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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回家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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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個捕快。”

“哦?”袁澄娘挑眉,看向床裏的蔣子沾,不由笑道,“表哥深夜受傷,可是去了季府做那梁上君子了?”

蔣子沾傷並未好,他的身份已經暴露,自是不好再出現在人前,只能委屈這表妹,讓他待在這裏些幾天。聽到五表妹笑瞇瞇地問他,他不由苦笑,“季家養的好手還真是有些,我幾個護衛都死了,要不是他們護著我,恐我也是沒命逃到表妹這處來的。”

302尋思

袁澄娘擡眼瞧他,“那表哥就待在這裏養傷吧,能走動了就走了吧。”

蔣子沾一聽這話就知道這表妹的話,就不由得想笑,“表妹就不擔心我自這裏出去後會沒了命?”

袁澄娘作勢嘆口氣,“那也是表哥的運道。”

蔣子沾躺在她床裏,鼻間能聞到一股子特有的清香,“表妹替我聯系到範正陽?”

袁澄娘搖頭,“很抱歉,表哥,我一個大姑娘哪裏好跟外男說話?”

這話說的,叫蔣子沾想想也是,就退而求其次,“那讓如燕替我送封信?”

袁澄娘回頭瞪他,“你就是打著這個主意吧,表哥?”

蔣子沾裝傻,“表妹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袁澄娘看向身邊的如燕,“如燕姐姐可要替表哥送封信過去?”

如燕沒有絲毫的猶豫,她還有著江湖中的義氣,一抱拳,開口道:“表少爺吩咐了便是。”

袁澄娘也由著他,並不阻攔。

她畢竟有些私心,如今她算是幫了蔣子沾一回,就盼著蔣子沾能記得她的恩情,省得他將來翻臉不認人。她想著這未來內閣大學士總是不好得罪,最好是讓內閣大學士欠她一回人情,想歸這麽想,但沒找著機會,如今到是瞎貓碰著耗子,讓她不費什麽力氣就撿了個便宜。

她心裏頭還有些小得意,這兩天都未出客店,待得蔣子沾傷口好些後,她總算要出門了,並不是出遠門,也並不是回家去,而是叫人套了馬車,到西湖邊上走走,極為悠閑。連續兩日,她都讓人套了馬車出去走走,並不總在西湖邊上,也在杭州城裏轉轉,就瞎轉悠,沒有什麽目的性。

到底是年少心性,容易厭倦。

袁澄娘還是打算起程回家。

這一消息很快地就傳到季元娘的耳裏,叫季元娘陰了美艷的臉,她如今稍顯豐腴,即使是懷著身孕,卻不是尋常婦人那般胖得沒了形,她也僅僅是豐腴了些,越發叫人覺得她絕艷無人能比。

她待在自己去京城之前就住的院子裏,這院子是她娘陳氏親手布置,屋裏的東西一件兒都沒動過,俱是她年少喜愛之物。一想到早逝的母親,季元娘難免有些傷神,若她娘還在世,她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到靠著這身子這容貌來博取男人的憐惜。

季元娘半側著身子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支著稍尖的下巴,淡淡地看向面前的厲嬤嬤,“嬤嬤真打聽清楚了?”

厲嬤嬤點點頭,“姑娘,實是聽得清清楚楚,那袁五娘明日就要回去了。”

季元娘頓時就坐了起來,“給她下帖子,請她過來。”

厲嬤嬤有些不明所以,“姑娘不是在等著袁五娘上門?”

季元娘冷眼掃向厲嬤嬤,慢慢兒地說道:“嬤嬤再不去下帖子,恐人就走了。”

厲嬤嬤不敢迎向自家姑娘的眼睛,總覺得自家姑娘那眼睛美歸美,到是透著一股子狠意,叫她心驚。她這會兒不敢端架子了,當下便笑道:“姑娘給袁五娘下帖子,是袁五娘的榮幸,她定是會趕來見姑娘。”

季元娘對這樣的話不置可否,由身邊的紅橋扶著慢慢地躺了回去,肚子慢慢地大起來,她這行動越是不方便,出自她肚子的孩子,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她卻沒半點替孩子擔心的意思,這孩子本就是她的籌碼,就算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也不過是她的孩子,誰也越不過她去。

這才躺一會兒,季元娘又要起來。

紅橋看著自家姑娘那肚子,有些個擔心,“姑娘,胭脂可要如何處置?”

季元娘冷笑,“讓人送回京裏去,我這裏可供不起這心思重的丫頭。定方師太可來了?”

紅橋搖頭,“定方師太那邊兒還未有消息,許是在路上了。”

季元娘對容王並不傾心,在想過自己的出路之後,她就賭了一把,畢竟依她的家世真想嫁個了不得的人家那是沒有半點希望;她那舅母眼裏只盯著她的銀子,卻對於她跟世子表哥的婚事只字不提,不過就想哄了她的銀子,最後給她個妾就是了。

她年少時還盼著什麽紅袖添香的雅事,也幻想跟夫婿舉案齊眉,直到她終於發現這一切都只是她天真的幻想之後,她果斷地選擇了於她最有利的事。像她這樣的女人,有著不俗的容貌,又有著叫人垂誕的錢財,沒有強有力的男人在身邊,終究會淪為別人的玩物。

她定定神,“她若是來了,讓她去住別院。”

紅橋有些不明白,“姑娘何苦讓她住那別院,隨便讓她住在客店裏不就好了?”

季元娘冷笑,“好歹也是跟了那位多年,此番她是替那位過來,我能如何?”

紅橋立即就替自家姑娘心疼起來,“姑娘,您……”

季元娘撫著隆起的肚子,“是我自己選的路,怨不得別人。”

紅橋猛地擡起頭,“姑娘,那樣的人……”

季元娘厲聲道:“王爺也是你說的?”

紅橋縮了縮脖子,“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季元娘見她害怕的樣子,這心難得就軟了一回,“你自小跟著我,哪裏還能這麽個天真?王爺豈能讓放心我?自然是要放個人在我身邊看著我,他一貫心思森沈,若沒有個他放心的在我身邊,他恐是要怕季家的銀子都跑了。”

紅橋聽得自家姑娘這麽說,到覺得姑娘有些個促狹。“姑娘,可想吃些什麽,姑娘去吩咐廚下給姑娘做點?”

季元娘搖搖頭,“我沒甚胃口。”

紅橋勸道:“姑娘您再沒有胃口,也得顧著你肚子裏的小公子。”

可她哪裏知道季元娘根本不樂意有這麽一個孩子,要不是為取得容王的信任,她哪裏會心苦情願地懷上身孕,她就盼著能回江南,借著容王的勢,將季家牢牢地握在手裏。季家是她娘手裏發展起來,如何能落在她那個狼心狗肺的二叔身上!

她想了想,還是吩咐了紅橋,“弄些易克化的過來吧。”

紅橋連忙迫不及待地退出去。

303帖子

綠葉仔細地收拾著東西,想著就要隨姑娘回去了,她心裏頭自是高興萬分,“表少爺,您傷也好得能走動了,明兒個您可得早些從這窗口出去,省得別人瞧見自我們家姑娘房裏出去個男子,會壞了我們姑娘的名節。您可得小心點呀,別累著我們姑娘。”

蔣子沾這一醒來,就看到個圓臉丫鬟插著腰,跟他說話。他眼睛眨了眨,“嗯?”

綠葉見得這表少爺一眨眼,到是一時看楞了,直到聽到那個“嗯”字入了耳,她圓圓的臉立即燒了起來,“表少爺,您還是快走吧,別連累了我們姑娘。”

蔣子沾大清早地就聽到別人催他走的話,這真是有點尷尬,索性便起來了,對著袁澄娘一揖到底,“有勞表妹了,只是這白日裏不好出去,怕是叫人看見會……待得今兒個夜裏,我先向表妹告辭。”

袁澄娘喝著薏苡粥,配著奶皮燒餅,就這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表哥夜裏出去自個當心就成,我就盼著表哥能辦成大事兒,將來一步登天呢。”

蔣子沾走到她身邊,見桌上就擺著這麽簡單的吃食,不由就有些訝異,“如何就吃得這麽簡單了?”

袁澄娘放下銀筷子,先用帕子擦了擦嘴,示意綠葉將桌上的東西都撤了下去,雙手在桌上交疊成塔狀,“表哥未見過我吃得更簡單的時候,人在外面,哪裏能如在家一般兒?表哥當年一路游學到京城,恐是吃過更簡單的?”

蔣子沾早已用過朝食,肚子自是不餓,可方才見著她的動作,到讓他莫名地覺得餓了起來,“表妹說的不錯,那時只有木生陪著我,一路上風餐露宿。”

袁澄娘知道他一直有堅定的信念,“表哥,你待在這裏養好傷也行,要是你有事就先走。”

蔣子沾是聰明人,一下就聽她話裏的言外之意,“表妹難道是不走?”

袁澄娘站了起來,“嗯,與季元娘有筆生意,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做呢。”

蔣子沾自是知道季元娘,這女人不簡單,在這樣的時刻回江南,到底有沒有容王的意思在裏面。“她生性狡猾,表妹,你……”

袁澄娘瞧他一眼,面上帶笑著笑意,“表哥,你不知道,別人想算計我,我這個人嘛從來選的從來都不是往後退,我一般都是上趕著的。”

蔣子沾一聽,忍不住失笑,“表妹,你這樣子任性,恐是要吃虧。”

袁澄娘睜著一雙清澈的美眸,“吃虧有什麽呀,我在外人聽人講,吃虧也是福呢。”

蔣子沾搖頭,“季元娘恐是要從季二爺那裏奪權。”

袁澄娘有些漫不經心,“奪就奪唄,與我到是沒有幹系。”

蔣子沾卻是提醒她,“私鹽一事,恐是由季二爺……”

袁澄娘聽到此處,微有些訝異他講出來的用心,還是迅速地地打斷他的話,“表哥,你過來是調查私鹽案的?而季二爺是私鹽案裏的主要幹系人?”

蔣子沾望著她並沒有太驚訝的表情,“你與季元娘打交道時要小心。”

袁澄娘卻是謝過他,“多謝表哥提點,五娘自是會小心。”

這話讓蔣子沾稍稍安了心,只是他看著這年少多嬌的表妹,頗有些叫他異感。

“姑娘,那季家元娘果然送來了帖子。”紫藤自外邊進來,手裏拿著燙金帖子,“如姑娘所說的一樣,姑娘要走的事才與掌櫃的說了,這邊兒就收了季家元娘請姑娘過去季宅的帖子。”

蔣子沾擡眼瞧向紫藤手中的帖子,眼皮僅一擡,“表妹要去季宅?”

袁澄娘伸手拿過帖子,纖纖玉指將帖子一打開,看著裏面的字,不由得讚道:“季元娘的一手簪花小楷極好,想必是花了不少心血練成,可惜了這字。”

蔣子沾思及這表妹的字,不由撫頭,“表妹你自己的字……”

袁澄娘瞬間瞪眼,“表哥你想埋汰我?”她的字確實不怎麽行,也沒想過要下功夫,惟有一個要求,能看得出來是什麽字就行。

瞪著美眸,那股子生氣兒,讓蔣子沾較為困難地自她臉上收回視線,手放在嘴前輕咳一聲,“沒有的事,我如何會埋汰表妹你?表妹真是多想了。”

袁澄娘懶得跟他說話了,明明是他開的口,到頭來說她是多想了。“隨你,你愛說就行。”

這讓蔣子沾又想笑,許是這幾天的笑意都比他這輩子的還多,他向來比較冷清。怎麽看這表妹都有副倔強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既心疼又感慨,當年的小女孩如今就是個大姑娘了,而且變得更倔強,更有主意。

他還是忍不住要逗弄這表妹,“表妹可是想將你的鋪子開遍大江南北?比當年何家的聲勢還要大?”

袁澄娘才軟次下來的表情,這會兒又繃了臉,“表哥,你真讓人覺得不討喜。知道的事兒放在心裏便成,如何 你偏偏不識趣,非得將事說出來?”

蔣子沾見著她這番生氣的樣子,白皙的臉龐都泛起一層淺淺的紅暈,如那年他在她家別莊上見過的剛成熟的桃子般,咬一口便能享受到那入口的香甜與多汁。這想法一湧入他的腦袋,他瞬間微紅了耳垂,卻是有些慌亂,許是他這輩子從未嘗試過什麽叫慌亂,以至於有點兒難以面對。

他退了後,睡在屋裏,待得心情平靜了下來後,才道:“那我還是識趣點,別讓表妹討厭。”

這聲音有點沈,聽在袁澄娘耳裏覺得有些異樣,可她並沒有當回事,早就料到季元娘會下帖子來,因著考慮到季元娘新寡,雖說這只是明面兒上的事,袁澄娘還是穿了身稍微素淡的對襟褙子,親自帶著紫藤與如燕一塊兒去了季宅,這綠葉被留下來,自然是要照顧蔣子沾。

綠葉被留下來有些兒不高興,看看裏面躺著的表少爺,她撅了撅了嘴,“表少爺,您今兒個真要走?”

蔣子沾冷淡地看她一眼,這一眼,叫綠葉直哆嗦,再不敢問了。

304季大公子

袁澄娘這一出門,便將蔣子沾拋在腦後頭,也從未把他要上門提親的事放在心上。

待到了季家府門前,這大門未開,開了側門,馬車停在外頭,這側門內被有肩輿過來相迎,由紫藤輕輕掀開簾子,袁澄娘嬌弱纖纖地下得馬車,戴著帷帽,將臉遮得一絲不露,纖纖玉手搭在紫藤手上,慢慢地往側門進去。

擡肩輿的婆子們由季元娘身邊的厲嬤嬤所吩咐,她自個也在,也是來親迎這位袁五娘,只是厲嬤嬤不知是不是嫁了夫家姓“厲”的緣故,這臉色始終有些兒微妙,看向袁澄娘的眼神就沒有什麽好眼色。“袁五姑娘,我們姑娘請姑娘過府,也不知道袁五姑娘您可有決斷了?”

袁澄娘坐在肩輿裏,視線淡淡地掃過這季府,聽得厲嬤嬤這麽問,她到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笑意在帷帽之下並無人所看見。“這位嬤嬤說的是什麽,五娘如入雲裏霧裏一般。”

她聲音清脆,又帶著幾分軟和之氣,聽上雲恰恰像是脾氣非常的好。

這邊兒正有季家的爺們出門,往這邊一瞧,只見有人被迎了進來,知是女眷,瞧著兩丫鬟,清秀明麗都有,看穿著也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鬟,坐在肩輿上之人又用帷帽遮著臉,手又放在帷帽下垂的簾子之內,並未看得清。待剛要收回視線之際,忽聽得那女聲,微微地止了步子。

厲嬤嬤見得季大爺過來,不由行禮,“老奴見過大爺。”

季大公子便是季二爺的長子季知禮,身形像極了季二爺,往前一站,便要看向肩輿上的人,嘴上到還問道:“嬤嬤,這是何人?可是大妹妹的客人?”

他的聲音很是輕佻,就跟他看向袁澄娘的眼神一樣。

厲嬤嬤心下不妙,她自是知道季大爺的性子,季府裏頭一個孫子,自是叫季老太太如珠似玉地疼著,要是能摘下天上的星星,估計季老太太也是樂意。更何況這位季大公子屋裏鶯鶯燕燕成堆還不夠,還將府裏稍有姿色的丫鬟們都往屋裏拉,季老太太也樂得成全,甚至還覺得這是孫子的本事。

厲嬤嬤瞧在眼裏,心裏極是不喜,只是這是季府長孫,沒得她一個下人說嘴的地方。她冷眼著這季大爺,眼窩底微有些發黑,臉色微黃,便是身上的綾羅綢緞也掩飾不住他的底子虛,且想想這府裏還未有什麽曾孫子,必是這位大公子傷了精水。

季大公子無子嗣,於自家姑娘到是件好事,厲嬤嬤不無想道,便笑著同季大爺道:“這位是京城忠勇侯府上的五姑娘,是大姑娘請過來,大公子,可是要出去?”

季大公子眼盯盯地瞧著那肩輿上的人,隔著帷帽並不能瞧出些什麽,便見著她的丫鬟冷了眼,叫他有了幾分興味。他點點頭,裝作個斯文樣,朝袁澄娘作了一揖,“原是忠勇侯府上的姑娘,在下是季知禮,見過姑娘。”

袁澄娘不曾出聲,到是紫藤往厲嬤嬤身前一站,“厲嬤嬤,這便是季大姑娘的待客之道?我們姑娘自是領了季大姑娘的這待客之道,回你們家姑娘一聲,我們姑娘回去了!”

這便要走,如燕在袁澄娘身邊一步不離。

厲嬤嬤頓時就變了臉色,袁五娘是自家姑娘親自下帖子所請,她過來迎接袁五娘,並未避開季大爺,反而讓季大公子肆無忌憚地打量起袁五娘來。她此時心一驚,並未知道這袁五娘脾氣竟是如此之大,要是袁五娘真走了,她如何在自家姑娘面前交待?

她當下便賠笑道:“袁五姑娘別走,是老婆子處事不周,望姑娘海涵。我們姑娘還在等著袁五姑娘您呢,您要這一走,可不得讓我們姑娘……”

紫藤見那季大公子還未走,還看著自家姑娘,這火氣就上來了,態度更強硬了些,“我們姑娘是忠勇侯府的姑娘,與季大姑娘在京城曾有一面之緣,原想著過來與季大姑娘一敘舊情,如今看這樣子,我們姑娘實是不該走這一趟,還望嬤嬤回去告訴季大姑娘,季大姑娘若是有事找我們姑娘,請往客店一走。”

厲嬤嬤一急,就對擡肩輿的婆子們使了個眼色,“袁五姑娘還請別走,老奴這就引您見我們姑娘。”

當下,便是要強迫袁澄娘去見季元娘了。

那季大公子也並不知這姑娘性子竟然如此之大,他不過就是隔著帷帽看了人一眼,人家就要走人,他向來受慣了別人奉承,被如此一落臉面,不由得火氣。“厲嬤嬤,還不快將人放下,我到要看看這女娘到底是什麽個來頭,什麽忠勇侯府,不過是破落侯府一個!當我不知道是什麽個底子?”

他一貫渾慣了,在江南之地,又是受人吹捧,哪裏知道朝廷上的歪歪繞繞之事,這袁五娘不給他面子,他便要橫著一條心看看。

他上前就要去扯人下來,忽地手被拽住,他震怒欲罵,手腕猛地一疼,瞬間膝蓋一軟,他竟然跪在了地上。

這一出,叫所有人都意外,尤其厲嬤嬤瞧著季大爺嚎叫出聲,更是白了一張老臉。

侯府的袁五姑娘出門竟然帶著好手出門,那好手還是個年輕的丫鬟,那丫鬟臉上頗有幾分英氣,只不過一下便將季大爺制在手裏,聽得季大公子嚎叫起來,她不屑地將人一甩開,依舊站在肩輿邊上,神輕氣閑。

如燕使出這一手後,便恭敬地對著袁澄娘道:“姑娘,礙眼的人,婢子已經處置了。”

袁澄娘穩穩兒地坐在肩輿上頭,掩嘴輕笑道:“我原想著季大姑娘雖是出自季家,可也在永寧伯府多時,必不會這般不知禮數,如今到是我多想了。我有些乏了,還是回去吧。”

擡肩輿的婆子一聽得此話,哪裏還敢再往前走,季大公子的哀嚎聲,她們都聽在耳裏,個個噤若寒蟬,將肩輿往外擡。如燕在一旁虎視耽耽,誰也不敢惹了她這個煞星。

季大爺這動靜,驚得季府人仰馬翻。

季老太太剛醒來,聽到季大公子被人欺辱當下氣極攻心又昏了過去。

305父女

消息傳到季元娘這邊,已經是慢了一步,袁澄娘已經帶著人走了。

她這邊兒呢,季大爺就過來了。

季大爺有庶女無數,都是奔著生兒子去,只是這些年也沒見個兒子出來,他還在努力奮鬥著,就盼著能有個兒子,最好還是個嫡子,庶子呢,他也曉得長女的意思,他這長女許是不會把庶子放在眼裏。大侄子受欺辱的消息一傳到季老太太那邊兒,他正在季老太太床前盡孝呢,見著剛醒來的親娘又昏過去了,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他以前到是動過過繼這大侄子的念頭,可看大侄子那樣子,比他還不靠譜,索性也就歇了這份心思,過繼這事呢,最好是打小就過繼來,大侄子那般大了,真過繼過來,那是直接得他們長房的財,他還真不敢指望這大侄子真替他養老送終。

不過,這大侄子是季老太太最疼的孫子,也難怪,季老太爺生前生前只有季老太太一個嫡妻,還是季老太爺的親表妹,兩個青梅竹馬,十分相得。便是後來季老太爺發達了,也沒嫌棄季老太太這糟糠之妻,膝下兩兒子均是季老太太所出。合著兩個都是親兒子,在季老太太眼裏,這家產給了誰都是自個兒子,兩兒子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還難不幫襯些?

季老太太眼瞧著長子季大爺這麽多年都沒有個兒子,就有過讓大孫子兼祧兩房的打算,只是這消息才在長子面前一露,就叫向來聽她話的長子一口回絕了,叫季老太太心裏頭一直憋著氣呢,更對季元娘不喜。這會兒,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大孫子被季元娘請來的人給欺辱,自是叫她恨起季元娘來,罵了一句,“既是出嫁的女兒,丈夫死了,闔該在夫家守節,回來季家觸什麽個楣頭?”

她罵完這句就昏了。

季大爺可急了。

一個是親娘,一個是親女兒,還有是個親侄子。

要說季大爺素日裏是極聽季老太太的話,於子嗣上到是極有自己的主意,非得娶個正妻回來。他見著老太太昏 過去,就讓大夫看著,自個就出了季老太太的屋子,眉毛一挑,本想使人叫長女過來,也就那麽一想,就親自去女兒院裏。

想著這如意院,本就是長女往京城之前所住之院,布置如意院時,他那原配妻子還在,裏面件件兒的東西都是極好,往院子裏走進去,就有婆子上前驚慌地相迎,這讓季大爺皺了眉頭。

季元娘正頭疼,眼前站著厲嬤嬤,她冷眼瞧著奶大自己的嬤嬤,許是跟著她久了,就能做她的主了,不由眼裏更是一冷,“聽聞奶兄那妻子有身孕了,嬤嬤何不如回去照看一二?”

厲嬤嬤自知事情辦砸,在自家姑娘面前必定少了幾分臉面,還想著到底是奶大姑娘一場,姑娘還是會給她一點兒薄面,沒想到聽得姑娘這麽一說,她當場就楞了。

不光楞神,待她回想過來,臉色都白了,也顧不得這屋裏的一眾丫鬟婆子了,就“撲通”一聲跪在季元娘面前,“姑娘,是老奴辦壞了事,還望姑娘看在這多年的情分上……”

“砰”的一聲,季元娘手裏的碧澄翠玉碗就沖著她砸了過去,砸在她的額頭,茶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了下來,流了她滿臉,眼見著被砸過之處迅速地泛起紅來。

厲嬤嬤這會兒真是臉色慘白的一絲血色全無,望著季元娘的眼神充滿了惶恐,連臉上的茶水都不敢伸手去擦,只顧著磕頭認錯,“姑娘,饒了老奴吧,老奴萬萬沒想到大公子會在那裏,實是不該讓大公子過來瞧見那袁五娘,是老奴……”

因她是季元娘的奶娘,又在季元娘面前向來挺得臉,季元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都多多少少得看她的臉色,見著她今次這狼狽樣,都冷眼瞧著。

季元娘冷哼了聲,瞧著厲嬤嬤,眼裏沒有半點容忍之色,“我給你臉面,你不要,還要將我的臉面踩在地上?”

厲嬤嬤哪裏敢應了這樣的話,“姑娘明鑒,老奴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踩姑娘的臉面……”

季元娘冷冷盯著她,“不敢踩我的臉面?你不敢?你又如何讓人那條路走?”

厲嬤嬤頓時就軟了身子,可還是想為自己辯解幾句,“老奴、老奴覺得那路離姑娘這處近。”

季元娘冷笑道:“你覺著近?都繞去外書房了,你覺著近了?”

厲嬤嬤頓時說不出話來,只是頹軟地倒在地上。

季元娘冷眼瞧著這屋子裏的丫鬟婆子,“你們都給我仔細聽了,但凡自作主張、又或是想攀高枝兒不樂意在我這裏待了,就給我盡早地走人,樂意去哪裏就去哪裏,我還給賞你們幾個銀子,也全了我們主之仆之情。誰要是……”

這話她就不聽了,叫一屋子裏的丫鬟婆子聽得噤若寒蟬。

這一威壓後,季元娘又是看著厲嬤嬤,“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將袁五娘引去叫大哥看?”

厲嬤嬤嘴唇翕翕,眼淚鼻涕流,“回、回姑娘,是二爺,是二爺!”

剛起了個頭的時候她還是說得有點兒猶豫,到最後她就有了底氣了似的,聲音就重了。

季元娘接過大丫鬟紅橋遞過來的碧澄翠玉碗,喝著黑色的藥汁,苦味入她的嘴,讓她美艷的臉龐露出些許憤恨的神色。一喝完,她手裏的碧澄翠玉碗便由紅橋親自接了過去,不耐煩地掃了一眼厲嬤嬤,“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情分上,且到莊子上去吧,你兒子兒媳在那裏,會孝順你的。”

厲嬤嬤便是再想求情,嘴巴就被堵了,“嗚嗚”的被幾個粗壯婆子拖了出去。

季大爺走到外頭,見著這厲嬤嬤被拖走,腳步稍作一停,“你們將這婆子拖出去作甚?”

其中一個婆子道:“回大爺的話,是姑娘惱了厲嬤嬤,這是要送厲嬤嬤回家去呢,也不用再辛苦地伺候姑娘了。”

厲嬤嬤滿眼希冀地看向季大爺,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可惜季大爺生性駑鈍,並未猜得出她心中所想,估計也並不會為一個婆子說話,便點了點頭,“既是你們姑娘吩咐,就好生兒地送人回去吧。”

厲嬤嬤那雙眼睛頓時如燈滅了般,一點光亮全無。

未得季大爺進得屋裏,季元娘便由著丫鬟扶著親迎季大爺,季大爺見著長女挺著肚子出來,便忙道:“元娘如何就出來了,還不在裏面坐著?”

季元娘笑道:“爹過來看女兒,女兒如何不來親迎爹?”

季大爺將女兒自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不由眼裏微濕,“自打你去了京城,我是日日盼著你回來,誰曾想你二叔是個心狠的,竟然將我兒嫁給那麽短命的家夥,累得我兒年紀輕輕……”

他竟然說不下話去地哽咽起來。

他這一說,季元娘也是有了淚意,“爹……”

季大爺伸臂,可女兒並不是小時候了,他伸出去的手臂尷尬地收了回來,狀若無事般地看著女兒,“你且住下,要是聽得什麽閑話,也甭理會,這兒是你的家。”

季元娘面露憂色,一雙美眸寫滿了惶恐之色:“爹,祖母與二叔……”

季大爺疼惜之色溢於言情,向來懦弱的他也有腰桿子挺直的一天,“你是我女兒,如何就不能回得娘家了?你祖母年紀大了,就越發的固執,你且敬著她些;你二叔自我給你擋著,就在這院裏住下來又如何?”

季元娘咬著唇瓣,將唇瓣咬得如滴血一般,晶瑩的淚珠子滑落,“女兒是不是叫爹為難了?”

季大爺面上一怔,卻是立即道:“如何是為難?你是我跟你娘惟一的女兒,回個家,如何算是為難了?”

季元娘痛哭出聲。

季大爺倒想安撫女兒,又再次伸出了手,可那手在碰到季元娘身上之前就縮了回來,男女有別,即使是親爹,也不好、不好……他輕咳一聲,就吩咐起來,“你們都楞著作甚?你們姑娘哭了,還不給我伺候著?”

丫鬟婆子自是伺候著季元娘,相當精心的伺候。

季大爺尋了處坐下,“你今次回來,親家那處可有說法?”

季元娘眼睛泛紅,被丫鬟扶著坐下,聲音還有些哽咽,被問起這個,她拿帕子掩了半張臉,又哭了起來。

她這又一哭,讓季大爺心疼不已,“可是親家非得、非得……”

商戶人家不講究這個,該改嫁的便改嫁,季大爺也深知女兒給官宦之家當了兒媳,也料得到親家許是並不樂意女兒回來,且女兒又懷著身孕,如何能讓女兒帶著遺腹子改嫁?

季元娘“嚶嚶”而哭,哭了半晌,才不情不願地回道:“公婆讓我生了孩子,將孩子交與他們家,女兒嘛,便任由女兒改嫁,他們不攔著。”

這話讓季大爺大為驚喜,只是他還是有幾分謹慎,“他們能容你這般挺著肚子回來?”

季元娘一把將帕子拿開,露出紅腫的美眸,“女兒嫁過去之前,夫君早就有懷了身孕的表妹在身邊,女兒一嫁過去,婆母便將那位表妹迎了進來,表妹生的是兒子,婆母也不將我的孩兒當回事了!”

季大爺一聽,當下就怒道:“這等老虔婆,竟敢如此對你?你的好二叔,當初說得天花亂墜,竟給許了這個個人家!”

306心思

這邊兒季元娘哭哭啼啼起來好不傷心,那邊兒離去的袁澄娘坐在馬車裏偷著樂,她原就不想這麽快就上門去,但季元娘下了帖子,她自然是要給面子,正尋思著怎麽讓季元娘更主動些,這磕睡的人自有人遞上枕頭,叫她並未見著季元娘就出了季府。

袁澄娘心情出奇的好,得吊著季元娘。

紫藤看著明顯高興的自家姑娘,輕聲問道:“姑娘,那季大公子也太……”

袁澄娘疑惑地看向她,並未聽清楚她的話,“你說什麽?”

紫藤這回不提那冒犯自家姑娘的季大公子,“婢子想著姑娘幾時才去京城呢。”

袁澄娘微眨眼,“下月初就去。”

紫藤心裏頭還有點不安,“姑娘,還是別同季大姑娘打交道了?”

袁澄娘不置可否,“我到是極想知道她到底是想幹什麽呢?總不能別人一來就盯上我,我卻避開吧?總得知道 她想要幹什麽吧?”

如燕一聽,到是跟紫藤一樣的想法,“姑娘,那季元娘如今並未能插手到季家的生意裏,季家還是由季二爺當家,她想算計姑娘,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能力吧?”

袁澄娘靠在車裏,身後是柔軟的墊子,她微閉著雙眼,“你們以為她只是回娘家?不是,她回江南是要將季家握在手裏,牢牢地握在手裏。”

如燕一楞,可思及季元娘最近並未有什麽動作,而是就住在季家別院裏,也就昨兒個夜裏才被允許進了季家,嫁出去的女兒,而且是守寡的女兒真能掌握住季家?“姑娘,她可真有心。”

袁澄娘莞爾一笑,“不光有心,還指著我能讓仇恨沖昏了頭腦,為她所用呢。”

紫藤自是擔心,“老太太盼著姑娘入京去容王府呢。”

袁澄娘睜開美眸,迎向紫藤擔憂的眼神,“是呀,我要是入了容王府,要是與身為容王妃的大姐姐暗地裏不合,豈不是就成了季元娘的棋子?”

紫藤聽到這裏,氣得紅了臉,“這見天兒的都想著算計姑娘您,不光侯府那起子人,便連她一個季元娘也想要算計姑娘您?就不能叫姑娘您好好兒地過幾天清靜日子?”

袁澄娘看著紫藤比她還要氣憤,不由失笑,“紫藤姐姐你又何必為那些人的想法而生氣?誰要真算計我,我難道就任由她們好好兒地算計不成?”

紫藤心說也是,她自是深信自家姑娘的手段,只是……

她還是有些兒擔憂,畢竟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可姑娘您總不能日日兒地防著吧,這日子可得怎麽過?”

袁澄娘一點兒都不擔心,“照樣過唄,有什麽不好過的?你身邊有你跟如燕姐姐,還有什麽過不去的日子?”

紫藤還是不肯放下擔憂的心,看看坐在一邊的如燕,“如燕姐姐,你聽聽,我們姑娘這心可真大!”

如燕慢慢地點點頭,“姑娘一貫是心大,你在姑娘跟前這麽多年,還不明白姑娘這點?”

紫藤卻因自家姑娘老是心大而煩惱,“萬一要是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袁澄娘老神在在,“怕什麽,到時讓如燕姐姐大殺四方便是了。”

紫藤又看向如燕,“如燕姐姐,你真有把握?”

如燕翻翻白眼,“你呀就愛瞎操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袁澄娘看著兩丫鬟,不由樂道:“回去整理東西吧,這回是真要回去了。”

紫藤好像耳朵聽岔了般,下一秒就瞬間高興起來,“姑娘,您是說真的?真要離開杭州府了?”

袁澄娘點點頭,“事都辦完了,自然得回去,難不成我真要在這裏等著季元娘不成?”

紫藤巴不得自家姑娘今兒個就走,可客店裏的房間裏還睡著養傷的蔣表少爺呢,”姑娘,您真要替表少爺傳信?”

袁澄娘笑笑,“自然是的,往前面走,去範三爺住的客店。”

紫藤早就聽說過範三爺的名聲,生怕姑娘這容貌叫範三爺給看上了,要是這範三爺真看上自家姑娘,保不齊就能京城裏忠勇侯府上的人就能將自家姑娘送去承恩公府。“姑娘,您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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