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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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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快醒醒,姑娘?”

痛,渾身跟車碾過一般痛。

“啪,啪啪……”

“姑娘,趕緊醒醒,等天黑了,就危險了,姑娘?”

“啪啪,啪啪……”

誰在叫她?誰在打她?竟敢打她的臉?不想活了是不是!

刷的睜眼,眼中淩厲的光芒一閃而過,剛要揮拳出去,就對上一雙清澈的眸子。

“姑……”

一身布衣的少年倏然住口,被那剎那間的殺氣怔住,擡在半空中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極了。

“你是誰?”

蘇碧冰冷的開口,並警惕的坐起身來,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占據了一個可攻可守的位置,她看不出情緒的眸子微動,將面前清秀的小少年上下打量一番,只見他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身古代的灰色布衣,皮膚微黑,一頭黑發用布帶高高的捆著,整潔幹凈……

蘇碧的腦袋,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少年憨厚的笑了笑,眼神有些躲閃:“那個,我叫王世林,大家都叫我王二,剛才我看姑娘睡在這裏,所以……那個,我沒有輕薄姑娘的意思,我是看著天色晚了,姑娘一個人睡在林子裏不安全……”

蘇碧抿了抿唇,見少年臉上浮起紅暈,目光四下一掃,看樣子是一片林子,不由得有些無語,“這裏是什麽地方?”

難道剛才飛機失事,她從萬裏高空上掉下來了,並且,還活著?那可真是個奇跡,不過眼前這個少年是怎麽回事?看一身古裝,難不成她掉在了深山老林,這裏的人還過著古代的生活?

“哦,這裏叫雞公山,對了姑娘,我們先下山回王家屯吧,這雞公山晚上鬧鬼呢!”

少年說著,眼睛不自覺又瞟了蘇碧一眼,這姑娘真漂亮。

“雞公山?王家屯?”

蘇碧使勁回憶飛機途徑之地的地圖,卻並未找到這兩個地名,不由得有些頭大,難道這是掉進了占地極廣的臧龍林了?遭了,這樣一來,說不定她這輩子都甭想走出去了!

“是呀,王家屯,”少年點點頭,有些疑惑,“莫非姑娘不是王家屯的人?”

擡頭,對上少年奇怪的目光,蘇碧收斂了一身的淩厲之氣,搖頭道:“那個,我不知道王家屯,也不知道怎麽掉到這裏來了,你知道這附近有鎮子嗎?”

“這個,好像往西北方向一百裏的地方,有個鎮子,不過我沒去過,姑娘,天快黑了,我們還是先下山吧?”

蘇碧長長舒了一口氣,有鎮子就好,至少說明還有可能出去吧,她點點頭站起身來,伸手要拍身上的塵土,卻倏然怔住了,她怎麽穿成這個樣子了,而且這雙手,怎麽這麽小巧……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竟然是一個精致的發髻!

“喝……!”

她倒抽一口涼氣,恍然響起昏迷之際,腦海裏閃過的那些畫面,並且似乎還有一段記憶不見了,只隱約還記得一句話:“三年之後,我自會來找你。”

難道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真的進入了別人的身體?

深吸一口氣,蘇碧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眼角餘光瞧見身旁的少年一臉奇怪,暗自壓下心中的震撼,淺淺一笑道:“剛才腦袋有些犯暈,我們走吧。”

“額……好,走。”

被那一笑晃得有些眼花,少年的臉更紅了兩分,心跳不自覺加快了好多,他慌忙轉過身,背起放在地上的一大捆幹柴,暈暈乎乎的在前面帶路。

看少年的模樣,蘇碧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思?不過她現在雖然頂著一具十三四歲的身體,卻有二十幾歲的心理年齡,這少年對於她來講,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想著,她微笑著搖搖頭,舉步跟上。

剛走兩步,就踢到一個漂亮的小袋子,她疑惑了一下,只覺得有些熟悉——在那些閃過的畫面中曾見過,猶豫了一下,便俯身將它撿起來放進了懷裏,再擡頭,見那少年一個勁埋頭疾走,將她甩開老遠,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輕笑兩聲,步履輕盈的跟了上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前方是一個擁有十幾戶人家的院子,少年拖著幹柴,還未走攏,就大喊起來:“爹,我回……唔……”

被蘇碧一把捂住嘴,少年一口氣憋再喉嚨裏,差點被嗆死,不由得直翻白眼。

“噓……”

蘇碧將少年拖到一處陰暗地,這才放開他,並在他開口之前,迅速將食指放在他唇邊,示意他噤聲。

就在剛才,她聞到了血腥味。

少年臉色倏然一紅,還好在黑暗之中,然蘇碧看不到他的窘迫。

“村子裏有問題,我們就在這裏,等天亮再過去。”

蘇碧將聲音壓得極低,少年不由得一怔,不知為何,他相信的她的話,目光不覺死死的盯著被昏黃色燈火照亮的村子,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之後,十幾個人騎著馬從村子裏沖了出來,月色下,他們手中的大刀顯得格外的刺目。

隨著他們離開,村子裏開始燃燒起來,帶著滾滾濃煙,火光沖天而起。

“爹……娘……哥哥……唔……放開我,放開我!”

王世林驀地紅了眼,他就是再蠢,也明白村子裏出事了,當即不顧一切的要沖出去,要不是蘇碧利用巧勁,強行將他按在地上,估計他都該發狂的沖進大火之中了。

“啪!”

一個耳光冷冷的扇在了王世林臉上,他頓時呆在了那裏,臉上猶自帶著淚水。

“你給我冷靜點!”蘇碧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你認真聽,村子裏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這說明什麽?啊?這說明什麽?!他們都已經死了!你給我聽著,他們都死了!你現在沖進去幹什麽,送死嗎?你不想報仇了,不想給你的親人朋友報仇了?”

“我……我……”

王世林隱忍住自己的哭聲,渾身顫抖不已,忽然,他猛地坐起來,一把將蘇碧抱住,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放聲大哭起來,靜謐的夜色中,他的哭聲如同孤狼,格外淒涼。

蘇碧渾身一僵,只覺得自己的渾身的骨頭都差點被他勒斷,旋即,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無聲的拍著他的背,卻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她從小就是孤兒,除了博士和小茹兩個朋友,根本沒有體味過親情的滋味,所以此時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眼前這個少年再怎麽說都還是個孩子,至親之人一夜間被人屠戮得一幹二凈,想必那種痛苦不是她能體味的。

夜,無聲而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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