道:“有些東西,不需要記憶也能看出來。家主夫人聽說我丹田廢了就差笑出聲了, 是敵是友我總分得清。”

姜靜蕓並不站隊, 聽了也只當沒聽到,眼看著快到姜靜蘭的院子,她腳步突然一頓。

沈黎順著姜靜蕓的目光看去, 只見前方院子門口站著一個著嫩黃衣裙的女子,看起來不到三十, 眉目如畫, 但此刻她那本該柔美的面龐染上了一絲焦躁。

一轉頭見到沈黎, 她驀地迎上來,擡手就要打,驚得沈黎趕緊退後。

這個女子見沒打著也不追,放下手咬唇看著沈黎, 楚楚可憐, 聲音哀婉:“你還回來做什麽?不是說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麽!”

沈黎從對方那跟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樣貌猜出這應該就是她那個侍妾母親, 秦浣。

她這位母親築基修為, 但對修煉並無興趣, 這是姜靜蕓說的, 她想可能就是怕吃苦吧。修煉確實是苦,要成為人上人,哪有不吃苦的?

她忍不住打量這位美人母親,她全身上下無一絲不精致,所有的時間似乎都花在了打扮上,即便是眼含熱淚,滿面怒容,也有一種柔弱的美。

沈黎也見過不少女修,還真沒見過看起來如此柔弱的,好像隨時都要昏倒。

因為不知前情,她只能沈默以對。

秦浣見自己女兒不說話,眼淚落了下來,恨恨道:“為什麽不回答我?心虛了嗎?你是為了林家的聯姻回來的對嗎?去,去跟宣夫人說,你不是來爭這個聯姻的,你走,不要再回來!”

沈黎看著眼前這個從血緣上來說是她母親的女人,只覺得有些好笑。

好在她並沒有繼承姜靜蘭的記憶和情感,不然現在這一幕大概會氣死她。

她微笑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回來的,你可以問問靜蕓,若我不肯回來,她會不會強行帶我回來?”

姜靜蕓聞言有些尷尬,當時帶靜蘭回來的過程很順利,不用動手,她還心裏暗暗高興,沒想到這會兒靜蘭會直接問出來。

她委婉地說:“這是家主的命令。”

秦浣似乎聽不懂姜靜蕓的話,只盯著沈黎道:“靜蘭,你去跟宣夫人說,你不會搶她女兒的位置,你去說啊!”

沈黎聽了這會兒也明白了,這位並沒有為母則強,反而是在討好當家主母,怕她的存在讓當家主母不高興了,所以明明是她的親生母親,卻還是以這種態度逼迫她跟當家主母道歉、表忠心。

沈黎在外頭見到的女修就沒有這樣的,外表看起來天真純良的田珍前後經歷了許多道侶,拿得起放得下,這個不行就換一個,外表溫柔婉約的孟宛實際上是個狠人,即便對花奉生有真愛,在不敵仇敵的情況下也根本不提報仇一事。

她們都是築基,跟秦浣一樣,可秦浣完全是菟絲花做派,還妄圖討好當家主母。怎麽可能討好得了呢?她這個姜恒背叛的證據,秦浣本人,只要存在就會膈應到宣柳,想討好宣柳是白日做夢。

秦浣現在還異想天開讓她去找宣柳說,這是幼稚得過分了。

沈黎道:“宣夫人的女兒都死了,家主就只有我一個女兒可以跟林家聯姻,我說什麽都不會有用,綁也會被綁去聯姻。麻煩您清醒一點,聯姻這事不是你我或者宣夫人說了算的。”

秦浣輕輕搖頭,流淚的臉看起來梨花帶雨,更惹人憐惜了。

她哀哀哭求:“靜蘭,不能這樣!你若取代了宣夫人女兒嫁去林家,宣夫人會如何看待你,又會如何看待我?我今後又要如何自處!”

沈黎有些心累,她是看出來了,這就是個冷漠自私的女人,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在乎女兒,好像象牙塔裏出來的,有點以自我為中心,真當每個人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嗎?

她道:“要不要聯姻我是無所謂的,您有想法去跟家主說吧,他說讓我嫁我就嫁,他說不讓我嫁,我就老實在姜家待著。”

秦浣驚懼地搖頭:“不、不行,怎能用這樣的事去打擾家主?不行的!”

沈黎嘆了口氣,無話可說。

她瞥了眼姜靜蕓,後者也無奈地聳聳肩,看來對於秦浣的性格也是毫無辦法。

沈黎提議道:“那我去找家主說,你逼我不要嫁?”

秦浣反應更激烈:“不!你不能這麽跟家主說,他會怨我的!”

沈黎攤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就沒辦法了。麻煩讓讓,我得休息了。一會兒三叔祖母要過來,她會帶我去庫房挑法寶,家主這回可真大方。”

沈黎給了姜靜蕓一個眼色,姜靜蕓便擋在沈黎和秦浣之間,讓沈黎得以安然地越過秦浣往院子裏走。

秦浣還想追來,姜靜蕓拉著秦浣肅然道:“家主吩咐讓靜蘭好好休息,誰都不能打擾她!”

秦浣聽到這是家主命令,忍不住瑟縮了下,終於沒再追過去,又被姜靜蕓拉著離開了。

沈黎一個人站在這小院子裏。

巧合的是,這院子跟當初她和阿澤在五郎君縣租住的那院子差不多大小,院中一片蕭瑟,但似乎是剛打掃過,地上還有水漬。

她打開房間門,裏頭很昏暗,空氣渾濁,地上也滿是水漬,好像就是隨意潑上去的一樣。她將窗戶打開通風,看著這個陳設簡陋的房間,微微搖頭。

有那樣的家主和主母,還有那樣的親媽,也難怪姜靜蘭會跑。姜恒應該是提前叫人來收拾過房間,但收拾的人完全不盡心,就隨意應付,連通風都沒做到,足可見姜靜蘭之前是多麽的沒有地位。

沈黎從儲物袋取出一個蒲團,隨便往地上一丟,便開始打坐恢覆靈力。

一點點靈力也是靈力啊,關鍵時刻說不定能保命。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腳步聲,沈黎睜眼,卻見一位看上去三十上下的美麗女修站在門口。

這個女修神情嚴肅,看起來不茍言笑。

“三叔祖母?”沈黎試探叫道。

盧綺點頭:“家主讓我帶你去庫房,跟我來。”

沈黎立即跳起來,收好蒲團便跟了上去。

挑寶貝誰不喜歡啊!

盧綺知道沈黎丹田已毀,便抓住沈黎的手,帶她飛去一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建築前落下,那裏已經等著一個中年男人,笑著對盧綺招呼了一聲,便對沈黎道:“三小姐,請進。我會跟著三小姐,三小姐若有疑惑,可以詢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黎心想,說是跟在她身邊答疑,其實是怕她多拿吧。

她也不介意,跟著這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走入看似簡單實則設置了重重禁制的庫房。盧綺則留在外頭。

庫房總共有兩層,一層映入眼簾的是很多木架,上頭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玉簡和法寶,管家邊走邊說,這些都是適合築基練氣使用的,偶爾會有一些金丹能用的。

沈黎看也不看,既然訛來這個機會,她當然要挑好東西。

再往裏就是一些房間,每個不同的房間裏裝著不同種類的東西。有礦物靈植,有靈石靈丹,有法寶,有書籍玉簡,分門別類,整整齊齊。

沈黎不顧管家的眼神進入了放靈石靈丹的房間,裏面擺滿了一箱箱的靈石和靈丹,她看了一圈,發覺極品靈石靈丹有單獨的陣法護著不好拿,就指了一箱上品靈石,一盒上品靈丹,一盒中品靈丹,一盒下品靈丹道:“我要這些,不算在十樣法寶內。”

管家剛遲疑了一瞬間,便聽沈黎道:“家主原來是假大方,說什麽為了補償我隨我挑,結果連點兒靈石靈丹都不肯給我,算了,這親不成了!”

不等管家反應,沈黎掉頭便走,管家沒想到她這麽果斷,連忙追出來說:“三小姐,家主是真心要補償你……唉,你拿吧,需要我準備一個新的儲物袋嗎?”

沈黎立即轉頭露出燦爛笑容:“好啊!”

管家:“……”

他維持著體面的笑容,重新拿了個儲物袋,把沈黎剛才指點的那些都裝進去。

沈黎滿意地接過,便走向管家引導她去的房間。

這個房間裏放的是金丹期合用的法寶,一個個光芒璀璨,十分耀眼。

她左看看右看看,一時間不知道該挑什麽好。

當然是貴的,畢竟她自己也用不了,估計林之意家裏給他備的是他最合適的法寶,他也用不上,當然是貴的,且是常用的,將來好換成靈石或跟別人交換。

沈黎便把那些奇形怪狀的法寶排除在外,選的是劍,刀等常用法寶。她在這個房間就選了五件,然後看向管家:“帶我去下一間吧。”

管家臉上的肉抽動了一下,知道沈黎的意思是下一間去拿元嬰合用的法寶。

想到家主的吩咐,管家也只能強忍著到嘴邊的規勸,帶著肉疼的心情領著沈黎去下一個房間。

這房間的法寶更是耀眼,沈黎同樣隨意挑了五件,塞進儲物袋中。

目前這新儲物袋中有十樣法寶,若幹靈石和靈丹,而她自己的儲物袋中,則有六樣從分神手中奪來的法寶,再加上不少的靈石丹藥。

她可真是個富婆啊!

沈黎心滿意足地跟著似乎很是疲憊的管家往外走,在經過開架的那些法寶時,她突然腳步一頓,驀地又退了回來。

只見木架最下層,很不起眼的角落裏,擺放著一個滿是積灰的陣盤,跟她手中那個幾乎一樣的陣盤。

沈黎本以為那種五合一陣盤有兩個就是全部了,沒想到竟然還有!

管家察覺到她沒跟上來,急忙趕回來道:“三小姐,怎麽了?”

沈黎慢吞吞地說:“我覺得我現在欠缺一些合用的法寶。畢竟我丹田被毀了嘛,只能用一些最簡單的法寶。家主不會連這都不讓我挑吧?”

金丹元嬰合用的法寶都讓沈黎一口氣拿走了十件,這些練氣築基用的法寶就算再給三小姐幾件又如何呢?也不值錢。

“三小姐請便。”管家頗有些破罐破摔地說。

沈黎笑著道謝,便如穿花蝴蝶般在這些木架子間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比比那個。

在那一個個房間裏時,管家的眼睛一直釘在沈黎身上,生怕她摸走太多東西,但在這裏,管家雖然也看著她,但若被木架遮住看不到了,他也不在意。

沈黎便趁機將陣盤放在她邊走邊挑的一大把法寶裏,然後回到管家跟前給他看:“我挑好了!”

管家看著沈黎抱在懷中的十幾樣法寶,表情都凝固了。

自己不合適的,挑了回去也沒用啊!

但想到家主的吩咐,管家堅強地露出笑臉:“三小姐還有要的嗎?”

沈黎將這些法寶都收入儲物袋,搖頭道:“真正的好東西又不給我看,我還能要什麽啊?”

管家只當沒聽到,如釋重負地帶著沈黎離開庫房。

盧綺也不問,見沈黎好了,便帶著她回到她的院子,然後在沈黎臥房旁選了個廂房住進去,這就是貼身保護了。

沈黎坐在自己房間中央鋪的蒲團上,欣賞剛才從庫房裏取出的法寶,她不知道隔壁的三叔祖母是否在盯著她,偽裝做到位,偷偷將自己儲物袋中的陣盤取出混在那堆法寶裏,先看了一些別的法寶,之後才故作欣賞地研究新拿到手的陣盤。

她剛才從姜家庫房拿出來的陣盤,擦幹凈後真的跟她手中的一模一樣,也是五片合一。也就是說,她現在手中有十五片陣盤了。

所以,這陣盤究竟是多少片的啊,怎麽沒完沒了了……

沈黎正要放下,忽然發覺陣盤邊緣似乎有一行很小的字,她湊近了看,是“甲子”二字,她心中一動,再細看便發覺,每一片陣盤邊緣都有字,包括之前她拿到手的,以及阿澤曾用來增強神識的。

她掃視一圈後發覺,這些字是天幹地支,不過排列循序有些古怪,她新拿到陣盤上的字是甲子,丙子,戊子,庚子,壬子,阿澤之前拿到手的是乙醜,丁醜,己醜,辛醜,癸醜,她從太崇秘境中拿到的陣盤上的字是丙寅,戊寅,庚寅,壬寅,甲寅。

這麽看來,這些陣盤總數應該有六十個?

沈黎現在真的覺得這陣盤是個了不起的法寶了。

她嘗試著探入神識,但子結尾的五個陣盤毫無反應,她想到阿澤曾經在醜結尾的五個陣盤中看到的不完整使用功法,嘗試使用,依然毫無反應。

見陣盤在各自靠近時微微顫動,沈黎就將新得陣盤裝了上去,又一次嘗試探入神識。

這一次,神識剛探入陣盤,就感覺到突然進入了一個極其廣袤的空間。

這仿佛是個混沌空間,裏面什麽都沒有。她的神識也像是漂浮在混沌空間中的一團能量,迷迷糊糊,渾渾噩噩。

忽然,她“看”到一個用人類所有語言都無法形容其美貌的完美女性突然從混沌中顯露身形,用一根柳枝往上一拂,往下一拍。

混沌如同受驚般迅速向上向下散開,在這過程中,向下的混沌漸漸變成了土地和海洋,向上的混沌化作一道堅固的氤氳之氣,鎖住整個空間。五彩斑斕的氤氳之氣外,是漆黑扭曲並無固定形狀的怪物,像是渴求鮮血的吸血鬼一樣撞擊著氤氳之氣形成的結界,但這結界固若金湯,毫無動搖。

而那完美女性在分開天與地之後,又抓起一把水,往外一撒,無數的小水滴便變成了各種動物、兇獸和人類,之後她似乎是倦了,就地躺倒,掌心捧著個陣盤,身體慢慢融入地面。

只是在那雙眼睛閉上前,突然往沈黎的方向看了看,她的腦子裏好像被硬塞入無數東西,頓時眼前一黑,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倒在地,陣盤就在她的手邊。

沈黎只覺得頭疼欲裂,剛剛她看到的那是什麽?這個世界最初形成的過程嗎?

她只覺得那畫面有些眼熟,想了會兒才想起,她之前跟阿澤在辛伏縣時遇到了一場慶典,是慶祝開天節。

上古女神祈女用一根柳枝將天地分開,隨後又創造了人類,賦予人類女子繁衍之能。

當時她就把開天節當一個普通神話來看,沒想到是真的啊!雖然有一些出入,但大差不差了。

沈黎驚訝地拿起陣盤,不是吧,這還真的是神器?

不對,也有可能是這陣盤的制作者在給陣盤臉上貼金,弄出剛剛那畫面就是為了擡升它的格調。

但不管怎麽說,這陣盤確實了不得,雖然它並不完整。

沈黎的腦子疼得很,剛剛被塞入她腦中的信息她也完全不敢去嘗試消化,就好像那是她不該涉足的東西。

她不知道那是哪來的感知,但這種感覺太強烈了,她認為應該聽從,便決定暫時先不管。

沈黎鄭重地將陣盤放回儲物袋,本還想再仔細看看她今日到手的法寶,可頭疼太強烈了,她只好打坐冥想,讓自己可以逐漸放輕松。

雖然她丹田毀了,但得到了一個疑似神器的東西,似乎也不算很虧。幸好她當時果斷,見阿澤暈倒就習慣性把陣盤收起。

接下來的幾天,姜恒時不時會叫沈黎過去敘敘父女情,沈黎沒興趣,但看在那麽多寶貝的份上,還是花了些精力扮演父女情深。

不知是不是姜恒的吩咐,或者因為三叔祖母在,她那個親娘沒再跑來打擾她。

林之意時常過來找沈黎,他的長輩過幾日會來姜家商量婚期,到時候再帶他一起回去。

沈黎除了這些社交外的時間都拿來修煉了,日子過得普通而充實,竟隱隱生出了歲月靜好的感覺。

但她知道平靜下有暗流湧動。

阿澤重新成為魔尊之後,林家就有了危機。

沈黎不知道魔尊如今是擁有他們相處的那些記憶但根本不在乎她,還是就沒有那段記憶,所以無法肯定魔尊是否會來找林家的麻煩。

但在林家看來,“段安之子”如今修為可怕,必定會找上林家,所以要提前做好準備。

她現在有些猶豫的是,要不要告訴林家,段安之子就是如今的魔尊。

如果說了,她本人只怕就要被冠上跟魔修來往的罪名中,那可是魔尊啊,即便她當時身不由己,很多人並不在乎。如果不說,那林家萬一低估了報覆程度呢?魔尊來襲,只怕不會是單槍匹馬吧?戮天宗明面上就有四個洞虛,著實有些難辦。

沈黎尚在觀望,林家人已到了姜家。

她本來是沒有必要出席的,但她跟上林之意,厚著臉皮列席。

姜恒看看沈黎,只要她不給這場聯姻拖後腿,他也就隨她去了。

而林家那邊,家主林壬塗親自來了,還有沈黎認識的林之存。林之存顯然早知道了情況,來了之後見到沈黎也並不驚訝。

沈黎在姜恒的介紹下起身給各位大佬請安,規規矩矩,毫不特殊,隨後便安靜地坐下聽著他們的談話。

兩方家主先是寒暄了幾句,便迅速切入正題。

林家家主林壬塗正色道:“近幾日魔門那邊有些異動。特別是戮天宗,似乎正在找著什麽,不知是找人還是找東西,時有越界矛盾發生。”

姜恒道:“我這邊也收到消息了。自從萬炁宮覆滅後,魔門那邊似乎認定是我們這邊撕毀默契對他們動手,蠢蠢欲動。可我們這邊,也有一宗門出事了!我還懷疑是他們動的手腳。只怕再過不久,便要惹出事端!”

沈黎低著頭,不自覺攥緊了手指。

戮天宗在找什麽人或東西?不至於吧?就她這樣一個螻蟻,魔尊還記恨到非要千裏追殺她不可嗎?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沈黎驚疑不定地擡頭,卻見林之存正好挪開視線。

不會吧,林之存知道戮天宗要找她?不,不是,林之存知道乾震教的事是阿澤做的,他看她應該是為此。他和他父親都知道此事,但他們並沒有告訴姜恒,他或許也是看看她有沒有說什麽。

想想也是,阿澤是林家女和魔修之子一事,可是一樁醜事,他們應該並不想讓外人知道,便幹脆連阿澤這個人都不提。

兩邊又說了一些魔門的情況,最後一拍即合:盡快完婚,如此兩大世家才能真正相信彼此,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這個“盡快”,也是非常快了,就定在一個月後。

沈黎看看林之意,林之意也在看她,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

因為時間比較急,今日林家人便要離去,順便把林之意一道帶走。

沈黎把林之意叫到一旁,林姜兩家家主好像很滿意這兩人的關系,紛紛點頭微笑,也受禮地不再看他們。

見沈黎神色有些糾結,林之意覷了眼她低頭道:“靜蘭,此時後悔還來得及,我知道你還對阿澤道友……”

林之意知道兩家家長都以為他們是小情侶在談情說話訴說分別的不舍,肯定不會偷看,才會如此直說。

“我不是在猶豫聯姻之事。”沈黎打斷了他,“我先前說他死了,其實沒騙你。你還記得你遇到他時他心智有缺吧?”

林之意點頭:“是。”

沈黎道:“他心智有缺時才當我是親人,記起一切時便要殺我。那個你我認識的阿澤,已經死了。你明白嗎?”

林之意擡眼看著沈黎,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悲傷,許久才道:“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提他。”

沈黎卻搖頭:“不提不可能。我想說的是,他恢覆心智後只怕不是單槍匹馬。林家要防範他的報覆,那就要做好他身後可能有一個宗門的準備。”

林之意聞言嚴肅道:“我會告知父親和兄長。靜蘭,你可以放心,林姜兩家聯合起來,便是戮天宗也無法輕易撼動。”

雖然知道林之意並非刻意提及,沈黎還是為戮天宗這個名字心跳快了幾分。

她強笑道:“嗯,我相信。”

她已經將林家該提防的事都委婉地說明了,而且魔門那邊本來就有異動,林姜二家絕不會放松警惕。

她做了她該做的。那麽,假如魔尊真的找上林家,她該如何?

林家家主,林之存,林之意人都很好,但她本人又沒有保護他人的力量,魔尊找上林家,她好像除了旁觀便無可奈何。

答應聯姻嫁去林家是不得已之舉,但到了林家之後,實際上她就會是相對自由的狀態,她是否要在魔尊打過來之前提前逃跑呢?

又或許,婚禮還未開始前,魔尊便會找上林家,她實際上並不需要面對那一幕?

看著林之意隨父兄離去的背影,沈黎感到有些迷茫,她的道德和求生欲在撕扯。

最終她嘆了口氣,等事情真到了那一天,她會做出選擇的。

而在那之前,她或許可以開始研究下陣盤硬塞給她的信息,只是忍著劇烈的頭疼而已,她連拓寬經脈的疼都受過,這根本不算……不,還是很疼啊……為了不辜負神器,忍吧!

戮天宗內議事大廳的偏殿中,段清澤靜靜坐在蒲團上,他面前的小幾上放著已經斷裂成兩截的手鐲。

這是他幾天前去找回來的。

他沈著臉,心緒絕不如表面上的那樣平靜。

他以為他已經厘清記憶問題,然而沒有。

那兩個月的記憶太過清晰,總是時不時侵入他的思緒。

他還是經常能聽到那個女聲叫他“阿澤”,每一聲或者喜悅,或者嬌羞,或者平靜,或者溫柔。

明明只是兩個月的記憶而已,只是兩個月!

那個聲音,那個人,如同鬼魅般糾纏著他,令他日漸煩躁。

他還是回到了他被天道算計的地方,尋到了淹沒在落葉之中的手鐲斷片。因為護她,它徹底損毀,卻還是沒有完全護住她。

他知道她丹田被他劍氣所傷,或許已經死了。

是不是……確認她死亡,他如今的這些煩躁才能徹底消失?

尋靈蝶無法利用手鐲斷片找到她,那她或許就沒死,真要致命的傷,她死前逃不出那麽遠。

那麽就沒法找到她了嗎?並不。

他先去了五郎君縣,那間小院裏沒有她的蹤跡,她不像是回去過。之後他又去了尋仙鎮,賀滃曾找到過她的住所,他去看確信很久沒人來過。

他的記憶顯示,沈黎並不是她的真名,她自稱失去過去記憶,說今後只有他一人,要跟他在一起……她有別的身份,逃跑後她或許會回歸。

段清澤記得不止一個人叫過沈黎“靜蘭”,靜蘭是她真正的名字,至於她的姓……

他也曾見過沈黎用來練功的心訣,第一頁有名字的封面被撕扯掉了,她想隱藏自己的身份,那本心訣他看不上眼,但他也知道那應該是某個宗門世家的東西,便下令手下去把各宗門世家的基礎心訣找來給他。

如今已陸陸續續有弟子呈上一些心訣,但目前還沒有找到他知道的那本。

此時岑魄長老過來,低聲說:“宗主,正道那邊似乎有針對我們的行動。消息說林姜兩家要聯姻,而幾個大宗門也在頻頻走動。”

“林家……”段清澤收回思緒,冷笑,“林家是怕了。可便是加上一個姜家,又有何用?”

岑魄長老恭敬道:“有宗主在,林家便是再聯姻十家八家,也毫無用處!”

段清澤先前已說明要對林家動手的打算,岑魄長老沒問原因,其他兩位長老見岑魄長老不問,平常更沈默寡言的他們也懶得問。

正魔之間已和平了太久,是要來點刺激的了。他們已經很久沒跟人動手,正是手癢的時候,該讓正魔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

想到林家,段清澤便想到他曾見過的林家兄弟,林之存和林之意。

而想起這兩人,他又不自覺地想起沈黎。

當日在白鷺縣,林之意帶兩個元嬰來阻他,她不讓他殺,非拖著他走。後來她逃跑不成被林之存所救,她欣賞林之存,不讓他殺他。

段清澤嗤笑出聲。

當初她可是陪了他一路,明明知道林家對他做了什麽,卻還是攔著他不讓他殺林家人。

她口口聲聲站在他這邊,說會永遠陪他,卻只是些花言巧語罷了。

“宗主?”岑魄聽見嗤笑,以為是宗主有吩咐。

段清澤回過神便冷下臉,讓岑魄出去。

明明只是兩個月的記憶,他早該將那些記憶藏在深處,但他卻時常能想起她的臉,想起她的聲音,她說的那些話。

越是不去想,那些回憶便越是浮現。

可恨她逃走前帶走了陣盤,否則他便可以將那兩個月的記憶封印起來。

段清澤忽然憤怒地按住了太陽穴。

他又看到了,看到她躺在他身下,水潤的雙眼羞窘地看著他,而他俯身吻住了她。

隨後的畫面,是他伸手,她如同潔白靈動的小兔子,蹦入他懷中。

再然後,是她抱著他的腰,臉緊貼他的胸膛。

畫面再變,她站在樹下,他將她困於樹幹與他的懷抱之間,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吻她。

每一個畫面,他都能看到場景,聽到聲音,聞到香氣,感受到肌膚相親的陌生與悸動……

他還有了一些令他難以接受的反應。

段清澤藏在面具下的臉色愈發陰沈。

找到她,殺了她。他就沒事了。

沈黎從噩夢中驚醒。

她人是斜躺著的,呈現一個扭曲的姿勢,她甚至感覺自己好像是落枕了。

她捂著胸口急速喘息著,雙眼茫然,臉色慘白。

她這噩夢,是真的非常嚇人。她夢見自己還沒嫁到林家就被魔尊找到了,在她的噩夢中,他是用尋靈蝶通過她當時抗他劍氣卻被損毀掉落的鐲子找來的,那時的他已經戴回了他那個恐怖的面具,像是貓戲弄老鼠一般戲耍了她好一會兒,才一劍捅死她。

比較戲劇化的是,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他摘掉了面具,露出那張英俊的臉,沖她殘酷陰冷地一笑,告訴她:你的阿澤已經被我徹底殺死。

當時她要不是沒有力氣了,非一巴掌打在那張臉上不可!用得著他說嗎?事實她自己不清楚嗎?

沈黎紅著眼咬唇揉著胸口,那裏似乎還有幻痛。

她閉眼深吸口氣,終於從噩夢的驚嚇和痛楚中緩過勁來。

沈黎是在回顧陣盤硬塞給她的信息時昏迷過去的,噩夢之後醒來,她卻發覺那些信息變得清晰起來。

雖然回憶起來還是腦袋脹痛,但好歹她能“看清楚”一些東西了。

這令她興奮起來。

因為那些東西,是在告訴她陣盤各個部分的用處,同時也在告訴她,該如何使用。

而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即便丹田被毀,只要掌握了核心方法,她也能使用這陣盤!

作者有話說:

給女主塞根金手指。

本章九千字,目前還加更進度11/16。

上一章的評論區越到後來走向越奇怪了哈哈,首先謝謝讀者朋友們的關心和維護,這點我真的很感動。其次麽,你們怎麽會認為我回了幾條有異議的留言就會走向崩潰啥的……我跟你們說,十幾年老作者無所畏懼!不要方,除了我自己的身體,沒人可以讓我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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