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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篇:夏血末年(水澤優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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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篇: 夏血末年(水澤優子篇)

童話裏的公主,期待著王子的深情一吻。

能將她從嫉妒、憎恨、絕望的噩夢中拯救。

可是,萬一蘇醒後的公主發現,

眼前面對的世界,並非甜蜜、美好、幸福。

那麽,她是否會憎恨王子的那一吻?

讓她連期待都沒有,死心沈淪於下一場噩夢?

十歲那年,爺爺要為我隆重舉辦了一個生日會,並且向那些名門望族宣布,我,留目優子,是他的下一任接班人。

家裏的菲傭們,為我卷著頭發,梳著公主頭,又推來一排排掛滿禮服的衣架子,讓我選擇晚上要穿的禮服。那些禮服上的亮片很是晃眼,我隨意挑了件紫色的,待穿上後,菲傭們直誇我眼光好,很是合適。

其實……

我只是想起,小雅曾經說:姐姐穿紫色衣服,就好似那天上的仙女。

我是沒見過什麽大世面的人,性格內向,怕生。

所以,當我看到大廳內,那一個個穿著鮮亮服飾,舉止優雅的陌生面容時,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吶喊:好想離開……這裏根本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爺爺卻絲毫容不得我的怯懦,站在較高的臺階處,舉著酒杯,一只手向我伸來,沒有溫度的眼神卻說著自認柔暖的話:

「我給大家介紹,我最寵愛的孫女,優子。」

他的話音剛落,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到了我的身上。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拽緊了小禮服的裙擺,卻在爺爺的瞪視下,又立馬松手。

側過頭,對上一個熟悉眼神。他的黑白分明眸子中,清晰刻上了我膽怯的影子。

是……跡部景吾,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又或許是我從未忘記過曾經與他、不二、小雅、大道寺這幾個人一起打過網球的日子?我不知道……只覺得一股沸騰血液在身體裏竄流。

可是,在爺爺當面為他介紹我的時候,他一手撫上自己的眼角,看著我的表情,就好似是個陌生人。他略點了點頭,上揚的語調,顯示其慣有的迫人氣息,「跡部景吾。」

這個我並不陌生的人,卻絲毫沒有記得我。

我很是失落,奇怪的感覺,從未有過,但我竟出乎意料的不討厭這種感覺。

他此刻就站在我面前,那麽近,卻又讓我覺得是那麽遠的存在,這種不確定感,讓我這顆被寂寞充斥的心,慢慢夾帶起了一種名為憧憬的別樣情感。

生日宴會進行到一半,我被大道寺彌月扯到了一邊,她吃得滿嘴都是蛋糕屑卻

還不自知,將臉湊到我面前,邪邪一笑,「你說,你是不是看上了那朵花?」

我沒回答,只是從桌上拿起張紙巾,緩緩擦拭著她嘴邊的殘屑。嘴裏柔聲指責道:

「你怎麽總是這麽邋遢啊……吃完東西都不記得擦嘴……真是的……小雅你……」

手僵硬地頓住,我看著彌月眼中一晃而過的疑惑與……同情?

撇撇嘴,尷尬地收回了手,隨意拿了旁邊餐桌擺放的小蛋糕,將上面的一顆血紅櫻桃取下,塞入嘴中,雖是櫻桃卻比酸梅還要顫動齒間。

我越來越多時候,會不由自主將大道寺彌月看做是小雅。

我越來越多時候,會不由自主認為我的妹妹還一直都在。

…… …… ……

爺爺要求的,每門功課的成績都必須是A。所以,當我拿著那張品德等第為B的成績單給他看的時候,他的眉間皺痕久久不松。

「攤開手。」

我依言,攤開了自己的手心。

然後,他冷酷地用那把鋼尺,一下下抽打著我的掌心。我緊緊咬著牙,心中滿是委屈,卻強忍著不留一滴淚。

他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想要什麽樣子的,就非要逼我成為什麽樣子,我明明不是什麽泥巴,可以任他揉捏擺弄。我明明是他的親人……我明明是他的孫女……他卻從來不會像媽媽一樣,因為我考試考得好,而特地煮上一桌我愛吃的家常菜,他也不會像爸爸因為我的一個皺眉,而嘻嘻哈哈逗我笑,更不會像小雅那樣……讓我覺得……

她依賴我,我是……被人愛著的存在。

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我拿著成績單,不顧臉面的詢問班導「為何我的品德等第不是A?」他不知道當我聽到班導說「因為你的人緣在班裏很不好,總是獨來獨往,無法融入班級集體!」的時候,我是多麽無語又難過地獨自站立在那裏,面對整個辦公室老師投以的奇怪目光,聽著耳邊辦公室內其他同學的悄悄嗤笑!他更不知道……我曾經試圖過與同學交流,我很孤獨,我需要朋友,我努力過……只是當他們微笑著說著「吉田亞紀子、有裏知花……」一堆女歌星名字的時候,我茫然得像傻瓜一樣看著她們的表情,她們用看異類的眼神看著我,她們的圈子瞬然和我獨立所在的圈子分割開來,我一個人……和全世界。

我不想孤獨,不想被人疏離,我悄悄上網去聽那些歌星的歌……悄悄去查詢他們的資料,為了迎合別人而去偷偷摸摸做這種事情,卻被你發現,又遭到你的一頓責罵!

「我恨你!」

我一把奪過爺爺手裏的鋼尺,掌心的火燒附上鋼尺的冰涼,我的心臟開始不規律的跳動。我歇斯底裏地哭喊著:

「我恨你!你不是我的爺爺!我恨這個家!我恨……」

「啪!」

他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上我的臉,火辣和掌心的疼痛交相呼應。

我倚著墻,瞪視著他,即便此刻心裏七上八下的恐慌,卻仍然命令自己不要畏懼。

「我要離開這裏!我死也不要再待在這裏!」

頭發淩亂覆蓋上了臉頰,我踢掉腳上的拖鞋,聲嘶力竭地吼著,像失控了一般。

「可以。」

他出乎意料地同意了,我愕然地看著他有血絲充斥的雙目,他用手指著房門,說道:

「你怎麽來的就怎麽滾出去!你從上到下穿的都是留目家的!那麽你就給我全部脫光了滾出去!你不是要滾出去嗎?」

他……在威嚇我?他……認死我不可能□全身的走出這個家門?

我笑了,淚水奪眶而出,墜落上嘴角,我舔舐了一下幹巴巴的嘴唇,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內,從衣櫃裏面翻出當初剛進留目家穿的衣服,那是媽媽給我買的不是……他的!

一年多前的衣服,還是夏裝,因為長了點個子,所以穿上後較為緊實。泡泡短袖上衣,和短裙。我用力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很是得意於他的失算,走到大廳,仰起下巴看著他,他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任我離去。

冷……鉆心的冷……

腳底一點點發麻……赤著腳走在被積雪覆蓋上的路面。

深冬,卻穿著夏裝,惹來周圍人的側目,環抱住自己,墊著腳,顫抖地走。

就快到家了……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我只是做了場噩夢……到家後……一切都會再回覆如初……都會好起來……我還是那樣的……萬般幸福?

我楞楞的站在街角,躲藏在那根燈柱後面,全部的重量都依附著它。看著水澤家門口的那四個身影,他們在放煙花?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小雅和爸爸追趕來追趕去,在笑?媽媽手裏抱著一個嬰兒,是另一個妹妹,她們也在笑?小雅手裏的煙花棒點燃時,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璀璨到奪目的火花,看起來那麽朦朧,他們……玩的好開心……笑得嘴都合不攏……他們和我……依然是……全世界和我的距離……

他們根本不需要我,他們看不到我,他們不想念我,沒有我,他們依舊是好好的,他們依舊是萬般幸福。

我慢慢蹲□,環抱住自己,頭埋在胳膊間,耳朵依然傳來那「啪啦啪啦」的煙花點燃聲響,同我體內某股燃燒殆盡的情感,詭異的吻合。指甲掐入了胳膊的肉裏,我越發鐘愛這種擁抱自己的姿勢。

這樣,他們就看不到我了,不會因為看到我而僵住此刻的笑容,他們就看不到我了,不會發現他們在幸福著的同時,我竟然是如此落魄的存在。他們就看不到我了,他們會一直認為我也是幸福的!

「留目。」

有人……叫我?

身體卻冷得再也動不了。

「把她抱上來。」

「是。」

那人在碰觸到她身體時,明顯一顫,……冷嗎?

我閉著眼,依然一動不動的擁抱住自己,待倚靠上軟綿綿的坐墊,暖氣渲染上身上的毛細孔,才從凍著的神志不清間悠悠回神。

一間寬厚的大衣覆蓋上我的腦袋,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呼出的熱氣,又重新熏染上自己的臉頰。

「痛嗎?」

我自顧以為他問的是心臟,所以,很細心地撫了撫胸口,發出悶悶地回應:

「好像有點痛……又好像是錯覺……似乎又沒什麽感覺了……」

他對我的語無倫次並未吱聲,半晌後,就聽他用著不同於平時的壓迫語調,而是微啞的柔聲說:

「本大爺對你有些刮目相看。」

頓了頓,又言:

「竟然真能穿成這樣,赤腳走回去。」

「愚蠢嗎?」

滿心以為那個家需要自己,卻發現自己是個多餘?多可笑……弄得自己可憐兮兮……傻子一樣……

我笑了起來,一直笑,笑得眼淚直流。

「不會啊……本大爺倒覺得不錯。」

「……」

「讓你認清只有自己變強才是唯一出路,不是更好?嗯哼?」

「變強就不寂寞了嗎?」

他輕笑了一聲,「寂寞?真矯情……」

「……」

「不過旁人看來,至少不寂寞。」

我撥弄著自己的手指,已經忘卻哭泣,頭依然還埋在大衣內。

「你爺爺在家等你等得很著急,卻也自己不去找,非打電話告訴本大爺你會在這裏。」

爺爺……那個人……會等我?

原來……最終,只有我對他而言,還有存在的價值。

「你知道他為何非要本大爺來接你嗎?」

我疑惑地搖了搖頭,卻想到他也看不到,便要開口回答,卻聽他慵懶的聲線,低語:

「看來本大爺高估你了……」

那天,回到留目宅後,便發起了高燒,接連好幾天不退。

全身滾燙,好像「騰」一下,就要燃燒起來,之前在水澤家看到的煙花在腦海中燃放,啪啦啪啦作響,以為是燃盡無用的煙草,卻恍然看清,那是我……碎裂一地的幸福。竟然就這麽……隨風飄逝。

大道寺彌月來看我,我的神智尚且清晰,至少認人是沒問題的,我卻捏著她手上打網球留下的繭子,一遍遍緩著她小雅,我對她說:

「水澤雅……我真想和你交換……」

…… …… ……

新的一天就要到來,我要怎樣腐朽我的悲傷?

用高傲的強者姿態,極盡所能的欺負你,然後,又於心不忍地在你月經初潮時,冷聲在學校衛生間教你如何使用衛生巾?極盡所能的讓旁人看到你的醜態,再拾起旁人鄙夷的東西,懷揣如至寶?

當幫保健室老師整理體檢報告的時候,我又急不可耐地翻出了你的那份,你的血型一欄竟然是……RH陰性B型血。

我笑了,並未訝異,因為即便如此,一切都改變不了。

只因世界唯一不變的便是改變。

…… …… ……

所有鳥兒都以為,把魚兒舉在空中是種善行。

大家都以為,我是幸福的女生,我故作溫柔善良,我成績優異,樂於助人,我是男子網球部的經理,我或許喜歡著的男生也不再用高傲的姿態無視我。

我是不是該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可是……我知道我害死了親人,卻兀自將責任推卸到小雅身上。

夜裏,我又夢到王子沈默站於我床頭。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無論我怎樣掙紮,他都決心再一次吻醒我。

現實,終究逃避不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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