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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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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在哪裏的,阿碧?”

“快上機了,怎麽了小茹?”

候機廳裏,蘇碧撩了撩長發,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拎起包包起身朝著檢票口走去,一身淺棕色的風衣更映襯出她修長的身影。

“哦……沒事,沒事,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們再談。”

“好的,我關機了,拜拜。”

“嗯,拜拜……對了,阿碧。”

“怎麽?”

正準備掛掉電話的蘇碧微微蹙了蹙眉頭,恬淡清美的臉上,那雙剪水秋瞳中露出幾分疑惑。

電話那頭頓了頓,似乎還有一些雜音,過了一會,剛才那聲音才再度響起來,帶著幾分匆忙:“那個……沒事,沒事,掛了吧。”

“嘟……嘟……嘟……”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蘇碧拿下手機看了一眼,輕輕抿了抿唇,按下了關機鍵。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裝修精致的房間裏,一頭卷發的少女雙手拿著手機,焦急的一遍又一遍的撥打著同一個電話號碼,卻只能聽到電話裏那毫無感情的聲音一次次重覆。

“阿碧,開機啊!”

少女眼眶漸漸變紅,帶著哭腔喊了起來,她擡頭看了看墻壁上的時鐘,轉而拿起客廳的座機,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號碼。

“博士,阿碧已經上飛機了!”

“怎麽會這麽巧?”

電話那頭,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滿滿都是焦急。

“我剛跟阿碧打電話,正準備問她生日禮物想要什麽,您就打電話過來了,我以為有什麽急事,就匆忙和她掛了電話,現在她已經關機了。”

“遭了,再過半個小時會有M級短暫性太陽風暴登陸,因為一些的疏漏,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到時候所有無線信號都會被幹擾,阿碧在飛機上極有可能會出事了!”

“啊?那怎麽辦?”電話這頭,少女驚慌起來,“博士,阿碧是我最好的朋友,您一定要想辦法別讓她出事啊!”

“別急別急,我現在就打電話給航空公司,看來不來得及阻止飛機起飛。”

“嗯,謝謝你了博士。”

“沒事的,我先掛了。”

“嘟……嘟……嘟……”

放下電話,少女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雙手合十,閉著眼默默祈禱起來:“阿碧,千萬不要出事……”

仙靈界。

“師叔,蘇碧那丫頭真的是九陰之體嗎?會不會搞錯了啊?”

看了看空蕩蕩的輝煌大殿,一身黃衫中年男人咬了咬牙,眼色覆雜的看向主位上那閉著眼,面無表情的紫衣青年俊才,那是萬劍門最年輕的一位長老,卻有著十分高的威望。

“青山,那丫頭命該如此,你不必再費心了。”

青年睜開眼,琉璃般的眸子裏飛快的劃過一抹惻隱,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冷寂,他頓了頓,擡起頭望向大門外的萬裏晴空,又道:“神劍出世,九陰為載,不會錯了。”

“可是師叔……”

“不必說了青山,她若是有仙資,或許還可以逃得了一劫,可惜,可惜……”

青年男子搖著頭,起身負手而去,高束的長發隨風微動,身形飄逸如風,只留下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中年男子眼神暗淡一分,失望的走出大廳,露出幾分淡淡的淒涼。

萬劍門,以之無人能及的煉器技術聞名於仙靈界,並依靠這個與仙靈界九大門派齊名,並稱仙靈界十府。

而這個黃衫中年男人叫蘇青山,孤女蘇碧是他下山試煉的時候帶回來的,為了讓她有資格留下,便收了她做徒兒。這蘇碧一開始叫月牙兒,不過蘇青山一直視她如己出,後來讓她就跟著他姓了蘇,取名蘇碧。

幸虧蘇青山那時已是一個內門弟子,否則還沒有資格收徒弟,那麽蘇碧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一晃眼十年過去,如今卻因為太長老們算出神劍將要降世,需要九陰之體為載體,恰好蘇碧便是九陰之體,便要拿她去祭爐,請神劍降臨於此,鑄造出萬劍門這百萬年來第一神器,讓萬劍門在仙靈界的地位更加固若金湯。

所謂祭爐便是以活人的身軀投入煉器爐中,生生煉化,過程十分慘不忍睹。

最重要的,莫過於蘇碧沒有仙資,若是有仙資,即使她是九陰之體,長老們也會考慮另尋他人,不會剛一查出她是九陰之體,便決定下來了,畢竟,擁有仙資的人可謂是白萬裏挑一,十分難得。

走出大殿,蘇青山回頭看了一眼這高聳入雲的巍峨建築,陽光之下,雲霧之中,隱約能看到那閃著光芒的“太一殿”三個燙金大字,遠遠地,是那般的神聖不可侵犯。

他嘆息一聲,回過頭來,眼角的皺紋似乎又多了一些。

修仙雖說有延長壽命的神奇力量,但對於他這種修為的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若是修為不再精進一步,那麽他此生的壽命,頂多也就一百多年罷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天空已經遍布火燒雲,紅得異常的美麗。

這是一個只有三個屋舍的小院,被收拾得井井有條,幹凈清爽,和普通的農舍有些像,但房屋是用切得如同豆腐塊一般的青石砌成的,更加堅固整潔。

“師父,您回來啦。”

旁邊一個小屋裏,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羊角辮,十四五歲的樣子,被雲光照的紅撲撲的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雪白的牙齒閃發著微光,純凈而利落。

看著那笑容,蘇青山連忙收起臉上的痛苦,露出一個慈父般的笑顏,從懷裏拿出一顆棗大的淺紅色的石頭來,遞給跑過來的女孩道:“嗯,看看為師給碧兒帶什麽回來了。”

“哇仙石,師父你好厲害!”

蘇碧高興的驚呼起來,轉身跑進自己的房間裏,片刻之後又跑了出來,手裏拎著一個淺藍色的袋子,炫耀般拿在蘇青山面前晃了晃,頓時響起一陣珠玉相擊的清脆響聲。

她嘻嘻笑了笑,道:“師父,你看,碧兒已經存滿九十九個仙石了,再有一個,就可以給師傅買一顆仙丹,師父就可以晉級了!”

蘇青山怔楞了一下,眼中不覺泛出一絲淚光,蹭著蘇碧低下頭去撥弄仙石,他不露聲色的擦了擦眼淚,伸手拍了拍蘇碧的小腦袋,柔和道:“碧兒,好孩子。”

仙石,是修士們用於交易的貨幣。他以為蘇碧喜歡仙石,只是因為它好看,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還記得七八年前他無意間的一句話。

一百仙石的確可以買築基丹,但卻不是這種已經失去了很多靈氣,幾乎只能做觀賞的初品仙石,而是靈氣蔥郁的初品仙石。

身為萬劍門的黃階弟子,他每三個月可以領到半塊初品仙石,但自從蘇碧說要收集仙石,他便將初品仙石與同門兌換成了完整的,卻已經失去絕大部分靈力的仙石,滿足蘇碧這一點微薄的要求。

半塊靈氣蔥郁的初品仙石,可以換三四塊這種完整卻沒有靈氣的,七八年下來,也差不多快一百塊了。

轉而一想到這個孩子就要被抓去祭爐,蘇青山心中不覺劇痛起來,忽然間,他腦海裏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來,手上一僵,旋即重重的朝著女孩的脖頸打了下去。

“師……哼……!師父你……”

正開心著的蘇碧一個踉蹌跌進蘇青山懷裏,仙石從淺藍色的袋子裏灑出來,落了滿地。

她不可思議的擡起頭來,水靈的眼眸中露出幾分不解,卻只說出幾個字來,便沈沈的暈了過去。

“碧兒,對不起,為師當初就不該帶你回來,如今我們師徒緣分也算盡了,醒來之後走遠些,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了,這裏不適合你。”

偷偷的抱著昏迷的蘇碧抄小道溜到半山腰,蘇青山將她放在了一顆大樹下,將重新撿起來的仙石放在她手邊,又用一些雜草將她的身子遮掩住,四處望了望,天色已黑,這才不動神色的往回走。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許多人都收入了眼中,修為高深之人的能力,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修士能夠想象得到的,千裏之境如若眼前,不過是小菜一碟。

“哎……”

君清殿中,紫衣青年幾不可查的嘆息一聲,拿出一張符箓來細聲說了幾句,然後隨手一揮,那符箓便仿佛活過來一般,風一般飄出窗外。

半個時辰之後,萬劍門上下的弟子都被一件事震動了——黃階弟子蘇青山包藏禍心蘇碧,還試圖掩護其逃離,被廢除修為逐出萬劍門,三個時辰之後,以劍爐煉化妖女蘇碧,除魔衛道!

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蘇青山,不過是為了掩飾這祭爐的替罪羔羊。

飛機裏很安靜,偶爾有翻動紙張的聲音,以及幾聲低語。

忽然間,乘務員的聲音響了起來:“女士們、先生們,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務長。我們接到機長通知,我們決定采取陸地緊急迫降,我們全體機組人員都受過良好的訓練,有信心、有能力保證你們的安全。請聽從乘務員的指揮。”

“Ladiesandgentlemen,itisnecessarytomakeanemergencylanding……

乘務員的話音還未落地,飛機裏就寂靜了下來,幾秒鐘之後,才驀地響起幾聲惶恐的驚呼,乘客們也陸續騷動了起來。

蘇碧原本在閉目養神,聞言,倏然睜開了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依舊淡然。

這時,乘務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鎮定而溫暖,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為了撤離的安全,將您的餐盤和所有服務用具準備好,以便乘務員收取。”

“Pleasepassyourfoodtrayandallotherserviceitemsforpickup.”

“請將……”

漸漸地,乘客們漸漸平靜了下來,蘇碧在心中感嘆乘務員的訓練有素,一面按照指示取下身上尖銳的物品,卻就在這個時候,飛機卻隱約顫抖起來,她大腦一陣眩暈,有那麽片刻的時間,她幾乎完全失去了感官。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手還沒擡起來,就被一個重物限制了動作,四周的光線似乎也忽然暗淡了下來,她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裏。

不等她消化眼前的一切,一段記憶就猛地融入了她的腦海中,頓時頭疼欲裂。

仙靈界,萬劍門,修仙,師父……

她想伸手捂頭,奈何雙手都被禁錮在一個很小的範圍中,任由她怎麽用力都無法掙脫。

“啊——”

她仰頭,痛苦的大喊起來,冷汗淋漓,被別的記憶生生擠入腦海,這痛苦令她無法忍受。

“蘇碧,你師父用你換了一顆築基丹,現在已經下山尋找靈地,準備突破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嗚嗚……”少女的聲音哭泣起來,抽噎道,“不會的,師傅不會這麽做!”

又過了一會,少女忽然沈寂下來,旋即聲音顫抖起來:“師父,為什麽要陷害碧兒,為什麽……”

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絕望破碎,頭疼欲裂的蘇碧幾乎都能想象出來女孩痛苦的表情,不是生命即將宣布結束的害怕,而是那種被親人出賣的難過。

“為什麽,為什麽……!”

最終,蘇碧的腦海裏悠悠盤旋著這句話,渾身濕透的暈了過去。

而另外一個世界的飛機上,一頭長發的少女也緩緩睜開了眼,她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漸漸地,迷惘的眼神開始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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